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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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约-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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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缓慢地叠着,甚至想叠到天明,因为,她实在不敢想接下来的事啊。
    “夫人……”
    “夫君叫我心同吧。”她想听他这样叫她,这样让她觉得很亲近。
    “好,心同,你若不倦,我们讲讲话吧。从今天起我们便是夫妻了,我想我们要相互了解一下。”他其实有话要说,不过她背对着他,让他不好说。
    “好。”她把衣服放进了墙角处的一个朱漆小柜里,那柜子是她从涤月阁带来、六岁时哥哥送她的,上面曾有着贝壳拼的画,不过时间久了,都掉了。这两套喜服她也要放在柜里,里面有她儿时的一块长寿锁、有父亲给她的一只牛角梳和一面小镜子、有哥哥送她的许多小玩意,还有往年生日里过年时姐妹们送的礼物。多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可都是她所珍爱的。
    回头见木衡易已坐在了床边,她踌躇着自己坐到哪好。见他拍拍身边的空位,她便红着脸坐在他的身边。
    “心同,”他的声音淡淡的,“我知你紧张,待他日你识得了我,再行……床帏之事不迟。”
    荆心同仿佛觉得一块石头落地,是的,她虽满意他,可毕竟不太相识,相识而相悦,那才是她期盼的啊!可是她的心中却又有些失望,母亲说只有行了房事,她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们才真正是夫妻,矛盾的心让她红了脸。
    “心同,我心中很感谢你,我知道你只身来木府是为了我,我谢你的体量,谢你这样为我着想。”
    他的话不多,可是句句说到了她的心中。是的,不带镜儿,一则是镜儿年纪已大,过了适婚的年龄,有才等了她八年,她再不能拖着他们了;二则她不想在木府里安插一个父亲的眼线,至少不想这个眼线是自己带来的,而且,也不想镜儿为难。 
第一十三章
    再听他继续说:“好了,这段时间里你一定不曾好好地休息,你先睡下吧。”
    见木衡易起身去取一件藏青的袍子,她问:“夫君要去哪里?”
    他回头笑着说:“你一定不习惯与人同房吧?这段日子我先去书房里睡吧。”说完,他转身走向房门。
    “夫君,莫要走。”她急急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襟,“夫君,若是传了出去,传到……”接下来的话,她不便说,无论如何那是她的父亲啊。
    他看着她拉着他的手,心中一阵温暖,这女子与他虽是初识,但心中念念的都是他。而且,她说得有理,府中之人他并不是个个都了解,若是新婚之日他去了书房传到容王的耳中,不便他日后的行动。
    熄了灯,荆心同背朝着木衡易静静地躺着,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均匀,想来他是熟睡了。她回过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夫君。其实他不是极英俊,他的脸色很白,眉浓重,鼻挺直,平时脸上总是有一种深沉的忧郁,现在虽然睡着,但看来也不很踏实,睫毛轻轻地颤动,一会又皱起了眉。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眉心,她不愿看到他皱起的眉头,是什么让他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如果随她的心,她愿归隐山林,她期盼的是那种夫妻相伴、男耕女织、子绕膝前的生活,虽清苦,但悠闲。
    清晨,木衡易同往常一样早早地醒来了,眼前是一张覆着红色面纱的容颜。昨日他成亲了,这女子是他的娘子,要与他终身相伴的人。他想轻轻地起身,还有事要做,他不能耽搁。
    身后一双温柔的眸子睁开了,荆心同也醒来了,“夫君要起了吗?”
    “啊,是,”他回过头,“你再睡一会儿吧,不急,小翠会来唤你的。”他体贴地说。
    “不了,我也起了,还要拜夫君的父母啊!”
    “哦,也好。”
    她起来了,给他取来了外衣,为他着好,“我、我做得不好是吗?”她不曾做过这些又有些紧张,所以显得有些笨拙。
    “不,你做得很好了,以后会做得更好的。”
    她微微一笑,他的话总是安慰她的。然后,她从柜中取出一件桃红的衣裙,又拿了同色的面纱。
    “你的面纱都是和衣裙相配的?”
    “是啊,母亲为我做衣时,便会做同色的面纱。”
    “母亲大人很细心,有母亲真好!”对母亲的记忆就到他六岁的时候,然后,是一段他不愿再回想的生活。
    她心中一动,为着他那羡慕的语气,“夫君先转过身去,心同换块面纱。”
    他轻轻地转了身。一会儿,心同经过他的身边,回到床边,“夫君有刀吗?”
    “刀?”
    “最好利些。”
    他取下随身的匕首递给了她,看着她右手握刀,向左手的拇指压去,他霍地擒住了她的右手,急声问道:“你做什么?” 
第一十四章
    “夫君,一会儿会有人来取喜帕的。”她轻轻地说。
    一句话点醒了他,喜帕,他怎么忘了?喜帕不见红,若是传了出去,他要如何解释?是说她的不是,还是说他们没有圆房?
    “我来。”
    他用匕首划破了左手的拇指,看着喜帕上的红润晕开,心中的一片温情也晕开了。
    “夫人,歇歇吧。”小翠看着低头用心绣着的荆心同说。
    “不碍事的,我还不累!”真的,从前有时她由早晨绣到撑灯。
    “怎么不累?”小翠的声音高了起来,“绣了一上午,怎么会不累?!夫人歇歇,一会用饭了。”说着,她自绣架旁拉开了荆心同。
    虽是被人强拉开了,但荆心同心中一片温暖,这个小翠是真心关爱着她的。从前,镜儿也关爱她,不过因为她绣的多是父亲交代的,若是绣不完便会惹父亲不快,所以镜儿也只是暗暗担心,却不敢说些什么。
    “好。”她坐在床边看着小翠把绣架抬走,停下来她却不知要做些什么了,在涤月阁时,闲下来她便看些书画点画,打发时间。
    “夫人,你怎么总是在脸上盖着帕子啊?”小翠毕竟还小,才十四岁,管家已经同她说过不可问东问西的,可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重。
    荆心同在心中笑笑,倒不以为怪,“小翠是从外地来的吗?”是啊,要不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故事?
