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恶煞的悍匪熟悉当地地形,找到机会就大肆掳掠一番,抢走财物牲畜,随即消失在茫茫戈壁中。 为了对付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突厥匪徒,帝国派驻在西域的安西都护府以敦煌为中心,东到玉门关,西至葱岭,沿途重要的城市外围十余里的地方都设有烽火台,驻扎少量兵丁,一旦有外敌侵袭,负责哨望的兵丁就会立刻燃起狼烟,黑烟直冲九霄,远处看到信号的烽火台也会燃起狼烟呼应,就这样,很快就能把遇袭信号传到大军驻扎的几个军镇要塞处。随即帝国的大队骑兵会根据狼烟所在地方判断突厥骑兵的行踪,追逐猎杀。萧长风带领这支大军,如沙漠之风一样变幻莫测,常常打得突厥人和盗匪措手不及。 李鸣璜的送亲队伍出了西州,走了七八天后遇到了突厥的骑兵。李鸣璜的两千兵士将公主车驾围在正中,一边抵御突厥兵,一边簇拥着车驾往西北方向边打边退。可是人困马乏的帝国军士哪里是如狼似虎的突厥兵的对手,外围的士兵纷纷被砍落在马下,沿着撤退的方向洒满了将士们的鲜血。李鸣璜看着自己这边越来越少的士兵,看着送亲队伍中的那些人苍白的面色,他面色冷峻,吩咐自己的亲信护卫长带着两百个精兵,先护卫公主的车驾往西北方向最近的一个烽火台撤去,而自己则留下来带着剩余的士兵牵制住突厥兵。 李鸣璜的亲信护卫长正是血气方刚的姜漠海,他知道李鸣璜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准备和突厥兵拼个同归于尽,这样才能给公主留下一线生机。姜漠海眼睛都红了,他握着刀柄的双手青筋突出,低声喊道:“将军,你带着公主撤退,我来缠住突厥兵。” 李鸣璜面色一沉:“你敢抗命?快点保护公主脱险要紧,记着,到了烽火台,燃起狼烟后,只要死守烽火台两个时辰,就会有援兵到来。这里距离萧将军的侧翼部队很近,他们见到信号,一定会敢来的。”说完,李鸣璜也不让姜漠海再多说,公主的车驾交给了姜漠海等士兵,自己已经指挥队伍后军变前军,不再奔跑,凝立在那里,等待突厥兵冲过来。 姜漠海眼里都快滴出血来,他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远处那群狞笑着冲过来的突厥兵,知道当前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毕竟保护公主是最重要的任务。他指挥着二百兵士,拉着公主的车驾开始往西北方向狂奔过去。 一时间,李鸣璜带领着帝国的士兵,站在戈壁上,猎猎狂风从他们凝立的身形上吹过,却无法撼动他们必死的决心。他们的口中,发出低低的呼喝声,苍茫大地,处处都可为男儿埋骨处! 就在李鸣璜带着剩余的士兵准备和突厥兵决一死战的时候,远方忽然烟尘大起,黄沙漠漠扬起,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李鸣璜心里一惊,难道突厥兵还有援军,可是见到面前正向自己的冲锋而来的突厥兵似乎脚步迟缓了下来,队伍也开始散乱起来。就在这一迟疑间,就看到那疾驰而来的大队人马上空飘舞的军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李鸣璜心里一阵狂喜,萧长风的大军竟然到了这里,那么这些突厥兵还有什么活路呢。李鸣璜熟悉沙漠骑兵的战术,他二话不说,立刻指挥人马变换队形,成一个V字形把突厥兵包围在其中。 那些突厥兵见到了萧长风的大旗,一群恶狼顿时变成了惊慌失措的绵羊。他们开始撤退,只是李鸣璜挡住了他们的退路,而萧长风的大军也已经分开两路,左右兜转过来,挡住了突厥兵的退路。 一时间,黄沙漫漫,铁骑翻飞,大旗招展中,萧长风队伍中两人两骑分外引人注目。