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赚不少。
处于离婚后沮丧期的舒芸听从了胡启蕴对于经济大势的分析,想也没多想,就把手里的钱按揭了两套新房,才过了半年,每套房子就让她各赚了五万。
后来她就干脆辞掉了她在国营公司的那份半死不活的工作,加入了炒房大军,两年下来,竟然有了几乎六百多万的原始积累。不过,要不是胡启蕴给她出了个收购法人股的主意,她断然不可能有今天的辉煌,也许终其一生,只能做个小富婆而已。
胡启蕴似乎是个只说不做的人,而舒芸则刚好相反。胡启蕴看到了股改后法人股上市的巨大收益,而舒芸则有能力在原本人际关系的空白领域建立起广泛的人脉,另外还有那么一点钱。现在,一个空前规模的牛市已经现出雏形,舒芸的股票资产已经增殖了80%,据她获得的内部消息,等解禁后卖掉,起码会翻四、五倍。
不过,舒芸显然等不了那么久。她把股票抵押给银行,并同其他人合伙在港口边买了块地,随后,她又在银行抵押了更多的钱,然后买更多的地……周而复始,她娴熟地玩着这种空手套白狼的金融游戏,全然不顾胡启蕴的规劝,反而嘲笑他胆子太小。
他已经忘记了从哪个确切的时刻开始,他们之间有了最亲密的那种男女关系,但多年前老伴死了以后,这一切就像是那久未耕耘的荒田降下来甜蜜的雨露,一切都让他兴奋不已。不过最近,似乎好的感觉在慢慢地开始离他远去。去年他住院的时候,她居然在外地出差谈生意。
但是LISA需要她,确切地说,需要她组织投资。她不能离开。胡启蕴在LISA中找到了一个可以较快上手的项目,一种气体放电灯的改进方案,比现在黄颜色的路灯——钠灯——单位功率流明数(亮度)、频宽、光效、寿命等各方面的技术参数都要好很多,制造方面,目前的工业加工水平也应能办到。只不过,那个没有什么太大的暴利,到时候要靠销售数量才行。
只要每次想到柯澜带来LISA那天的情形,胡启蕴总会告诉自己,“退休?见鬼去吧!我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看着长长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随着红绿灯的节奏,时停、时走,“秩序”以直观的方式展示着自身的内涵。远处看上去像火柴盒一般的车子,慢慢变大,过了路口,又慢慢变小。当又一次变换红绿灯的时候,一辆沙滩色沃尔沃S80打着方向灯,驶进了蓝岛咖啡的停车位。
“到了。”胡启蕴自言自语,他不知道现在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以前那可是如同一汪清水,一见到底;他也不知道她现在想要什么,现今她的朋友圈子同以往大不相同,谈论的话题也同胡启蕴渐行渐远。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虽然他们还努力维持着一周一次的暧昧约会。春节,他们还缠绵了一次。那次意犹未尽的缠绵之后,舒芸在床上宣布,她在去年年底已经正式进军房地产行业。胡启蕴嘲笑她蚂蚁搬大树,砸到脚板面会很疼的,而她则针锋相对地指出,如果只动动嘴巴,那连根草也甭想搬得动。
我到底想要和她怎样?胡启蕴再一次问自己。永远在一起吗?虽然年龄相差了二十年,但他想,这并不过分。同七十三岁的歌德向十九岁的乌尔丽克求爱,同去年年初八十二岁的杨老跟二十八岁的翁那啥……总之,同他们二位名人比起来,他觉得这一点也不过分。
那么,这样的想法,与不久的将来需要的投资,到底有什么关联。是我利用了她的感情,还是我滥用了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感情,还会是真情吗?想到这里,他心中的躁动陡然增长,这会儿竟让他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舒芸,美亚集团的掌门人,东海市新晋女企业家,迈着优雅的步子进来,四十多岁的她,保养得很好,染成棕色的盘发,让她看上去起码要年轻十岁,眼角的皱纹,只有在她笑的时候才会略为显露。一身黑色休闲的范思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小西装,这把她的好身材含蓄地衬托了出来。只见她美眸环视一圈,与胡启蕴对视。她向他笑了笑,点头招呼,走了过来。胡启蕴站起身来,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同时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请给她来一杯艾斯布莱索咖啡,给我来一壶乌龙茶。”
散发着浓郁咖啡芬芳的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妙女声舒缓地回荡着。
舒芸坐在胡启蕴的对面,轻启朱唇,“这是你最喜欢的拉赫玛尼诺夫吗?”
