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参军入伍,为保护淮安一郡平安贡献自己的力量,胳膊肘上鼓着肌肉的青壮年汉子从军营外一直排到徐溜镇外,不用去点,一个个人头已经晃的人眼晕。
这些人张华轩当然不能全收,淮军现在没有扩军的打算,也根本无力扩军,为了安抚人心,张华轩只得亲自出面,把这些吵着要当兵的青壮劝了回去,把他们一律编入军籍,造册在案,平时训练,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助,到了淮军要扩充的时候,就优先把军事素质高的青壮编入队中,这样一来,等于是用不怎么花钱的手法,一下子能在周围几十个州县中,建立一支几十万人的后备军队伍!
(20)夜行军
过了大年初五,不少淮军士兵与军官已经归队,在各自营官的带领下回到军营操练,旧历年过了十五可能还很热闹,而且辛苦一年,就喜欢在过年的时候放松,不过当兵吃粮可没有这么轻松,淮军饷银高待遇好,当然也意味着要多付出一些。
况且如果是如绿营兵一样,在异地驻扎,想回家过年也是不可能。
一万多淮军将士陆续回营,停歇了几天的操练声又响彻徐溜兵营,到了晚间吹号熄灯,整个兵营安静下来时,一小队人马通过了营门哨兵的检查,然后在哨兵的带领下,进入到军官的营房驻地。
当三营管带王云峰被众人叫醒时,看到一队持枪带刀的士兵打着火把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看到穿着二品顶戴的张华轩笑吟吟看着自己,王云峰几乎以为是军营中发生了兵变。
自从宿州大捷之后,朝廷没有提张华轩的官职,不过把他的从三品顶戴改成了二品顶戴,对这些张华轩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手中实际的权力。
看到王云峰起来,张华轩低头看一眼自己挂着的怀表,向着王云峰令道:“王管带,给你十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好,同时让你的三营弟兄全部在操场上集合。”
“是,标下遵令。”
王云峰是最早一个接受张华轩灌输的普鲁士军人准则的淮军军官,虽然在睡梦中惊醒,虽然立刻接到军令,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立刻遵令,并没有半个字的疑问。
对他这种态度张华轩当然很满意,不过他还是立刻到操场上,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怀表的时间。
“启禀大帅,标下三营管带王云峰,率本营前来报道,应到五百零四人,实到五百零四人。”
虽然有点气喘吁吁,不过张华轩对王云峰的速度很是满意:“很好,六分钟。看来王管带对夜间紧急集合的训练常抓不懈,值得褒奖。”
王云峰面无表情,答道:“大帅褒奖标下不敢当,其实应该五分钟就集合完毕的。”
“很好了,现在你带着三营弟兄,和我们一起上路。”
王云峰欲言又止,却只又一个漂亮的立正,答道:“是!”
