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邪门功夫所致。
他们这次逃出,无迹可寻,只怕是后患无穷。婉月望了一眼睿王,他心中定也是这般想法,要不,怎么那眉,拧得这么紧呢?
洛川之乱虽平,但却也留有甚多隐患。唐滔一去,守城之将便要另觅人选,睿王斟酌再三,便决定派御风留守,统领六万军士。
御风虽不舍婉月,但也欣然受命,他既答应过要相助睿王,那留在洛川,首要之事便是将这些将士好好操练。
至于唐滔的那些宠姬、娈童,睿王则一律下令遣散出府,自觅生路,他们与唐滔夜夜欢歌,依着睿王的性子,放他们一条活路已是格外开恩了。
军中都是男人,回沧平的路上,睿王便亲自照顾着婉月,夜间他命人在婉月营中另置一床,他便睡在那里,时时照看。几万人行军起来,速度较慢,原本一日一夜的路程,此时却要走上两日两夜。
这日夜半,婉月醒转了过来,营中另一张床上的睿王似乎正睡得香,还发出微微的鼾声。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却不料一下地便牵动了伤口,“哎哟”一声轻轻叫了出来。
睿王睡得不深,一听声响便随即醒转了过来,他扶住婉月,柔声问:“怎么了?”
婉月见他和衣而睡,以礼相待,又如此警醒,心内也不由感动,但此刻脸却红了起来,幸好是在黑暗中,睿王并瞧不见。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我……想去解手……”
睿王愣了一下,但随即拿过自己的披风罩在了婉月身上:“我陪你去,外面冷,小心别着凉。”
军营不远处,是一处野地,睿王将怀中一条别致的小手链掏出带在了婉月手上,链上坠着几个小铃铛,他说:“我就在这处等你,若有事,摇摇链子,我便能听到。”
“恩……”
月近中天,仿似挂在树梢一般,隆冬季节寒意甚重,在外面只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手脚冰凉。树上结了层层的霜凌,晶莹的白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冰洁。
“已经是初十了啊。”身后是婉月的低语,她一向沉着,可能是被冷风吹得哆嗦,她的声音里似乎满是惴惴。
睿王替她拢了拢披风,深邃如墨般的眸子凝在一处,定定不去,他握起婉月的手,心中一直放着的话儿再也掩藏不住:“婉月,当我看到你被水霁折磨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锥心之痛,那一刻恨不得我能代你去受苦。”
“我很感谢王爷为我做的一切。”
“那就留下来!”睿王突然有些激动,“留在我身边!”
“我已经是王爷的谋士……”
“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这个,我想要的是……”
“王爷别再说下去了,”婉月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可是她不能答应。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仍在眼前,虽阴阳相隔,生死两端,但言犹在耳,她怎能违弃?
月光下盈盈纤手上,挂着那一串红珊瑚银铃手链,朱红映着皓白,煞是动人,她想要摘下手链还给睿王,却被他止住了。
“既然给了你,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喜不喜欢都带着吧,算是我的一番情意。”
她要是再拒绝便显得不通人情,挽下了袖子算是收下了。从前,她只当睿王眼中只有天下。一个胸怀社稷、誓夺天下的人,是不该有着这样的儿女情长,这样只会羁绊他的脚步,婉月心念一动,突然跪在了地上,说道:“若是王爷真心怜惜婉月,我只求你一事。”
睿王苦涩地笑笑,将她扶起:“我连命都可以给了你,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那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
婉月目光一紧,微微抽动着嘴角,言道:“王爷救命之恩,婉月粉身碎骨也定当报还,但若有一日真能助王爷夺取天下,婉月不求任何封赏,只求能够带着恪儿离开。”
他的身子在震颤,仿佛汹涌的火山一般,婉月只觉得抓在她臂膀上的手好紧好紧,似乎要将她的骨骼捏碎一般。
“这就是你的请求?”
“婉月只有这一求,还望王爷答应!”
许久,他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背转过身,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便是。可是,我也会等,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初十的月,缺了一道口子,可仍是那么张扬地笑着,还有五天,便是月圆之夜,若是唐滔没有骗她,“悦情”的毒就该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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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疏离 。。。
那日在洛川暗室,唐滔所说的“悦情”之毒都是真的,而且婉月没有想到的是,它在体内带来的折磨要远远超过她所想的。
十五,月圆。幽客居中寒风飒飒,从黄昏开始,婉月便觉得口干舌燥,原本是要去睿王处商议军务的,她也推说身子不适留在了屋里。
悦情之毒,渗入血液之中,浑身上下如同浸在滚烫的岩浆之中一般,燥热难安。虽是寒冬天气,婉月却只能将身上衣衫都除了下来,只剩一件贴身小褂。
铜镜中看去,脸上是两片如同火烧云一般的红晕,整个人神智开始迷糊,只有一种强烈的本能欲望。
“书……书瑾……”隔着门,婉月向外面叫着,语声微喘,“给我倒一桶凉水来……”
冰水浸身,慢慢地才能安静下来,婉月在水桶之中拼命逼自己去想那些阵法、谋略,才能不去想此际一直充盈在脑际的男女之事。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可……不察也。”平素里烂熟于心的这些兵法条略,这是却仿佛游离了脑际,一边背着,婉月的脑中就仿佛出现好多模糊的男人的影子,一会儿是白衣翩翩,柔情哀婉的眼神,一会儿是散着长发的司马晋在不远处唤着她的名字,还有一对诡异的紫瞳,仿佛总在盯着她,令她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的身影有时就好像很近就在身边,有时又似乎交织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
她嘴里喃喃地低语着,像是喊着谁的名字,可头却越来越沉,终于一头倒在了水中。
一只带着温意的手掌似乎是在拭着她的额头,婉月缓缓醒了过来。
书瑾看她睁开眼,悬着的心儿终于放了下来:“夫人,你昨天倒在了水里可把我吓坏了,这么冷的天,一桶的冰水呀,若是你得了病该怎么办?”
