《御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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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苍生-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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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准备进入官场朝廷帮助睿瑶,却不想受过多拘束。一来为了便宜行事,二来以后要离开也方便些。是以开始就要给人自己是世外之人,不受礼教约束,性格狂放不羁的感觉。

果然,那宫侍被她的话堵的一愣,一时没想到会有人这样接他的话,脸蛋登时涨的通红。

其余有身份的人物自然更有见识,个个只想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些神官将皇帝放在这里自去处理事情心里其实多有忐忑,凤君如此笃定的态度不免消了她们几分疑惑。

睿瑶又出来打圆场,她知道神官必是要走的,因此只对凤君点头道:“神医关门弟子的医术当然是可信的,请为母皇诊脉吧。”

话意是对着凤君,只是她说话时一直对着凤后,显然是为了说服他。

凤后见睿瑶态度如此恳切,便不再说什么,只等凤君看了结果再说。

“各位神官暂且回司天监吧,若有事情我会派人相请。月小姐可以过来一些。”

凤君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拉开清羽和一众神官的矩离跟着睿瑶到龙床前面。

天宁以水为尊,所以认为黑色至贵。这龙床并没有像另一个世界电视里那样明晃晃一片金黄,看起来并不扎眼。只走近了才能看得出来,四面流苏低垂,帐子白缎为底,饰以凤凰牡丹纹样,每一寸锦缎布帛都极尽精致典雅之能事。几颗明珠嵌在四角,虽是白天也能想见夜里必定一室柔辉,明月失色。

虽然是初次见面,凤君对这个一国之主,血缘上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的容貌并未在意。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意外,竟是看个陌路人,从未把她当回事的样子。

修长的指尖稳稳搭上已经被宫侍摆好的腕部,心语告诉清羽自己的感觉。虽说她与医术并不特别精通,也觉出异样来。忽断忽续,时沉时涩变化多端的脉象实在是哪本医书上都没记载过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双脉,只有一瞬,凤君确定自己没搞错。双脉,在这个男子孕育后代的世界,一个女人被诊出双脉简直是奇迹了。

半晌,凤君整衣起身,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语调平稳地叙述诊断结果,“回凤后、太女,皇上所中的毒名为‘三生劫’!”

轮回之苦

“回凤后、太女,皇上所中的毒名为‘三生劫’!”

只有轻浅呼吸和衣料摩擦声的宫殿一时间又静了三分,仿若空无一人,回旋的风远远过来卷起重重纱幔,光影重重映出数十个面色各异的人。

神官离开后即刻进来守护的御医在凤床两丈外跪了一圈,一个个低眉敛首恭谨异常,此时多半抬起头来面露讶色。

睿瑶和凤后的眉间凝出深深的沟壑,一众宫侍即便不明事态,看到主子和各位大人如此神色也能猜出十分。是以恨不能安静的练心跳都停了才好。

仿佛过了很久,其实不过几弹指,睿瑶轻声问:“月小姐确定吗?三生劫是传说中的剧毒,有记载言可通鬼神。中者三魂七魄不得安宁,重历轮回之苦,世世劫难无终,直到心力耗尽魂魄溃散而死。可是母皇……”只是昏迷,症状和书上记载的惨状丝毫不像。

凤君看一眼凤床上昏迷的人,眉心舒展,呼吸稳定,甚至两颊上还有浅浅的红晕,仿佛只是熟睡,但、只是看起来而已。

环视一圈疑惑的太医,解释道:“太女所言不错,有书中记载三生劫之人恶梦连连,如亲身经历人世之苦。但此毒神异之处就在于因人而异,陛下为万盛之尊,几世缘分积累始有帝命。虽有劫难,多半可化险为夷,是以至今除了脉相异常,没有其它毒兆。”

“月小姐既出此言,可是有了解法?”太医中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妇问得相当急切,跪在她旁边的几人也一脸渴望好奇之色。其余数人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神色恭敬跪着。

