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柳玉哲咋舌说:“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若都是像塔托格安那种怪物,去送死吗?”
“那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该打得很远了。”周宽不好说出六号的话,只好说:“只要小心点,看情况不对就逃命,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就算是这样……”柳玉哲望着壁面,顿了顿才说:“我也不能陪你去。”
周宽一怔说:“怎么?”
柳玉哲低下头,低声说:“看上面描述的方位,来去都得好多年的功夫……我……”
周宽心一惊,连忙说:“是我不好,那种热闹有什么好看,不去不去。”一面把那薄本扔下。
但柳玉哲心情已颇有几分低落,两人没心情再探其他门户,当即返回寝居休息。也因为那些房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而那篇文字却容易引起众人对寿命的感慨,周宽与柳玉哲不但没向戴池等人说起,彼此间也有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
不过柳玉哲却没放过周宽体内特异点的问题,总是念着要周宽早些解决,这儿又无事可做,柳玉哲从此成日叨念此事,倒是让周宽颇为头疼。
※※※
无元五三三年四月六日
李鸿与满凤芝抵达东岸,冯孟升与乔梦娟热诚欢迎自然不用多提,但两人却没见到孙飞霜,听说半年前卫统群随新后退位后,她就一个人去周游天下,如今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满凤芝去见新后与玛莉安时,李鸿并未跟随,他先是陪着冯孟升处理政务,但没多久就觉得无趣,正想随口找个理由抽身时,皇都那面突然传来讯息,瓦德军长有重要事务与冯孟升联系。
冯孟升颇有几分意外,两方虽称不上仇人,但关系也不密切,若来讯的是吴耀久也就罢了,瓦德军长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冯孟升摒退左右,只留下李鸿相伴,与瓦德军长连上了线,在虚拟影像的技术下,瓦德军长在彩色光柱照耀下显现,他见冯孟升身侧还有他人在旁,颇有几分意外,以两人的身分来说,这般私下通话的内容,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冯孟升也明白此事,于是两方见礼之后,他首先主动介绍:“这是我的好友李鸿,瓦德军长想必也曾听闻?”
瓦德军长何止听过李鸿的名号?昨日李鸿出关天下动荡,他也曾以心神远查,只不过未曾谋面而已,如今知道眼前便是新一代高手,瓦德多了三分敬意地说:“原来是李鸿先生。”
“不知军长今日来讯,有何见教?”冯孟升确实事务繁重,当下开门见山地询问。
瓦德军长本是豪爽人物,见状也不客气,率直地说:“近日巨魔谢栖为祸天下之事,冯特长想必十分清楚。”
冯孟升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此事在他竞选获胜、全力消毒之后,对于合成人的排拒以及对谢栖的恐慌,已经降到最低,不过听说西岸那儿却是越趋严重,更没想到瓦德军长会与自己商议此事。
从冯孟升的立场来看,谢栖其实并没怎么为祸天下,也许在合成人的主控下,确实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手中,但严格说来,数量并不算多,所以他也没多在意此事,但这话自然不能明着说。冯孟升只能点头,不痛不痒地说:“合成人一念之差,产生了这种怪物,也导致了东岸驱逐合成人的行动。”
“正是。”瓦德军长接着说:“当初无祖一念之慈,留下了合成人,差点又成为天下乱源,今日既然有一个巨魔谢栖,他日恐怕会有更多相似的怪物出现,如今虽有西牙抵挡,但他日岂非只能央圣殿相抗?老夫曾与圣殿联系,得知无祖当年传下遗命,圣殿不主导天下运行,只有在世人无法处理时,圣殿方能出面。”
冯孟升倒不清楚有这一条,但他仍不知瓦德军长与自己说这些是何用意,遂点头说:“多亏无祖当年洞烛先机,留下了圣殿的传承。”
“确实如此。”瓦德军长朗声一笑说:“但若圣殿出面,就算解决了巨魔谢栖,日后合成人若再放出巨魔,岂非又得烦劳圣殿?如能防范于未然,也避免日后的奔波。”
冯孟升一怔说:“军长的意思是……?”
