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管辖,但卫所却属于例外,按大明律规定,卫所属于都指挥使管辖,我等并无权对他作出惩处,青州的这些士绅把这封状纸交到济南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搏真冷哼道:“这事还不简单,他们这是在向朝廷施压,是在造声势啊,这些士绅富户啊,平常让他们捐点钱做点事总是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的,可是一受到点什么委屈却喊得比谁都大声,真当朝廷是他们家开的。”
冯文绿听得连连点点头,这些士绅们平日里可不就是这种德性吗,有了好处总是一马当先,但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却满天下攘攘,不过这事却是闹得有些大了,士绅们状告卫所千户不但纵兵抢粮还杀害粮商救济灾民以收买人心欲图不轨,这个帽子扣得可是有些大了。
“大人,话虽如此,可是这个庞刚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擅自杀害粮商,查抄粮库,他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引起公愤的事啊。咱们若是加以不处置似乎也不妥吧。”
孟搏真苦笑一声道:“冯守备,你以为若是没有青州知府和指挥使衙门的默许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敢做下如此惊天大事吗?”
“嘶!”冯文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说道:“孟大人,您是说这些事情都是青州知府和指挥使衙门指使的?”
“哼,纵然不是他们指使,也必然是他们默许的,否则一个小小的千户安敢犯下如此滔天大案,擅自杀害一个士绅并抄家!”今年以年仅五旬的孟搏真宦海纵横数十年这点东西,这点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他。
“大人,那这件事咱们还管不管啦?”冯文绿只觉得头都大了,想管吧那卫所可是属于指挥使衙门和兵部直属管辖,不管吧日后若朝廷怪罪下来他们多少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算了,他们也是被逼无奈,代人受过啊。”孟搏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若非咱们把数万流民都赶到青州去,青州那边又如何会使出此等无奈手段呢,若非鲁王……算了不说。”
说到这里,孟搏真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冯守备,麻烦你辛苦一趟给朝廷上封奏折,请朝廷定夺吧。”
“这……”冯文绿迟疑了一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那这封奏折要如何写才妥当呢?”
冯文绿这话问得可是大有学问,在古时候如何写奏章可是一门大学问,在这些玩笔杆子的出身的文人手里,一件事经过他们手里的时候只要他们愿意明明是一件坏事经过他们的润色可以变成好事,而一件好事只要他们添点油盐酱醋进去就可以变成另外一种意思。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后世民国抗战的时候,国民党的一名高级将领丢城失地不战而逃,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下边的人请示蒋委员长要如何判决,决心杀一儆百的蒋委员长就恨恨的说了句“情有可原罪无可恕”,示意让军事法庭判这位败军之将死刑,但是下面的人在发电报时却不小心打成了“罪无可恕情有可原”,这样一来字句的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于是这位幸运的将领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而这样的事在古时候的文人看来那简直就是他们的一项基本功,信手沾来毫不为难的。冯文绿这么说分明就是在问要不要替青州的卫所美言几句了。
孟搏真沉吟了一会才叹道:“青州府那边这回是替咱们挡灾了,一下子安置数万难民也算是难为他们了,若非是咱们把他们逼急了也不会出此下策,冯守备你若有闲暇还是替他们美言几句吧。”
冯文绿轻叹了一声,“好吧,下官这就前去草拟奏章,替他们润色一下吧。若非鲁王殿下不肯开仓放粮,咱们也不会出此下策把流民都赶到青州府,此事也确实是我等不对在先,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孟搏真双目微闭,轻轻挥了挥手,冯文绿一拱手就退了下去。
崇祯八年十二月下旬,在灵山卫山脚下那条无名河旁,庞刚带着十几名老木匠行漫步在河边,看着河里不停流过的河水庞刚笑着对身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木匠说道:“许老伯,您看灵山卫附近就有这么一条河,每年它都从我们的旁边白白流过,可我们的良田却因为没有水浇灌而荒废,这可真是太可惜了。要知道如果能把这些水利用了就能使这些良田得到灌溉,这样就可养活数万百姓啊。”
白发苍苍的许伯看着湍急的河水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大人,您可知这条河在此经过这么多年为何历代卫所千户都没有想过要引水灌区呢?”他不待庞刚回答就捋这白须自顾道:“那是因为这条河本来就地处下方,水位又低,想要引水灌区的话那就非得建造大水车不可,而大水车的造价却是异常高昂,且每年的维护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有朝廷的补贴尚可,可如今朝廷都自顾不暇如何能补贴卫所呢,这样一来因为无法引水灌渠此处的荒地也就越来越多,最终才成了这幅模样。”
庞刚好奇的问道:“老人家,要建造能从河里取水的这种水车需要多少银子啊?”
许老伯算了一会儿,道:“若大人只是建造那种用于灌井的水车,一架费银不过十余两。只是要建造此种能从河中取水的水车体型必须就要比一般的水车庞大得多,因此用料也甚多,老汉估计连材料工费计算在内,造一轮这种水车怕要费银一百五十两才行。”
“什么?一百五十两。”不说别人,就是庞刚也吓了一跳赶紧问道,“老人家,平常一般的大水车也不过一架六十两银子,您这个水车怎么要价这么高啊?”
许老伯不屑的说道:“他们那些水车不过就是把架子放大了些,老汉做的这水车可是传自诸葛丞相的孔明水车,能从水位这么低的河里取水的,他们的水车能行吗?”
