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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陈霞的高明之处,总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感受到她的“好意”和“真诚”。
范鸿宇如果真是个普通二十几岁年轻人,还真有可能被陈霞的外表迷惑住了,将她当作亲信。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如果某某同志真写了这么一篇文章,那谭书记找我还真有可能和这个事情有关。”
“那你还是马上给谭书记打个电话吧,谭书记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是……”
陈霞很细心地将谭启华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范鸿宇。
虽然有极大的可能,这是多此一举,在齐河市当县长,居然并不知道市委书记办公室的电话,似乎不大可能。但万一范鸿宇要是不记得,又不好意思开口详询,陈霞主动提醒一下,却十分合适。
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功底”,就体现在这些细微之处。
“好的,谢谢,我这就给谭书记打电话。”
挂断陈霞的电话,范鸿宇没有急着给谭启华打过去,而是坐在那里,点上一支烟,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再细细捋了一遍。碰到真正的要紧大事,范鸿宇从来都不莽撞。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用在大事之上,是真正的十分合适。
一支烟堪堪抽完,范鸿宇才慢慢熄灭烟蒂,给谭启华办公室打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响起谭启华颇为威严的声音。
“谭书记,您好,我是范鸿宇。”
“鸿宇同志,你好。”
谭启华的语气,立即有所改变,变得比较和缓,不过相对他以往和范鸿宇谈话的语气而言,还是较为严肃的。
“谭书记好。”
“鸿宇同志,云湖的防汛工作,情况怎么样?”
谭启华没有马上谈到那篇文章的事,很关心地先询问云湖的防汛工作,十分切合他市委书记的身份。终究范鸿宇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县长,谭启华依旧会自然而然地将他当作是尤利民身边的亲信心腹,谈话的方式方法,自也不同。
范鸿宇忙即答道:“谭书记,现在看来,不是很乐观。目前我正在芦花镇。芦花镇三面环水,地势低洼,有二十几公里的防洪干堤,大堤到处都是窟窿,年久失修。上个月开始进行整修加固,时间太短,来不及把所有堤段都加固,眼下还在冒雨施工。洪峰两天之后就到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范鸿宇最不放心的,也是芦花镇,一开口就向市委书记进行了汇报。至于其他区镇的防洪情况,范鸿宇还不是特别担忧。
“嗯嗯,芦花镇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确实不乐观。你要督促他们抓紧施工……鸿宇啊,你刚去云湖没多久,以前也不是在湖区县工作,有关这些防汛工作,要多和班子里的同志们商量。充分发挥几位副县长的主观能动性,不要让他们闲着。”
谭启华便很关心地吩咐了几句。
应该说,谭启华这个吩咐,切中重点。齐正鸿魏清平等人都是经验十分老到的湖区领导干部,那就该让他们多多承担防汛重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也不会由范鸿宇一人来承担责任。官场上一些顺水人情,做领导的都能随手奉送,相当熟练。
“是,谢谢谭书记关心,齐正鸿同志他们几位副县长,都下基层去了。”
“好好,这就好……鸿宇,你现在马上到市里来一趟,有个情况,我必须和你当面了解一下。”
谭启华终于谈到了“正经事”。
范鸿宇主动提了出来:“谭书记,是不是因为某某同志在《时事论坛》上写的那篇文章?”
“对,你已经看到了?”
谭启华略略有点诧异。他也是刚刚才看到那篇文章,范鸿宇这边倒也不慢。
范鸿宇说道:“我还没看到,不过有人和我通报了主要的内容。”
“嗯,那你马上来一趟吧,到了直接和我的秘书柳飞扬联系,他会安排的。”
谭启华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过去。”
范鸿宇也没有犹豫,答道。
这个事,总要和谭启华面对面谈一下才行。路线方针,大方向的问题,原本就是党委书记的正管。从某种意义上说,范鸿宇算是“连累”了谭启华,未经市委同意,就擅自采取这么大的“行动”,一家伙将齐河市又推到了大辩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大辩论这个事,类似某某同志这样的御用文人,自然满心“欢喜”,踊跃参与。
他们端的就是这个饭碗,不参与这样的辩论,时间一长,只怕就会被“主子们”遗忘了,那是他们绝对不能承受的。
但对于干实事的地方干部而言,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辩论。
“监察御史”和“亲民官”是不同的,御史只管上奏章,不管实际工作,风险要低得多。亲民官管着一大摊子具体的工作,很容易被人“理论联系实际”。思想观点的正确与否,一时半会争论不出结果,那就先从你们负责的具体工作上入手,找些麻烦再说。
具体工作千头万绪,想要一点纰漏都不出,那可就难了。
实话说,对于范鸿宇在云湖搞的这些动作,谭启华打心眼里反感——你能不折腾吗?好好当你的代县长,时间一到,资历够了,陆玖自有佛龛来安置,你不就成了县委书记?
二十几岁,县委书记,够你牛叉得瑟的了。
何苦一定不肯消停!
