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浮屠。若是因世俗的眼光就白白让一条鲜活的生命没了,那么不止对我们医者是一种悲哀,对曾太太您也是一种可惜。您说是吧?”
曾太太被问住了,她自己的媳妇,当然不希望身子被外男看光了去。可若是因这个原因就阻止大夫对媳妇的救治,若是让亲家知道了,也不会绕她。
曾家大爷倒是个看得开的,上前对自己的母亲道:“娘,就让大夫救治吧。”
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曾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
曾奶奶吃了麻醉酒后,人已陷入沉睡状态,锦绣让人抬来屏风,隔离所有在场的人。剪开病人右小腹处的衣裳,露出巴掌大的肌肤,其余部份全用被子盖好,保证病人的最大隐私权。
隔着屏风,曾太太稍稍放心了起来,媳妇只是一点点肌肤示人,就算真的传扬开去,也不会有名声方面的损害。
这时候,曾奶奶的父母兄嫂也赶了过来,他们也听说了女儿的肠痈病症,心里急如热窝上的蚂蚁,又听闻王锦绣医术并不若外头传的那般厉害,更是愤怒的厉害,正要找亲家理论,但见屋子里一群群白大褂绿大褂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心下倒也去了三分疑惑。
尤其曾家大爷向岳父母解释,肠痈本是绝症,不做剖析腹手术,是绝对死定了,而做了,还有一线希望。那张员外也是因为肠痈,在病床上拖了两个多月了,如今已剩下半条命。他实在不愿让自己的妻子承受那般罪,是以干脆长如不如短痛,让这王锦绣试上一试。
曾家大爷说得诚恳,让曾奶奶的父母咽下了最后的不甘与担忧。
曾奶奶的母亲望着躺在手术台上人事不知的女儿,心里如刀绞般,“我可怜的儿呀,一直娇养着长大,如今却要受这种折磨,就像在我心窝上捅一刀还要难受。”
李太医见锦绣等人神色冷静,齐玄英也是双目湛然,想必做这种手术应该是有谱了的,心里痒得难受,悄悄地进入屏风后头,被执后勤的白大褂拦下,“李大人,手术重地,不可闯入。”
李太医搓搓手,“这个,我就旁观而已。坚绝不出声,可好?”
“不行……”
锦绣开了口,“给李大人换上隔离服吧。”
李太医激动莫名,对锦绣连连作揖,“多谢王大人恩典。”李太医是真的激动的,好些名医都是蔽帚自珍,对自己的祖传秘术轻易不肯示人。他原本也作好被赶出来的准备,但没想到王锦绣居然如此大方,允许他旁观,实在让他感动。
换上隔离服的李太医满心满腔的激动与自我膨胀中,他在心里激动地想着,既然王大人都如此心胸开阔,我老李也不能自私了。于是,李太医叫来自己的小厮,“去,把杨太医也叫来观摩。”
等小厮守离去后,李太医忽然觉得自己形像陡然高大起来,大公无私,可歌可泣……
因为齐玄英等人从来没有做过肠痈手术,所以锦绣拿着刀子划开病人小腹时,还对齐玄英等人仔细讲解起来。
“……对中医来讲,肠痈只是一种笼统的称呼。按外科来讲,曾奶奶的病应俱体称之为澜尾炎。澜尾,又称蚓突,是细长弯曲的盲管,在腹部的右下方,位于盲肠与回肠之间……”
尽管这些专业术语听着像天书,但李太医仍是死死地盯着那道口子,只见锦绣一边讲解,一边把手伸进去,在肚腹里一根根地翻动着肠子。
“……不管是急性还是慢惯阑尾炎若不早期治疗,可以发展为阑尾坏疽及穿孔,并发限局或弥漫性腹膜炎。所以,阑尾炎唯一医治的法子,只有外科手术治疗……”
……
诺大的屋子里,除了众人的呼呼声外,毫无半丝声响,屏风外侍候的病人家属正引颈相盼,锦绣清冷的声音地掠过屏风,传进众人耳里,众人内心五味杂全,此人若真的如传言般医术不精,如何懂得如此之多的医理?
