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政府注定是完蛋的了,难不成你们想要为它陪葬?好吧,就算你们能活到战争结束,历此一战,政府还有能力供养百万大军吗?到那时你们只有解甲归田的份————有没有田还得另说。与其拿着一份微薄的退休金凄凉地度过下半生,还不如及早改变策略,重新站队,在战后政府权力重组中占据主动,也好善终!至于名声什么的,老子眼睛一闭,你就算挖我的坟都没有关系了,浮名而已,随它去吧!归根到底,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不能名留青史,也要遗臭万年,才不枉到世上走一遭!
中将的口才相当了得,很多人都被他说服,同意起义了。于是早就受够了的西线南集群通电全国宣布起义,这份通电如同一枚百万吨级核弹,整个西线军团仅剩的一点斗志和士气都在轰然巨响中瞬间汽化,点滴不剩,后果之严重,完全不是帕塔尼亚中将能够想像得到的,何况他也根本就没有去想过。
不得不说,这份投名状真的够份量,让华军喜出望外,高调宣传此事,兰州军区司令亲自出面处理,按照剧情发展,不出意外的话,帕塔尼亚中将将在此后的战局中发挥重要影响,他本人也将获得重大利益。然而,老天爷仿佛非要将他的霉运进行到底似的,在签订相关文件的半个小之后,华军和因陀罗军同时接到了暂停军事行动的命令,这也就意味着两国政府不打算打下去了,该谈判了,起义什么的也就没什么用啦,相反,还往因陀罗政府本就高高肿起的脸颊狠狠的补了一耳光,让整个因陀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痛彻心肺!
得知两国准备进行停战谈判这一“利好消息”之后,本来还意气风发的帕塔尼亚中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
老天爷真的把他当成了最好玩的玩具,怎么玩都玩不够啊······
第二一一章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三)
重炮炮弹冰雹一般砸在阵地上,厚厚的积雪被打成了滚烫的泥浆,在那几乎要将人的内脏震裂的爆炸巨响中,硝烟弹片火焰碎石狂冲而起,郁郁葱葱的、两个师赖以隐蔽的树林被彻底湮没了,只剩下一些没有枝桠的身上钉满弹片的树桩在燃烧。华军似乎要将他们生产出来的炮弹全部倾泄到因陀罗人头上似的,炮口所向,一切均灰飞烟灭。只有简陋的野战工事的两个山地师承受的杀伤密度可则知,几乎每一轮炮击都是血肉横飞!
第20山地师师长那个胖子躲在工事里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在不到四个小时的较量中,这位准将已经被华军彻底吓破了胆子,只是四个小时,华军就发动了六次攻势,每一次都是炮弹铺路,将所遇到的一切通通粉碎,每一次都是不死不休的架势。第20山地师被那个天杀的独立坦克团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第17山地师果断顶上来,只怕全师都得崩溃了。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坦克团,还有一个山地旅和两个炮兵团,炮兵旅冲他们疯狂的倾泄炮弹,坦克跟着炸点轰隆隆的辗压上来,弹片把装甲敲得当当作响也满不在乎,那情景,哪怕是在最恐怖的噩梦中也不会重现了。快要吓疯了的师长大人作出了唯一正确的决定:将第20山地师的指挥权交给乔古里,由他统一指挥,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跟,他老人家则听天由命,躲在一边发抖。
轰轰轰!
一连串的榴霰弹在指挥部附近炸开,密集的弹丸如雨如雾,打得地面浮土直冒,硝烟弥漫中传出一阵痛苦到极点的惨叫声,天知道有多少士兵被打得血沫飞溅!乔古里面无表情,早已麻木了,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死亡实在太多,哪怕士兵们血肉模糊的碎肢直接砸在他的身上,血浆碎肉直接溅进嘴里,也丝毫不能让他动容。华军坦克距离他的指挥部只剩下五六百米,炮弹围着指挥部爆炸,他甚至能看到士兵们发射出去的反坦克火箭弹击中坦克正面爆起的火光。警卫营营长浑身上血的冲过来,嘶声说:“师长,顶不住了,警卫营快拼光了!快撤退吧!”
乔古里同样声音嘶哑:“我们还能往哪里撤?现在华军的炮弹都能打穿我们的防线了!我给你一个侦察连,务必在十分钟之内将那队坦克给我打下去!”
营长呆了一下,狠狠点头。只要不是万不得已,任何一名有点头脑的军官都不会用侦察兵去打反坦克战,这意味着这支部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他面部肌肉抽搐着,带领上百名侦察兵冲了上去,很快,这些矫健的身影就消失在炮弹爆炸的火光中,只能通过电台
依稀听到他们那打肺里挤出来的暴戾到极点的狂嗥声和压抑不住的惨叫声。乔古里没有时间去关心那些山地师最优秀的士兵正经历着何等惨烈的战斗,华军第52山地旅已经撕开了第17山地师和第20山地师的接合部,正像尖刀一样插进来,企图将这两个师割裂开来,现在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预备队了,接到部下的求援,他沉默地将师部的勤务兵、通信兵集中起来,每人发放一支部枪,一具反坦克火箭筒,最后几具反坦克导弹发射器也发了下去,咬着牙说:“跟我上,将那些侵略者送进地狱去!”
他的参谋长拔出手枪,笑了笑:“你是一师之长,两个师近三万人的存亡全系于你一身,你不能死,让我去吧。”
乔古里也不坚持,说:“小心点,活着回来。”
参谋长带领这些还没有跟敌人面对面的厮杀过的士兵顶了上去。乔古里暗暗祈祷华军快点撤退,拼得这么凶,拼得这么狠,他们伤亡也不小,该退了吧?该退了吧?
