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车呢!”
夏言顿时十分沮丧。
这“伏击”怎么打?
范鸿宇慢慢站起身来,操起桌面上的铁尺,向楼下走去。夏言分明在二哥眼里看到一抹凌厉之极的神采。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渴盼之意。
夏言又兴奋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范鸿宇身后下楼去。
范鸿宇将铁尺放在身后,站在马路旁边,县公安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遥遥在望。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好几个年轻男子将一名年轻女郎从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内连拖带拽的拉了出来,七手八脚往停在公安局大院里的一台吉普车里塞。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些流氓……臭流氓……我爸爸是农业部的副部长佟守彬……你们快放开我……”
那年轻女郎使劲挣扎,嘶声大喊,嗓子已经哑了。
佟雨!
她就是佟雨。
范鸿宇脑海里立即又浮现出案卷的内容。
被害人佟雨的父亲,确实是农业部的副部长佟守彬。
“二哥,那是郑峰匡啊……”
夏言眼尖,一眼就将那群人的领头者认了出来。
“就是他……”
范鸿宇停下自行车,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无比。
“臭婊子,还在冒充中央领导的亲戚,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骚货!”
郑峰匡扬起手臂,“啪”地甩了佟雨一个耳光,恶狠狠地骂道。
“臭流氓……”
佟雨尖叫起来。
“带走!”
郑峰匡一挥手。
几名喽啰便七手八脚地将邱雨馨硬塞进了吉普车,郑峰匡随即钻进副驾驶座,吉普车身子一抖,屁股上冒出一股黑烟。
范鸿宇望了夏言一眼,说道:“夏言,我拦车,你做好准备。郑峰匡一下来,就往死里打。听到没有?不要手软,往死里下手!”
“好嘞!”
见到刚才一幕,夏言早就双眼喷火,极其干净利索答应了一声。
“棍子!棍子搁背后,不要让他看见了。”
范鸿宇立即又招呼了一句。
夏言狠则狠耳,却不是无脑之人,相反,夏言的脑袋瓜子非常聪明。尤其是打架,这几年简直就是身经百战,年纪虽小,经验丰富无比。不用二哥吩咐,也能知道,今儿这仗不好打。他们只有两个,对方是四五个,而且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搞不好还配了枪。要想打赢,不能来硬的,只能出奇制胜。
所以二哥的话说的明白——目标就是郑峰匡!
所谓擒贼先擒王是也。
至于搞死郑峰匡会有什么后果,夏言懒得去想。
在夏言想来,郑峰匡这种混账东西,就该搞死!
夏言只是喜欢打架,争强好胜而已,本质并不坏,欺男霸女,偷鸡摸狗,流氓调戏之类的破事,那是绝对不干的。
范鸿宇短铁棍别在后腰的皮带里,往路边一站,远远就朝吉普车扬起了手,脸上笑眯眯的,一副完全无害的模样。
第63章 真敢开枪
“嘎吱”一声,吉普车果然在范鸿宇身边停了下来,扬起一股烟尘。
“小范?什么事?”
郑峰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范鸿宇,毫无防备地从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上探出了脑袋,很不耐烦地问道。
范鸿宇眼睛一抡,就看到吉普车后座上,挤了四个人,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将佟雨死死压在后座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声都不能出。
佟雨妩媚的大眼睛里,露出又是惊惧又是愤怒又是绝望的神色。
范鸿宇只是瞥了一眼,随即将目光收了回来,笑着走近去,对郑峰匡说道:“郑哥,我想找你帮忙办点小事,嗯,借个东西用一下……”
“什么东西?快说!”
郑峰匡更加不耐烦了,不过瞧在那顿酒的面子上,还在按耐着性子。
“借你的脑袋一用!”
