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慢慢的举起纤纤玉指,好整以暇的理理头上的秀发,说道:“失敬,失敬,敢问三位高名上姓?”
易无行微微一皱眉头,暗道:这女娃儿好生难缠。
但他心机深沉,喜怒之情,从不形露于色,也缓缓举手一捋髯,眉头顿展,道:“姑娘当真不知呢,还是明知故问?”
紫衣少女道:“知道你们姓名了,我又不能长高些,有什么好?”
易天行回头望望宗涛,说道:“这位身背葫芦,不修边幅的宗兄,乃我们中原武林道上望重一时的大侠神丐宗涛,姑娘昔年曾和令尊大闹南岳英雄大会,已算涉足过我们中原,想已听令尊说起。”
那紫衣少女星目转动,在宗涛脸上溜了一眼,说道:“神丐宗涛这名字例是听人说过。”
易天行微微一笑,举手指着上官嵩道:“这位乃威震西北黑白两道的上官堡主上官嵩。”
紫衣少女侧着脸儿,微微一耸秀眉,道:“你们中原武林,分有一官、二谷、三大堡,这位上官堡主是号称三堡中的一堡雄主了?”
易大行高声说道:“在下叫易天行,我们三人姓名,尽皆相告姑娘,不知还有什么相问之事吗?”
紫衣少女缓缓仰起脸来,望着屋顶,说道:“三位果然是中原道上大大有名的人物,不过……”
宗涛看她那等漠然神情,不禁大怒,高声喝道:“不过什么?老叫化已闻得南海门下武功,诡奇、辛辣,今宵正好见识见识!”
紫衣少女回头望着那身着红衣缺腿大汉,道:“二师兄,人家指名要见识咱们南海门的武功,我可是不愿和那又脏又臭的老叫化子动手,你去和他打几招吧!不过不许打的太多,只限十招2”
那红衣缺腿大汉测脸望着那锦衣大汉,似是等待示下。
锦衣大汉正容说道:“师妹身怀白风令旗,说话有如师傅令下,你还不快些出手,站这里等什么?”
紫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二师兄平常就不肯听我的话,大师兄最好多教训他几句。”
那红在缺腿大汉大声笑道:“大师兄久已不教训我了,纵然是责骂之言,听来也甚受用。”铁拐一顿,呼的一声,跃人扬中,左手一指宗涛,说道:“臭叫化子,快出来……”
宗涛大声喝道:“臭叫化子也是你叫的吗?”
举手一掌直劈过去,一股强猛的暗劲,直撞过去。
红衣缺腿大汉冷笑一声,举起左掌平胸推出,竟然硬接一击。
宗涛推来的暗劲,撞中那红在缺腿大汉,推出左掌之后,忽觉一股阴柔的力道把自己劈出的阳刚之劲卸去,不禁心间一震,暗道。中原武林道上盛传南海门武学诡南难测,别走蹊径,自成一家门户,今宵老叫化子如若败在此人手中,那可是差见天下英雄之事。当下一吸丹田真气,把击出的力道收了回来。
他功力已到收发随心之境,一发一收间,只不过刹那间的工夫。那红衣缺腿大汉接了神丐宗涛一记劈空拳风,突觉心神一震,心中大生惊骇,付道:这老叫化子倒非徒托空言之辈,今宵之战,胜负难料。当下凝神运气,蓄势待敌,并未借势反击。
两人所修内功,路数大异,宗涛以阳刚之力见长,发拿出拳,讲求碎石裂碑的威猛之势;红在缺腿大议却以阴柔之力克敌,攻拒之间,讲求以辛辣迅快的招数,无声无息的暗劲伤人,外形之上很难看得出他功力造诣的深浅。
所以宗涛发出一记劈空拳风,被对方推出的阴柔之力化解开去,红衣缺腿大汉虽已感到心神动撼,但宗涛却一点也瞧不出。
两人互以内功拼了一掌之后,彼此都知遇上了前所未见的劲敌,谁也不敢稍存大意之心。
神丐宗涛转脸瞧了易无行一眼,轻轻咳了一声,缓步走了出来。但见他愈往前进的脚印,陷地愈深,脸色也愈见凝重。
全场中人,都已瞧出了局面紧张,屏息凝神,注目而观。
宗涛在距那红衣缺腿大汉三尺左右处,停了下来,冷冷说道:“看你身有残缺,让你先出手吧!”