三营是纯火枪营,标准配置已经是滑膛火枪与刺刀,再加上行军毯与水壶、药包、行军铲等物品,五百多人一起集结到外,张华轩亲自下令,让士兵们除去不必要的装备,只带着火枪与刺刀水壶便可。等三营的士兵排成队列出门时,张华轩的中军营早就集合在外面,中军营的士兵人手两只火把,一人递给三营兄弟一支,过不多时,千余人已经人手一支火把。
“五常,带路吧。”
张华轩跨骑到马上,苗以德与王云峰等营官簇拥在后,中军帮统张五常带着一小队人骑马在前,千多人渐次上路,在徐溜的乡间渐渐形成了一条长达里许的火龙。
类似的夜间拉练淮军进行过多次,总的目地是为了培养淮军将士在夜间的机动性与警觉性,以当时的条件想夜战是极其困难的,几乎是没有可能,所以夜间训练并不紧张,也不像今天这样如临大敌,几个在张华轩面前得宠的营官满心满腹的疑问,总想寻个话头来打听今天的任务,不过看到苗以德微笑摇头,众人只好打消念头,默不做声的一直跟着大队行进。
淮安地处苏北平原,整个淮安府管辖的地盘极大,下设山阳、清河、盐城、桃源、沭阳、海州、赣榆。宿迁、瞧宁等十一个州县,这里面包括了后世江苏省的四个地级市的范围,几乎与台湾省的面积相当,在这么大的地盘内,几乎全是平原,很少有山地,特别是淮安府附近,连一个高过百米的小山也寻不到,这样的地形最适合大兵团运动做战,也因为淮安地处南北要冲,所以道路修建的比较好,当淮军将士千余人行进在大道上时,除了满天星空,便是邻近村庄传来隐约的狗吠声,然后放眼看去,只见一条条道路蜿蜒曲折,通往各处。
因为是轻装行军,经历了近一年长跑的锻炼,在淮北平原的道路上行军,整支军队的行进速度极快,除了偶尔的传令声外,只有士兵们沙沙的脚步声响。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不少机灵的军官与士兵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地,徐溜军营的西南处,便是清江浦,行军方向明显是往清江浦去,行军到现在,距离清江浦已经很近,眼尖的人隐约能看到一片片的灯火闪亮,还有若有若无的人声嘈杂。
清江浦除了南河总督外,还有漕运总督及河道总督几个总督衙门,除了这些官衙与相应的设施外,就是两三千人的各总督标营,再加上百姓士绅聚集在附近居住,也形成了一个过万人的大镇,此时正值新年,各大衙门在当时都是肥的流油,新年无事,加上手里有钱,自然是通宵达旦的狂欢。
清江浦虽然地处淮安府的境内,不过在管辖权上并不属于淮安府管,相反,这里的总督有三个,都是一品大员,有时还经常对淮安府上下指手划脚,漕运更是大清帝国的命脉所在,每年四百万石粮食由此集结运往京师,算是南北要冲的重地,自张华轩兴办淮军以来,几次向朝廷表示要协防清江,却都被军机打了驳回,就是因为此地太过重要,不可能让一个汉员轻松掌握的原故。
到了镇外,张华轩向着众人道:“除了咱们两个营外,还有驻宿州的三个营,前天已经被我调到清江浦外,皖北捻子作乱,有人打南北漕运的主意,有不少捻子已经混入清江浦中,意欲里应外合,今日前来,剿灭乱匪,镇里有什么异样情形,不问是谁,一律先拿了再说!”
王云峰等人几乎完全没有犹豫,立刻向着张华轩答道:“是,谨遵大师将令。”
(21)查抄
两千多荷枪实弹的淮军士兵举着火把冲进了清江浦,如狼似虎的淮军将士并没有发现什么捻子,却是发现不少烟摊赌挡,这些东西在张华轩的灌输下,早就被淳朴的淮军士兵们视为洪水猛兽,一时间清江浦内鸡飞狗走,不少烟摊赌挡的老板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推翻在地,捆绑起来后喝令蹲在墙角。
其余所谓形色可疑,举止乖张的路人被殃及的也不少,整个清江浦刚刚还是歌舞升平,霎那之间就被淮军将士们搞的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苗以德满脸兴奋:“大帅,捕到捻子三百零七人,全部捆在一处,请大帅发落。”
王云峰漫不在乎:“大帅,捕到捻子四百一十二人,已经捆绑,如何处置,请大帅决断。”
张国梁面带迟疑:“大帅,捕到可疑份子一百余人,请大帅示下。”
钱武满面春风:“大帅,标下捕到捻子三百余人,已经全部看押,请大帅示下。”
短短半个时辰,四个营头的淮军抄掠了几百家烟摊赌挡和妓院,抓捕的所谓的可疑份子或捻子,其实多半是深夜出来抽大烟的烟鬼和赌鬼,要不然就是流连妓院忘了回家的嫖客,还有些看场子的流氓不晓得好歹,和淮军将士顶牛之后,也被顺手一起捆了起来。
清江浦其实有不少驻兵,不过绿营兵如何能指望的上?空额多,老弱多,战兵少,过年时节不少人换了衣服溜号,没淮抓的烟鬼赌鬼和嫖客里就有不少绿营兵,论起真正的实力与抵抗来,倒是那些看场子的青帮流氓还算是有点胆量,不少人敢和淮军顶上那么一两下,清江浦是漕运中心,漕运又是靠着青帮维持,清江浦的青帮势力大,以前从来没有把军队看在眼里过,不料今天却是鸡蛋撞上石头,几个闹事的青帮大佬被毫不留情的击毙之后,其余的马仔立刻老实了不少。
张华轩冷着脸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瞅着有不少淮安府不少官僚故旧被捆了起来丢在墙角,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却是抿着嘴不做声。
皮鞭,马靴,叮当做响的马刺声响在深夜的清江浦街头,再加上火把与皮鞭,还加上蜡烛与捆绑,还真是不一般的视觉享受!
