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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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子-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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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认输了?”婉月笑问。

“自然,自然……夫人有何吩咐?”

婉月柔声道:“清风暖日,此时若能饮上一盅夫君亲手煮的新茶,该是何等美事?”

司马晋站起身笑道:“夫人稍候,宁远这就去办。”

“司马先生,既有新茶,不知子洛有没有这个口福?”

二人回头望去,睿王正站在庭院门口,日光打在他的雪白袍服,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衬得他发髻下清峻的面庞诗意光泽。

他微微挑起嘴角,一边笑着,一边也走了进来。

司马晋一愣,他们夫妻二人在这里消磨时光,却没料到睿王会突然到访。

有客前来,理应相请款待,司马晋道:“王爷请宽坐,宁远这便去煮茶。”

一旁滚水沸腾,茶香飘逸。

所用之茶,乃是上好的玉兰春;所用之水,乃是山中乳泉石地漫流之水。

婉月与睿王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沸水出瓢。

第一煮沸水,弃之;至第二沸,分成三碗,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

只是闻香,便已是心旷神怡。

睿王饮了一口,细细品味,道:“此茶初饮之时觉有一股淡淡的清苦,待到咽下,又觉馨香甘甜,果然是好茶!”

早在清平山的时候,司马晋和婉月闲来无事便会煮茶相饮,只是这样悠闲自得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刚才看夫人破解阵法,甚是钦佩。只是先生,刚才子洛在一旁细细看来,只觉这阵法内中满是乾坤,不知临阵对敌之时又该如何使用?”

司马晋听睿王如此问道,复又摆出刚才的铜钱,一一解释。

“此八阵,从阵式编成看,有八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编有一中阵。全阵八个方向,即有八个中阵,分别为天、地、风、云、龙、虎、鸟、蛇。所谓‘散而成八,复而为一’,就是分别看为八个中阵,合起来看就是一个大阵。八阵中央,是大将及直属的余奇之兵。”

“在对敌之时,八阵之兵又该如何变化?”

司马晋摆动桌上铜钱,“八阵编成后,可根据敌人作战方向的变换,随时调整方向。只要前部改为后部,后部改为前部;或左部改为右部,右部改为左部,即可掉头,行动十分灵活。此所谓‘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度,退无遽走’。”

“阵内兵种又该如何配置?”

“阵内最活跃的当配置骑兵,首尾相救,变用不穷,皆出于冲骑。这些骑兵既可用来侧击、佯击、伏击、夜袭,又可用来断敌粮道。

阵内,还需在其他兵种的配合下配置弩兵,与矛戟兵协同作战。”

司马晋这么一解释,睿王顿时豁然开朗。

他点头赞道:“此阵果然精妙,能进能退,攻守兼得,若是有机会,子洛定要试试这个阵法。”

司马晋谦虚着摇头道:“我本来创此阵时,也觉得是一个极难破解的繁复之阵。不过王爷刚才也看到了,夫人她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将这阵破了。”

创阵之人固然高明,但破解之人却又更胜一筹。

婉月低低笑着,茶已是第三沸了。

她挽起衣袖,将三人面前的茶碗满斟,清香扑鼻。

“二位大人,今日可是闲暇,怎又说起这些行军布阵之事了?这茶,需得热饮,若是凉了,则精英随气而竭,再好的茶也寡然无味了。”

“哈哈,夫人说的是。”睿王和司马晋相视一下,都不再继续谈论,端起桌前茶碗,慢慢品茗。

阳光的影子斜斜打在了三人的桌上,相聚不觉时日短。

只有此刻在“幽客居”中,睿王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将自己的心,短短地休息上一阵。

11

11、大婚 。。。

明日便是睿王大婚之期,萱玉此刻的心情便如府中挂起的红彩一般,既是欣喜又略带羞意。

宾客的帖子已经发出,睿王手下的一众将臣,都在邀请之列。

而那些虽未被邀,却又有心拉拢之人也纷纷送上了贺礼。

其中最大的一份便是白云山廖迁送来的一对世间罕见的夜明珠。这对明珠,其一通体碧绿晶莹,另一则莹莹玉白,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

如此珍宝,廖迁倒是舍得。

睿王和兰凌在书房中有事相商,闭门半天都未见人影。

云枝前来说,绮云庄的嫁衣已经送到,正在前厅候着。萱玉本想让睿王陪他一同前去,但他议事之时最不喜别人扰他,萱玉想了想,便拉着云枝自己去了。

路过府中花园假山之时,萱玉正瞧见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唐淇,他低着头缓缓走着,仿佛正出神想着什么。

那穿着青衣的颀长身影,穿过重重枝蔓,踏着点点碎金的日光。一时间,萱玉情不自禁便喊道:“子汶,是你呀!”

唐淇听到萱玉喊他名字,才猛然回过神来,可是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迎上前去,反而是转头就走。

萱玉不解他这般反常是为何,于是跑上前去,一把拉住唐淇的衣袖,站到他面前问:“怎么我越叫你,你反而走得越快啊?”

“哦,我刚才没听见……”唐淇不敢直视萱玉闪动的双目,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骗人,你明明瞧见我了,是故意掉头走的吧?”萱玉撅起了小嘴。

庭院中的槐花树上飘洒下阵阵花雨,落在萱玉的发梢、肩头,淡淡的香气弥散不止。

唐淇有些恍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翠衣薄纱如花艳的女子,却陡然间锁起了眉梢。

拔剑出鞘,寒光顿先,手起剑落之间,萱玉头上的发簪“啪”的一声掉落成了两段,碎在地上。

她不由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一旁的云枝早害怕地叫出声来。

萱玉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气恼道:“我好好叫你,不理人也就罢了,你这又是何意?”

