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朝和尚来说。阿蛋根本不能算是另一个自己。甚至应该算作杀死另一个自己地大仇人!他又怎能不怒。他前生修行通天。千年积善。到头来被天劫轰了个粉碎。两段残魂侥幸活了下来。自己千年里受尽煎熬。另一段却给僵尸宝宝做了嫁衣裳。
裹环一见今朝怒意澎湃。立刻阴声威胁:“和尚。你别打错了主意!这只玉刀是我地。借你栖身也就罢了。你要是想施展断妖身。老子先要了你地命!”
今朝和尚本来就是残魂。在水晶矿洞里为了对付天音发动了一次神通之后。魂力更加羸弱了。凭着自己地元神别说神通。恐怕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裹环生怕他不顾一切以玉刀为媒对其他人出手。到时候毁掉地可是他地身体。
今朝和尚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然在尽力压抑着自己地愤怒,低声却嘶哑无比的问:“你们谁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乐阳看了狸一眼,狸跟个没事人似的,抱着肩膀俏生生的站在一旁,微扬螓首看了看天空之后笑道:“还有一炷香的功夫,闲着也是闲着,温乐阳你来说!”
温乐阳点点头,把妖僧三断在临死前说过地事情,揉在自己和慕慕等人在苗疆煞地的经历中,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今朝和尚知道三断竟然以煞养魂,把一座大好寺院变做镇压煞地生气地阴坑之后,充满了意外的啊了一声,
温乐阳有些不忍,想就此打住,不料今朝和尚却执着地很,烦躁的催促着一定要他说下去,温乐阳最后还是把妖僧化身邪物哭佛大闹九顶山地事情也说了。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玉刀里断断续续的传出了一阵极低的抽泣声,任谁也没想到,今朝和尚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过了半晌,他才用一种根本分不出究竟是恨是爱是愤怒还是心疼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孽徒啊!痴…痴儿!”
也难得之极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想说什么,最终却指了指天空,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来了!”
温乐阳和秦锥刚忙抬头望天,那团压在阿蛋头顶的黑色云絮就像一只遽然受到刺激的海蜇,身体猛地涨大了无数倍,刹那里弥漫到天角尽头,轻飘飘地黑絮全部融进了那无边无际仿佛黑布的天空里。
旋即,一秒钟的宁静。不是灭世前的压抑,而是一切都毁灭后的虚无,至静。没有呼吸、没有血流、没有心跳,没有一丝生气的安静!
就在这片让人沉陷的安静里,天顶上无边的黑暗猛地在爆发出急促的压迫声,暴戾而狠烈的霍然收缩成不过碗口大小地一团,看上去倒和裹
宝阳差倒是很有些相似。
当黑暗收缩之后,再之上的天空绽出些许光亮,不但未能将一切照亮,反而给九顶山涂上了一层惨淡的灰,一切都在瞬之万一,温乐阳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一小团黑暗变炸成了无数碎片,一道金褐色的光芒仿佛初生便要毁天灭地的恶龙,从黑暗中狰狞而出,真地荡漾起一声撕裂的龙吟,直冲阿蛋!
狸咆哮了一声,身体如鬼魅般晃动,即便以她绝顶妖仙的修为,也不敢正面替阿蛋抵挡这道并不算宏大、但却磅礴到让人想要呕吐的金褐色神雷,只能从一旁拼命的发动神通,尽力的削弱雷火之威。
直到此刻温乐阳和秦锥才明白,他们根本就没资格帮阿蛋来渡这个劫,雷火之威乍现的时候,可怕的压力就牢牢的桎梏住了他们,无论怎样挣扎两个年轻高手都无法动弹哪怕一分一毫!
云絮散开,荡起黑色的天裹成一团,金褐色地雷火成形后破茧而出,前面的事情都如电光火石一闪而就,但是神雷出现之后,一切仿佛又都慢了下来,神雷从天空射向阿蛋,速度并不快。
如果不是正荡起可怕神通不停轰击神雷的苌狸身形如电,和那道缓缓而至的天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乐阳真要以为时间都被拉长了。以往举手投足间便会血流漂杵的苌狸,现在仿佛变成了一只想要撼动玉柱的蜻蜓,她轻盈、迅捷,却在无力中显出了一份苍白!
阿蛋也早就不能动了,目光惊恐的看着天上越飞越近的神雷。不知道为什么,僵尸宝宝居然四仰八叉的摆了个大字造型,来迎接天劫。
天劫神雷终于压顶而至,降到了早已经摆了个大字躺在地上地阿蛋头顶,却并没有直接砸进小胖子的身体,而是像一条正在享受猎物气息的蛇,就在阿蛋身上三尺之处,缓慢的扭动着身体,温乐阳甚至听到了这头恶物咕咕的笑声。神雷再等,等阿蛋心脉连通、小小地心脏开始跳动的那一个瞬间!
狸淡淡地叹了口气,停止了徒劳的攻击。原本红润地脸色染上了一层虚弱的灰白,先不说她已经竭尽全力,现在神雷距离阿蛋太近了,她再咬牙出手地话,那道天劫神雷就该失业了。
从天劫出现一直到现在,她已经轰出了无数击神通,每一击都足以将温乐阳这种层次的修士砸的粉身碎骨,却无法阻挡金褐神雷分毫,阿蛋第二次天劫,来的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凌厉。
阿蛋的小脸蛋抽搐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拼命想要挣动着向温乐阳哪里跑去,在反复的挣扎不脱之后,终于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温乐阳心里疼得无以复加,身体却依旧不能稍动,哪怕现在他能出声,也要骂一声贼老天!
