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抱歉,明光,这是你爷爷的意思。他特别叮嘱过,让我们大家保守秘密,直到你自己找到它。”
“明白了,多谢大叔。”明光微笑着转身离开。穆魁计谋落空,忿忿然在旁边看着,一双眼睛光芒闪烁。忽然他退后数步,高声叫道:“大家看啊,离火明光等不及了,他抢在穆恩的前面领饭哟。”
周围的配餐工作正如火如荼,人们在这里尚未散开,因此很快便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闲人。少年穆恩也悄悄地去而复返,躲在人群后面朝中间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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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明光浑没料想到,穆魁居然使出这样的无赖手段。他停下脚步,正想将刚才的话语又再向众人述说一遍,穆魁抢先问道:“请问团头大叔,眼下这里还剩几份食物不曾领取?”
“还有八份。”团头大叔脱口回答道。
“那么,离火家族共有多少人在这个窗口领取晚餐呢?”
“这……”团头暗呼不妥,却不知道如何补救,离火家族的少年数量对于大伙儿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旁边一些机灵的人看着离火明光手中食篮,脸上已经露出了鄙夷神色。
“怎么不说话了,团头大叔,莫非你竟然不知道?”穆魁紧跟着追问。
团头大叔抹了一把脸上冷汗,吞吞吐吐地答道:“合计……总共……八个人。可是……”
周围的人得到他的证实,哪还仔细听他解释,目光齐刷刷聚焦到离火明光,更有人愤怒地大声声讨。众目睽睽下,离火明光一张小脸顿时胀得通红,他怒目瞪视着穆魁,叫道:“不,我并没有抢先。穆魁你歪曲事实,冤枉好人!”
“嘿,还想抵赖!”穆魁将左手往腰上一叉,神气地说,“穆恩的那一份正在团头大叔那里,未曾领取,刚才大叔也亲口证实了。可是你手里拎着的却是什么?我们在旁边瞧得清楚。先前,团头大叔叫穆恩前去领饭,恰好穆恩正闹肚子,没有领取,你就迫不及待的抢上前去领走了这东西,一点不将你爷爷当初的说话放在心上……”
“穆恩,是这样的么?你真的没有领取今天的食篮?”有人问旁边正在看热闹的穆恩。
“是啊,这不,我刚刚返回这里,正准备去领呢。”穆恩使劲点着头。
离火明光脑子里“嗡”的一声,双手一松,食篮顿时跌落,里面的饭菜洒了满地。他尽最后的努力为自己辩解道:“不,我并没有抢穆恩的先。我……”
“哎哟,”有人赶紧伏下身去收拾,一面大声斥责道,“眼下这里每一份饭菜,全都异常珍贵。你如不吃,为何故意将它跌在地上,白白糟蹋了!何不留给其他想吃的人……”
“唉,明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见到这样的情形,原本同情离火家族的人也开始动摇。一些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则趁机煽风点火。
“哟,我记得,前些天离火家族曾经鼓吹,绝不在任何一个非离火家族的人前面领饭。原来只是说一说……”
“哈,离火瑞曾说,倘有人违反这一点,立即逐出离火家族。咱们好生瞧着,看看他是否继续认这个长孙!”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议论,霎时间,离火明光微弱的说话声音便被完全淹没。
穆魁穆恩见了他狼狈的模样,两双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他们等候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周围的少年们虽然知道真相,可是他们受到穆家两兄弟的蛊惑,对明光并无多大好感,当初留在这里只是看热闹;而且事不关己,也不愿意因此得罪他人。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聚集。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暗中推波助澜下,渐渐地大家众口一词,全都指责离火家族。事情越来越糟糕。这时,以慈和宽仁著称的司农长老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说道:“这里怎么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立即七嘴八舌,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以尽可能大的声音说出来,当然,这些全都是不利于离火家族的言辞,远远偏离了事实真相。
“停,停!”司农长老叹道,“你们这样说,我什么也听不见。”
过了好一阵,等到众人的声音终于小下去,司农长老道:“还是我来问吧。穆魁,你一直在这里,跟大伙儿仔细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原来他一直冷眼旁边,将一切经过了解得清清楚楚。
少年穆魁虽然一心想看离火明光出丑,可是事情越闹越大,竟然连司农长老也惊动了,心中忐忑不安,当下只是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不曾添加什么佐料。
四周围观的人当中,绝大部份是后来赶到,对于此事仅有只鳞片爪的了解,而且是别人的转述。听了穆魁的说话,众人开始起哄,却被司农长老的手势制止。
“团头,这是你的不是!”司农长老正色责问道,“明光年纪小,做起事来不知轻重利害;可是你身为长辈,当时为什么不提醒他,以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离火明光见向来慈和的司农长老也跟其他人一样,听了穆魁的一面之辞,便不分皂白青红的认为曲在自己,一双眼睛不禁红了。
“不是的,长老。”团头连忙分辨道,“明光并没有错。的确,穆恩没有领取,可他曾经站在窗口挑拣半天,然后声明放弃今天的晚餐。这些少年当时正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全都可以作证……”
他将当时情形仔细述说了一遍。司农长老看着穆恩道:“是这样的么,穆恩,团头大叔有否说错?”