但有一点,谭启华拿不准。
这是不是尤利民属意的?万一是尤利民的属意,那就比较麻烦,谭启华必须小心。搞不好又会卷入到省委巨头的“争斗”之中。
这才是谭启华真正担忧的。像他这样级别的干部,最高层大人物一般不会关注,在省里,他才是一路诸侯,比较重要。
范鸿宇放下电话,随即走出办公室,正坐在隔壁办公室聊天说话的周子其雷鸣等人,立即迎了上来,等候吩咐。
“周书记,我现在必须去市里一趟。芦花这边的工程,不能停下来,必须抓紧施工。洪峰两天之后就到,你们必须先做一些针对性的准备,全镇统筹安排,不要各行其是。”
周子其点头不迭,连声说道:“好的好的,请范县长放心,我们一定坚决贯彻落实范县长的指示。”
范鸿宇雷鸣登上尼桑车,驶出了西涌管理区的院子。
雷鸣忽然说道:“县长,最新一期的《时事论坛》刚刚送到县里了,上边发了一篇文章,是某某同志写的,对我们县里的香港专家团,提出了批评……”
刚才范鸿宇打电话的时候,雷鸣也不曾闲着,县政府那边的同志,也给他打了传呼。发生这样的大事,政府办的同志,自然会第一时间向县长“大秘书”汇报。
雷鸣在政府办工作了这么一段日子,也不可能一个贴心的朋友都没有。
范鸿宇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已经知道了,去市里见谭书记,就是谈这个事。”
雷鸣大吃一惊,脸色微变,却不敢多言。
尼桑车先回到县里,范鸿宇换了套干净衣服,很快,尼桑车再次冲进了暴雨之中,向市里进发。
第636章 范县长,请你自己去打擂台!
云湖到齐河市区的公路路况还不错,主要是雨下得太大,视野很不清晰,吴辉不敢开得太快。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之后,尼桑车才终于开到齐河市委办公楼的门厅前停下。
范鸿宇走下车来,并未直接去谭启华办公室,而是在一楼一间办公室借电话用了一下,给谭启华的秘书柳飞扬打传呼。
办公室的市委机关工作人员对范鸿宇都很客气,忙着给他倒茶水,打量他的眼神,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好奇之意。
柳飞扬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
“哪位?”
“柳主任,你好,我是范鸿宇。”
柳飞扬的正式职务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
柳飞扬立即很客气地说道:“范县长,你好,请问你现在到了哪里?”
范鸿宇微笑说道:“我在市委一楼呢。柳主任,谭书记在不在办公室?”
“你已经到了?哎呀,范县长,你既然到了,那就直接上来吧,还打什么电话啊?谭书记一直都在等你呢……”
柳飞扬就有些诧异。
谭启华的办公室就在市委办公楼三楼,范鸿宇这都已经到了楼下,还先给他打传呼。
范鸿宇笑道:“柳主任,这是谭书记吩咐的,让我到了市里,就和你联系。我可不敢不遵守谭书记的指示啊。”
柳飞扬哈哈一笑,说道:“范县长严格执行领导指示,真是我们大家的楷模啊……”
心里头暗暗腹诽不已。
你范鸿宇什么时候是个那么讲规矩的人了?
装什么装啊?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大伙对范鸿宇的误会,范鸿宇绝对是个讲规矩的人,只有在别人不讲规矩的时候,他才会不讲规矩。尤其是一些明面上的东西,只要不是关乎原则,范鸿宇都不会轻易去破坏。
挂断电话,范鸿宇向办公室的同志们道了谢,这才缓步上楼。
“范县长,来得挺快的。”
柳飞扬和范鸿宇握手,笑着说道。
这位齐河市委一秘,年纪大约在三十四五岁左右,看上去很是成熟稳重。
范鸿宇微笑说道:“谭书记召唤很急,不能不快啊。”
柳飞扬一边和范鸿宇寒暄,一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范鸿宇看上去,十分镇定,完全没有丝毫惊慌焦虑之意。柳飞扬便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如果是自己碰到这么大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像范鸿宇这样镇定自若。
这跟过省长的人,就是不一样,养气功夫了得。
寒暄几句,柳飞扬说道:“范县长,请,谭书记一直在等你。”
却是无须事先通报了。
市委书记一直在等着下边的代县长觐见,可见谭启华对这个事情的重视程度。
“谭书记好!”
跟在柳飞扬身后进了门,谭启华端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双眉微蹙,似乎满腹心事。
见范鸿宇进来,谭启华微蹙的双眉舒展开来,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鸿宇同志来了,过来请坐吧。”
并未起身和范鸿宇握手,更没有要礼让范鸿宇去待客沙发区谈话的意思,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架势。
范鸿宇大步走过去,在谭启华办公桌对面落座,坐姿很是端正。柳飞扬给范鸿宇奉上茶水,见谭启华没有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
谭启华面前,就摆着那份最新出版的《时事论坛》。此时此刻,在尼桑车里也有一份同样的杂志。范鸿宇在车上仔细拜读了某某同志那篇大作。说起来,范鸿宇和这位御用大腕,也算是“老熟人”了,对他的行文风格,了如指掌。
至于政治观点,御用文人其实没有自己的坚持的东西,多数都是奉命行事,鹦鹉学舌罢了。
谭启华没有马上谈公事,拿起手边的“青山王”香烟,递给范鸿宇一支,范鸿宇连忙双手接过,又给谭启华点上了火。
在省里的时候,谭启华还在交通厅长的任上,对范鸿宇客客气气的,那是双方身份地位使然,现在情形变了,打交道的方式自也要有所改变。
“鸿宇同志,这个香港专家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给我说说吧。”
谭启华抽着烟,沉吟着说道,语气中隐藏着一抹不悦之意。
他辖下的一个县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事先居然并没有谁向他做过正式汇报。陆玖肯定是汇报过的,但不正式。官场上,所谓正式的汇报,一般来说,要有书面报告或者文件。范鸿宇在云湖擅做主张,陆玖“劝不住”。
这是陆玖向谭启华汇报时的原话。
当时谭启华并未如何斥责陆玖,陆玖那点小九九,谭启华心里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