在锦绣的解释声中,曾家人渐渐安了心,既然人家对这肠痈如此了解,若是没有把握医治,哪敢开口剖腹?
曾家奶奶的母亲还正双手合什,请佛祖保佑自家闺女能够救活。
曾家太太稍稍移动了双腿,她年纪也有些大了,站了这么一会儿,只觉双腿酸软得厉害,但有亲家在,也不好回屋里休息,也只得硬挨着。
而正在这时候,外头奔进一个急促的身影,“太太,大爷,二奶奶要生了。”
一时间,曾家人的阵形被打乱了。曾家太太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大媳妇,连紧去了二奶奶的屋子里,一叠声的差人请产婆,准备让老二媳妇生产。
“快,多请几位产婆,我这老二媳妇怀的可是双胎呀。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外头的动静并未影响到锦绣等人,锦绣一边冷静地讲解阑尾炎的病理症状,以及医治方案,一边在肠子里仔细找着那根坏死的肠子,齐玄英恨不得把脑袋伸进肠子里去,“师父,这么多肠子,真要一根一根地找?”
“是的,早期手术系指阑尾炎症还处于管腔阻塞或仅有充血水肿时就手术切除,此时手术操作较简易,术后并发症少。如化脓坏疽或穿孔后再手术,不但操作困难且术后并发症会明显增加。术前即应用抗生素,有助于防止术后感染的发生。”
李太医总算忍不住,插了句话:“前两日下官给曾奶奶把脉的时候,肠痈症状还不是很显,想必不会发生脓坏或穿孔。”
锦绣点头,总算,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寻找,总算找着了那坏死的肠子,“终于找到了。”她这才长长落了口气,“不错,已经开始红肿,幸好医治及时。”
另一边院子里,产婆一脸煞白地对曾太太说,“二奶奶怀相不好,产道太窄,孩子卡在里头出不来,恐大人孩子都难保。”
曾太太身子摇了摇,她力持镇定,哑声道:“保孩子,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孩子。”
而曾二奶奶的母亲却垂泪对曾太太哀求道:“亲家,无论如何,还是要保住
我女儿呀,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曾太太神色一禀,选择孩子而放弃大人是所有做婆婆的必经选择,但当着亲家太太的面,无论如何还是要做两分面子的,又对产婆厉声道:“就依亲爱太太所言,保大人,小孩子也要保住。若母子均安,我重重有赏。”然后对产婆挤了眼色,给了个冷厉的神情。
产婆接生了那么多回,自然明白曾太太的意思,连忙应了,赶紧回屋去了。
曾二爷急忙吼道,“李太医杨太医不是都来了吗?快去请两位太医过来。”
曾二奶奶的母亲内心一震,喜道,“对呀,两位京里来的御医都在这,那想必我儿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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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装病
这边,锦绣割掉坏死的肠子,开始清理肚腹内城的脏物,准备做缝合,听说曾二奶奶的事儿,便笑道:“我现在可没那个空闲,只能劳烦二位大人了。”
李太医正看得津津有味,哪里肯离开半步,佯装没听到,只是斜眼看着杨太医,说:“杨老弟,你专精妇婴,还是你去吧。”
杨太医急得干瞪眼,不甘不愿地去了。
过了一会儿,杨太医满头大汗地进来,“二奶奶胎位不正,又是双生子,胎儿太大,二奶奶产道又太窄,如今孩子卡在盆骨里出不来,恐大人孩子都难保。王大人,您是女子,还是您过去瞧瞧吧?”
锦绣头也不抬地道:“我这儿还离不得人。”
曾大奶奶的母亲连忙道:“对对对,王大人此刻哪离得人?不成的,不成的。”虽然她很同情曾二奶奶,但她自己的女儿更重要,哪能让锦绣过去。
杨太医急得团团转,李太医见锦绣这边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于是问:“二奶奶究竟怎样了?”曾家人都是他给医治的,曾二奶奶怀的双胎本来就凶险,再来曾二奶奶身子娇小,想要平安生下来,确实困难,于是,李太医也不得不过去瞧了瞧,但很快,齐玄英又发现李太医进来了,问:“曾二奶奶如何了?”
