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揽全局的人一共只有两个呀,一个是小姐。”
谢小玉道:“总不会是我吧?”
谢先生忙道:“那自然不是,可是另一个人是属下。”
“既然不是我,当然就是你,因为没有第三个人。”
谢先生惶急地道:“小姐,你别开玩笑,属下怎么会跟外人勾通呢?”
谢小玉道:“我绝不冤枉你。”
谢先生还没来得及辩解,谢小玉已接下去说道:“你中了他的金蝉脱壳外兼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还被绊在这里。里面那些饭桶们忙着分头撤走,却不知道丁鹏已经进来了,刚好给他领了路。”
谢先生只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他的错,但是出了事,却就是他这个总管的疏忽了。
谢小玉可以往他身上推,他却没处推了,因为山庄的警戒本是他负责的。
平素他很自负,没有出过一点问题,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出纰漏,就是个不得了的大纰漏。
他的声音都变了,哑着嗓子问道:“不知道带走了个什么人?”
他从谢小玉的脸色上看,知道必然是个很重要的人,但他却又在暗中析祷,千万别是那两个人。
否则他宁可刚才被谢小玉杀死了。
谢小玉的答案偏偏就给他这种感觉:“你昨天带回来的人,因此你自己去想后果去。”
谢先生忽地两腿发软,若不是因为他就在墙边手能扶墙,他几乎要倒了下来。
现在他对谢小玉的活命之恩一点都不感激了,因为他发现活着下去的日子将会十分难过。
小香又上了车子,阿古也把车子掉了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离开了。
谢小玉笑道:“小妹妹,你这就走了?”
小香道:“是的,打扰半天,应该告辞了。”
谢小玉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丁公子上哪几去了,以及你怎么才能跟他会面呢?”
小香道:“不必了,公子早就关照过我们如何会面的。”
谢小玉道:“那是指他一个人离开,现在他却带了个不太能行动的人,计划就得改变了,所以他叫我代为告诉一声……”
小香连忙道:“那就谢谢你了,公子怎么说呢?”
谢小玉笑道:“丁大哥虽然从我这儿带走了个人,但是我欠他一次活命之恩,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大家还是好离好散的。”
小香道:“我相信,因为里面如果闹起来,公子就会从门里出来了,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
谢小玉只是笑笑,没有为这句话不高兴,只是道:“大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要闹得流血伤人呢?再说丁大哥是我的恩人,我更不能对他无礼。”
她在吊胃口,小香却忍不住了道:“谢小姐,我家公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谢小玉笑道:“丁大哥跟我是很愉快分手的,你们却在我的门口又打又闹,未免太令我这个主人没面子了,因此你要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不伤和气的答复,至少要让我过得去才是。”
小香道,“你要怎样,才能在面子上过得去?”
谢小玉笑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问起我来了呢?你自己认为该如何表示歉意呢?”
小香看她眼睛不断地停在谢先生的咽喉上,那儿还在滴血,是阿古一飞刀的结果,幸好那柄飞刀被谢小玉一剑击落,否则谢先生就将是小李探花死后百年,第一个死在小李飞刀之下的人了。
那柄飞刀还在地下,谢小王虽然不去看它,但是满脸的希冀之色却瞒不过任何人。
于是小香笑笑道:“谢小姐,阿古的飞刀出手,虽然伤了那位贵大总管一点浮皮,但是飞刀被你击落下来,我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贵庄也没有吃多大的亏,是吗?”
谢小玉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在旁边插一手?”
小香一笑道:“那我怎敢说?我只是说谢小姐出手了,我们做下人的怎敢与你争持?飞刀被你击落下来了,我们也不敢再要回去,因为我答应过那位谢总管,说他只要能接下,那把刀就了给他。现在刀是被你谢小姐击落下来的,只有把它送给谢小姐了。”
谢小玉不禁一喜,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她故意找出借口来,目的无非也是要留下那把刀。
现在小香自动提出来送给她,叫她如何不乐呢?只是在表面上她还要做一番,故意一沉脸道:“笑话,我会希罕一柄破刀?”
小香庄容道:“只有我们姓龙的人可以说这句话,因为龙家的高祖母林诗音告诫过我们后世子孙,不可仗恃小李飞刀的声势,除此之外,天下人谁敢轻视这一柄刀?连你的尊翁谢大侠,见了这柄刀也该恭恭敬敬地对着它。”
尽管谢小玉刁蛮横蛮,但是被小香这么训了一顿,居然也乖乖地忍了。
因为小香姓龙,龙小香可以不重视小李飞刀的价值,她够资格,除此以外,的确谁也不敢对这柄刀不敬。李寻欢虽已物故多年,他的后人、他的传人却仍然在继承着先人的行侠事业,只是他们已经深谙先人的盛名之苦,所以都立誓不再成名,而以各种面目出现人间。
他们都是胸怀恬淡的侠士,而且他们的飞刀技艺也自臻于化境,已不需要真正的飞刀了,一片横木、一根树枝,甚至于一支儿童玩的纸镖,在他们的手中同样地能发挥效果。
多年来,江湖上有不少恶迹昭彰或者是假冒伪善的巨奸大恶之徒,无声无息、无形无迹毙命于各种奇怪的手法之下,虽然也不能证明这是小李飞刀的后人所为,但谁也不能证实不是的。
小李探花已被世人们神化了,所以谢小玉说了那番话后,自己也有点担心。
因为多年来支持着李寻欢后人仍在行侠的一次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后世人在评述前辈英雄人物时,只要有人对李寻欢有过恶意的诋毁,总是会遭到一些惩戒的。这固然可能是尊敬李寻欢的人所为,但也没人能证实。
李寻欢身故已近百年,他的事仍然常为人所谈论,他的影子仍然在笼罩着江湖。
小李探花一生行迹已近乎圣的境界,他以正义之刀锄奸,以恕道对他的敌人,即使是要他命的敌人,也莫不对他产生无比的敬意。
他的一生中只亏负过一个人,就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林诗音。
谢小玉挨了一顿训,没有在那上面发作,只得改换了一副表情冷笑道:“我会希罕你的刀?”