一个人身穿褐红色盔甲,褐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飞舞,他左手拿着长刀,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瞬间冲入了突厥兵队伍,长刀上下翻飞,凡是碰到刀身的突厥兵顷刻间就血肉横飞,筋折骨断。更有被那长刀挑起甩到半空的突厥兵惨叫着从空中落下,随即就被马蹄踏成了肉饼。这地狱死神一般的男子正是萧长风!和萧长风一起放马冲入突厥兵的另外一个人则一身黑衣,双手捧着一支铁琵琶,只是和帝国乐人所谈的寻常琵琶却又不同,琵琶柄长了两尺有余,被那黑衣人左右挥舞,还伴随着铮铮的乐声,让人心神大乱,死在铁琵琶下的突厥兵甚至来不及反映过来,那琵琶柄就已经洞穿了身体。 突厥兵早已经乱了阵脚,而这样两个人的杀戮让最凶悍的突厥兵也开始感觉到不寒而栗。此时,那两个人身后的大军也已经冲进了突厥兵的队伍中,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开始了。萧长风的队伍,从来不会给敌人留下一个活口,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在萧长风的信念中,要么你一开始就放下兵器投降,一旦你拿起兵器试图对抗,那么,这场战争不死不休,任何一方,只有战到最后一个人死去才算结束。 所以,萧长风手下的将士,都是身经百战,从无数次的厮杀中活下来的猛士。萧家军能成为西域最凶猛的一支骑兵,就是得益于这种不死不休的战场磨砺。 不到一炷香时分,厮杀结束了。突厥骑兵支离破碎的身体已经和戈壁融在了一起,血液迅速被干涸的土地吸收,到处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萧长风和那黑衣人下马站在沙丘上游目四顾,而李鸣璜等人已经去把停留在远处的公主车驾接了回来,赶到沙丘前。 此时李鸣璜才有机会看清楚刚才随着萧长风厮杀的那个黑衣人,他惊讶的发现,这个黑衣人居然是个女子! 那黑衣女子蒙着黑色面纱,一双黑亮的眼眸上还泛着淡淡的蓝色,就象黑夜中的大海,让人无法抵御的去沉醉到她眼眸的深处。她的头上没有任何饰品,任一头黑亮的长发飘舞在身后。那当作武器的琵琶此时安静的被她抱在怀里,已经不带一丝烟火气,只是那琵琶上面褐色的光泽,不知道是不是用人血磨砺出的? 黑衣女子就这样站在那沙丘上,如茫茫戈壁中的一朵黑玫瑰,即使站在如战神一般的萧长风身边,也无法遮盖住黑衣女子本身的风采。此时萧长风见到李鸣璜到了身前,哈哈笑着走下沙丘,拍着李鸣璜的胸口说道:“鸣璜,你回来了?我听说帝国派你护送公主去龟兹,就专门在你们行走的路线上往来巡视。算算你们也该走到这里了,真是凑巧,这些突厥兵刚刚劫掠了附近的一个部落,那个部落受我们帝国的庇护,我收到他们的求救信号后,就一直追踪这群突厥兵。没想到这群突厥兵竟然敢打我帝国公主的主意,嘿嘿。”豪迈中又带着无情杀戮的笑声响彻云霄。那黑衣女子眼光一直追随着萧长风,听见这笑声,黑衣女子蓝黑色的眼眸顿时波涛翻滚,如大海掀起风暴,只是裹挟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爱意。 没有人注意到,公主的车驾中,遮盖的门帘悄悄地掀起了一条缝,一双亮如星辰的双眼正看向那发出豪迈无情笑声的萧长风。 李鸣璜沉浸在了那段三十年前的回忆中,而秦风则听的惊心动魄,那样的荒漠戈壁,那样战神一般的萧长风,那不死不休的拼斗,仿佛这片大地是人间的炼狱! 思绪慢慢收回来以后,李鸣璜淡淡地笑了:“这样的地方,唯有强者才能生存。那次萧将军救了公主的护驾队伍后,他就索性亲自带着大军,把公主护送到了龟兹国。公主成亲以后,我就回到了帝都。萧将军则应龟兹国王之约,在龟兹国待了下来,帮助龟兹国荡平西面从吐蕃来的一些流寇。萧将军用了十年时间,把帝国的铁蹄又往西推进了上千里,直到了葱岭再往西南的一个婆罗门王国。帝国的声威远扬,而萧将军的铁骑到处,敌人都望风而逃,就这样,萧将军在西域就象天神一般,捍卫了西域数十年的和平,丝绸之路空前繁荣。