本来宫中的御医平日大多不过请请平安脉,开个养生方,空有所学,在其它方面实在所见有限。想来这种已经数百年未见于世,只于传说典藉中有只言片语的奇毒立时勾起了好学之人的好奇心。

“我曾听师尊讲过此毒,引为神物。虽知道解法,却是头回遇到,想来会棘手些。还要靠各位大人齐心相帮。”凤君见那老妪年近古稀,一脸皱褶宛若菊花绽放,对她一个小辈儿直言询问毫无异色,反而显得可亲,语气也和气了几分。

“只是棘手些吗?月小姐,圣上的玉体可由不得半点差池!我们。。。。。。”话音才落,不待那老御医答话,就有个尖利声音起来。

“放肆!”睿瑶轻哼一声,那女人立刻噤声伏身跪着再不敢动作。

凤君冲睿瑶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到底除了那几个追求医道极致的医生,其他的多半对她不屑一顾。

毕竟她们才是全国年年选拔,千里甚至万里挑一的御医,每个都是一方名医圣手。几十个人对着皇上的毒两日一筹莫展,让个黄毛丫头不到半刻就想到解法,纵然她说棘手,御医们已经落了下风。

“既然月小姐有了头绪就开始罢,太医院全部人手听其调遣,竭力配合。”睿瑶冷着脸下了令压住那一干犹自腹诽的女人,又将凤后劝解回去休息。

天光暗了又明、明了再暗,予金宫里的夜明珠再次放出柔润的珠光。御医早就累倒了几批,眼见月凤君虽然衣袍微皱、面色微疲,却依旧神思清晰、眼神清亮。再加上两日来凤君用针时的精妙手法,切脉时的准确判断,用药间隙偶尔显露的渊博学识,尤不得她们不服。

“这三生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根本道理就是根据每刻症状对症下药,即可化解一苦。全部解完陛下仍有心力醒来便无大碍。幸而神官们划去陛下魂魄中的大半戾气,是以诸如血光、怨憎皆可轻易化解;但轮回之路生、老、病、死为常情,不可避免,只能尽力而为,减少陛下心力消耗。唯有劫难是天意,避无可避,需看天命!”

说的容易,在千变万化的脉象之间,仅凭感觉瞬间判断病情岂是常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有些症状本身也在疑难杂症之列。

两日前月小姐的话语言尤在耳,满头银发的原太医院院首秦知理用力按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自撑着继续看女孩子继续施针。

她自十岁独立开方至今已近六十年,总觉不负神医之名,又因年老,辞官在家安享天年,不知不觉有些懈怠了。前日被召回时,还忧心忡忡只怕此回性命不保。

联系而这两日所见所闻不禁有些惭愧,人老了,连着心境都老了。青出于蓝而盛于蓝,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这个孩子,唯有天纵奇才一词可形容出几分来。

“秦奶奶,累了且歇歇吧。清羽、寒冰。”凤君也很佩服这个老太太,比她年轻了多少的都累倒了,能撑到现在实在不易。

“我还撑的住,不知月小姐哪来这千年寒冰?”秦知理看着清羽打开一直隔着锦垫抱着的木盒递出去,丝丝缕缕的寒气冒出来,几尺之外就被激的浑身一颤。

“先师采自栖凰山绝顶,”凤君微微一笑,仿佛丝毫不为寒气所迫,从容取出些许冰块,迅捷无伦地用匕首削成冰沫掺入药粉,“说起来,算是我月家的传家之宝了。”

“栖凰山绝顶,另师尊真乃奇人!”秦知理叹一声,颇为惋惜未曾有机会结交。

“师尊性情孤僻,隐居深山绝崖,否则、倒有机会和您做个朋友研究研究医理病例。”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抽了银针再次切脉诊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看月小姐的造诣已足可另老妇将未见高人引为平生最大的憾事了,怎么、陛下的情况不好么?”