婉月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昨夜的烦热不安渐渐消退了下去,轻轻咳了两下,心中暗叹一声还好,算是躲过了一劫。不过,按着唐滔所言,这毒每月月圆之时都会发作一次,而且只会越来越厉害。她如今能做的一是尽快找到唐滔,逼取解药;二是自己想办法,配置出解毒之法。
睿王府中,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转眼便是一个月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婉月配置出一方药丸,可到了月圆之时,虽服下后症状稍减,但仍要配以凉水浸身,她虽遍读医术,可这一次,却也束手无策。
春意渐暖,桃红又是一年,恪儿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婉月抱着他的时候他总喜欢往婉月的脸上贴去,越是长大,便越是像司马晋。
睁眼凝视的时候,像;浅浅微笑的时候,像;抱着他听他轻声咿呀之时,那感觉便仿佛司马晋仍在身边。
听说涟州城里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了,孙翼和黄胜的关系越来越差,已经渐成水火之势。
征兵涟州,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十万大军,声势浩荡。睿王亲自率兵,奉唐淇为左将军,齐楚天为右将军,婉月和鹤敬为军师。
此一番仍是将军营驻扎在沛池,黄胜得知睿王败而复来,不禁莞尔笑曰:“这个吃了败仗的小子倒是死心不改,上一次没能斩草除根,今次定要他知道,我这个骠骑将军可要比什么世袭亲王、侯爷都厉害得多!”
谋士仲由见他如此莫名自信倒是有些担忧,劝道:“外敌来袭,我们自己军中需得万众齐心,将军是不是要想办法安抚一下平江侯?”
“孙翼?他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个无路可走投靠在我门下的落魄子弟罢了,无须担心!”
“可是将军……”仲由还想再劝,他却已无心再听。黄胜眼中,孙翼在城中怎么闹腾都好,但不过是他手里拴着的一只蚂蚱,无兵、无将、无权,这样的一个三无人员,就算他在酒楼谩骂也好,在军中造谣也罢,闹且闹他的去,黄胜又怎会真将他放在眼里?
可黄胜不放在眼里的,睿王却偏偏要放在眼里,殊不知,敌人的敌人,便是你最亲密的战友。
自从孙翼和黄胜之间的关系恶化之后,孙翼便找了个借口另搬了一座府邸,他手中兵将大多都被黄胜收编了去,于是整日便是饮酒寻欢,日子看似过得醉生梦死。
醉仙楼是孙翼经常光顾的酒楼,店中小二一见到他便知道,二楼的天字雅座是留给他的。
一进门,还没坐下,孙翼的的背后就窜出一个人影,食指扣喉,短匕抵腰,“平江侯,若想活命,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阁下是什么人?是黄胜派你来的?”
那人哼笑一声,“有一个地方想请平江侯移步前往,是敌是友,到时你便知道了。门外已经准备好了车马,请吧!”
孙翼被他挟持着,无可奈何,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下楼上车。一到车内,便被缚起了手脚,捆得结结实实,丝毫不能动弹。
“你家主人既然是请,就是这么待客的吗?”孙翼愤愤道。
齐楚天呵呵一笑:“这样待你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平江侯,若不是我家主人的吩咐,我现在把你大卸八块的心都有!”
“你……”孙翼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凶神恶煞,一脸杀气的人,虽说也是个统军大将,可心里倒也是一阵发虚,顿时不敢再做声。
这一趟车行走了很久,外面都是山间小道,大约过了一天多的时间,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下车,齐楚天便将一个大黑布袋口蒙上了孙翼的头,推搡着他往前走,停下的时候,他被人在膝间一踢,摔倒在地。
头上的遮布除去后,抬眼相望,身前的这个人穿着一件玄色将袍,将袍之上绣着一只满身白锦毛的苍鹰,掣臂振翅,气势非凡,那一双冷厉的眸子扫到人身上,便是两道寒光。这里是军营,那他莫不就是——
“你是……”
“沧平唐渊。”
那个攻占了他平江大半疆土,害得他有如丧家之犬四处投奔,最后不得已倚靠黄胜的人,就是他——睿王。
“你捉我来,是要杀我?”
睿王将孙翼扶起,拍拍他身上的尘土,意味深长地挑起一抹笑:“我要杀你,何须这么费事?你如今虎落平阳,没权没势,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动手杀你?世上早已没有了平江侯,只有黄胜麾下的东征将军孙翼了,不是吗?”
“东征将军?”孙翼苦苦笑说,“那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手里只有一万兵士,当初带来投奔黄胜的,全都被他分散在其余各城,你说的不错,这世上早已没有平江侯了。”他又冷冷扫了睿王一眼,“你既不杀我,捉我来又有什么用?”
“孙翼,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皇室宗亲,虽然关系疏远,但好歹也算是一家人。我找你来,是想请你与我合作。我此次攻打涟州志在必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想请你在城中助我一臂之力。”
孙翼突然之间有些佩服起睿王来,当初是他率兵包围他的主力大军,歼灭六万兵众之多,还害死了他麾下第一谋士——司马晋。一般人,都不会忍得了这般仇恨吧。
“你命在我手,没有选择。孙翼,我这个人从来都喜欢公平交换,你要是肯帮我,待我攻下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