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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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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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表哥是正常,但是还跑路了。现在你手下那几个人,也就富贵还算正常了。”

“富贵最近好像恋爱了。”

“和谁呀?”

“不知道,但我看样子是。”张岳说。

“听大伟说,你的那个马三还说想念王宇白花花的大腿,这也太恶心了吧!”

“哈哈,王宇腿白吗?”张岳也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没注意过,但肯定比你腿白!”李四哭笑不得,“人家王宇还没搞对象呢,马三就成天这么恶心人家,还让不让人家找女朋友了?”

“嗯,我跟马三说说。”

“马三,就是一个长着鸡巴的女人。”小北京感慨。

自从张岳和马三说了以后,马三果然很少去纠缠王宇了,但是每次见到王宇,他的眼神火辣依旧。

在张岳的婚礼过后十几天,赵红兵的经理办公室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范进。

“红兵大哥,还认识我吗?”

“认识,你来干吗了?”

“我没想到你会借我医药费,谢谢。”

“别谢我,谢大伟去吧!”看到范进的态度这么诚恳,赵红兵也没再提前些日子在饭店门口的事。

“钱是你借我的,我应该谢你。”

“那你是还钱来了?”

“……不是,我暂时没钱。”

“那你干吗来了?”

“我想跟你混,大哥。”

“混?我是生意人,跟我混什么?”的确,赵红兵之前从来就没有过小弟。

“如果你不带我混,那我来你饭店给你打工,总行吧?”

“你为什么非赖上我?”赵红兵怕了这个高考连考九次的选手。

“我给你打工,还我欠你的钱。”范进说得一本正经。

“那些钱,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我没逼过你吧?你10年以后还都行。”其实赵红兵借出这笔钱就没怎么指望范进还过。

“不行,我就想跟着你干。”

“你会干啥?做菜你会吗?”赵红兵也发现,其实范进人品不坏,挺实在。

“不会。”

“那你能干啥?”

“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赵红兵彻底无语了。“就算是我能收留你在我饭店干,我的兄弟也不同意。小申你知道吧!现在他一喝酒就骂你。你千不该万不该那次把那模特拿来当挡箭牌,这是男人吗?”

“那事儿是我不对,你带我去跟申爷解释解释行吗?那次我实在是没地方躲,下意识地拉过一个人挡在身前。这样的事儿我不会再做了。”

“那我还问你,你来我饭店究竟能干啥?”

“刷盘子、洗碗、扫地,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范进被赵红兵不计前嫌并且还借他医药费一事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早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非跟赵红兵混不可。红兵大哥,才真正有大哥的范儿。

“……操,你让我怎么跟小申说啊。就算我跟小申说了,富贵呢?他是我兄弟张岳的手下,我成天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你留在了我的饭店,我怎么跟他去说?”通常情况下,赵红兵比较好说话,但是范进非跟着他干,他的确是有点儿犯难。

“红兵大哥……”范进说着就要哭了出来。

“唉……我把小申叫过来。”赵红兵很无奈。

赵红兵随后就叫来了小北京。

“你丫干吗来了?还想挨打是吗?”小北京一见范进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他想在咱们饭店干,还欠咱们的钱。”

“来咱们饭店干吗?看场子?咱们饭店需要看场子的吗?”

“小申……”赵红兵看了看小北京。

小北京和赵红兵之间从来不需要太多的话,一个眼神,小北京已经知道,赵红兵是真的想留下范进了。

“你想留下,可以。但是你必须给那个模特道歉。我叫上富贵,咱们三个一起去。”小北京说。大家都说,小北京跟那模特兰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小北京从来没承认过。

【二十六、广岛之恋】

小北京、富贵、范进三人前脚刚走,孙大伟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对于当地的混子来说,这个消息的爆炸程度绝不亚于广岛原子弹爆炸。

“黄老破鞋要结婚了,你猜是和谁?”孙大伟说。

“我管他和谁结婚呢!”赵红兵自己的事儿还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心关心黄老邪和谁结婚。

“这个人你认识。”

“谁呀?”赵红兵还是没怎么当回事,顺口问了一句,喝了口茶水。

“毛琴!”

“咳……”赵红兵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真的呀?”赵红兵咳嗽着问,边咳嗽边擦嘴。

“真的!”孙大伟说。

赵红兵看着孙大伟,无语了。

赵红兵知道,孙大伟这人平时不吹牛逼就胃疼,而且还掉头发。但他倒是的确很少忽悠赵红兵。

“他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他俩不是早就搞到一起了吗?刘哥砍黄老邪那次,黄老邪不就是毛琴找来的吗?你当年怎么进去的你忘了?”

“哦,对……”赵红兵想起来了,“对了,上次张岳说你也和毛琴……”

“咳……”孙大伟一时语塞。

二狗认为,黄老邪这个小资男人和毛琴之间的爱情,很像是杜拉斯笔下的《广岛之恋》。

“广岛的夜难道没有尽头吗?”

“广岛的夜永远没有尽头。”

“我喜欢这样……喜欢无论白天黑夜都有人醒着的城市。有时不该去想世上的种种困难,否则,人就会感到窒息……你走吧,离开我吧!”