“皇都与西牙已经达成共识,即将出兵剿灭合成人。”瓦德军长缓缓说:“但知冯特长过去与合成人关系匪浅,是以前来询问一番,兔得造成误会。”
眼前的情势,自然不能帮合成人说话,但剿灭合成人岂不是又会出问题?冯孟升忙说:“谢栖如今心有顾忌,所以并未真正为乱,若我们全力对付合成人,岂不是迫得他……”
“冯特长说的是。”瓦德军长倒是点了点头,但他脸色一沉说:“但南岛、北岛的自然人何辜?岂能让合成人当成豢养谢栖的饲料?今日剿灭合成人,除可解脱两岛人民于苦难之中,更可除去他日之患,至于谢栖,若西牙当真无法除灭,虽然无奈,
也只能商请圣殿出手,解决此人类大祸。”
李鸿抵达此处之后,自然提过西牙带走周宽的事,但李鸿与满凤芝说话简短,冯孟升也没能弄清西牙的用意,听到此处,终于完全了解;西牙已决定大举对付合成人,又怕一时无法解决谢栖,所以把足以使他功力大进的周宽藏起,看样子真是准备与谢栖好好拚上一场。
除此之外,西牙可还有其他的用意?冯孟升心里有数,论智谋自己不如周宽远甚,周宽虽然表面上不关心自己的发展,但若西牙真有什么阴谋要对付自己,他绝不会坐视,今日西牙将周宽藏得不见踪影,旋即打出这张牌,会不会骨子里另有目的?
上次若非周宽,险些被西牙搞得落选,冯孟升提防之心增加了不少,正思索着可能的变化时,却听瓦德军长说:“老夫虽不愿提起,但自从当初东岸一战,皇都战力已然大减……”
冯孟升的心神被引了回来,怎会突然提起当初除灭罗方一役?只听瓦德军长接着说:“对抗合成人这一战,最好能毕其功于一役,是以冒昧请问冯特长,可愿派出东岸军力相助?”
原来用的是这一着?冯孟升暗暗咬牙,若自己拒绝的消息传了出去,声望自然大跌,加上近日西牙力抗谢栖,声势逐渐高涨,若西岸大胜合成人,在西牙推波助澜下,到时皇都挟胜利的荣光与自己谈判统合之事,可就大落下风。
但若同意,却也是十分麻烦,首先得准备承受谢栖的报复、分担西岸的风险,而且最重要的战斗并非剿灭合成人之战,而是西牙与谢栖之战,若他从中搞鬼,战事一失利,他反而没事,但主持进攻的瓦德军长与自己可就不只是下台可以了事。
冯孟升正难以权衡之际,一旁旁听的李鸿早已按耐不住,插口说:“无论东岸如何决定,我愿以私人身分,相助抵挡谢栖。”
李鸿对宰杀合成人兴趣缺缺,对宰谢栖却是兴致勃勃,此时满凤芝不在,正好先斩后奏,到时推说已经答应别人,她总不好意思迫自己失信。
瓦德军长虽然功夫较顶尖高手还差上一线,却也并非弱者,他十分明白李鸿如今的造诣,见李鸿主动提出愿意帮忙,瓦德军长大喜说:“多谢李先生。”
冯孟升暗叫糟糕,李鸿这一插手,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西牙不属东西两岸,他负责面对谢栖,两岸冒的风险相同,但李鸿苦也跑去打谢栖,谢栖找来东岸的机会岂不
是大增?但李鸿如今并无官职,口中又点明了以私人身分参与,自己如何能阻止?
李鸿见冯孟升神色变幻来去,他虽不明所以,心中仍有些不妥的感觉,于是轻问了一声:“怎么了?”