“呃!”庞刚一阵哑然,这玩意他确实不熟悉,碰上了行家立时就没了发言权。
“那这样一架水车一日能灌地多少亩呢?”
许老伯得意的说道:“不是老汉自夸,这种大水车一日至少可灌溉农田数百亩,只要您定做五十架这样的水车就足可在半个月内把这数万亩荒地灌溉到。”
庞刚摇头道:“五十架水车太少,至少要一百架水车才行,将来咱们要用水的地方可多着呢。”
说到这里庞刚一咬牙道:“好吧,那你老就带人先做出一百架水车出来。”
“一百架!”这下连许老汉都吓了一跳,“您确定要做一百架水车吗,那可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啊。”一万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在那时一万五千两银子都可以养活一支千人的边军一年了。
不过此时的庞刚自从抄了青州郑府后却是发了一笔大财,有了三十多万两现银在手的他大手一挥颇为豪气干云的说道:“既然要做咱就一步到位,让这些水车沿着这条河流一字排开灌溉沿途的田地,不过本官可是有言在先的,若是这个水车做得不好本官可是分文不给的。”
许老汉一听不禁傲然道:“大人尽管放心,老汉做出来的水车若是不能取水老汉分文不取。”
庞刚听了后暗自点头,大凡有本事的人都是骄傲的,看这个老头这么牛气冲天的样子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说干就干,庞刚答应了这位许老汉的条件后众人终于开始动工起来,这种华夏最古老的农业灌溉工具也叫天车,车高十米,由一根长5米,口径0。5米的车轴支撑着24根木辐条,呈放射状向四周展开。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刮板刮水,水斗装水。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缓缓转动着十多吨重的水车,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水车外形酷似古式车轮。轮幅直径大的20米左右,小的也在10米以上,可提水高达15…18米。轮幅中心是合抱粗的轮轴,以及比木斗多一倍的横板,一日可灌田五百亩,端的是古时最厉害的灌溉工具。
第一百零二章 上官来访
既然要造水车,那就说干就干,十余天后,第一架孔明大水车终于造好,体型庞大,高达十余米,竖立在河槽边显得非常的壮观。
当这天水车开动时,河边可说是人山人海,不但灵山卫所的军户们倾巢出动,就是附近的村庄和望海堡、邱洪堡、千日堡等军民都是闻风赶来观看。
在众人的屏气敛息中,几个工匠将河槽边的闸门抽开,立时水车的篾织轮叶在河水的冲击下慢慢转动起来,庞大的水车越转越快,哗哗的声响,轮叶上的竹筒不断将水倒入岸边的水渠中,河水便不断向前流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众人不禁大声欢呼起来,许多流民的眼中流出了激动的泪花,有了这架水车他们种的田地用水就有保障,再也不会被缺水所困扰了。
庞刚看着这座孔明大水车花花转动后带出的水,又想到在周围的渠道使用一段时间后总是有淤泥积压,需要动用大批的人力不时清理淤泥的事情,心里暗暗盘算要是把这些渠沟用水泥和沙石覆盖要用多少成本,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若是要把灵山卫周围的水利全部修缮完毕需要动用的银两竟然不下五万两银子。
“没想到要做点事情到处都需要银子,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庞刚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下,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那三十多万两现银,估计要是这样用下去还真是用不了多少日子,不过庞刚也知道农业和军工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都是烧钱大户,即便是大把的银子撒下去也不一定会见效果,可若是没有大把的银子撒下去那是肯定不会见效果的。
一想到军工的问题,庞刚又想到若是灵山卫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工军生产基地那么自己如何向下属们解释突然间冒出来的那么多精锐的兵器铠甲的问题呢,原本这么几百套的还可以推脱说是购买,但日过若是成千上万套呢,总不能还是用这个烂借口吧。
看来灵山卫铁匠的人数还是不够啊,是该好好从流民中招募一些铁匠了。
庞刚揉了揉一些发胀的脑瓜,打起了精神看了看那已经开始工作的“孔明大水车”,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只要这一切步入正轨,那么自己也算是青州府的一个土皇帝了,到时候谁想动自己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正在庞刚思想又开始开小差的时候,一名亲兵匆匆赶来报告到,“启禀大人,指挥使宋大人和知府魏大人已经到了灵山卫所外,正等待大人前往迎接。”
“什么?宋指挥使大人和魏大人到了卫所外?”庞刚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指挥使大人带了多少人马?”
“回大人话,指挥使大人只带了数十名亲随,除此之外就别无他人”
听亲兵这么一说,庞刚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回头对亲兵说道:“你立刻通知所有百户以上官员和各级攒典文官都到卫所外迎接两位大人。”
“是!”亲兵立即领命而去。
庞刚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又拍了拍尘土,这才向卫所外快步走去。
当庞刚赶到卫所外时,就看到宋兴和正骑着一批黄骠马穿着红色的三品虎豹服正在和骑着另一批大黄马穿着红色云雀服的魏同年坐在马背上有说有笑,庞刚赶紧上前走到宋兴和面前施了个军礼大声报告道:“卑职庞刚迎接来迟,请两位大人恕罪!”
此时的宋兴和依旧是一脸温和的笑容,看到庞刚前来后笑着对魏同年说道:“巍大人,你看我们的大功臣来了。”
魏同年笑着捋了捋颌下的胡须道:“嗯,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