那红衣缺腿大汉心知这先行出手的一招,十分重要,如能抢了先机,沾光不少,当下笑说道:“你已先发了一记劈空拳力,我纵先行出手,也不算承让先机。”话落日,左掌已自出手,当胸推去。神丐宗涛身子一侧,不退反避,左掌横扫,右手当胸戒备。在衣缺腿大汉右腋铁拐突然一顿,身子凌空而起,一脚踢向宗涛的小腹。这一着快攻突起,借势取敌,快若电光石大。
宗涛仍然不肯向后退避,小腹一吸,下半身陡然向后缩回一尺,让开一脚。那红衣缺腿大汉着地,铁拐向前一倾,上升之势不变,单腿二伸,疾向前胸点去。
宗涛大喝一声,护胸右掌疾扫而出,仍是不肯向后退避。
那红衣缺腿大汉,虽只有一只铁拐着地,身悬半空,但收腿出手之势,仍极灵活,只见他单腿一跪,让开宗涛掌势,突然突又疾神而出。踢向宗涛下颚。
他在一腿之中,原式不变,连踢了在个部位,而且迅决无比,一气呵成,宗涛武功虽高,但也被迫的沟后退了两步。
那紫衣少女突然叫道:“二师兄,你已经踢出三腿,打出两掌,不算那老叫化子攻出的掌势,已有五招,已经过了半数啦!”红衣缺腿大汉突然吐气出声,身子向上一翻,疾向后跃退五尺,单腿落地,高声道:“先别打啦!我有话说。”
神丐宗涛被他迫退了脚步,心中真火已动,正待全力抢攻,那红衣缺腿大汉忽然退后五尺,当下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话快些说吧!老叫化子还急要领教武功!”
那红衣缺腿大汉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对那紫衣少女说道:“师妹你怎么算的,我这一腿虽然连踢了三个部位,但原式却是未变,如何能算三招了?”
那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不管啦!你跟人家三个部位,我就要算你三招!”
那红衣缺腿大汉心头大急,高声辩道:“这明明是一招,如何能算三招呢?”
紫衣少女道:“我说三招就是三招,你打人家不过,再加二十招也是没用,要是能打得过,一招或两招,就可分出输赢,我爹爹和人家动手的时候,总是一两招便能制胜,几时超过三招了?”
那红衣缺腿大汉听得征了一怔,肃容说道:“师傅老人家是何等超人之人?我再学上一百年,也难及得师傅万分之一。”
紫衣少女道:“这就是啦!你武功不好,打人不过,就是再加上一千招也是没用!”
易天行、上官嵩看她自自然然说出这强词夺理之言,心中暗生惊骇,暗暗忖道:那红衣缺腿大汉和宗涛动手虽只有几招,但已看出他武功纵然不能胜过宗涛,也差不了好远,如若让两人放手打去,不到千招,绝难分出胜败,此女口气这等托大,难道真有过人的武功不成?
