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他沉声道:“匡庄主,胖兄现在什么地方?”
匡心似乎也很乐意回答问题,闻言道:“小子,你有些太不够朋友了,你的什么胖兄被埋在这些粪堆下快被熏死了,你却躲在外面不敢进来,还讲什么同甘共苦,岂不是自欺欺人?”
云飞怒道:“什么,你敢把胖兄埋在这下面?”
匡心道:“老夫为什么不敢?不过你放心,他死不了的,难得有一个人陪老夫吃这美味佳肴,老夫又如何舍得让他死?”
他指了指粪便另一边,道:“你看,他不是吃得正香吗?”
云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就见粪堆另一边有一人几乎全被埋在粪中,只露一张脸在外面,但也沾满了粪便,依稀是人去去模样。
云飞一见人去去受此污辱,怒不可遏,沉喝一声,直掠入厅中,半空中一记“隔空拳”直向匡心击去。
匡心一闪,云飞已掠到了人去去跟前,伸手去拉他道:“胖兄,你怎么了?”
人去去没有回答。
但云飞一拉人去去手已感不对,这人不是胖兄,他正要缩手,那人手腕一翻,已刁住了他手臂,接着粪便飞溅,一人自粪便中扑出,双拳齐出,都击在云飞前胸上。
云飞闷哼一声,身形被击得飞了出去,一路喷洒着鲜血,撞破窗户飞出了厅外。
厅外阳光正浓,云飞就摔在了阳光中。
有阳光必然有阴影。
阴影中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约有五十岁,皮肤很黑,有一张很长的马脸,手中握着一把锯齿刀。
女的却极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白嫩的肌肤,如水的眼波,脸上挂着笑容,与阴沉着的马脸男子形成了极鲜明的对照,她的手中却握着一把菜刀。
二人在阴影中相互依偎,瞧情形倒似一对夫妻。
云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两声,又吐了一口血,强笑了一声道:“他姥姥的,这小子不知是谁,竟然使得出至刚至猛的‘少林罗汉拳’,也难为这家伙了。”
年轻女子笑道:“李公子客气了,如果此人都使不出‘少林罗汉拳’,天下又有何人会使?”
云飞诧异道:“噢,为什么?”
“因为贫僧本就是少林弟子。我看*书^斋”
阳光一暗,一人随着话音从厅中窜了出来,头脸、衣衫惧沾满了粪便,依稀可看出是一光头和尚,正是刚才出手突袭云飞之人。
云飞打量了他两眼道:“瞧阁下方才出手的功力,想必是少林‘无’字辈的吧?”
和尚得意地道:“阿弥陀佛,李施主好眼力,贫僧少林无能。”
“无能?”云飞冷笑道:“你的能耐很大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躲在虎狼粪便中偷袭别人的,这一点你就比别人能,佩服,佩服。不过,少林寺会放过你这个叛徒吗?”
无能眼中闪过了一抹恐惧之色,随即又被很浓的戾气所淹没,咬牙切齿道:“李施主,如果你想去告发贫僧,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双拳一错,猛击云飞左右太阳**,同时飞起一脚踢向云飞小腹,俱是夺命之招。
云飞脚步踉跄地向左一歪,无能手足俱落了空,低吼一声,展开“少林罗汉拳”,招招不离云飞要害,恨不得立时便要了云飞的命,全无一丝出家之人的大慈大悲之心。
云飞身形东倒西歪,脚步忽左忽右,像一个醉汉般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无能拳招,饶是无能使尽全身解数,也不过将云飞衣袂震起而已。
转眼已是百招,无能忽然收拳,瞪着云飞道:“李施主,你为什么不还手?”
云飞道:“你如果现在能去洗个澡的话,我还会和你过上几招的,现在你不配。”
无能怒吼道:“你小子死到临头还要贫嘴,贫僧不杀你誓不为人。”
正要扑上,马脸汉子伸刀拦住他道:“唉,无能大师,你还是歇歇吧,让老夫和内人亮上一手如何?”
