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说刘镇长啊,你别信何部长的,这桌上你看谁最大,酒还得从最大的敬起,你就别磨蹭了,这是命令!吴韧也连忙附和着说是啊是啊。刘丽丽将酒端到何部长面前,他脸上都笑成了花,然后是侯主任……吴韧暗下里给她计算了一下整整十六杯,她还是脸不改色心不跳,看来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侯主任说今下午他请客,已经在“清风明月”定下了歌厅,算是给他们的刘丽丽同志送行,届时杨县长可能会出席,他叮咛过一定要请小浪镇的一、二把手参加,王中意简直就是受宠若惊了,连说这客应该由小浪镇请,县委政府给小浪镇送来了如此优秀的人才,他们感谢不尽啊。侯主任说欢迎活动那是你们的事,可以过些日子再聚,刘丽丽尽管是县政府“嫁”出去的闺女,娘家还是政府办嘛,说完免不了又是夸张地大笑。吴韧并不喜欢这种应酬,但又不得不参加,所以酒喝到后来,他的话也少了,神情有些郁郁,似乎有了七八分醉意。
王中意钻进了何部长的专车,吴韧不胜酒力,便让机关司机过来给他开车,刚打开车门,钻进后座,刘丽丽就贴了上来,坐在他的身边,真是个无处可躲的女人,吴韧在心中叹了口气,也只好由她。一溜小车鱼贯而出,朝县城而去。
“吴镇,你没事吧——”吴韧一上车就闭上眼睛装酒醉不胜痛苦状。
“嘿,没事,只是今天中午喝高了,头有点晕。”其实吴韧对于这个刘丽丽的到来并不“感冒”,他原拟推荐凌子刚来当他的副手,不想给她这一搅和,好事都黄了,偏偏这事又不能说,他也只好在心上中生她的闷气,且这样一位美女放在他的身边,始终不是什么好事,看她单纯的样子,从她的人生简历来看,其社会关系复杂着呢。
吴韧不想理她,干脆装睡,发出轻微的酣声。随着车子的移动和轻微的颠簸,吴韧觉得有一条胳膊慢慢地从他的后脑背后伸了过来,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有个头凑了过来,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肩头,一股女性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发梢弄得他的脸痒痒的。这时候醒来也不好,吴韧干脆就装睡任由她去,到了“清风明月”,刘丽丽正欲叫醒他,吴韧“哇”地一声就吐了,正好全吐在刘丽丽的白色女士西服上,她一下子站起来,脸上变色,却很快镇静下来,招呼司机将他扶进了歌厅。
吴镇长烂醉如泥,侯主任有些扫兴,安排歌厅的小姐将他扶到包厢去休息,刘丽丽有些不放心便跟着上去了,她向服务生要了毛巾,用温水浸透后给吴韧轻轻地擦了把脸,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竟然扭了一下吴韧的脸。
“冤家,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好好睡一觉吧!”
听着刘丽丽的脚步声远了,吴韧才睁开眼睛,他实在不愿意面对那些“群魔乱舞”的官僚,刘丽丽的事已经够他烦的了,他何必再去看他杨某人的脸色,想到刘丽丽他就想到杨某人,想到他教他的“比甲顿法”,让他如吞苍蝇一样难受。他掏出手机,给慧敏发出了一条“我想你!”的信息。慧敏很快回了一条:忧伤是一种痛苦,想你是一种甜蜜;期待是一种幸福,惆怅是一种不敢去想而又不能不想的无奈。当你不经意想我时,我已经想你很久很久!
是啊,我想你!吴韧不由心中感叹,慧敏应该永远属于象牙塔的那片净土,完全不像刘丽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将她和刘丽丽联系到一块去了。他又给慧敏发去了一条信息:有这么一个季节,花轻似梦雨细如丝;有这么一种心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那么一片黄昏,千帆过尽水悠悠;有那么一种思念,我在这头你在那头!就这样和慧敏聊着,直到肖树彬上来告诉他舞会结束了,他示意肖扶他下楼。杨雄已经走了,刘丽丽问吴镇好些了吗,要不要她送他回家,吴韧歉意地笑了笑说没事,老婆不在家,晚上不方便,还是别送了,让肖树彬开他的车送他回家就是了。众人都暧昧地笑了,刘丽丽的脸嫣然红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车停在吴韧家的楼下,吴韧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肖树彬知道他有话跟他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跟他的上司商量“大事”。
“肖哥,你对这个刘丽丽如何看法?”肖树彬尽管职位比吴韧低,年龄却大他五岁,在非正式场合吴韧总是称其为肖哥,开始时他坚持不让这么叫,后来看吴韧是出于真心,也就认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一来就冲招商引资而来,那是革命胜利果实啊。”肖树彬近乎感慨。
吴韧抽出一支烟,却找不到打火机,肖树彬连忙用自己的火机给他点上了。
“是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浪镇现在的工作招商引资是最易出成绩,你说她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下来了,其志不在少啊——,杨雄还亲自跟王书记打了招呼。”
“哦——”肖树彬也点着了一支香烟,吴韧透过火机的光亮,看到了他的脸有点扭曲。
“肖哥,招商引资我吴韧是花了一定心思,要论功劳还得首推肖哥你啊,只是我也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吴镇长,你言重了,小浪镇的招商引资最大的功劳非你莫属,肖某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刘丽丽是县长指派的人,我岂敢有怨言。”
“肖哥,此言差矣,刘丽丽的到来自然有其政治目的,不过我始终坚信,天道酬勤,只要真心地付出了,一定就会有收获。无论哪个政党,都离不开兢兢业业,为民办实事的人。”
“有你这句话,我也算舒心了,不求前程似锦,但求无愧于心吧!”