那红衣缺腿大汉似是不敢再和那紫衣少女争辩,转过头来目注宗涛道:“咱们还有五招,生死胜败,都在这五招相搏之中。”
神丐宗涛冷冷说道:“五招之数,老叫化子自知难有胜人之道,南海门的武功,素有诡异之称,你有什么自认奇诡之学,但请用出就是。”
红衣缺腿大汉道:“臭叫化子倒不失磊落胸襟。”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我这第一招名叫‘万点寒星’,咱们同时出手抢攻。”
宗涛冷哼一声,道:“老叫化用一招‘云帚清天’对付。”
话一往口,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各自凝神蓄势,但都不敢抢先出手,彼此相对而立。
紫衣少女看着二人凝神聚气,虎视眈眈的相对而立,微微别过脸,望着那白发老妪,轻轻浅笑。
红衣独腿大汉耳闻紫衣少女浅笑之声,心头激动,不由得用目光向她扫望过去,只见她正看着自己,心里不免有点焦急,但对方乃是自己生平罕逢的劲敌,不敢有一点分神,扫了一眼,又赶忙收住心神,蓄势待敌。
这二人又相持了一盏热茶工夫,各自吸集了一口真气,双目圆睁,既眈的凝注对方。但见二人身腿微矮,神丐宗涛左腿徐徐自左移动,那红衣独腿大汉腋下铁拐,也略略向右移出。
神丐宗涛向左,红衣独腿大议向右,同时慢慢移动脚步,这脚下移动得十分缓慢,一寸一寸地半晌才移开一步。
二人移动虽然十分缓慢,但看来竟是极其吃力,那红衣独腿大汉轻移腋下的铁拐,所过之处,但听咯咯吱吱的作响,地下便留下一道拐痕。
那神丐宗涛的功力也是惊人,鞋履过处,地面也是现出一道深深痕迹。二人四目相对,一寸一寸的移动,这情形看来极是平静,毫无惊骇之处,但仁立一旁的易天行、上官嵩几人,却看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要知这武功一道,不过是讲求练力、养气、取巧三种原则,一般动手过招,不过是取巧而且,尽管打得刀光剑影,也只是把式纯熟,对拆利落,若是双方比较内力,那就全在养气的功夫之上。双方各聚真元内力,劲由暗中迸发出来,从外面看来,直似晴空无云,碧海不波,平静万分;但是这种平静之中却含着天覆海腾,一触即发的潜在惊险。
神丐宗涛与那红衣独腿大汉,这时虽然相距数尺,相对移走;但易天行几人一看便知,这二人已集聚了全身功力,准备俟机骤袭对方了。
二人头上的青筋渐现,眼睁睁得大大的,脚下步法,也渐渐加速,但听拐声“得得”,二人已对峙游走。
约模走了三圈,二人同时突然停身止步,立如山岳。但二人身子却又同时微微一晃。
紫衣少女轻轻喊了一声,道:“好,又是一招。”
红衣独腿大汉点了点头,又渐渐移走。
神丐宗涛当即随着那红衣独腿大汉的速度,移开脚步,相随走动。二人又走了十数圈,那红衣独腿大汉,猛的吐气出声,左掌在胸前平划一招。
这一招他出手之际,吐气出声,定是用了十成的真力。但掌风出手,却并不凶猛,只是柔柔的徐如熏风。
神丐宗涛早知南海门武功的奇诡,哪敢大意,身形一稳,丹田气聚,双掌平胸,静如古松,待那股柔风来到,这才双手摆挥。但听一阵狂啸,已把柔风化解开去。
那红衣独腿大议发出的一股柔如熏风的掌力,乃是他集聚八九成功力的一击,满以为这一掌或可给神丐宗涛一点挫折,哪知事实不然,这一掌竟被宗涛挥出的刚阳劲气,化解开去。
不但自己的掌风破家涛化去,而且自己吃那刚阳强劲的掌风所含蕴的反震之力,震得心头卜卜的直跳,心气浮动。
这红衣独腿大汉因当着那紫衣少女之面,不敢示弱,当下忙摄敛心神,猛提一口真气,右腿一运真力,铁拐疾点,入已悬空跃离地面,左脚弹飞,向宗涛腰间要穴猛力踢去。
神丐宗涛乃是武林奇侠,经验何等广博,在动手之初,就知这独腿的汉子虽是断缺了一条右腿;但他在腿上,确他下过一番苦功,所以暗中特别留意他的腿脚。
这时见他凌空跃起,借这腾跃之力,一腿踢到,立时身子一矮,双手往上一托,一招“拨云见月”,直向他腿上击扣而去。
红衣独腿确实学有独到,见神丐宗涛双掌扣扑而来,半空中身形一弓,左腿急收,腋下铁拐一旋,激起一阵狂地,直向神丐宗涛头上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