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绿玉佛杖,疾急的直向慧因头上击去。
徐元平看得心头大急,但他与慧因之间,相隔有一排身穿红色袈裟的僧侣,虽有相救之心,但势非能力所及。
眼看一代高僧就要殒命在绿玉佛杖之下,那闭目养息的易天行,突然一睁双目,两道神光暴射而出,冷冷喝道:“元通住手。”喝声中疚快的点出一指,袭向元通大师的前胸要穴。
这一击迅如雷奔,两侧相护的僧侣,心中不愿慧因伤在元通的绿玉佛杖之下,出手封挡之势,故意一缓。其实,易天行指袭如风,那相护僧侣纵然全速出手相救,也是封挡不及的。
形势逼得元通大师不得不向后疾跃而退,他一杖固可把慧因击毙,但自身亦难逃过易天行指中要穴之危。
易天行一指逼开了元通大师,两侧相卫元通的两僧掌势,也一左一右的袭到。
易天行冷笑一声,双脚齐飞,逼退两僧,说道:“世人均说我易某人心地险恶,野心勃勃,却不知一向被誉为领尊武林,自号正大门派的少林寺,却发生了大逆不道的杀师惨局,而且一演再演!”
元通大师一张白胖的圆脸,早已气成了猪肝颜色,厉声喝道:“易天行,你胡说什么……”
易天行纵声长笑,道:“你心中害怕了吗?大丈夫敢作敢为,有什么好害怕的?”
只听砰砰两掌,慧果和神丐,又硬接硬打了两招。
慧果大声喝道:“好叫化子,你在哪里偷学了我们少林的武功?”
神丐宗涛笑道:“达摩祖师亲自教老叫化的,要我替你们少林寺整理门户,清除孽徒。”
呼呼二招,尽是少林寺不传之秘的镇山绝学。
只见元通大师连挥绿玉佛杖,催迫群僧,攻向了易天行。
进入古墓的少林寺僧侣,都是少林寺百中选一的高手,数人联手群攻,威力何等强猛!
易天行纵未受伤,也是难以抵挡,何况他一臂已废,所幸少林群僧,已对元通动了怀疑,不愿杀死易天行灭去活口,动手之间,暗自留情,易天行才能勉强支撑不败。
但动手相拆了数十招后,少林僧人纵然手下留情,易天行亦已渐感不支。
元通大师手挥绿玉佛杖,急向易天行连攻七招,口中并向少林群僧厉喝道:“五十招内,若不能取易天行性命,立以门规处治!”
少林群僧知道掌门人已看破自己乃是手下留情,心头一凛,全力攻上。
易天行本已心支力绌,此刻更是招架乏力,数招之间,他便已险象环生,看样子毋庸五十招,便要丧生在少林群僧的拳风掌影之下。
杨文尧、千毒谷主等人,背负双手,作壁上观,神态虽似颇为悠闲,心中却不免大感惶乱。谁也猜不出今日之事,如何结局。
那面南海门人,亦已悄悄结为一群,只见那青衣老人嘴唇微动,正以“传音入密”之术,传令于门下弟子。
驼矮两叟、梅娘、王冠中,以及那红衣缺腿的大汉,神情俱是十分凝重,各自悄然展动身形,占据了四面扼要之处。
紫衣少女面对易天行动手之局,似是异常留心这一场搏斗的胜败。
就在易天行生死俄顷之际,突听徐元平轻叱一声,一掌击向元通大师的肩头。
他与易天行力拼数局后,此刻非但全无气力难支之象,而且内力竟然更是凌厉。
元通大师甩肩拧腰,绿玉佛杖斜斜击出,反点徐元平的腕脉要穴。
徐元平纵身一跃,竟撇下了他,向另外八个少林僧人一连拍出七掌。
这七掌招式之奇奥,使得旁观群豪俱都为之耸然动容。
少林群僧武功虽高,却也被这突然凌厉的攻势,迫得章法大乱。
易天行松了一口气,精神立振,一掌翻飞,奇学迭出,力扫群僧。
元通大师厉叱一声:“妄退者死!”