冯孟升回过神来,尴尬一笑,转头对瓦德军长说:“军长容禀,孟升虽暂名为东岸首长,但此等对外宣战的大事,须经议事团认可,孟升身为议事团的一分子,会将此事列入首要议事程序之中,由议事团裁决。”
“老夫明白。”瓦德军长一笑说:“但不知冯特长个人看法如何?”
冯孟升此时心中已有分寸,自己当表面赞成,但私下运作议事团反对此事,虽然这对自己声望会略有伤损,总比另一个选择为佳,于是冯孟升大方地回答:“虽不敢保证,但孟升当尽力促成此事。”
瓦德军长当即说:“如此便静待好音了。”
冯孟升点头说:“不敢,此乃孟升份所当为。”
结束了通讯之后,冯孟升转向李鸿说:“你想对付谢栖?”
李鸿一怔说:“当然,这种怪物,这次放过,以后可能没得打了。”
这么一说,冯孟升可不知该怎么劝了。他想了想才说:“但西牙都没能打赢他呢。”
“西牙也说我自保无碍。”李鸿自信地一笑说:“你不用担心。”
自己好朋友也别多费心机拐骗,冯孟升干笑一下直接说:“如果西牙真说你自保无碍,我当然放心,但我却怕谢栖杀来东岸找人出气,我可抵挡不了。”
李鸿呆了呆说:“会吗?”
冯孟升想了想说:“如果东岸也派兵,本来就会有风险……这样吧,如果议会决定暂不出兵,你就先缓缓如河?”
李鸿正要点头,突然又摇了摇头说:“但我刚刚已经答应了瓦德军长——有办法了,我先找吴耀久,加入他们那边就好了。”
这岂不是弄巧成拙?冯孟升睁大眼说:“什么?当初我们可是杀了罗方……”
“谁管这么多。”李鸿笑说:“他们拒绝就不是我的错了。”
冯孟升当下说不出话来,只好任由李鸿去了。
不过李鸿心底却也有几分忐忑,这件事该怎么向满凤芝解释?想了想,李鸿忍不住又说:“孟升,你帮我个忙,告诉凤芝说是你请我去帮忙的。”
冯孟升睁大眼睛正想反驳,突然转念一想,自己本打算明着赞成私下反对,在议事团决议反对的情况下,请自己私人好友出面援手刚好显示自己的立场,而且恰好李鸿非去不可,又需要自己隐瞒满凤芝,这倒是恰到好处。
不过总有些利用朋友的感觉,冯孟升正有些挣扎,只听李鸿又说:“不然凤芝说不定又生气了。”
“帮你圆这点谎不是问题。”冯孟升叹口气说:“我只是心中另有困扰。”
李鸿一向懒得理会周宽、冯孟升心里面那些变化来去的想法,只一笑说:“你肯帮就好了。”
这时房门倏然而开,乔梦娟与满凤芝正好踏入门中,恰好听到李鸿的最后一句话,她们同时开口说:“帮什么?”两人发现对方问出相同一句,不禁对望一笑。
李鸿与冯孟升倒是同时有些头大,关怀是件好事,干涉太多可让人不怎么舒坦,李鸿连忙向冯孟升施了一个眼色,冯孟升会意,开口将瓦德军长来讯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满凤芝与乔梦娟两人对于打合成人倒没什么意见,南极洲攻击合成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但对于对付谢栖,两人都有些担忧,知道冯孟升请托李鸿帮助东岸,满凤芝的表情立即沉了下来。
怕满凤芝的可不止李鸿,冯孟升连忙说:“如果当真不便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拒绝。”
可恶!这个色鬼孟升不够朋友。李鸿连忙说:“没关系的,西牙也说我可以自保。”
满凤芝脸色虽然和缓了些,却仍没开口,乔梦娟也跟着说:“李鸿如今功力大进,连新后她老人家都赞誉有加,凤芝姊别担心了。”
众人都在相劝,满凤芝只好勉强一笑说:“这种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