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生力军裹挟在溃败的乱军里,那些军帅旅帅刚刚稳定阵脚,后面的淮军将士又穿插了过来,就在这距离营垒前四十多步的地方,就在这坚固的九卒营垒之前,人数占优,地利占优的太平军将士,却被人数远不如自己的淮军打成倒卷之势,不但不能寸进,反而步步后退,而穿插的淮军如同一把把利刃,或者是烧红的烙铁,总是打在太平军最疼最虚弱的地方,如果不是敌军一直在不计死伤的添油做战,淮军早就能穿插成功,把冲出来的敌军反包,或是直接冲入敌营之内!
前方步步前进,而在后方不远处,淮军的第二波攻击的主力,整整十几队近四千人的主力集群已经慢慢逼近,如果这部分淮军再与前锋集团汇合,两部的人数相加起来与冲出营来的太平军将士缠斗,慢慢借着倒卷之势杀入敌营,那么,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营寨,就会一鼓而下!胡以晃的眼角几乎都要滴血了,眼前的这种可怕的情形,在他做恶梦的时候都不曾想象到过,原本在他的理解当中,淮军会一直用炮击和围困,再加上火器之利来占小便宜,在他坚守之后,淮军士气低落,到时候锐卒死士冲击敌主阵,骑兵夹击两翼,或许还能有胜利之可能,可是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对方就凭两千人就牢牢吸住了他超过一万人的主力部队,而这一场仗,还明显是自己的麾下将士在节节溃败!
“这是何等猛士……骑兵,出动吧!”胡以晃满脸痛苦,不得以手遮面,下达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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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三河大胜
现在出动骑兵当然不是最好的时机,甚至是最坏的时机,不过这一场战争打成这个模样,再把主力精锐骑兵藏着掖着,只怕阵线被破之后,就悔之晚矣。
胡以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身边的大将都是披坚执锐百战余生的悍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各人看眼前淮军的表现,却是对骑兵是否能够建功感到担心。
确实,淮军步卒都如此强悍,而众所周知的是,淮军的骑兵也比太平军的骑兵要强上许多,如果在自己一方骑兵全出动后敌骑也出动的话,只怕到最后还是捞不到好处。
“不过,事已至此,犹豫也是没有用的。”陈享荣一向是一个好好先生,很少会干涉胡以晃的指挥,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觉得没必要再客气了。
正在各人满怀悲凉的看着自己一方的骑兵接到指令冲出去后,却突然有人眼尖,在淮军的阵后看到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在来回策应游骑,虽然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不过显然,淮军并没有把这为数不多的骑兵派上战场的打算。
看到这样的场景,众人不免得喜上眉梢,有一个不老成的旅帅干脆自己猛一击掌,大叫道:“这淮军欺人太甚,也忒不把咱看在眼里,骑兵不出来护着,一会咱们一冲,铁定玩完!”
不少人都赞同他的想法,不过在刚刚的奇迹面前,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地信心便是了。
胡以晃麾下共有四千余骑兵,做为一支战略预备力量早就埋伏在距离战场数里之遥的村庄里。隔的老远看到战场上的令旗飘扬,带队的骑兵军官虽然奇怪这么早就让骑兵出动,当下却也没有半点犹豫,四千余人分做几股,瞬间冲出,向着不远处的淮军主力狂冲而去。
他们埋伏的村庄距离战场并不很远,只是茂密的树林遮住了骑兵藏身的迹象,而等数千精骑一并冲出之后,村庄外面立刻尘土飞扬。几千骑兵踩踏出来地尘土扬出一股几十米高的尘土,犹若一条黄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盘旋飞舞。
这样大的动静,淮军上下自然看的清楚,不过出乎敌军意料的是,淮军并没有变阵。主力仍然用一种奇怪地空心方阵的阵势,用着不急不缓的脚步,与刚刚的第一波冲锋集团一样的速度,依然向着前方压去。而在这一队淮军身后,最后的殿后集团亦是准备完毕,两千余人也是排成方阵。却是稍稍展开了阵形,与中军主力隔了不远地距离后,便是三股淮军汇合一处,一起向着对面的河堤营垒压去。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对骑兵极大的藐视。从古自今。步兵交战时。遇到骑兵突袭,要么以骑兵应之,要么就得以坚盾长矛严阵以待,而如果骑兵是精锐敢死之师的话,不论步兵如何善战,在相同数量地步骑交战时。还没有过步兵能打赢骑兵地道理。
几里之遥距离转瞬即到。等到不到两里的距离时,看到淮军将士还在大摇大摆的向前推进。而不是就地停止脚步结阵等待骑兵冲阵,冲刺中的太平军将士们几乎要把心都跳出胸腔了……这就好比色鬼在床上看到裸女,…………天予不取,反受其祸啊!