少林群僧身形一闪,乱队复整,又自攻上,拳风掌影,将易天行、徐元平两人围在中间。
他两人虽是势不两立的深仇大敌,但此刻的情势却逼得他们联手对敌起来。在刹那之间,两人是敌是友,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在一侧的慧果与宗涛,早已动手相搏了百十招。
慧果正宗少林武功的施展,更激发了宗涛的思路,许多他不甚明了的达摩武功真诀,此刻竟能运用自如起来,拳势变化,有如谲波诡云,愈战愈勇。慧果初动手时取得的优势,已被宗涛连出奇招,挡了回来,维持个不胜不败之局,看样子,两个人已不是百招内,能够分出胜败。
元通大师似是已下定了决心,非得把徐元平、易天行等杀死不可,凭仗那绿玉佛杖的神威,一味催群僧全力出手猛攻。八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侣们,已然全都卷人搏斗的漩涡,连同元通九个人合力围攻徐元平和易天行等两人。
少林群僧中,只有慧因大师一个人尚未出手。
易天行在群僧全力围攻之下,逐渐的呈现疲困,他一臂废残,单用一掌拒敌,尚未习惯,搏斗之间,顾此失彼,常露破绽。
徐元平和他联手拒敌,不得不兼顾他的安危,常常飞脚发掌解他之危,这一来,使他凌厉反击之势,大为减弱。
激战之中,忽听元通大师高声喝道:“慧因师伯,你如不肯带罪立功,本座以掌门身份,再传绿玉佛令,命你立时自碎天灵要穴,以抵两抗绿玉佛令之罪。”霍然向后跃退,高举起绿玉佛杖。
慧因凝目望着那沿传数十代积威千百年的绿玉佛杖,神情间大为激动,显然,这位道行深远的高僧,在从命与抗命之间,大感费疑,不知何去何从。
徐元平心知慧因的武功,在眼下群豪中,是最强的一人,他如在绿玉佛令迫逼之下出手,这勉可维持的均势,立时将被他打破。
回顾群豪,一个个背手而立,神情之间虽然流露出关心这场激烈之战,但都无出手相助之意,是极怕开罪了少林一派。
只听慧因长叹一声,道:“掌门人如允诺回寺之后,立即召开长老大会,老衲就遵命出手,如若掌门人不允此请,老衲就只有坐以待绿玉佛杖击顶了。”言下之意,并无自碎天灵要穴之心。
元通大师略一沉吟,道:“好吧,本座应你之请,回寺之后,立即召开长老大会。”
慧因道:“老衲敬领绿玉佛令。”目光一转,低声喝道:“闪开。”两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应声闪退两侧,慧因欺身上了一步,一掌拍向易天行的后背。
易天行正封拒当面两僧攻来的掌势,对身后击来一掌,显然已无法兼顾。
徐元平知慧因掌力雄浑,这一掌如被他印上易天行的后背,非得当场殒命不可,急急一个旋身翻了来,左掌一扬,接下一击。
双掌接实,徐元平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刚刚止血的左臂剑伤,重又破裂,鲜血急涌而出。
慧因微微一怔,徐元平已借机掣出了戮情宝剑。
元通大师突然冲过来,绿玉拂杖一挥,点向徐元平的背心,徐元平圈臂一撩,宝刃斜斜向杖上斩去。
慧因沉喝一声,一指点将过去,一缕凌厉的劲道,划带起一股尖啸风声。
需知那绿玉佛杖,乃少林寺中行使权令的象征,戮情剑乃锋芒绝世的宝刃,这一剑一杖,如若碰在一起,绿玉佛杖势必为宝刃所伤不可,此杖如若伤毁在徐元平的手中,那等于砸了少林寺的招牌,势将引起群僧拼命之心。慧因心中之事,不便出口,只好全力攻出一指,迫使徐元平退避开去。
果然,徐元平认得这一指的厉害,匆匆跃避开去。
凌厉指力,急划而过,同时阻挡了群僧追袭之势。
元通大师急急喝道:“慧因师叔,请阻挡住徐元平,别再让他冲了过来。”随即绿玉佛杖一紧攻向易天行。显然的,元通大师已存心各个击破,先杀了易天行,再全力攻向徐元平。