“是……长老……”穆恩惊惶地回答,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先前的举动。
一场风波就此偃旗息鼓。穆魁在司农长老的命令下,不情愿地当着众人向明光道歉,他一双眼睛闪烁不定,显然尚未服气。明光不冷不热地应付了过去。经过刚才这番曲折,他那颗刚刚被点燃的心,已经再次冷却,婉言谢绝了司农长老特别批准的另一篮晚餐之后,便躲回营帐中,连爷爷奶奶也不愿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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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之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数条人影静静站立。从表面丝毫看不出,这里正在召开新一轮的长老会议。
“人心是真的散了。我觉得很累。”司农长老叹息道,“每天分餐的时候,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争执和吵闹,劝不胜劝,这中间的绝大多数,完全可以不必发生。就像刚才,团头和明光分明有话要说,却没有人能够静下来听一听,其实,只要他们肯多问几个为什么,真相自然大白。”
“也许,我们对他们的生活,一直包办得太多。这么多年来,大家在富足丰饶的原野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曾匮乏过。他们已经忘记了互助谦卑之类的美德,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司戎长老道。
“可是倘若不这样包办的话,以我们眼下这点儿食物,能够维持多久?”司空长老立即反驳,“我们再仔细想想,必定能够找到其它更好的解决办法。”
“即使是这样辛苦包办,又能够多维持多久?”司戎长老冷笑道,“我们在这里惮精竭虑的想着如何维持眼前的局面,他们却已经盘算好如何瓜分完所有财物各奔前程。据我私底下了解,有这种想法的家族相当不少。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又如何团结一致?”司戎长老的问题,向来相当尖锐。
“不错,我也曾经听到过一些类似的议论,很多人都认为,只要抓住了这点可怜的微不足道的财物,便相当于把握住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我们是否立即****他们的愿望呢?这在当前很容易实现,还能够平息相当一部份怨言。”司农长老道。
“还是慎重一点的好,这当中也许有人在挑拔离间。”司空长老摇头道,“一旦散尽财物,散伙便势在必行。我想,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哼,如果,如果散伙是大伙儿期待的结局,那么,散了也好。”司礼长老忽然说道。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难耐的死寂。这样可怕的结果,大家一时三刻还难以真正接受。
“这件事……还须从长计议。要知道,绵羊分散开来,感到欢喜的只有周围垂涎许久的老狼!”司农长老道。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点头赞同。
“嗯,我们还是讨论刚才的事情吧。”司马长老赶紧转移话题,“我想,他们心里面关注的,也许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刚才我曾经注意到,在明光冤屈平反,终于扬眉吐气的时候,周围那些激动起哄的人群却失望地纷纷离开——他们没得热闹可瞧了!”
“可是正是这样的一群人,刚才险些主宰了对于明光命运的判决——他只是尚未成年的十五岁少年啊,平日里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司农长老脸上犹有余悸。
“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并不希奇。雪中送炭从来少有,锦上添花或者落井下石,才是最常见的。”司礼长老忿忿然发表着感慨。
“嗯,也许,他们并不只是想瞧瞧热闹而已,他们心里面,也许更加乐意看到离火家族出现什么问题。的确,离火家族占据原野第一大家族的位置已经太久,早就应该让贤于别的家族了……”离火瑞大叔喃喃的道。
“老家伙,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啦?”司礼长老道,“你这样想,恰好中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奸计。”
“些须阴谋诡计,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担心,往后那些更加颠沛坎坷的日子,离火家族能否继续为你们提供支持。我老了,已经力不从心,家族之中却找不到能够镇得住局面的人……”
“谁说的?明光就很不错,至少,在穆魁施展诡计之前,他的表现相当出色呢。”司农长老道。
“可是后来呢?面对这样小小的阴谋诡计,他却一直手足无措,无计可施!唉,明光自小在原野长大,从未吃过苦头,更加不明白外面人心的险恶。这些天来真是委屈他了。”
“我们的做法或许太过残忍。这样年纪的少年,原本不应当背负太多太沉重的东西。”司马长老叹息道。
“也许是我太过心急。”瑞大叔跟着叹了口气,“可是而今早已不比从前。前途多艰,来日大难,灾难降临的时候,是不会区别老人少年的……”
第八章 日精贤者…1
天戈一直悄悄跟在这支只有一百多人的队伍后面。
狂龙战队真正的核心和灵魂是老大迈思特,这家伙心思慎密头脑灵活,在下属中享有相当大的威信,他实际作战能力并不强,真正动手时总是留在最后面,任由奥德哈罗俩傻大个发起破坏性的攻击和冲锋,所以先前情况不妙,才能及时逃离并召来救兵;小矮子弗莱尔主要负责侦测和收集情报。
这个恰到好处的组合令他们在雷蒙塔邦国的绿林战队中迅速崛起,名声日渐响亮,不料这一次却在天戈手底下吃了大亏,任务尚未开始便险些全军覆没。队员们不禁有点垂头丧气。迈思特不住口地说笑,花费了足足大半个晚上,总算将整支队伍的士气稍稍振作起来,只有那两个彪形大汉,奥德和哈罗依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精打采地走着。
“我说奥德哈罗,不要总是哭丧着脸,走起路来低眉垂首的像个娘们!你们参加过的战斗大大小小已经好几百次,不见得每一次总是胜利吧?以往出师不利的时候,又是怎样过来的?”迈思特叫道。
“以往?唉,以往我们无论胜败,拼斗一场的感觉总是痛快而又酣畅,即使偶尔不能力敌,也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将来如何弥补;可是先前那一战,说来惭愧,直到最后相当丢脸地做了俘虏,我们也不曾看清敌人身手的来龙去脉,更不要说设法抵挡了。这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