“哎,这是闹的哪一出,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
清江浦的防御由一个绿营副将负责,姓徐名震,年前刚娶了第三房小妾,他四十出头的人如何折腾的起,早早儿就歇了在床上,等外头闹的沸反盈天时,他却是懵懂不知,直到被几个气急败坏的属下从被窝里掏了出来,斜披上大褂带着半队兵跑到街上时,却发觉这场乱子是怎么也弹压不了了。
甭说张华轩二品卿衔远大过他这个副将,就是人家带来的这两千虎贲也断然不是他属下的绿营兵能惹得起的!
没办法,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徐副将冻的满脸乌青,却是不得不到张华轩身前来打擂台。
见张华轩冷着脸不做声,徐震干咽一头唾沫,又喃喃道:“大人这是闹的哪一出?就算是靖安市面,肃清街面上的发匪与捻子奸细,也该由大人行文给这边的潘总督,然后由总督大人出牌子下令标下料理,怎么就能这么着擅自……”
张华轩看着他那模样儿,委实也是猥琐不堪,等他说完,只是冷着脸向他问道:“徐副将是吧?表字是什么?”
徐震听得他问,精神一振,答道:“不敢,标下表字一凡。”
“嗯,徐一凡,我看你也确实是一凡。你看看现在的情形,你带着这些老少爷们兵,能和我的属下动手不能?”
看着目瞪口呆的徐震,张华轩脸色又是一沉,喝道:“你一个副将,这里的事闹上天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儿带着你的兵等在外头,等事完了自有个大的出来顶缸,现下安生,可免来日大祸,出去!”
徐震几乎是悄没声响的消失在了张华轩的眼前,在官场混了多年,这一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张华轩把镇上的绿营兵赶走,脸色却是没有回复过来,这一次行动他确实是把自己的前程与顶子都押了上去,闹的不好革职留用是最小的处置,搞不好朝廷就能借着这事儿的由头,免了他的统兵权,另选放心的人选来统领淮军。
别看他脸色如常,心里却如同大海上的波涛巨浪,翻滚不停:“大丈夫做事岂能瞻前顾后,若是温良恭俭让,又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张华轩今天这一手是兵行险着,若是张五常的情报不准,那就是一跟头栽到底,那些看他风光不顺眼的守旧官僚,立刻就要把他撕成碎片!
直到张五常满脸喜色,飞奔到张华轩马前时,张华轩才松了一口气。
张五常猛一下单膝跪下:“大帅,全逮着了!一个不漏!”
“好!”饶是张华轩绷着股劲儿,这时候也忍不住露笑容。他兴致勃勃,向着不明就里的王云峰等人道:“走,带你们看看西洋景!”
大票的淮军军官跟在张华轩身后,张五常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笑道:“全在南关戏园子里,一掏一个准,整个清江浦还有淮安府不少官员都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