范鸿学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什么?哎呀……”
郑峰匡尚未回过神来,范鸿宇已经闪电般从后腰拔出了铁棍,照着郑峰匡的脑袋,用尽浑身力气,“呼”地砸了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郑峰匡压根就没有任何招架闪避的余地,只能本能地将脑袋往吉普车里一缩。
说时迟那时快,“噗”的一声闷响,短棍擦着郑峰匡的脑袋过去,重重砸在肩膀之上,随即便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铁尺重达三四斤,挨得如此亲切,郑峰匡的肩胛骨当时便被砸碎了。
范鸿宇一棍砸出,随即伸手拉开了吉普车的车门,劈手便揪住了郑峰匡的胸口,使劲一拽,将郑峰匡一百多斤的身子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右手再次高高扬起,手起棍落,又是“噗”的一声,郑峰匡脑袋上早着,顿时便如同砸烂个西瓜,黑红的污血喷涌而出。
郑峰匡随即软瘫在地,浑身抽搐。
变起俄顷,大伙顿时都目瞪口呆,等车里的几个人回过神来,郑峰匡已经死狗般瘫在那里,满头满脸血糊血海,没了半点声息。
范鸿宇久历战阵,捕人无数,下手从不容情,干净利落之至!
“王八蛋,你干什么?你疯了!”
稍顷,后座上的黄连生才大叫起来,“砰”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黄连生个子高大,身材粗壮,孔武有力。
只是谁都没料到范鸿宇忽然会对郑峰匡出手,待得黄连生醒悟,郑峰匡已经糟了糕。
根据案卷记载,参与殴打葆兴的几个主犯之中,黄连生是首要分子,后来和郑峰匡一起,挨了枪子。但此时此刻,黄连生自然还不知道,他的生命,其实已经走上了最后的历程。如果历史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行,两个月之后,他就会被绑缚刑场,执行枪决。
范鸿宇忽然从二十多年后回来,拦住了郑峰匡的吉普车,历史已经开始发生变化。然而这种变化,对于黄连生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黄连生刚刚从吉普车后座下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一条黑影悠忽之间便到了他的面前,夏言高举铁尺,一般的使尽浑身之力,照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黄连生大惊,情急之下,扬起右臂挡驾,随即一声惨呼,范鸿宇再一次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黄连生这条胳膊完了!
范鸿宇丝毫不去理会,迅即在郑峰匡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向他腰间摸去。
案卷里纪录得很明白,案发当日,郑峰匡配了枪。
治安干警和刑警不同,原本是不能随时配枪的。只有执行重要任务之时,才能配枪,任务执行完毕,要及时将佩枪交回。但八七年那会,公安机关内部枪械管理本就不严格,宇阳偏地小县,加上郑峰匡身份特殊,就更加没人会在意他是否违反这个配枪的规定。
事实上,郑峰匡这几年,几乎是枪不离身。
范鸿宇一伸手,便摸到了郑峰匡腰间的枪套,随即利索地解开枪套,将一柄六四式手枪抽了出来。
这种枪,范鸿宇用了十来年,熟悉得很。
那边厢,黄连生极其悍勇,右臂骨折,软绵绵地垂在身边,却依旧扬起左手,和夏言搏斗,嘴里发出牛嚎一般的声音,满脸凶戾,双眼血红,身上手上又一连挨了几下,却飞起一脚,将夏言踢得趔趄几步,摔倒在地。
黄连生连声怒吼,大步上前,抬起穿着皮鞋的大脚就朝夏言踹了下去。
夏言也正是年轻力壮之时,个子虽不及黄连生粗壮,但“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却不是开玩笑的,关键时刻,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眼见黄连生的大脚踹了下来,夏言二话不说,抡起铁尺便横扫过去。
“喀嚓”一声,黄连生长声惨嚎,胫骨当即断裂,再也站立不稳,重重摔倒,结结实实跌了个狗吃屎,连门牙都磕掉两颗,满嘴鲜血长流。
这么缓一缓,吉普车司机和后座上的另一名年轻男子,都跳了下来,各自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就朝夏言扑过去。
“站住!谁动就打死谁!”