他虽是一种商量的口吻,但神态间全无一丝商量的模样,颇有一种孤傲的气质。
无能似乎颇忌惮马脸汉子,闻言默默地退到一边去了。云飞见状笑道:“阁下是什么人?”
马脸汉子还未说话,女的娇笑着走上两步道:“哟,李公子,江湖中传说你是如何如何潇洒,武功又是如何如何高强,怎么今天这么一副倒霉样,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马脸汉子涩声道:“哼,江湖中多的是浪得虚名之辈,老夫看这小子双眼色迷迷的肯定不是好人,不如先把这小子头砍下来玩一玩。”
挥刀要上,女的一拉他衣袖道:“老公,有好事你老是和贱妾抢,难道你不会让贱妾一次吗?”
马脸汉子无奈地叹了一声道:“也罢,也罢,就让你一次,谁让你是老夫的娇妻呢?”
女的高兴地对云飞道:“李公子,很对不起,拙夫是个粗人,不懂得欣赏艺术,贱妾叫苏晓芸,他是拙夫古友,李公子想必会有耳闻吧?”
云飞点头道:“岂止是耳闻,简直是如雷贯耳,二位出道江湖不到五年,至少已有三十二名武林豪杰死在你们手上,想不到今天却在此地相间,幸会,幸会。”
苏晓芸柳腰轻摆,从阴影处走到了阳光下,娇声道:“想不到李公子竟对贱妾了解的这么清楚,莫不是早就盯上了贱妾?”
说着她已走近了云飞,手中菜刀忽然砍向云飞脖子。瞧她的神情,她仿佛是挥刀去砍一颗苹果或者一粒酸枣似的。
云飞淡淡道:“你老公说我色迷迷的,不知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话间右手斜挥,切向苏晓芸持刀腕脉。如果她不撒招的话,只怕刀还没砍到云飞脖子,一条手臂已要废了。
苏晓芸菜刀一转,在空中划了一个曲线,闪电般切向云飞胁下,口中却银铃般笑道:“哟,李公子,贱妾老公说你色迷迷的只怕说轻了,贱妾看你简直是色狼,当着贱妾老公的面敢拉贱妾的手,你不怕贱妾老公生气吗?”
云飞右手仍是切向她腕脉,左手却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口中,笑道:“生气就让他生气好了,难道怕他自杀了不成?我看你老公长了一张马脸,不如给他戴个绿帽子算了。”
苏晓芸好似听到了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大声笑了起来,侧脸对她老公道:“喂,老公,你听到了没有?这小伙子要给你戴绿帽子呀。”
古友的马脸更长了,气得直喘粗气,忽然大吼一声,抡刀便向云飞砍下。
苏晓芸笑道:“李公子,你可要小心些哟,万一你要是被贱妾的老公砍死了,就没机会给他戴帽子了。”
口中娇笑连连,手中菜刀却泼风般不离云飞要害,与古友配合默契,显是训练有素,转眼间俱攻出了五十余招。
云飞已有些不耐。
自从人去去、柳如烟出事以后,他的心情就非常不好,虽数次与“虎狼会”成员交手,但因不想多伤性命,几次险遭毒手,若再存菩萨心肠,只怕要救人、柳二人更难,看来也只好对不起这些坏人了。
他刚才被突袭两拳,身形借力向后掠出,受伤并不严重,又吃了一粒“阴阳回天大力丸”,功力骤然提高了一倍,正好借此宣泄。念头转动间,古友、苏晓芸双双又再攻上,云飞清啸一声,双掌一错,闪电般印向二人前胸。
二人一见云飞手掌攻来,掌法犀利,掌风刮面,俱全力挥刀反击,那知刀挥到一半,云飞身形突鬼魅般消失,二人收刀已是不及,两声痛哼几乎同时响起,古友的锯齿刀砍在了苏晓芸脖子上,苏晓芸的菜刀切进了古友右胁里。
二人都没有想到辉发生这种情形,一时都怔在了当地。
阳光自半空中洒下,二人的眼中都涌出了泪水。
悲哀的泪水。
悲哀的眼神。
云飞的心一紧,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苏晓芸幽幽道:“老公,都是贱妾不好,贱妾要不是逼你出来,我们又如何会有今日之厄?”
