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阵之后,任笑天总是感觉到,自己今天的整个活动,似乎缺少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他想了好久也没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整个审查的卷宗,他已经从头至尾的好好看了几遍。那个谢长华的交代,基本都能和送礼人的旁证相互验证。从这一点上来看,受贿罪的成立是没有问题的。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其实也是做的一场美梦。
任笑天围绕案件前思后想,问题的焦点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上,那就是赃款去了什么地方?任笑天正在挠头的时候,房间外边有人聊天的声音传了进来。
“姓谢的也真是作孽。他这一入狱不要紧,老婆孩子可吃了他的苦。”一个女人不平的声音。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也插上来补充情况说:“他的老婆,是一个标准的老实人。平时的工资收入都被他给控制着。想要给孩子改善一下伙食,都要得到他的同意。”
“是呀,如果只看他的老婆,根本不可能相信这是受贿的家庭,这是一个局长的夫人。”还是原来那个充满同情心的女人在说话。
听到这里,任笑天一揉鼻子,笑了起来。好笨,自己真的是好笨。要想知道谢长华把钱藏到哪里,就必须要了解他的生活习性。最了解他生活习性的人会是谁呢?当然是非他老婆莫属。自己一直是缘木求鱼,当然是无法找到正确的答案。
想通问题之后,任笑天自然是呼呼入睡。一番熟睡之后,他重又恢复了早晨的精神。看到他精神焕发的样子,彭书记笑呵呵的捶了他一拳,鼓励说:“小伙子,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请书记放心,一定不会让领导失望。”任笑天来了一招油腔滑调的敬礼,直接就跑出了休息的地方。在他的身后,彭书记一直在笑呵呵的点着头。暗中说道:小伙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噢。好多领导,都在背后看着你哩。
重新进入现场之后,任笑天让水素琴找来了谢长华的老婆于小风。乍一见面,任笑天有点惊呆了。这个女人哪儿象是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已经是年近花甲。满头的头发,已经几乎是一片银白。不用说是局长的夫人,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会衰老得这个样子。
“大姐,你请坐。”任笑天看到满脸憔悴的于小风以后,立即主动搬了一张椅子,请于小风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于小风也见多了纪委干部对自己的训斥。没有想得到,今天这个派出所所长的态度却是如此和善。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任笑天的进一步问话。
“于大姐,我知道你的心情很委屈,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老公是否受贿的事,更不可能知道什么赃款的下落。”任笑天给于小风端上一杯茶后,淡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话一说,首先引起了有些在场纪委干部的反感。你这么一个小所长,能算老几呀!凭什么你能一言定乾坤,直接就确定了于小风不是涉案人。
只是大家也没有开口,因为彭书记事先已经打过了招呼。说是一切都以任笑天说话为算,其他人不得干预。因为这样的缘故,这些陪同的纪委干部才忍住了没有开口说话。
听了任笑天的话,于小风的心情更是复杂。在这之前,每个与她谈话的人,都已经认定于小风应该知道老公受贿的事。甚至于还有人认为赃款就在于小风的手中。听到眼前这个年青人说话如此通情达理,她的泪水‘扑、扑’地流了下来。
任笑天知道,这种泪水既是委屈的泪,也是辛酸的泪。于小风手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笔二十万的巨款,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把家中的日子过得这么寒酸。
“任所长,你想要问什么,我都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你如果一定要问那笔钱到了什么地方,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于小风苦笑着回答说。听得出,于小风也是一个文化人。
她也知道,来找自己谈话的人,态度差的人也好,态度好的人也罢,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想要把那一笔所谓的巨款给找出来。只是自己确实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当然也就无法回答。与其要让这个年青人失望,反而不如早点把话说清楚。
“于大姐,你放心,我不问你那笔钱的事。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任笑天还是一如既往的答复说。他不但是这样说,就连记录的人都没有准备一个。
他这一答复不要紧,倒让陪同谈话的纪委干部给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不为了那笔赃款面来,难道我们是吃饱了饭给撑的吗?好好的办公室不坐,要跑到这种破房子里来闲聊!
反倒是水素琴的眼眸连连闪光,小天能如此说话,一定会有自己的依据。于小风听得任笑天如此说,倒也轻松了许多。微微颌首,却没有说话。
“于大姐,你们家的经济大权是在谁手中呀?”任笑天真的是在聊天。问话的内容,就象是亲朋好友之间在拉家常。
第70章 树上的鸟巢
听到这个问题,于小风张嘴就答:“家中的钱,都在那老东西的手中。从年轻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都是一钱如命。只要是发了工资,他连一分钱都不会留下,全部都会给收走。”
“耶,这么霸道!那你们的生活支出是怎么办呢?总不可能每一分钱都要由他来支配吧?”任笑天有点奇怪地问道。这种事情可不太多见,问话的时候,他还挠了挠头皮。
提到这事,于小风就没有好气的说道:“哼,他是当官的人,每天在外面大鱼大肉的吃好嘞,哪儿管我们娘儿俩的死活。除了给一点伙食费以外,再想多要一分钱都很难。”
“大姐,照你们家这样节省的样子,存款应该说也不少吧!”任笑天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很随意的问道。
听到存款的事,于小风的脸上倒是显出了一丝迟疑。任笑天也不追问,只是默默不语的抽着香烟。过了一会儿,于小风才用疑惑的语气说道:“任所长,你这一说,我倒也想了起来。这么多年来,我们家省吃俭用,多少也应该节俭了一笔钱喽。怎么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呢?”