感受到战功和人头在招手的四千多骑兵们挥舞着手中长短不一的兵器,嗷嗷叫喊着夹着马腹,催促跨下地战马加快速度,现在距离不到一里了,这个距离加速最合适不过。现在摆在太平军骑士们地眼里,就只有非常显赫的战功了。
骑在战马上看着矮小地步兵感觉非常之好,特别是对面的步兵们装备还能单薄,一个骑士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还有闲暇品评着对方的装备。
火枪是好东西……不过和骑兵对抗,看不出有什么优势,一发之后,骑兵的马刀就砍到脖子上了,黑军服看起来是漂亮,配上那棕色的小牛皮靴子,那就更加的威风……不过这东西比起盔甲来,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在马上风驰电掣的狂奔之后,四千多太平军骑兵已经迅速逼近了正好在距离上与他们最为接近的淮军主力集团。对手同样是四千人左右,论起装备,只有火枪和刺刀,什么绊马索,三角钉,壕沟拒马等对抗骑兵的设施一样也未曾见到,适才突击如此之顺,带队的几个骑兵将领还颇有些担心,不过在冲到对方不过百步左右的时候,所有的骑兵都放下了心,这点距离,也就是瞬息间事了,淮军有什么埋伏后手,拿出来也没有用了。
淮军倒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计划与打算,在敌骑逼近之后,四千多人组成了庞大的十余个方阵一起转身,以正面相向,准备迎敌。
硕大的空心方阵只是用雪亮锋锐的刺刀组成,没有重甲步兵,没有盾牌,一应相对的骑兵克星俱是没有,为首的太平军骑士已经面露狂喜之色,手中长刀挥舞,在战马跳跃之际,觑准一个距离自己的淮军一刀砍了过去,动作之时,口中犹自喝道:“杀!”
几乎与他相当时间,对面被他瞄准的淮军士兵也提气开声,手中的刺刀向前一送,然后也大吼道:“杀贼!”
然而喊声大概一样,目标却完全不同,这个淮军士气举枪刺向的,却是自己左手边的目标,那个骑士正在袭击他的袍泽兄弟,而在对手挥刀砍人之前,他的刺刀已经送入了对手的胸膛之内。
右手持柄,左手握在枪膛正中向上一点的位置,这个淮军士兵几乎是把自己的火枪抡了一个大半圆,力道很顺,速度极快,所以杀伤力也极其致命,对面被他刺中的骑士几乎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瞪眼茫然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胸前的血花已经泉涌出来,在淮军士兵迅速抽出刺刀前,还留在马上的骑士事实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刚刚凌厉的一刀,正刺中他的心脏,在刺刀抽出之后,骑士就如同一段木桩一般,砰然一响,便栽倒在地下。
收回刺刀的淮军士兵不知道刚刚有人冲着他挥刀,那个挥刀的骑士已经被别的淮军将士解决了,所以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和关注自己的安危,而是瞅准了一个又在挥刀向前的敌骑,暗暗算准了距离,手中的刺刀又一次猛然送出,口中又是一声响亮的:“杀贼!”
“杀贼,杀贼!”绵延几里长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高亢的叫喊声。与和步兵对刺不同,步兵对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眼里的敌意就更加明显一些,而手中的力道,则又重了几分。
摆成了空心大阵的淮军阵线上处处开满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无数名骑兵被捅了个对穿后栽倒了下来,有人当场就死了,也有人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迅速的灰败惨白下去,在几分钟后被放干了身上的血液后死去。
整个战场上已经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在淮军主力集团的前面,两千不到的淮军将士把超过一万人的太平军步卒撵的步步后退,在添油战法失效后,超过万人的溃卒绝对会冲跨自己一边的防线,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一点,胡以晃也不会在这样战局不利的情况下让骑兵出击。
而与此同时,骑兵与相同数量的淮军步兵的战斗,却也是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事实上,淮军步兵打的更稳,更有信心,办法也比骑兵更多。如果注意到这支军队的历史,就会清楚的明白,动用骑兵冲击原本就是一种很无聊的举动,这样的动作,在淮军与捻子做战时,超过十万人的捻子就已经使用过许多次了,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骑兵被使用了标准的欧洲空心步兵方阵的淮军打败。
事实上,这种用刺刀形成的空心方阵威力巨大,也是最有效的对付骑兵的防御,就在几十年前,法国的拿破仑使用的战无不胜的胸甲骑兵比现在中国所有的骑兵更加强大,他们拥有骑枪,拥有更优秀的战马,拥有强健的多的体格,还有锻造精良防护能力极佳的胸甲,就算如此,胸甲骑兵也不可能突破防线完好,没有被炮兵和自己一方步兵火力打跨的方阵!
“败了,败了!”在骑兵冲出来之后,很多被淮军撵的后退的太平军步卒有了一线希望,不需要长官的督促,他们自觉自愿的返回头去苦斗,虽然一样在流血和死亡,不过有了胜利希望的军人并不害怕,而在骑兵被相当数字的步兵打的节节后退,根本取不到任何战果之后,所有在战场上的太平军都不相信自己一方会取得今天会战的胜利,老兵们还在咬牙苦撑,而被添油加进来的新兵却没有这样坚强的神经,他们开始丢掉武器,把后背交给敌人,而丧魂落魄的他们,却在口中呼喊着动摇自己一方军心的惊慌话语。
“好了,三河一战,算是打的当真漂亮!”一直用瞟远镜看向远方的张树声显的满意之极,他移动身体,侧身向着吴长应和刘铭传等人笑道:“准备一起进庐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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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收尾
事情的发展果然也如张树声所料,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死伤后,太平军的骑兵颓然后退,不少骑兵丧魂落魄之下,在后退的过程中居然自己栽倒在马下。相同数目的步骑大战,居然是以骑兵的惨败而告终,这样的心理打击,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承受就是了。
骑兵败退,淮军主力与前锋迅速会合之后,彻底打跨了一直后退的太平军步卒,两军纠缠一处,太平军闭营不及,淮军主力汇合在一起冲上了河堤,刺刀闪亮过处当者无不辟易,在大战之前想象的极为坚苦困难的一场血战,淮军付出的代价虽高于用火器致胜,不过明显也没有到不可接受的地步。
打下了河堤,那座看起来雄伟坚固的城寨就显的可笑的多了,赶跑了大量太平军步卒的淮军将士原地停步,囤兵于城寨之下暂时休整,这一仗从早晨打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不过在当时号称大战的战事,一般白刃相加超过半个小时,死伤超过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