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懂法律的人也能知道,施向前妈妈的证词,对于这一案件的责任认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施向前的妈妈,再一次的被人带到了场地中央。当她刚欲张口说话时,被任笑天拦了下来:“在你做证之前,我给你提醒一下。这是一起人命关天的案件,所有的证词都将记录在案。只要你是做了伪证,将会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在场的乡亲们都会记住我的提醒,不要事后再来做后悔莫及的事。”
“妈妈——”施向前看到自己的妈妈有所犹豫,连忙喊了一声。听到儿子的呼唤,想到自己的证词对儿子的作用,母爱终于占用了良心:“前天晚上,我家施向前没有出门,一直都在家里睡觉。”
听到这样的证词,施向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妈妈,却象虚脱一般,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任笑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对施向前的妈妈说道:“好吧,你就坐在那儿吧,不要再退回去了。既然你这么维护自己的儿子,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施向前的妈妈还没有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旁边已经有警察把她刚才的证词记录在案,并且当众宣读了一遍。然后跑到她的面前,让她签字,按上了指纹。
“乡亲们,刚才我介绍了董风英到树林自杀的一段经过。为什么说是一段呢?是因为刚才的介绍不完整。当你们听到全部经过之后,就能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那就是,施向前应该承担什么责任?”任笑天的话声十分沉重。
“各位乡亲,我是镇上光明百货店的店主,叫柏长林。前天傍晚六点半钟的时候,一个姑娘到了我们家,用公用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到镇西村村部。是让人喊一个姓施的年青人接电话。”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来说了一段证词。
接在柏长林后面,是一个残了一只臂膀的中年人出来做证:“我叫鲁风华,是镇西村的通讯员。前天傍晚六点多钟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打来电话到村部,要找施向前接电话,我到他家去喊的。当时,施向前躺在铺上看画报。”
“施向前,你能告诉大家,是谁给你打的电话?说的又是什么内容吗?”任笑天又开始了发问。
面色苍白的施向前,已经只能靠着肘部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嘴唇哆嗦着:“是,是月英,是她给我打电话。她,她说心里烦,说,说不想活了,想和我一起死。我劝说了她两句。”
“施向前,不是你主动提出,要和董月英一起去死的吗?怎么到了前天晚上,你又在劝说董月英不要死了呢?”任笑天的问话直指要害。现场上的不少老百姓,都在点头称是。
“我,我不想死了。”施向前嚅嗫着。
“呵呵,施向前,你很谦虚。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想告诉大家一个完整的答案。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代劳吧。”任笑天嘲讽了一句,依然用先前介绍情况的语气开始叙述:“一个黑暗的夜晚,一个因为婚姻生变,心情严重不好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片桃树林。她的眼前,没有方向,没有高低,只是莫索着向前走。”
“她忘记了家庭,忘记了父母,因为她准备和自己的恋人,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共赴天国。在她的身边,有一个男人和她一起向前走着。和她一样,那个男人的脸上也有树枝的擦痕。”
反应快的人听到这里,立即朝着施向前的脸上打量了起来。就连他的妈妈,也情不自禁的赶忙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在施向前的脸上找到了好几道擦痕。
施向前的妈妈,已经开始抽泣起来。她意识到,事情已经是大大的不妙。儿子做的事,不仅仅是伤德,而且是在犯罪。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就连自己恐怕也已经是脱不了身子喽。
“到了一棵高大的桃树下,这一男一 女停了下来。然后,他们在树枝上绑好了自己带到现场的绳子。也许,他们会告别,会相约在天国相见。接着,他们同时把脖子伸到绳索之中。一会之后,女人断了气,而那个男人却从绳索之中脱了出来。也许,他的脖子根本就没有钻入绳索之中,也许,他做的绳索,就不需要让自己离开地面。总之,这个男人没有死。”任笑天的叙述在继续进行着。
现场上的气氛,越来越沉闷,甚至让人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谁也不会吱声,唯恐漏掉一个字。
“这个男人,对于身边的女人之死,采取的是无动于衷的态度。在这时,他着急要做的事,是掏恋人的口袋。他想干什么?是想找回自己写给董风英的信。”任笑天扬了一下自己刚才读过的那三页信纸:“因为这封信,可以证实这个男人诱骗恋人自杀的罪行。可是,让他失望了。因为董风英把信丢在了悦来旅社的房间里。”
不少听众发出了‘噢’的声音。大家感觉到,苍天有眼,没有让坏人得逞。此时的施向前,已经完全垮掉了。他俯卧在地上,手臂已经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个男人只是找到了一张纸,是悦来旅社的一张收据。他把收据一团,就丢到了地上。也就是他这一团,才在收据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在这之后,这个男人因为没有能找到自己写的信,在现场上逗留了好大一会,先后抽了三支烟。因为心中有鬼,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这个男人只顾消除自己留下的足迹,却把自己抽的香烟屁股丢了下来,甚至还把打火机也丢在了现场。”任笑天说出了破案的关键。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张大队长,还是熊克如,都很佩服任笑天的眼力。就在他们找不到头绪的时候,任笑天从这张被丢在一旁的收据中找到了突破口。先是让人去了悦来旅社,从那儿找到了遗书和施向前写的信。然后反过头来,在镇上找到了打电话的线索。
“各位乡亲,刚才我对案情的分析,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任笑天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自己的讲话。接下来的事,是由张大队长宣布对施向前进行刑事拘留。当然,施向前的妈妈也没有跑得掉。就凭一个伪证罪,判上半年拘役,那是不会错的事。
“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呀!养了这么一个孽子,不但不能养老送终,还把老娘给送进了监牢。”施向前的妈妈披头散发地在地上打着滚。只是同情她的人也不很多,刚才任笑天再而三的劝说,大家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施向前和他的妈妈被押离现场,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都逐渐散去。董海生那帮人早就乘着混乱的时候,抢先跑了一个影无踪。他们不但是想回避任笑天的嘲弄,更是急着要筹划对策来对付任笑天。
第79章 奖励(一)
“董老大,这事可怎么办才好呢?”在施老二的饭店里,施瞎子是一脸的愁容。自己的二哥出了事,被任笑天来了一个当场抓人。不但是面子丢不下,更重要的事情,施老二家中的人会找自己哭闹。
顾瘸子的眉毛也挤到了一处。从眼前这局势来看,董老大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做梦也没有想得到,如此一个小毛孩子,竟然会这么难缠!就连足智多谋的施瞎子都感觉头疼,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可想的呢?