唐淇还剑入鞘,她还是那样,动起怒来就全摆在了脸上,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终还是没说话,掉转头便走。

“啊,小姐你瞧!”

云枝一脸惊骇地指着萱玉身后,大叫起来。

回头看去,槐花飘落的地上,赫然躺着一条小青蛇的两截身子。那红焰似的信子仍吐在外面,狰狞可怖。

萱玉心儿一颤,这才知道是错怪了唐淇,他刚才拔剑原来是瞧见了从后面枝蔓上爬出的毒蛇。

他两次救她,可却总被误解。

萱玉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立着,暗想:这人真是奇怪,说他冷淡吧,可每次她遇到危险之时,却又能出手相助;但说他热心吧,每每对着她之时却又是一股冷冷的表情。

真是一个怪人!

这一幕恰巧被正在园中逛着的如意夫人母子看在了眼中。如意是何等精明的女人,虽只远远地瞧着,但却已察觉唐淇的神色中隐有深意。

“滔儿,瞧见没有,你大嫂和二哥之间可不简单啊!”

唐滔若有所思地远望着仍愣怔着的萱玉,这个姑娘看起来胸无城府,毫无心机,唯一值得一提的不过是她的身份罢了。

“母亲说的不简单指的是什么?孩儿刚才瞧去,不过是二哥出手相助,才没让那蛇伤着大嫂。大家都是一家人,这算不上什么吧。”

“哼,你懂什么?”如意夫人冷笑着瞥了唐滔一眼,“看似无意,却是有情。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一看便知道了。”

“娘是说二哥喜欢大嫂?”唐滔惊疑道。

“滔儿,你没喜欢过一个女人,自然不知道,若是你心中中意某一个人,你的眼里、心里全都是她,当她就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即使是不说话,那神色间也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刚才你二哥对着那丫头便是这般。”

“可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娘,如今的状况你不是不知道,二哥是和大哥站在一起的,我已经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啊。”

“那若是唐淇不再站在睿王那边了呢?”如意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

“娘的意思是……”

如意夫人神色一正,道:“我问你,睿王和唐淇你觉得谁更厉害?”

“自然是大哥,他有权谋,有手段,手中握有的兵将也最多。”

“睿王手中有五十四万兵马,不过在沧平和附近几城的也不过二十多万。唐淇手里有二十万,你手里有六万,若是能联合你二哥先扳倒睿王,那接下来的事可就容易多了。”

唐滔点头称道:“不错,二哥这个人忠义厚道,的确不难对付。只是娘,想要他站在我们一边,怕是不易。”

“急什么,现在只是时机未到,这丫头可不就是老天爷送来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的一份大礼吗?”如意夫人得意地抽动着嘴角,她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么一个能让唐滔足以取睿王而代之的时机啊!

第二日,睿王大婚。

府中人流如潮,宾客满堂。

睿王穿着大红喜袍,他平时从未穿过如此喜庆的装束,今日见来,端的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再加之他身上所散发的那股子王者之气,令人一进屋子便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再也离不开视线。他邪魅的眼中仿似流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笑意,目光却是望着屋外,等着新娘的到来。

“王爷大喜,我们恭贺来迟了。”

满屋子的宾客早已就坐,婉月和司马晋的确是最迟来的两人。

今日是睿王大喜之日,婉月换下了那件玄色纱衣,而是穿上了一件鹅黄外衣,虽仍是纱巾遮面,但却已让人耳目一新。

司马晋递上锦盒一只,呈上睿王面前,道:“这是我夫妇二人恭贺王爷大婚的贺礼,还望王爷笑纳。”

锦盒中是一对红色的鸳鸯绣香囊,绣面上的那对戏水鸳鸯栩栩如生,情态可人。

“这是……”睿王端着盒子,望向司马晋。

“这是夫人花了两个晚上亲自绣成的,可费了不少功夫。”

婉月抬头,正迎上睿王移向她的眼眸,脉脉如水,隐隐深邃。

她低头道:“王爷别见怪,只是寻常的东西,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名贵之物的。”

“不……”睿王顿语,他端着锦盒,道,“多谢夫人一番心意,我……很是喜欢。”

说话间,一阵礼乐声起,披着大红盖头的新娘从门外由婆子扶着慢慢走了进来。

莲步轻盈,姿态婀娜,只见身形便知是个婷婷袅袅的美娇娘了。

睿王微微蹙了一下眉,但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态,现出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搀过新娘的手。

一拜天地,日月可鉴,神州共知。

二拜高堂,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三拜夫妻,灵犀互通,情意交融。

司仪在旁亮着嗓子,可这堂上众人,却都各有各的心思。

拜完天地,新娘子回房候着,外面厅上则是沸沸腾腾的婚宴。

德沁夫人和如意夫人都未在酒宴上久留,只坐了一坐便起身回房。

其他人则谋士和谋士坐在一处,嬉笑畅谈;武将和武将又聚在一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人声鼎沸。

睿王虽为王爷、主帅,这个时候却也不能摆起架子,而是一桌一桌给大家敬酒。

唐淇和唐滔坐在兰凌、鹤敬一桌,今日唐淇似乎酒意甚浓,一碗一碗,已经喝了十几海碗了。

待到睿王过来之时,他已是脸色通红,酒意醺醺了。

唐淇将自己的碗里满上酒,脚步摇晃着走到睿王的面前,道:“大哥,子汶今日高兴,真的高兴……”

他平日里处事都是极为稳重,可今日却略显狂态。

睿王扶住他道:“好,高兴就好,可酒能伤身,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唐滔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接过唐淇,“二哥一定是觉得大哥与大嫂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这般高兴,难道是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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