“肖哥,别这样悲观,你的成绩他杨雄、王中意应该也是看得到的,就凭一个花瓶就想夺取胜利果实,还没那么容易嘛。”
“吴镇你的心思,我懂了,你放心,我肖树彬不是那种小量的人,越是在这个时候我越会把工作做得更好,尽量做得更完美。”
“肖哥,我看你还是有些误会了,我并全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替你觉得有些冤,不过说真心话,你的话也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就是怕你过不了那个坎,是啊,你我都一样,越是困难的时候就越要坚韧,越是压力大的时候就越要将工作做得更好,只要付出了,也就不要太在乎得失了。我始终坚信,天道酬勤,一分耕耘一份收获。咱对得起小浪镇六万五千父老乡亲就够了。俗话说:打虎还是亲兄弟,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大哥,一条战壕,荣辱与共的兄弟……”
望着吴韧开车门上楼而去的身影,肖树彬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所有的人都在欢庆刘丽丽的“得势”,没有谁在乎他的感受,独有这个年龄比自己少得多的吴韧设心处地地想到了他,舞会上他并不是真的醉了,而是在在乎他的感受。仕途上有友至此,夫复何言,能不死心塌地,誓死相随?肖树彬也就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跟定了吴韧!
吴韧和肖树彬心里都明白,刘丽丽之所以从县政府办下来任职,且杨雄亲自出面打招呼要求分管招商引资,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明显的就是奔小浪镇镇长一职而来的,看来王中意离开小浪镇的日子不久了,反过来就说明吴韧主政小浪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只是此时此刻不知他王中意又作何感想?还是这原本就是某种交易……吴韧不想去细想,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不可不精明,有时候不可太精明,该精明时得精明,该糊涂时也得得糊涂,所谓运用之妙,轻重缓急,存乎一心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电煤
刘丽丽正式来上班了,她倒还算谦虚,说话也很注意分寸,尤其是招商引资工作方面的事,不懂的事,虚心地向吴韧请教。吴韧也不能太摆姿态了,叫上肖树彬陪她去各个企业、厂矿转了一圈,把他介绍给了各位企业主、老板们。然后的事就是让她了解和熟悉情况,负责整理和归档各种资料,联系各种日常工作。
由于经济的飞速发展和近几年居民用电的急剧上升,电力往往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加上煤炭的紧缺和价格的暴涨,加大了火电的成本,为了确保两节(元旦、春节)的电力保障,市里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各县按分配的任务向巿里的皇城火力发电集团供煤保电。吴韧、肖树彬、刘丽丽出席了全县的紧急调煤保电工作会议,杨雄在会上要求各乡镇要当作政治工作来抓,不论采取怎样的方式都要确保任务的完成,哪个乡镇完不成任务,就让电力局拉哪个乡镇的闸,过节过年老百姓没电的话,就让他们去他们的书记、镇长家过年过节。诸位看官看到这里大概都已经知道这是典型的计划经济,不是所有的煤矿都让改制了吗?还管得着他们的生产和销售吗?再说皇城电力的调煤价格比市场价格低50——80元每吨,往往一个小型煤矿上千吨煤调下来,就会损失小则几万,多则数十万元,企业主们当然不乐意了,县政府补贴差价的50%,剩下的就由各乡镇自行解决,反正县里跟市里一样,只重结果,不看过程。
煤矿没改制前,自然不成问题,直接调就是了;后来改制了,就由吴韧出面找各位企业主做工作,镇财政以奖励的方式再适当予以补贴,凑齐任务数。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业主不太情愿,得吴韧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实在拖不掉了,才将数目完成。这回吴韧有了新的想法,他跟肖树彬商量了一下,便找刘丽丽商量说这事先由她负责,具体找各个业主落实任务,督促他们如质如量,按时向皇城电力供煤,他会给各位业主打电话,但近期可能要去一趟广东考察项目云云,同时交待了刘丽丽财政仍按以往的标准进行以奖代补。至于肖树彬,他是常务副镇长,在他外出的日子,家里得由他主持工作,当然如果她有事是可以找他商量的。这算是刘丽丽到小浪镇工作以来第一件实质性的工作,吴韧算是给她出了个不太容易的题目。
吴韧拨了辆车和招商引资办一位副主任供刘丽丽驱使,很快就将事情忘得“九霄云外”去了,反正时间有一个多月,万一她刘丽丽不行,也还来得及。直到他从广东回来,邻接的陆镇长打电话给他说:你小子,就算能也不要太逞强嘛,弄得他们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吴韧忙说陆镇长你也太瞧得起他吴某人了,有这么回事吗,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他不知道?陆镇长表示不信,同时告诉他杨雄县长将他们叫去就调煤保电的事狠狠地“克”了一顿,说让他们多向小浪镇学习,小浪镇地处偏远山区,经济基础薄弱,可人家完成市委市政府的任务从来不打折扣,全县就数小浪镇任务完成得最好,最早。吴韧愣了一下,调煤的事完成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也没有听刘丽丽说起过。
吴韧打电话给刘丽丽,她在电话那头格格地笑着说,她也正想向他汇报呢,幸不辱使命,镇长大人是不是也应该请她喝杯茶,犒劳犒劳一下他的部下。挂了刘丽丽的电话,吴韧又将电话打到了肖剑虹所承包的煤矿(实际是他的)的负责人(他的弟弟,化名后通过招聘进入煤矿替他打理),询问情况。对方告诉他说刘丽丽来下达调煤任务时,说是受吴镇长的特别委托,同时她还带来了县电视台的摄影记者,说是要宣传宣传业主乐于奉献的精神,她指挥摄影师们到处拍摄还坚持要下矿井,坚持采访第一线的采煤工人,还说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