李太医摇了摇头,叹息道:“二奶奶产道太窄……这孩子恐怕……我就算去了也白去。杨太医在那边已在准备剖腹取胎了。”有杨太医在,他便过来了。看锦绣的肠痈手术更来得实在。
齐玄英怔了怔,“剖腹取胎?那母子能均安吗?”
李太医失笑:“肚子都剖开了,当然不可能活命了。但孩子至少保住了……呃,齐小友的意思是……”他眼睛眨了眨,“难不成,剖腹取胎,母亲还能活回来?”
齐玄英望着锦绣,锦绣长长叹了口气,说:“玄英,这儿你来处置了。我去瞧瞧吧。”虽然她并不想大面积推广产妇剖腹产,但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当锦绣一身手术衣服来到曾二奶奶的院子里,曾太太神色焦虑,但面色还算镇定。而另一名中年妇人,则瘫软在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锦绣问道:“产妇现在如何了?”
曾太太连忙起身,说:“太医正在里边……”当着亲家的面,剖腹取胎四个字她又说不出来。
锦绣连忙奔了进去,只见产婆们正剪开产妇的衣裳,露出圆滚滚的撑得老大的肚皮,而杨太医手上正拿着把刀子,正要对着肚子划下去,锦绣断然喝道:“杨太医,住手。”
在外头听到声响的曾太太冲了进来,对锦绣喝道:“王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锦绣上前探了产妇的脉搏,低头在肚子上听了孩子的心跳,起身说:“立即准备剖腹手术。”
听到剖腹二字,曾太太放松了下来,二媳妇的生死并不在她关心范围内,只要能取出她那宝贝孙子就成了。
而在外头的曾二奶奶的母亲闻得仍是要在女儿肚上划一刀,想着女儿如此薄命,哭得更加大声了。
急救丸抗休克的药喂了下去,紧接着麻醉酒给产妇灌了下去,当手术台拾建成功,产妇被抬上手术台上时,齐玄英已进了来。
齐玄英问道:“师父,剖腹取胎,产妇还能活吗?”
“成活率有五成。试上一试了。”
杨太医陡然叫道,“唉呀,病人脸色不成了……”
“马上急救。”
冬暖赶紧掀开盖在产妇身上的白布,在产妇胸口处挤压,杨太医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产妇脸色由红转为正常。
而这时候锦绣吩咐青莲等人,打开产妇的裤子,刮掉阴处的毛,上尿管。青莲第一次做这些,尿管插了半天都没能插进去,正急得冒火,给产妇做了急救的冬暖已推开她,很快就插了尿管。而锦绣拿了银针,快速在产妇的大腿以及肚腹周围刺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拿起手术刀在产妇的小腹上划了一刀。
胎儿取出来时,孩子脸色涨得发紫,显然是缺氧所致,一旁的产婆摇了摇头,“可惜了,这孩子熬得太久了。没救了。”
外头的曾太太一听,双眼发黑,差点倒地。
锦绣取出胎儿后,“立即抢救,做人工呼吸。”
齐玄英赶紧在胎儿胸口连续按压片刻,也顾不得胎儿周身浑脏的羊水,低头便对着小婴儿的嘴巴做了人工呼吸,在杨太医以及产婆倒吸气声中,很快孩子脸色由紫变成正常,紧接着,小小声地哭了出来。
“救活了,救活了。”齐玄英兴奋大叫。他学了那么久的急救理论知识,却是第一回施展,孩子被救回来了,意义重大呀。
产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然后喜道:“哎呀,佛祖保佑,这孩子真是命大,将来必有后福。”正说着,只见另一个婴儿声又响了来,原来锦绣又从产妇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