“我有两个办法。”董海生已经拿定主张。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自己已经和任笑天闹到了这么一个份儿上,就是想退,也是无路可退。不但不能退,而且是时不我待。
全慕文那一边,死死的缠住了经管所长缪有山。偏偏这个姓缪的又是一个怂人,时刻都有崩溃的可能。如果那边守不住,自己这几年私分滩涂建设款的事就会暴露无遗。还有,计划生育的罚款,也大部都到了自己家中。
本来,现在的财务上还应该有八万多元钱,这是用来对付年末开支的钱。只是为了对付任笑天,才被自己挪到了私人账户上。这事一旦暴露无遗,就凭挪用公款这一条,也足够自己喝上一壶了。要想保住自己,就必须在缪有山松口之前打垮任笑天。
“老大就是老大。”听董海生说不但有办法,而且还是两个,施瞎子竖起了大拇指。
顾瘸子也是一脸谄媚的笑容说:“老董,你是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听到两个兄弟都表示了自己的拥戴,董海生的心情明显好上了不少。他低声说着话,说的声音也只有两人才听得清楚。说到最后,施瞎子和顾瘸子乐得直笑。人说‘瘸狠瞎毒麻子刁’,有了这三个人凑到一处,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主意想得出来。事已至此,只能让任笑天自求多福喽。
三个人低声嘀咕了一阵,到了最后,董海生叮嘱说:“顾老二,你海边那一块的事,也要多留上一点心。千万不能拣在这个时候,也跑出来凑乱。”
“放心!”顾瘸子一拍心口说:“派出所总共就那么三个警察,单是审问施家那母子,就够他们忙上一气了,哪能顾得上到海边找我的麻烦?就是他们找到了我的门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董海生想想也是,三个警察跑到顾瘸子的地盘上,除了讨打以外,什么事也做不了。在这海边上,是力大为王的地带。即使是警察挨了打,也照样讨不到一个说法。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再多加啰嗦,而是满脸生辉道:“行,那我们各自回家,等着听好消息吧。”
他的话声刚一落下,一个年青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连声大呼道:“老大,老大,出事啦,出事啦!”
“别慌,别慌,慢慢说话。”
“慌什么!有话慢慢说。”
“草尼马的个逼,乱什么东西!”
屋里的三个人,同时出声斥责了一句。
他们三人之间,尽管有长幼之分,但在各自的地盘中,还都是以老大自居。所以一听有人喊‘老大’,他们也就不由分说的同时作出了回答。说话的同时,也一下子都围了上去,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样的祸事。
三个人,虽然是同时在回答,语调之中也就显示了各自的身份和性格。第一个说话的人,当然是董海生,到底是官场上的人,语气和蔼了一些。施瞎子虽然也有点生气,到底是性格阴沉的人,喜怒不露于色。而那个顾瘸子,标准的就是草莽之人,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黄腔。
冲进门的人,听到三人斥责后,也清醒了一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警察,来了一大帮警察,把我们的棚子都给包了起来。”
一听这话,顾瘸子就知道是自己的后方出了事。连忙一步冲上前,揪住对方的衣领,厉声问道:“说!是哪儿来的警察?”
“老大,你,松,松一点。”冲进门的人,被顾瘸子的手给勒得喘不过气来。还是董海生来得快,拍了顾瘸子手上一巴掌,口中招呼说:“老顾,先松一下手。”
听到董海生如此说话,顾瘸子也才发现自己性急了一点,一边松手,一边催促道:“快说。”
松了一口气的来人,也不敢拖延时间,连忙回答说:“老大,是市里来的警察,混在胡红兵那帮民兵的队伍中间。到了跟前才发现不对,棚子中的弟兄,一个都没有跑得出来。”
听到老大手下说清楚了情况,顾瘸子猛地一揪头发,狂嚎一声:“完了,完了,我的全部家当都完了!胡红兵,我草你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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