咻————
一发反坦克导弹准确的命中了一辆正在爬坡的68主战侧面装甲,那头凶悍的猛兽咆哮一声,停下了一向无前的脚步,机关炮炮管转动过来哒哒哒哒一通狂扫,30毫米炮弹排成两道火龙交叉卷过,将那名侦察兵隐蔽的位置打得烟火四冒。那名侦察兵以娴熟的军事动作躲过这轮扫射,又是一枚坦克火箭弹射出去,正中同一位置。68主战身上卷起一团大火,还没有死的装甲兵端着冲锋枪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落地就玩命的扫射。后面一辆68主战迅速顶上,用庞大的身躯为这些装甲兵挡住倾泄过来的弹雨。几秒钟后,第三枚反坦克火箭弹正中这辆坦克的履带,将履带炸飞一截。剩下几辆发现自己已经闯进了一个马蜂窝里,各种反坦克武器从四面八方倾泄过来,强悍如68主战也顶不住,不得不撤退了。警卫营营长大喜过望,爬过去拍拍那名立下大功的侦察兵的肩膀,叫:“打得漂亮!我一定替你请功!”
那名侦察兵却一声不吭,抿着嘴唇神色古怪。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营长,眼耳口鼻同时涌出鲜血来,软软的倒了下去。营长大吃一惊,连忙叫军医官过来救人。军医官翻开这名侦察兵的眼皮看了看,瞳孔都扩散了,他无奈的说:“没救了。”
营长又惊又怒:“他根本就没有受伤,这么健壮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倒下就倒下?你再仔细看看,一定要救活他,他击毁了两辆坦克,两辆!”
军医官指着放在地上的最后一发反坦克火箭弹,说
:“反坦克火箭筒后坐力这么强,他竟然在几分钟内打出了十五发反坦克火箭弹,这不是找死么————他是被生生震死的!”
营长呆了呆,重重一拳打在旁边一株断树上,除了这样,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发泄内心的愤怒了。上头为什么就不能料到华军会在阿鲁纳恰尔投入重装部队,未雨绸缪,为他们配备足够的反坦克导弹?连续几天以来,他们都只能依靠反坦克火箭弹跟华军的装甲部队厮杀,平均每击毁击伤一辆坦克他们至少要死两个班,就算击中了也不见得能将这些钢铁巨兽击毁。第17山地师是拼得很英勇,可歌可泣,然而再英勇也架不住滚滚而来的装甲洪流啊!当那些敢抱着炸药包往坦克冲去的士兵被华军的炮火炸光之后,他们拿什么来抵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华军的进攻再一次被打退了,他们又有一点时间可以好好的喘上两口气了。至于华军什么时候再次发动攻势,自己还能不能顶过下一波攻势,他懒得去想。
进攻又一次被打退了,晏馨明中校淡淡的笑笑,对参谋长说:“这个第17山地师还真难啃,整一就是个锤不扁砸不烂蒸不熟的铜碗豆,有意思,是个好对手!”
参谋长说:“可不是,整个藏南战区都找不出第二支如此顽强的因陀罗部队了。是不是暂停进攻,等天放晴了,前线空军恢复空中支援后再重新发动攻势?反正他们已经被我们包围,逃不掉了。”
晏馨明说:“再发动一次攻势,把包围圈收紧一些······”
正说着,一名参谋拿着一份电报跑过来,叫:“报告:前指最新命令,暂时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团长和参谋长都愣了一下,接过电报一看,可不是,真的是要他们停止一切行动,没有命令,不得再开一枪一炮。晏馨明眉头紧皱,一脸不爽的咕哝:“前指搞什么鬼?再加一把劲我们都能在几天之内冲进新德里了,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暂停进攻······”
参谋长猜测:“没准是因为因陀罗吃不住劲了,求和了吧?”
晏馨明说:“妈的,早不求和晚不求和,老子正杀得性起他们就求和,真是岂有此理!命令部队暂停行动,谁要是敢擅自开火,老子饶不了他!”
与此同时,第52山地旅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由于指挥系统遭到破坏,乔古里接到命令的时间要晚上十几分钟。趁着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他争分夺秒的调整部署,准备迎接下一轮冲击,就在此时,华军的电磁干扰
突然停止,电台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乔古里,乔古里,能听到吗?听到请回话!”那声音苍老而充满焦虑,已经跟后方断绝联系长达四十八小时的乔古里登时呆了,半晌才颤声回复:“老师,我在。”
维尔京中将的声音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感谢诸神,你还活着!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乔古里苦笑:“还好,四脚健全。请问老师,有新的指示吗?”
维尔京中将说:“没有指示,这场战争结束了······总理和外长已经飞赴北京谈判,你们马上停止一切军事行动,战争已经结束了!”
乔古里面失血色,神情变得呆滞,那惨白的面色看得身边的人一阵惊恐和同情。他颤声问:“我们······输了?”
维尔京中将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早就输了,从华军参战那天起他们就输了。
乔古里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浑身哆嗦:“因陀罗······完了?我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大国梦就这样完了?几十万将士迭经血战,血溅黄沙,用生命守护的梦想······就这样像肥皂泡一样幻灭了?”
中将无法回答,唯有沉默。
乔古里眼中泪光闪动,却始终不曾落下来。梦想就这样幻灭了,美丽的佛土就此支离破碎,因陀罗恐将重新成为地理名词,残酷的现实像尖刀,在他心口捅了一刀又一刀,又像滚油一样煎熬着他的心灵,痛得他只想放声狂吼,失声痛哭,却又吼不出来,更哭不出来。这位因陀罗少有的悍将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掉了脊椎似的,软绵绵的跪了下去,两只手深深插入满是弹片和弹壳的浮土中,脸深深的埋进去,浑身颤抖得厉害,欲哭无泪,只能发出一声声痛彻心靡的干吼,第17山地师全师无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