哭声与珍珠般晶莹的眼泪,告诉所有人,僵尸宝宝活了。
神雷就像突然被惊到的蛇,猛亮出了早已磨得程亮的獠牙,闪电般一缩随即一探,毫不留情的袭向了阿蛋!就在温乐阳心地一声悲嗥响起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的时候,耳朵里却听到了一声大笑,欢快、清脆、而决绝的大笑!
一道淡青色的影子,比神雷更快,从玉刀里猛地挣出,一头扎进了阿蛋的怀里,旋即纯金色的光芒从阿蛋的身体里轰然绽放,一座大若山岳的佛祖法相在金光的勾勒中转眼成形!
而天劫神雷却丝毫不受阻碍,就像一把阴狠的刀子,在一闪之间,把那座一眼看透天地慈悲的金光巨佛撕扯了个粉碎,随即一声震天价般的大响,佛光与神雷同时消失了。
天色瞬间大亮,冬阳和煦而饱满的悬在天际,温乐阳只觉得身体一轻,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劫就已经结束了,而让他恨不得嘶声狂欢、恨不得嚎啕大哭地是,阿蛋那无比委屈而稚嫩的哭声正唏哩哗啦的砸进自己的耳朵。
阿蛋满脸鼻涕眼泪,哭得那个凶啊……
在阿蛋的胸口上,一颗淡金色的佛珠,正在随着小肚皮的起伏微微的滚动着。
狸叹了口气,身子微微一晃,把佛珠托在了手心里,皱着眉头低声问:“你这又是为的哪般?他是他你是你,他渡过天劫,以后长大成*人,都是他自己,与你无关的。”
温乐阳也知道阿蛋无恙,伸手把胖小子抱在怀里,凑到了苌狸身边,凝神观看她手心上地那颗佛珠,跟着有些愕然的发现,一张淡的几乎看不清模样的脸,正悄然映现在佛珠上。
裹环看温乐阳凑过来,硬邦邦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恻然,低声告诉他:“那是今朝和尚!”
今朝和尚的声音依旧沉厚,但是听起来却很遥远,远地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那时,我打开门让他进来,现在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出去,这样的话,和当初不开门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是温乐阳却异常熟悉,好像以前在哪听到过类似的话,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习惯性把惑的目光投向苌狸。
狸撇了撇嘴巴,低声对他说:“《这个杀手不太冷》!”
虽然明知道不合时宜,温乐阳还是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看狸,又看看佛珠,老妖怪也有喜欢看电影的。
今朝和尚也笑了:“我做三味老道的时候,也有机会看看电影的……反正就是这个道理了。”说着,他顿了一下又把话题拉回来:“其实…我不只是救那个娃娃,也在救我自己。千年前我未能顺利渡劫,就该重入轮回再世修行,结果却寄身在那句邪佞地皮囊里,虽然又芶活了千年,但是也失去了再入轮回的机会,只等我为僧时积攒的业力耗尽便魂飞魄散,早晚的事吧!”
当年他未能渡过天劫,本来应该再转世投胎,带着前世积攒的业力福报继续修行,转生之后必定也能成为一代高僧,如此往复之下,迟早有望登西方极乐的一天,可是阴差阳错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他的元神之力就是当年积
业力。
这次恢复记忆之后,和尚一直有一个极大的问,就是他积攒下的业力不知为什么已经所剩无几,按理说他与孽魂邪气争斗千年,业力不仅不会消耗,反而还会增长。
在刚才他知道妖僧三断地逆天所为之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爱徒想要救他,其实却害了他!
千年养煞种魂,让他的业力消耗极快,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便找到了新的身体,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到那时候就真的魂飞魄散,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今朝和尚转生无望,修行无望,本来已经有些愤怒,但是他毕竟是得道高僧,当阿蛋地天劫神雷震碎黑夜的同时,也在刹那里让他#灌顶,阿蛋因他而活,活来却不是他……这又何尝不是他地轮回!
用以后几年、至多十几年的芶延残喘地寿数,赌这一场属于自己的轮回,是输是赢他都心甘情愿。
当他以自己地残魂挡去天劫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果然能再入轮回,前生剩余的业力,已经积攒到阿蛋的身上了。
今朝和尚说完这些,微微的笑道:“这个娃子,就是我下一世的轮回,否则以我的残魂之力,也不可能挡住天劫的。”
阿蛋第二次天劫不仅威力骇人,苌狸竭尽全力都无法撼动半分;而且神雷这次瞄的很准,只认阿蛋,不会随便劈死个其他人就消散。今朝和尚能以自己的残魂让天劫散去只有一个原因,他和阿蛋根本就是一个人,不过他是今生、阿蛋是来世,在天劫的‘眼中’,已经劈死了这个人,自然也就收敛而去了。
温乐阳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明明有一肚子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朝和尚的声音愈发飘渺了,佛珠上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淡,恐怕再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记忆尽复,你们有什么想问地,就抓紧时间吧!”
温乐阳知道时间不多,也不再说什么没用的废话,直接开口问:“师祖留下的玉符,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今朝和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过语气里还是有些惑:“那玉符是你们师祖的东西?嘿……我栖身三味之后,日日和孽魂的邪气争斗,对柳相的气息熟悉无比,我也记不清是几百年前,突然有一天有人暗访鹅羊山,虽然他极力压抑,我还是能辨出,那具皮囊里的魂魄是柳相!呵呵,那个人就是矿洞里的天音。当时我追杀千里,最终还是被他给跑掉了,不过激战中我夺下了这枚玉符……我只知道这东西对柳相重要,却不知道用途,更不知道它地来历。”
温乐阳听刘正说过这件事,几百年前天音曾经探访鹅羊山想要寻找孽魂兄弟,结果被三味好一场追杀,想不到玉符是这样落在了三味的手中,后来画城日日夜夜的监视着鹅羊道,当时画城也没发现这枚玉符的古怪,只是看三味常常研究这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