“会不会是存放到了银行?”
“不会,绝对不可能。我们家老谢说过,钱放在银行里,只会露富,让人惦记,一点也不安全。”
“是不是另外购置了家产?”
“家产?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购置家产的事。他这一生中,最怕的事,就是怕人说他有钱。你们想一想,如果购置了家产,岂不是露富了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旁听的一个纪委干部插嘴说:“会不会在外边有了情人,把钱用到别的女人身上了。”
“不会的,在这一点上,我对老谢是绝对放心。他在外边除了酒席应酬,其他的事情很少参加。即使在外边有了女人,想要让他用钱,那也是不可能的。”于小风很有自信的说道。想想也很象,这种一钱如命的人,怎么舍得把钱用到别人的身上。
在场的人越听就越是皱眉头,任笑天的嘴角却翘了起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坐在一旁的水素琴就明白自己这个弟弟有了新的思路。看到任笑天总是不开口,她就悄悄地拧了任笑天腰间的软肉一下。
水素琴这一下,虽然没有下死劲,但也不算轻。任笑天疼得一歪嘴,只是因为在公共场合,也只得是闷哼一声:“我的妈耶!水姐呀,这可是公众场合。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不行嘛。”
“那他平时到家干什么呢?或者说,你家老谢有些什么爱好呢?”任笑天顾不得腰间的疼痛,连忙抛出了新的问题。
这一问,倒是把于小风给问住了。她在头脑中反复思索着自己老公的爱好。想了一会,她才不好意思地笑道:“老谢的爱好也不算多,喜欢钓鱼,喜欢爬树,喜欢看书。”
任笑天一听就能明白,难怪于小风会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年纪的人,又是局长,还喜欢爬树,说出去以后,确实是有点不登大雅之堂。
谢局长的这三点爱好,钓鱼和看书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地方。只是这个爬树的爱好,多少就突兀了一点。任笑天用手托着下巴,认真思索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事情发展到这么一个情况,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回天之力?会到哪儿去寻找赃款呢?就在这时候,任笑天突然和水素琴开玩笑说:“水书记,信不信我也会爬树?”
在工作环境里,任笑天总是称呼水素琴的职务,而不是喊姐姐。用他的话来说,这就叫做是公私分明。当然,也有避嫌疑的意思,省得有些人会往其他地方去联想。
水素琴听到任笑天突然说到爬树的事,虽然不能理解自己这个鬼怪精灵的弟弟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话中必有玄机。她的美眸秋波一转,轻笑道:“是吗?那你爬给我看看。”
“哼,你还不相信我吗?行,我就爬给你看一看,省得让你小瞧人。”任笑天说干就干,听到水素琴一激,二话不说,就跑到了院子里。
周围的人一看,嗬,好有意思。来帮助寻找赃款的人,正事没有做得好,反倒玩起爬树的活计来喽。只是因为任笑天是水书记请来的客人,彭书记又是再三嘱咐,大家也不好说些什么。既然想玩,那你就慢慢的玩吧。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在叽咕,那个刘主任就把双臂一抱说:“嘿嘿,就当是有人给我们表演猴戏吧。”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好象是有意说给任笑天和水素琴听的一般。任笑天只是在他的面庞上扫了一下,就没有吱声。水素琴可不依,当即发飙说:“刘唯一,你会说人话吗?不会说,就先回去漱漱口。”
众人没有想到到,一贯以谦和而出名的水素琴,竟然也会有如此彪悍的一面。这下子反让不少人有所警醒,必须要调整对待水书记的态度才对。那个刘唯一也是一楞,张了张嘴没有说得出话来。任笑天暗笑了一声,水姐好棒,当官的人就要有这种霸气才行。不然人家会把你当猴子耍哩。
他到了那棵一人几乎要抱不过来的银杏树下,就象小孩子一样,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再在两只手掌中搓了几个来回。接着,只见他象猴子一样,‘蹬、蹬、蹬’的就上了树。
很快,任笑天就爬到了树冠那儿。越往高处,树枝当然就越细。任笑天的动作虽然敏捷,水素琴还是提心吊胆的招呼说:“小天,慢一点,慢一点。”
不知是听到了水素琴关切的呼唤声,还是任笑天不敢再往上爬了,就在这时,他停住了上升的势头。在任笑天的身旁,有一个大大的鸟巢。只是不知是什么鸟的巢穴,大得让人有点惊讶。任笑天停下之后,童心大起,就在那儿玩起了鸟巢。到了最后,竟然连整个鸟巢都被他给捧了起来。
“哼,正事不做,倒玩起鸟巢来了。”那个当初竞争纪委副书记最有力的检查一室刘主任,开始表示不忿。他那脸庞上的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其他的干部,虽然没有这样的嫉妒之色,但也感觉到任笑天的做法,似乎是有点不伦不类的样子。反而是两个年青纪检员,站在树下关切地看着任笑天,唯恐发生意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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