“天还没有亮呢……”

“没有亮吗?广岛的夜是没有尽头的,可是我们即将走到了尽头。”

当年黄老邪和毛琴那一夜过后,黄老邪极其痛苦地发现:那不是一夜情,那是爱情。

黄老邪被刘海柱砍伤后,一直优雅地悲伤着。他想念毛琴,虽然他们只有一夜,但是,这并不能阻碍他对毛琴的爱蔓延与滋生。那一年,是1988年。那年,黄老邪的伤痊愈以后,出院时沙尘暴和重工业城市的灰尘迷蒙了黄老邪的眼睛,他已无法再看到毛琴。

黄老邪,毕竟是当地小资男人的鼻祖,他当时很可能在他家门前的树上挖了个洞,对着那个洞吐露了他心中的秘密,然后用泥土把他的秘密封在了树里,永远。

“如果我不是一个作家,那我就是一个荡女。”杜拉斯曾经这样说。毛琴则恰恰相反,如果毛琴不是一个荡女,那她将是个作家、左岸派的电影人、诗人。是的,其实骨子里,毛琴是个极其浪漫的人。“发生一次爱情远比上四十五次床更重要,更有意义。”杜拉斯还曾这样说。毛琴懂这个道理。

破鞋往往都是感性的,毛琴更是如此。无论艺术家还是诗人,都需要毛琴这份感性与童真。

“都道是,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在黄老邪心中,不可能有人能够取代毛琴的地位。毛琴和黄老邪之间,毫无疑问,的确是爱情。

五年后,又一阵沙尘暴刮进黄老邪的眼睛时,毛琴和黄老邪又邂逅了,漫天的黄沙中,他们又相遇了。当然,这得益于巴黎夜总会的暂时性停业。

据说,毛琴和黄老邪再次重逢的那一夜,他们喝了很多酒。十年后,曾经有一个叫刀郎的新疆帅哥唱了一首歌,歌名叫《冲动的惩罚》,这首歌,应该就是专门为黄老邪和毛琴所作。歌词是这样的:“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我也不会相信第一次看见你,就爱你爱得那么干脆……”

二狗每次去K歌,都不忘首先点这首歌。这不仅仅因为二狗对这首悱恻缠绵、凄胜柳永哀似纳兰的字字珠玑辞藻华美的歌词的热爱,更是对黄老邪和毛琴这份始自搞破鞋的爱情的深情祭奠。

毕竟,黄老邪当时要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流言与飞语。

“黄老破鞋,你真的要和毛琴结婚?”

“叫我黄哥,谢谢。”

“黄哥,你真的要和毛琴结婚?你知道……”

“我知道。”黄老邪打断了对方的话,“爱一个人,不是爱她的过去,而是,现在。”黄老邪,永远,那么坚定。

黄老邪结婚那天,高朋满座,在座的人很多都是黄老邪的连襟。为了连襟之谊,他们还集体起立,共同干了一杯。据说,当天站起来黑压压的一片,起码有200人。

江湖中,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关于毛琴的新故事。毛琴和黄老邪一起,携手专攻色情业。

【二十七、赌场】

过了好久,小北京、富贵、范进三人才从小模特家中回来。据说,在和范进一起出去的几个小时中,小北京也接受了范进这个人。范进这人,真的不坏。

“把张岳他们叫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吧!也都认识认识范进。”赵红兵说。当晚,赵红兵的几个兄弟费四、小纪等人都来了;张岳带着富贵、蒋门神、马三等人来了;李四也带着王宇和刚伤愈的王亮来了。

这又是一次改变当地黑道格局的盛会。

当张岳等人发现当地的混子正由古典流氓向拜金流氓转型时,他们要与时俱进。

“开个赌场吧!”席间,费四说。

“好!”小纪说。

“呵呵,真要开赌场啊?”赵红兵还以为费四在开玩笑。

“不算赌场,就是开个局,租两间不错的房子,给愿意赌博的人凑个局。咱们也不参与赌博,就抽水,不撑船。”费四说。

“费四这想法不错,整呗,反正费四你朋友多。”小纪说。

林语堂曾经这样评价过国人:中华民族是世界上赌性最重的一个民族,经常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去赌上一把,反正是50%的机会;即使输了,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所以,中国人杀身成仁的特别多。而且国外也有研究机构研究表明,华人对赌博的热衷程度远远超过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民族,这是因为华人有嗜赌的血统。

而且,二狗还要加上一句,只要没输得倾家荡产的爱赌博的国人都认为自己是赌神。恨不得在别人给他照相时都要拦住,说一声:“我从不拍照。”

“小纪,的确是这样。我那录像厅虽然生意还可以,但是赚的钱也就够我糊口的。我朋友还多,今天吃顿饭,明天喝顿酒,钱就没了。这么多年,我是一点儿钱都没攒下。”费四说。

“费四,你的确不太适合开录像厅。”赵红兵说。

“嗯,红兵你说得对。你也知道,我这脾气不好,虽然说社会上的人来我这里都给我几分面子,但是也的确有些十八九岁的小崽子喝了点儿酒来我这里闹事的。我这么大的人总不能去和他们打架吧?再说我现在也多少有点儿残疾,手和脚都不大利索,但是那些小崽子就是看我有点儿名气,非来我这里闹事不可,恨不得一刀把我扎了然后他出名。我自己找兄弟收拾过他们,也找过四儿、张岳他们手下的兄弟帮我收拾过那些小崽子几次。但是就和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出来一茬,隔三差五地就来闹一次。你说烦不烦?”

费四说的是实话。在1993年时,当地尚无KTV、保龄球等休闲娱乐活动,小混子们的生活极其单调,除了游戏厅、台球厅,就是录像厅了。费四的录像厅内每日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什么人都有,整天都因为挑片儿等事大打出手。

1993年,二狗在费四的录像厅里曾亲眼见到了一次因为一点儿小事引发的血案。

“老板,换个片儿呗?”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男孩子喊。

“呵呵,换啥片儿啊?”费四悠然地抽着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明白这个男孩子的意思。

“换点儿带色儿的呗!”男孩子嬉皮笑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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