而诸西域的小国,特别是龟兹国因为地处丝绸之路要道,财富在龟兹的土地上迅速扩散,龟兹人的生活越来越富裕,整个龟兹国也成为了西域诸国中最强大的一个国家。” 说到这里,李鸣璜叹了口气:“可是十年后,龟兹国发生了一场内乱,萧将军就死在了那场内乱中。龟兹毕竟离帝国太遥远,等消息传回到帝都的时候,皇上震怒,派我带着大军到了龟兹,平息了叛乱,而萧将军的骨骸却没有找到。而萧家军也消失在了茫茫戈壁中,据说只有拿着烽火令的人,才能按照烽火令的指示找到这支大军,并指挥这支军队。” 秦风忽然问道:“二十年了,只怕萧家军的力量早已经没当年那么强悍了吧。毕竟当年的将士也会老去的。而没有了战役的磨练,只怕再锋利的枪矛都会生锈,再彪悍的勇士都会迟钝。” 李鸣璜摇摇头:“萧家军历经数代,从帝国开国时期,就帮助帝国的皇帝南征北战。他们并不是寻常的军队,因为在他们的国家里,男人从生下来就是被当作战士来培养的。至于萧将军的国家究竟在这西域的哪个地方,也一直没有人知道。他们仿佛是横空出世的天兵天将,帮助我们帝国来建功立业一般。” 夜修罗听的非常仔细,此时他开始问道:“当年萧将军身边那个黑衣女子是什么人?无忧公主到了龟兹后生活的怎样?” 李鸣璜若有所思地看了秦风一眼:“那个黑衣女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苏毗国人,甚至她可能就是苏毗国的小女王。苏毗国是一个北接于阗、东北邻青海通天河、西至天竺、东与吐蕃接壤的一个大国。在苏毗国,国王都是女人担任,有一个大女王和一个小女王。苏毗大女王每五日一听朝,处理军国大事,小女王则协助大女王管理国家。苏毗国的王位由女性终身把持,后继者也必须是女性。王位的继承有两种途径,一是两位女王如果都死了,大臣们就带着丰厚的礼物,求死者族中最有声望的女子两人,一个立为女王,一个立为小女王,共主国政。若女王死了,小女王就可以即位为女王;二是女王死后,由女王的侄女继承王位。据我这些年搜集到的一些各个国家的内情,只怕萧家军和苏毗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到李鸣璜说到这里,秦风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白衣飘飘,如冰如霜的独孤伽罗。 李鸣璜见秦风面色特异,以为是第一次听到苏毗国这样奇异的国家而惊诧,不禁笑道:“西域化外小国,和我们帝国是大大的不同,其中有些野蛮风俗,更是可怕,父亲死了,儿子可以继承父亲所有的妻妾,当然除过自己的生母。哥哥死了,嫂子就归为弟弟的妻子了。唉,可见这些野蛮之地,纵然是向我帝国称臣,若是想要他们移风易俗,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由得他们去了。”
第四十八章 舞神
营帐里面沉默了一会,李鸣璜见秦风欲言又止,向他点头道:“萧翰海将军在给我的信里提到你这个年轻人,他对你很是欣赏。” 秦风搔搔头,问道:“我这次去敦煌,也是想报答萧将军的知遇之恩。不过,萧瀚海将军和萧长风将军都姓萧,他们是亲戚吗?还有龟兹国的内乱是怎么回事?萧长风将军如此神武,萧家军对萧将军又是忠心耿耿,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西域国家内乱导致这样的结果?” “萧瀚海将军据说和萧长风将军本是一个家族的远亲,只是萧翰海将军自幼在漠北长大,萧长风将军一直在西域,两个人两支军队遥相呼应,两个萧将军究竟有什么渊源,却不足为外人道了。”李鸣璜停顿了一下,随即转移了话题,“龟兹国的内乱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帝国的人并不是很清楚,毕竟那里离帝都太远了。只是最后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