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百岐先生回答，“倘若只有一两个人，这时候早就应该停下来了。”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进来……”西羽相当诧异，突然他想明白了，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啊，是了，一定是帝**队打进来了。”
百岐先生见他一脸兴奋的样子，说道：“小家伙，你想要去镇上凑那份热闹？先将我的梦幻之力补齐再说吧。”
西羽听到这句说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头来，说道：“我又没说不补。谁知道梦幻之力竟然如此难以炼制，我今天已经熬了整整三炉鼎，累得精疲力尽，每一次总是在最后关头，不知怎的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我已经尽力了。何况熬制出来的那些东西，虽然形状颜色难看一点，功效也差了许多，数量绝对是你原先的十倍不止了吧？”
“你这是借口。”百岐先生悠然说道，“你那个虽然有十倍的数量，可是功效却连我的十分之一……嗯，不，应该是百分之一也及不上，如果按照这个来算的话，你应该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多熬制一百倍以上的数量。”
“一百倍！”西羽惊叫一声，说道，“眼前那些东西，已经足够我熬上一整天的了，再多熬一百倍的数量，那，那我岂不是足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什么都干不了，也不能回家了，天天跟着你，替你熬制这个倒霉的玩艺儿……呜，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这样更干脆一些。”
“我就知道你要耍赖。”百岐先生说道，“谁教你这么贪心，竟然将我熬制的大半瓶梦幻之力，一口气用了个精光。倘若你白天使用的时候节约一点，只用掉其中一部份，这时候岂非可以轻松很多。”
“我是为了大哥好，想多做一些给他嘛，又不是留下来自己用，这也算贪心么？”西羽扁了扁小嘴，委委屈屈地说。
“东西是你开口借的，也是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它随后被你用来做了什么，送给了谁，跟我又有什么相干？”百岐先生说道，“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小偷在行窃的过程中被人捉住，他说：冤枉啊，我偷这笔钱并非自己要用，只是我家中的老娘想要吃肉，而我手里暂时没有钱。你说，人们会因为他的孝心而赞成这种越轨出格的行为么？”
西羽突然发觉，百岐先生讲起道理来，竟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老爹老娘。他无辞以对，只好说道：“可是你过几天就要走了，我又不能跟你一起到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去，所以那个一百倍什么的，根本就无法完成。”白天，林雅在天戈走后，也随后告辞百岐先生，赶回镇上去了。西羽跟先生在一起，相互间无话不谈，自然也知道了他接下来将要去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你这几天就乖乖地待在这间屋子里，替我帮一下手。没有我的同意，别的任何地方都不准去。”百岐先生说道。最后这一句话，才暴露了他不遗余力地向西羽追债的真实目的。
西羽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应。这一次小便宜没占着，反而将自己算计了进去，心里甭提有多别扭了。也许正因为此，后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一直难以合眼。远处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也似乎在跟他过不去，断断续续的一直响个不停，到后来西羽终于迷迷糊糊再次入睡，犹自在梦中隐隐听见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甚至因此做了一个恶梦。
直到天色大亮，这讨厌的声音才终于完全消失，再也不曾听见。
雷鸣一般的响声震动了整个原野，当晚不时有人到长老们所在的主厅打听消息，更有人背负行李扶老携幼的过来，要求立即出发离开这里。五长老商量了一下，决定只要是四大家族以外的人，携带的行李适中，全都不予阻拦，此外更叮嘱他们路上不点灯火不要喧哗，以免惊动了刚刚进入这里的帝**队。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倒也无人反对。
在帝**队的压力下，当晚有五六十户人家连夜离开这里，投奔他乡。
司礼长老将四位家主召集过来，大致说了一下当前的局势，最后说道：“多年来，五长老和四大家族，是忘归之野和平安泰的象征，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更应该坚守到最后一刻，给全体居民做个表率。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们延铁家，将跟长老们在一起，坚守到最后的时刻。”延铁威双手纂紧了拳头说道。
“我本人没有什么问题。”善水斓说道，“善水家没有别的，就是人多。唉，倘若阿启仍然清醒，开着翼车朝那支精英部队冲杀过去，将是一件多么鼓舞人心的事情。”他的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离火煌一眼。 几天前的晚上，正是他的侄子离火明光跟西羽一起将善水家那辆独一无二的翼车开上了天，结果不会着陆，只好弃车逃生，翼车现在卡罗其森林，虽未完全毁坏，暂时仍然无法使用。
司农长老见状笑着接口道：“这样固然很好，大快人心，可是容易激怒对方，令他们不顾一切朝这里进攻。咱们重点在于防守，最终目的是安全撤离，还是稳重一点的好。”
“作战重在士气。单纯的防守并不能够支撑多久。”端木长风在一旁冷冷地反驳道。
司戎长老看了他一眼，问道：“听说首元山的通道被攻破之后，长青带着阿奇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不知后来情况怎样？”端木长青正是长风的弟弟，武技精熟，在族里仅次于长风。