慧因大师应声一横身子,拦住了徐元平。
徐元平戮情剑平胸而举,双目中神光闪动,冷冷地喝道:“大师乃我徐元平最为敬重之人,在下不愿和大师动手。”
慧因道:“对敌相搏,各凭武功取胜,施主尽管全力出手,老衲纵伤剑下,亦无怨言。”
徐元平剑眉耸动,仰天一阵大笑,道:“想不到名震江湖,号称领袖武林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竟然都是不守信义之人,那就无怪江湖中人勾心斗角,各极阴毒了。”
这几句话,字字如箭,射入了天齐道长心中,只见他一翻手腕,拔出背上长剑,用指弹了一弹,厉声喝道:“元通道兄,如不肯赏给贫道一个薄面,贫道只有被迫出手了。”
元通大师听得心头一震,一面施展“传音入密”之术,指示群僧全力出手,务必在十合之内击毙易天行,自己又收了绿玉佛杖,急急退下,缓步向天齐道长走了过去,说道:“道兄可是对贫僧说话么?”
天齐道长道:“贫道面允徐元平两面作保,代道兄讨回戮情宝剑之言,道兄想是听到了。”
元通大师道:“听虽听到一些,但却不大清楚,道兄最好能再说一遍。”
他有意拖延时间,杀了易天行,造成既成之局,天齐道长纵然想出手干涉,也是无从下手了,单余下一个徐元平,稍后再设法对付他。
忽听徐元平长啸一声,面色肃然地对慧因说道:“大师既不肯为弟子留步余地,也该念到师长不白之死,慧空大师终生被囚的蒙冤之苦……”
慧因低喧了一声佛号,道:“少林寺掌门人的权威,一向至高无上,绿玉佛杖更是沿传数十代的权令信物,老衲何敢抗命?”
徐元平长叹一声,道:“权令之物,竟有这等威势,在下出道不久,已见它两度为害了……”,而后声音突转严厉,道:“情势迫我出手,大师勿怪。”挥手一剑“魂断望乡台”,剑尖闪了几闪,幻出三朵剑花,指袭向慧因大师。
慧因大袖一拂,扫出一股暗劲,一挡剑势,右掌急急拍出一招“金刚舒臂”,想封住徐元平的剑势。
只听徐元平冷肃地说道:“老禅师当心了。”剑势忽然变了一招“金乾九转”,但见寒光闪动,剑气漫天,四面八方袭到。
这一招乃徐元平新近悟出的剑招,正是摩达易筋真经三大绝剑之一,他眼看易天行已成招架不住之势,心中大为焦急,一时急怒上冲,不自禁用出绝学。
慧因长袖疾挥,飘飘而退。
只听两声闷哼,已有两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伤在剑下,鲜血透出那红色的袈裟,滴在石地之上。
易天行压力忽减,精神一振,双脚连环飞击,踢中一僧。
徐元平剑势连变,逼迫群僧,高声说道:“诸位师父,弟子和各位大师无怨无仇,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清高,但良田不无莠草,在下只望把慧空大师被囚之事,揭露出来,至于如何惩治恶徒,那是贵派中内部之事,在下也不便多问。”
群僧既被他精奇的剑招震慑,又想起上两代变故内情,果然都停手不动。
徐元平回顾了易天行一眼,道:“老前辈可否把少林寺近两代恩怨变故,说将出来,以昭大信,免得少林门下诸位师父疑心咱们有意挑拨?”
易天行纵声长笑道:“咱们是敌是友,连我易某人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只听砰然一声,慧果和神丐宗涛,又硬打硬接了一招。
宗涛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慧果大师也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