胡启蕴愣了一愣。他刚才完全忽略了背景中的音乐。
“噢,是啊……Vocalise,练声曲十四号,作品三十四。”胡启蕴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歌词的女高音,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甚至想象一下双臂接上去会是什么样的,也是一种罪过。”
“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话题切换得如此突兀,这让胡启蕴记不起来舒芸让他想过什么。
“唉!你呀,”舒芸叹了口气,“过年前,我问你愿不愿意到公司来做个顾问。你当时就心不在焉的。”
噢,是这事。想起来了,那会儿他正坐在床边,看着她把丝袜往腿上套。她说,你身体这么好,退休了闲在家里,不是很无聊吗?你那么发达的大脑,可以让它发挥发挥作用。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忘了。反正,她最后又让他再考虑考虑。
还用得着考虑吗?现在,老夫正在干件大事,大得你无法想象。问题是,没办法跟她说明白。
“算啦,我考虑过了。”胡启蕴回答。
“唉!”舒芸又叹了口气。胡启蕴发现,最近几次见面,她对着自己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似乎对自己“年纪轻轻”就退出江湖颇有不满,而这种不满,是来自于她那种越来越强的优越感。这让胡启蕴有点气结。
十四、感情还是生意(2)
不过他不准备对此做什么,也不想打击她的气焰。在一个人顺风顺水的时候,她是听不进去任何保守建议的。她这几年,太顺了,但他还是想提醒她一下。
“你也别老是叹气啦。我自然有自己的安排。我总觉得,你搞房地产是初哥,你那几个合伙人都是资深人士,他们为什么让你这个小股东出面担任集团董事长?还不是看你拉资金的能力?但是你们集团的自有资金不够,万一到时候整个链条的某个环节出现一点问题,那你……”
“哎!我说老胡,你总是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现在做除了房地产和金融,谁还去投资实业?你别忘了,去年投资永泰灯泡厂失败,搞什么什么LED,还是拜你所赐!两百万的设备都还在王长江那儿烂着呢。”
“设备哪有两百万。当时可能有点急了,但方向绝对不会错。就像当初搞互联网,有时候先行者并不一定成功。反过来看,搞金融、地产,失败的例子国内国外也多得是。就算在中国,难道你忘了十年前那些烂尾楼了吗?”
“十年前?你自己都常常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十年前社会上有多少资金?现在社会上有多少资金?你呀,哎!”舒芸看到她一叹气,胡启蕴就皱起了眉头,她只好停顿了一下,“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了。总之,我们有我们的国情,现在圈子里的事情,早跟你那会儿不一样了,要是你不去拼,不去赚钱,到时候啊,那钱就全给别人赚光了!”
圈子,哼,胡启蕴不满地想,现在上进了,接触的大人物多了,眼界也高了是不是?看不起我这老头儿了。你不是要赚钱吗?现在,你一辈子最大的机会已经摆在那里了。
“我倒有好几个赚大钱的机会,你想不想听?”胡启蕴把这次约会的目的说了出来,他私下想,LISA中的每一个技术,要投入应用,都需要大把大把的投入,而他在投资方面的人脉,的确只有舒芸这么一个。不过,她还可以延伸出去好多人脉呢。她根本不懂金融,也不懂如何计算投资,但是她有很好的直觉,很强的执行力,以及与关键人物建立关系的那种本事。
“那你就说出来让我来听听看。”舒芸听完胡启蕴说的话,不由得笑了。
“她不相信,”胡启蕴想,他叫来服务员,让她添开水。他现在有个问题,如果隐瞒LISA的秘密,那么,他该如何开始呢?事情虽然现在不急,但是必须要让她有个态度。资金这东西,看着不急,到时候,总是不能按时到位的,就说去年那个两百万的投资吧,用了差不多足足半年呢。
“我干儿子那里,有好几个非常好的投资项目,投资很大的,回报也不会比你房地产差。我想,你或许会有兴趣。”
“干儿子?你是说柯澜?”舒芸哈哈笑了起来,一边拿手半掩着嘴,看似肆意,却又内敛,虽然她的笑表明,她不相信胡启蕴的话,但不管怎样,这个时候的她,比起那个严肃的她,不知道要可爱多少倍,“他一个小年轻,有好几个投资项目?上一阵子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怎么就没听你提起过?”
“那个……”胡启蕴歪着脑袋装作想了一想的样子,“一直没有特别的机会跟你说,那几个项目是最近才出来的,这不,过完年我不一直跟你说在忙事儿吗?”
“老胡,”舒芸用责怪的口吻说,“柯澜是个好小伙,这我看得出来,但是,有没有可能他被人骗了呀?”
“这怎么可能。我这一个礼拜不就在忙那档子事儿吗?你还信不过我?”
“这你就不专业了。投资项目不完全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而是那个项目到底有没有投资价值,是不是确实有利可图。你的判断不等于我的判断。”舒芸立刻一针见血地回答,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女强人呢。
舒芸的最后一句话让胡启蕴陷入了深思。时间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而舒芸则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纤细优美的手指,拿着不锈钢小勺,在咖啡里不断地划着圈。等胡启蕴思考结束,他必定有一段经过仔细分析的、逻辑严密的鸿篇大论。
胡启蕴的思维渐渐地变得通透,混沌中一丝光线,起先是一缕细丝,现在慢慢扩大、扩大,终于将所有迷雾驱散。投资方的判断,这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LISA中巨量的可发掘项目,就算仅仅打算开发其中的一小部分,即使是现在看起来可以立即开发的项目,胡启蕴自己就起码看中了四五个,这些项目,绝没有时间等第一个见效以后,再进行下一个。为了掩盖LISA的真相,很多项目都需要进行掩饰,也就是在投资报告中作假,这就意味着,投资人的判断会被这种掩饰误导,让他们看不清楚项目的先进性,从而拒绝投资,这是第一个大问题。
第二个大问题,在实业上的投资,从资金投入开始,到市场接受,产生效益,需要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见效。现在的资金,对回报的快速程度有一种变态的渴望,高利贷就不说了,很多大的资金,在市场玩超短线投资。因此,就如舒芸所说,这些资金,可能没有耐心等待产品开发、定型、市场开拓这么多年的时间。而真正的技术投资资金,那些人可能太聪明了,他们说不定会一眼看穿:这要么是个骗局,要么是从哪里偷来的技术。瞒不过的。
第三个大问题是:前面两个有关“投资人判断”的问题,是无法回避的。舒芸她自己没多少钱可以用于投资,她的钱都变成了土地、水泥、砖块。所以,他不想让舒芸离开,是出于这样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