小香一笑道:“刀的确是名贵的,除掉它本身所具的纪念价值外,从这柄刀的构造上,多少还可摸索出一点外李飞刀所以无敌天下的原因,不过阿古大叔用飞刀伤了贵庄的一个人,谢小姐则破了他的刀,算起来我们也折了一场,小姐留下那柄刀,神剑山庄的盛名就无损了。”
谢小玉这才笑了道:“如此一说还像句活。”
“谢小姐现在可告诉我丁公子的吩咐了吧?”
谢小玉一笑道:“他说原来在哪儿会面的,还是在哪儿,神剑山庄又岂能困住他?”
这番话说得多少有点负气的意味,但也等于是废话,转不转告都没关系。
而且很可能丁鹏根本就没有交代,是她自己制出来的,不过对事实却没有任何影响或改变。
小香居然一点愠意都没有,连声道谢后上了车,让阿古赶着走了。
谢小玉很开心,拾起地上的飞刀,小心翼翼地检视了半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是一柄货真价实的小李飞刀,尤其是刀身上一个“李”字标记,证明了它是李寻欢自己用的刀。
谢先生也走过来,忍着羞惭看了一阵那柄刀后,才问道:“小姐,丁鹏把人带走时,可曾带去那柄剑?”
“没有,丁鹏虽然厉害,还没有本事进入地下宝库。”
谢先生诌媚地道:“那太好了!我们的宝库总算齐全了,昔日《兵器谱》所载的名器,一件都不缺了。”
谢小玉却冷冷地道:“那有什么用?器以传人,我们只拥有了一大堆兵器,没有一个活的人。”
谢先生笑道:“活人无法保有,其器才会落到我们的手中,就证明人不如器。”
谢小玉却一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些都是已经是古董了,我们要把现下的风云人物手中的兵器搜齐了才算是真正的了不起。”
谢先生笑道:“那也有不少了。”
谢小玉冷哼一声道:“差得远呢!三件兵器搜不齐,那满库的宝物都是废物。”
谢先生愕然道:“哪三件?”
谢小玉道:“燕十三的那柄缀着十三颗明珠的宝剑,神剑山庄的那柄谢家神剑……”
谢先生道:“那不是都在藏剑庐中吗?”
谢小玉冷笑道:“神剑山庄内已经没有藏剑庐了,剑还会在那儿吗?”
“不在了,是庄主把它带走了。”
“是的,我进去过,也悄悄地打开了那两座坟,里面空无所有。”
“没有棺木?没有遗骸?”
“我已经说过里面空无所有了。”
“会不会藏在别的秘密所在?”
谢小玉一声冷笑:“藏剑庐虽是神剑山庄中最秘密的地方,却也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四壁环堵,触目萧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么主人为什么要把那儿视作秘密禁地呢?”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才懂了,他是在那儿修养他的心性,以期进入更高的境界。”
“更高的境界?主人的剑技还能更进吗?”
“怎么不能?以前他败于燕十三的至杀至威的那一剑,后来连他身边的剑奴都能使了,这证明了他的造诣已经超出了那一剑了。”
小香坐在车上,阿古驾着车子,来到神剑山庄左侧的一座山林中,那是丁鹏指定要他们前来相会的地方。
丁鹏准备暗中探一下神剑山庄,他也知道如何可以不经由前面的水道而进入神剑山庄。
每一个武林中知名的大宅第庄园都要有一两条不为人知的秘密通路,即使是名门大派也不例外。
这倒不是他们存心要做什么秘密的事,而是因为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谁都免不了结一两个仇家,谁也想不到仇家会在什么时候摸上门来寻仇,有一条秘密的通路,才可能使自己转危为安,逃过仇家的突击或率众围攻。
神剑山庄自然不例外,那儿的通路不止是一条。谢小玉一入主山庄后,不但发现了两条,而且还另外开辟了两条,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她没有发现的。
丁鹏跟谢晓峰在藏剑庐中一番密谈,老少两人谈得十分投机,因此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的秘密,谢晓峰却告诉了这个年轻人。
丁鹏要秘密地进入神剑山庄并不容易,要想进一步发现山庄中的秘密却更不简单,因为谢晓峰曾经很感慨地对丁鹏说过:“我的这个家已经不能算是我的了,有很多事情、很多地方,我都不知道。老弟有空不妨设法看看,我自己有不方便的若衷。”
丁鹏没有问谢晓峰的苦衷是什么,人家既然说过不方便,自然有不便启齿的地方。
何况他自己可以去发现的。
所以他第三度前去的时候,就作了那个打算。
他虽是没有太多的江湖阅历,但是那一身神秘莫测的武功不但造成了他的体能上的奇迹,也使他的智慧步入一个新的境界。
长于心智者必绌于体力,所以一般读书的人,体质上多半是文弱一点。
只有练武的人不然,他们的武功进境是配合着心智并进的,武学登入一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