众人大多并不知道此事，闻言全都扭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钦佩和感激。
“暂时还没有消息。”端木长风简单地回答。
离火煌心里又是惭愧，又是不安，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不过阿爸年纪大了，最近身子骨一直不太舒服，能否考虑让他先行离开？”
这个提议倒博得了大家的普遍赞成，当场决定，端木和延铁家也挑拣一些老弱人口，跟瑞大叔一起尽快离开。不过，他们的离开仍然在原野其他人家后面。善水斓道：“善水家族是一个整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所以善水家并没有安排先期撤退的人员。
从镇中心到原野边缘的出口，仍然有老大一段距离，以普通人的脚程，足以走上一两天的时间。黎明时分，在半空中坚持了整整一个晚上的云团终于被震荡声敲碎，纷纷扬扬地洒落到地面上，给出行的人们带来诸多不便。天亮以后，留下来的人走到镇口，极目远望，仍然可以看见迤逦蜿蜒在原野的一支小小逃难队伍，正在缓慢而又凄惶地移动着，蒙蒙细雨模糊了他们的背影，将他们融化在这片色彩斑斓的美丽原野之中。
离乡背井的逃亡路途，遥远而又艰难；好在以此类推，帝**队按照正常的脚程，也需要一两天才能够完全抵达这里。所以这一段时间，仍然是相对安全的。
趁着天亮方便的时候，又有一些人家启程离开了这里，不过相比之下，留下的仍然占据了原来人口的绝大多数。
街道上不时有人穿行，交流和打听各类消息，推测帝**队何时抵达这里，还有人拿这件事情作赌下注。可是尽管这些人装作恬然淡定的样子，仍然不时地有种种不安和惶恐流露在脸上。
正午时分，蒙蒙细雨终于停了下来，街道边，三五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正在商量是否要趁雨后天晴的好辰光，启程离开这里，这时，一团绿影远远地从首元山方向迅快飘了过来。
终于抵达镇口，少年端木奇松了一口气，收起独门技能萍踪绿影，然后撒开双腿，快步往镇中洁白雄伟的主殿奔去，他有至关重要的事情，要立即禀报五位长老。在他身后，留下一片窃窃私语。
“这就是端木家的绝技萍踪绿影吧！哼，没事总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究竟想要说明什么？”
“他受伤了，胳膊上、肩背上，有好多血迹，来的方向又是首元山，说不定，他刚刚跟帝**队作战回来呢。”
“嗯，又有新消息了，赶紧去打听一下。”
一群闲人呼朋唤友地涌向镇中主殿，不料刚到最外面的大殿门口，就被人阻挡住了。
“长老们有紧急公务，正在开会，诸位请回吧。”
什么！众人有点不忿，有人大声嚷道：“别的事情倒也罢了。现在是帝**队入侵，危险关头，咱们都是忘归之野的一份子，有权利知道一切的进展和过程。”
守门人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说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倘若所有的事情都必须通报大家，只是徒增乱耳。我们是为了大家好。你如想要知道一线的最新消息，何不报名参加忘归之盾，这样最直接了。”
众人哄笑起来，也不十分坚持进入，只是好容易过来一趟，而且说不定过会儿又有新消息发布，便留在门口跟那守门人聊天，不肯离去。
正在说笑之时，里面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众人全都停住了口，探头探脑的透过大门朝内张望，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大声嚷嚷了一句话。守门人变了脸色，说道：“对不起，大家还是散去吧。”说罢，便将大门关上，阻隔了里面的一切声音。
众人互相瞧了一眼。阿甲说道：“小丁，你的耳朵向来比较灵，可曾听见刚才那人嚷嚷的是什么？”
小丁得意地笑了笑，嘴里却道：“哎哟可惜，我也并没有听得太清楚，只是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罢了。”
旁边有人说道：“这么远的距离，我们是什么也没有听清楚，你却还能够听见只言片语，真是不错。快快将它告诉我们。”
小丁笑而不答。有人机灵，说道：“这里岂是说话的地方？来来来，咱们到对面街边的小餐馆中，坐下来慢慢地说，顺便还可以等一等，看他们待会要发布什么新消息。”
可是直到众人酒足饭饱，并且聊完了所有比较感兴趣的话题，主殿的大门始终紧紧关闭。吃喝的过程中，趁着大家高兴，小丁也说出了刚才那句话的内容，听到的人却只感到失望。
“……你看清楚，真的是他……”
“他是谁呢，长老们竟然为此发这么大的火？”有人嘴里嘟咙着，自然，这个问题在场无人能够回答。
第十四章 命运之战
第十四章 命运之战 静室之中，端木奇正在向五长老汇报这一次端木家奇师远袭的战斗经过。
那一声霹雳惊雷的巨响，以及随后的隆隆响声，震动整个原野，不劳长老们细说，几乎所有的人全都明白：帝**队已经破开入口，即将攻打进来了。
家主端木长风立即召集家族精英战士，说道：“敌人来得太快，这一战眼看难以避免，既然如此，何不趁他们形势未明、立足未稳的时机，先发制人，给一个下马威，令他们心有忌惮，今后的攻防之中，咱们就能够稍稍轻松一些。”
端木长青于是带了六位顶尖战士出发，施展端木家的萍踪绿影绝技，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越过原野，迅速赶到了首元山。路过镇上的时候，他们将此事顺便通报了五位长老。
首元山位于忘归之野西北边缘，它的对外通道，隐在山腹的一个巨大山洞之中，距离洞口还有老长的一段路途。由于通道是被强行打开，接收法阵不能正常运行，因此，先期进入的三名战士扑通扑通掉进了山腹****的大湖，猝不及防的他们只好在水中当机立断，丢盔卸甲、使出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游到了岸上。
这个小插曲暂时延缓了后续战士的进入。总座得讯之后，加紧研究接收法阵的启动。好在这个通道的设计，每一次仅供两三个人进出，因此打头阵的那几位，全是跟着昭云随后赶来的灵豹队精英战士，武艺娴熟，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