古友叹了一声道:“芸妹,这不怪你,这是命,人的命天来定,谁也没办法改变的。”
苏晓芸已是泪流满面,哽声道:“老公,这不是命,是贱妾的罪呀,贱妾忍受不了平淡是生活,忍受不了寂寞,才闹着要到江湖中玩玩,又受不了‘虎狼会’的引诱,做了他们的杀手,以致今天……”
她的语声渐渐微弱下去:“贱妾好想我们那个草棚,好想有个……小……孩……”
泪水从她眼中如泉般涌出,在阳光下幻化成七色彩虹,她的性命也随之消失了。
泪水早已溢满了古友的马脸,他忽然转头对云飞道:“胖子在后院。”
然后目光中充满了柔情和坚定之色,低声道:“芸妹,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芸妹,我来了。”
双手一拍胁下的菜刀,顿时死去。
二人的尸体还未倒下,云飞身形已飞掠而起。
掠过假山,越过院墙,穿过一片树丛,像燕子般掠过一个水塘,他的身形停下,在一个月亮门前。
月亮门洞下,一个驴子般大小的狼当门而立,火红的皮毛在阳光下仿佛要燃烧起来。
一个身披大红袈裟,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的大和尚盘膝坐在红狼身上,左手拿着一条狗腿,右手握着一个酒葫芦,正津津有味地吃喝,正是云飞在小雁塔遇到的酒肉和尚。
大和尚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好狗不挡道,好狼是要挡道的,好和尚更要挡道,李施主若想到后院去,必须先过老衲这一关。”
云飞沉声道:“刚才在大厅里已有两个人死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不想再看到死人,我不知道你法号如何称呼,居于何庙,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不想再有人死在我手中。”
大和尚喝了一口酒道:“阿弥陀佛,李施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衲也不想杀人,但你屡次破坏敝帮计划,成了敝帮心腹大患,不杀你敝帮又怎能称霸江湖?所以你只能怪你太爱管闲事了。”
他身形忽自红狼身上掠起,袈裟飞舞,像朵红云般从半空中向云飞扑下,左手狗腿是刀招,右手酒葫芦是斧招,带着风声击向云飞。
那只红狼也是一声低啸,直窜而起,张开獠牙咬向云飞咽喉。
云飞身形一展,“嗖”的一声自大和尚饿红狼之间掠了过去,反手一掌,劈在红狼腰间,在红狼惨嘶着倒下之前,脚尖在狼头上一点,身形已借势掠去,越过了大和尚身躯,脚跟径往大和尚腰部命门大**踩去。
“命门”乃人身三十六死**之一,一被踩中,必死无疑。
大和尚当然知道厉害,他虽见识过云飞的轻功,但没料到云飞轻功竟比蜻蜓还快,大惊之下,一个“千斤坠”,身形疾往地面落去。
云飞冷哼一声,凌空两个跟头,头下脚上扑下,右手食、中二指一姘,一股劲气自指端激射而出,击向大和尚头顶“百会”**。
大和尚双脚刚触及地面,陡觉头顶一股劲风袭至,情知不妙,一个“懒驴打滚”直向外滚去。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慢了一步,云飞指端劲气已将他琵琶骨击碎,他从此变成了一个废人。
他目光中充满了惊骇之意,颤声道:“你……你使得是……什么功夫?”
云飞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淡淡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的‘如意指’吗?”
“如意指?如意指?”大和尚似哭似笑地喃喃道:“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