“是,恩怨全消、灾厄全解,唯剩三劫,非我一人之力可解!”凤君紧锁眉头,清羽一直在不断的心语传讯指导她解毒,他说了,劫与灾厄原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为人生,一为天命。非外人可解,只能看自己造化。

“哪三劫?”秦知理才放下没多久的心又紧张起来。

“血之己劫、判之友劫、爱之情劫,端看陛下造化如何?”

“何为血之己劫?何为判之友劫?爱之情劫又怎么解释?”

渡劫?

“何为血之己劫?何为判之友劫?爱之情劫又怎么解释?”秦知理只惊讶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医道讲究人要阴阳调和五行相生才会健康,这些挖的深了原本就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她没见过的多了。

“秦奶奶可知道,劫与灾厄表现在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内里却是一为人力所生,一为天命所予。天命非外人可解,是以、只能看自己造化。”

有条不紊地收好各种针灸用的银针,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归进药箱交给清羽,凤君整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盘腿在凤床前的地毯上坐下闭目养神,没有具体解释三劫的意思。

秦知理和周围几个御医被她淡漠的语气和无所谓的举动吓了一跳,皇上还没有醒来,怎么就一副什么都结束了的表情?

“月小姐,我、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吗?”愣了半晌方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医生轻声问。

凤君睁眼看周围一圈人青黑的眼圈叹了口气,“不是不用做,是做什么都无用而已,既是白工又何必浪费人力?”

“大胆!”

无奈的看向门口出声喝斥的宫侍,凤君再次叹气,为什么总有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没事找事。要不是睿瑶去了御书房处理事情,哪有这些杂碎张嘴的份儿。

“你当你是什么人?你救的又是什么人?如此消极懈怠你可对得起公主知遇之恩?对得起天下……”

“停!”凤君被他抑扬顿挫的一连串排比句念到头痛,想想反正有睿瑶在,索性捞起一颗药丸砸在他哑穴上,世界清静了!

那宫侍是皇帝的贴身侍从,忽然失了声一阵惊惶,嘴巴一张一张甚是滑稽,眼里怒火冲天,凤君被他瞪的发毛,只得敷衍道:“取人参来,给陛下喂点补充体力。”

那问话的年轻女医生一回身把温在热水桶里的玉盏端过来却被凤君推了回去,“药性已经失了,拿人参来,最好是新鲜的。”

自有人递了极品的千年人参过来,凤君接过来一看,儿臂粗、尺许长的人参中段系着红色的丝线,抓在手里尚有些潮润,正是下面新近献上来的鲜人参。

一干人盯着她将那人参切了小半段,取药酒净手三遍,一手握了人参,不见怎么使力,参汁滴滴答答落进准备好的琉璃盏里。

待挤尽了汁液扔下的参已然干枯如朽木,秦知理暗暗心惊,没想到她不但会武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直到凤君将参汁灌进皇上嘴里又坐下方道:“只有这样吗?”

“秦奶奶且去搭搭陛下的脉。”

秦知理本就皱的找不到一块光滑皮肤的脸上越发沟壑纵横,眉间仿佛刀刻一般,“双……”

不由自住说出一个字后仿佛自己也被惊住,立时住了口,疑惑地看向盘腿坐在地上按揉太阳穴的女孩子。

“你们都下去吧。”凤君扬手亮了亮睿瑶留下的令牌,一干人纵然不甘心却不敢违抗,陆续出去。

直到内殿里只剩两个人,凤君才道:“您没有感觉错,是双脉。这就是血之己劫,陛下必有一世为男儿身,难产而死。今世为女儿,无症可对。所以,我们帮不上忙,您且安坐等待吧。”

说话间几日来只是安静沉睡没有任何反应的女皇脸色忽然惨白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自知间用力咬住唇角,十指紧紧掐紧厚厚的被褥里。

“唔~好……好痛!……”床上的人无意识地翻滚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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