    “是啊,从杜城来的。”
    “杜城?很远啊,在北方吧?”临近柔利国吧?当年大姐也从那里经过。
    “是啊,冬天很冷的,不像这里好。”
    “是吗?”荆心同轻声地应着,“小翠同谁来的安阳?”
    “和老爷啊!”
    和夫君?那怎么会在府里做了让人使唤的丫头?
    “我又说错了,夫人,莫让老爷知道我说了这话,要不老爷又要责怪我了!”
    夫君这样安排定是有他道理吧?他是个谨慎的人,“好,我不说。”
    “从前我家和老爷家是邻居,听我娘说,那年老爷的婶婶死了,我娘要接老爷到我家,他不肯,我娘说老爷有骨气得很。后来老爷考取了功名,遣人到杜城去看我娘,可是我娘死了只留了我一人。老爷知道了,就让人把我接了来,老爷说不可让人知道我和他是相识的,说我只是一个卖身的丫头。反正老爷聪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哦。”原来他真的有许多秘密啊!
    “夫人?”小翠看到夫人不知想什么入了神。
    “啊,你问我为什么总是戴帕子,我小的时候家里失火把脸给烧坏了,怕吓着人,所以就遮着了。”
    “一定很疼吧?”
    “也记不清了,那时还小。现在只有几处总是长不好,有些疼,不过也不碍事,我这儿有药,疼的时候就用一些。”
    “怎么会不小心引了火?” 
第一十五章
    “是厨娘不小心引着的。”这是外人知道的原因。
    “是吗,那怎么烧了夫人?咱们府里厨房离这里可远着呢,你们府里不是吗?”
    人心自有称,荆心同笑了,父亲只遮得住人的嘴,可遮得人的心吗?“我也不清楚,当时太小了,疼都记不清了,哪里知道火是怎么着的?”
    “是哦,”小翠是个天真的姑娘,心地纯洁,“夫人莫伤心,夫人是好人,小翠就喜欢夫人。咱家老爷是个好人,一定会好好待夫人的。夫人在绣什么呢?”
    荆心同看向窗外的目光一滞,道:“眼见天就要凉了,我给老爷缝个披风,也不知道老爷喜欢什么样的,就做了个黑的。”
    “夫人的手真巧!我就不行了,拿针就像拿烧火棍!”
    荆心同“扑哧”笑了,小翠总是逗她乐,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小翠,去厨房看看,说晚上莫做得油腻了,做些清淡的吧,老爷这几天有些心焦,胃口不好。”
    小翠匆匆地走了出去,没看见隐入假山后的一抹人影。
    看着小翠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荆心同的脸冷了下来,“你还不出来吗?”
    只见一青衣人从窗外闪进来,“属下拜见三小姐。”
    “你不是我的属下,莫要拜我。这里是木府,是我的夫家,你就这样来去?”荆心同冷言道。
    “是王爷派属下来的。”
    “你不要用父亲来压我,如今我是木府的夫人,自然代表木府。你回去对父亲说,这三个月来我未曾发现他有什么不对,莫要再派你们来,要不,我便全对他说了。”
    “属下知道了,属下……”
    “你去吧。”
    看着青色的身影消失,荆心同虚脱了一般坐到床上,只觉着冷汗一点点地渗出,他听到了多少?若她的感觉不错,他也是刚刚来到墙外不久的,不是她有什么高强的本事,而是他自小跟着父亲,虽然武艺绝高,可是身上却有一种几不可闻的暗香,这暗香外人或许闻不到,她却发现得了。她该如何做?夫君和父亲的关系很微妙,父亲嫁她是为了拉拢夫君,却又不肯信他,也不信她。
    夫君藏着那样多的秘密,让她看不清。但她决计是不会帮助父亲的,她从不认为父亲得了天下会是一件好事,父亲为人多疑,且个性中隐藏着残暴,他适合做将军,也适合做开疆扩土的帝王,却不适合做持家治国的君主。
    夫君也是一个沉稳的人,不过与父亲不同,他自是有着不能向她道的秘密,可是她知道他也有着一颗体贴的心,至少从他待她来看,是这样的。不能说父亲不爱母亲,若与其他夫人相比,父亲待母亲是极好的了,若不是母亲的缘故她又怎能得到父亲的关爱?只是为着他的所求,只怕牺牲了母亲他也肯的,这便是母亲的悲哀,母亲不求锦衣玉食,不求位高权重,母亲所求的是一种平静的生活,她求的只是与心爱的人相知相守,生死相随。可在父亲心中注重的却是江山与皇权,为此他付出的是他所能付出的一切,父亲于她来说就只是容府中的影子啊!只见得触不得。 
第一十六章
    入夜,荆心同坐在灯下缝着那件袍子。今日之事还是不向夫君说了,想他心中自是明白的,她也不点破了吧。对父亲她是爱着的,她虽不赞同父亲之愿,但她却理解得来,这南亘的江山多半是父亲十几年来征战所得,他不肯让人又何错之有?哥哥总是想不透,哥哥,他可还好吗?听夫君说他去了边外,具体的也不得所知,想来定是走得匆忙,只言片语也没给她留。她心中担忧,若是父亲派去的定是非同寻常之事,不过,他同父亲向来有隙,多不是这样,那么便是哥哥自己要走,走得这样匆忙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哥哥同她最是要好,若是可以,他定会知会她的。多年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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