范鸿宇“呼”地站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而前,大拇指一曲,打开了六四手枪的保险。
“你丫疯了,有胆你开枪。”
这两位,却也是凶悍角色,凛然不惧,司机冲着范鸿宇就大吼一声,扬起了匕首。
他也是公安局的干警,一般的人可吓不住他,更不要说范鸿宇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了。
笑话,你小子敢开枪?
你会玩枪不?
“砰”!
司机吼完,正准备往前冲,刚刚抬起右脚,枪就响了。
司机一声闷哼,大腿中弹,“噗通”就跪了下去,匕首丢出老远。
“再敢动,一枪毙了你!什么玩意!”
范鸿宇冷笑一声,喝道。
另一个拿匕首的家伙顿时脸就白了,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满眼惊惧之意。
这混小子,真敢开枪啊!
而且看上去,这枪在他手里,玩得纯熟无比。
范警官本来就是神枪手。
“他妈的,郑峰匡,给老子站起来,别装死!”
一枪镇住了这些混蛋,范鸿宇随即朝瘫倒在地的郑峰匡狠踹了一脚,怒喝道。
郑峰匡又是一声痛哼,悠悠醒转。
这一回,范二哥还真冤枉郑警官了,郑警官真不是装死,范鸿宇刚才那两下,可不是好玩的,生生将郑峰匡抡晕了过去。
范鸿宇俯身下去,揪住郑峰匡血糊糊的头发,胳膊叫劲,往上一拉,郑峰匡大声呼痛,手脚并用,顺势站了起来。范鸿宇曲起左臂,箍住了郑峰匡的脖子,右手举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你,下车!”
范鸿宇朝最后一个坐在吉普车后座上压住佟雨的男子喝道,说着,手枪直指而前。
那男子早已吓得脸色苍白,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浑身一抖,连连点头,忙不迭地从吉普车里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变化实在太惊人了。
这俩杀神,从哪冒出来的?
整个俩二百五啊,直接将峰哥开了瓢,还敢开枪!
“小范,你,你干嘛呢?我可没得罪你……”
直到此刻,郑峰匡才惊魂甫定,喘息着,有气无力地哼哼道。
郑峰匡确实是莫名其妙。
在此之前,他们不刚喝过和事酒吗?自己是想打赵歌的主意,但也还没成功,范鸿宇怎么就下这样的死手?
郑峰匡也算是“老警察”了,体制内,街面上都混过多年,瞧这个架势,毫无疑问范鸿宇是在和他玩命。难道他不知道,今天这事,已经无法收场了吗?只要他郑峰匡一得到自由,便是范鸿宇的“死期”。而范鸿宇若是真将他杀了,一样是死路一条。
莫非得了失心疯?
“对不起,峰哥,你闯大祸了,我今儿是来救你的。”
范鸿宇哈哈一笑,戏谑地说道。
郑峰匡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这,还是来救我的?
要是来杀我,岂不是早就一枪爆头了?
早听说老范家二小子很横,今儿算是见识了。
“佟雨,快下车!”
范鸿宇不再与郑峰匡废话,冲着吉普车里又是一声大喝。
其实不用范鸿宇叫喊,佟雨已经挣扎着下了车。
至于范鸿宇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这当口乱怏怏的,又有谁深究了?
“你……你是谁?”
佟雨望着范鸿宇,喘了几口气,惊魂未定地问道。佟雨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扯破了好几处,乱糟糟的,不过依旧难掩她的艳丽。
这起惨案,她本来就是“导火线”之一。
范鸿宇说道:“你不要管我是谁,我来救人的。葆兴在哪里?带我们去找他!”
佟雨现在是救下了,但事情最多办了一半,得马上去救葆兴。不然这事依旧难以了局。唯有将葆兴也救下来,范鸿宇这个险,才冒得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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