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这些话说的张华轩甚是满意,他注意到那些叫地最响亮地十有八九都是军中会党的成员,根据张五常地报告,舒城的事一出来,军中会党的人数急剧增加,毕竟跟着张华轩有钱有粮有田有女人,朝廷那边,谁都不会看好。如果张华轩能够更进一步,他们这些军官当然就是开国功臣,这笔账不少人算的清楚,而那些暗中与朝廷接洽的,无不被人视为蠢材傻蛋。
这边的淮军将士们大表忠心,其中蕴藏的含义当然简单。张华轩城府甚深,平时说话虽然没有那些进士翰林们的文气,不过也不会把话说的太直白,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创立之难,淮军仰赖谁而生存,享受的福利又是如何,甚至在话意中又隐约提到将来的发展,这些东西原本不该拿出来直说,甚至以张华轩的身份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妥,最少也是没有城府涵养的表现,不过当着一群识字不多的丘八,说的隐晦或是曲折反而无用,不如就这么直说,一条条一桩桩的当头对面的说清楚,效果反而要好上许多。
确实也是如此,张华轩的话不多说,不过因为说的直白浅露,在场的最少的军职也是一个哨长,各人想想这几年来的境遇,再想想淮军被朝廷拿去拆散后的下场,结果当然是不言自明。
各人想想好日子差点就过到了头,自然是横眉大怒。眼前这些要被处死的军官与士兵原本是大伙的同僚,看着他们挖坑待死也是有些悲凉,不过事到了眼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张华轩短短几句话,却把大家伙最着紧的事说了出来。
钱粮,田地,女人。
没有张大帅就没有淮军,没有淮军就没有上面的这几样东西,没有上面的这几样东西,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众人都隐然感觉到,跟着张大帅也并不仅仅是这些东西。刚刚张华轩就一句话,大伙能在人前抬头走路,想想确实,从军服仪容到军队待遇,淮军哪一项不拔尖?乡里乡亲的住着,钱粮拿的再多,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而淮军不但是那些遭人恨的绿营不能比,就是八旗兵又如何?从张华轩掌事建军以来,淮军将士在淮安府附近做了多少有益生民的大事小事,如今军容整肃战绩骄人,再加上行善积德的事做了不少,四乡八里的老少爷们,谁看到淮军将士不高抬一眼?偶尔有空回家休假,整个庄上的庄邻都上门问好,不在淮军,能有这样的待遇?
很多道理不点不透,一点就透。这么着一想,千多大小军官看向那些意志不坚,甚至在混乱时想出卖淮军利益的同僚们,眼神中就少了同情,多了憎恨。
淮军将士们如此想,那些文职的幕僚们却是种种滋味在心头,难以言说。他们的功名富贵当然也要靠淮军,不过又不全是靠淮军,有不少人离了张华轩一样能升官发财,在不在淮军并不要紧。
不过,与淮军将士们感受相同的,便是做事时的那种轻松与成就感。淮安这里,不能说没有勾心斗角,人与人在一起,没有斗争是不可能事。不过在张华轩的掌控下,谁也翻不起大浪,而做任何事情,靠山背景不是决定性的,把事情做好才是第一条紧要。
而且,从办学堂到修路造桥,劝农耕桑,抚危济困,减免地租,哪一条一款,这些人都是打心底里赞同,而除了在淮安一地外,任何一个地方做官都不要想做的这么轻松,可以得到百姓的赞赏与真心拥戴。
人无完人,圣人难得,不过在做实事的同时,还能得到万民敬仰,而实际该拿的俸禄薪饷一文也不少,这等便宜事哪里找?
刚刚张华轩敲打淮军,其实有不少话也敲打在这些文人幕僚的心上,究竟是跟着朝廷继续瞎滚,任着那些颟顸愚昧的官僚苦害百姓而不置一辞,还是跟着张华轩一条道走到黑?
这会子倒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张华轩话已经说完,自己略瞄几眼将被处死的淮军将士,发觉其中有几个还是初建淮军时就入伍的老兵,当初他亲自带兵,一起跑步站军姿时这些老兵就已经在营中效力,虽叫不出来名字,不过当初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也自然是熟脸。
他暗中叹息,知道这些人除了几个郁郁不得志的哨官,想借着这一次的事变与朝廷勾搭外,其余诸人倒是多半因着胆小怕事,不知道朝廷下一步是何举措,畏惧之下,这才暗中丢了枪支落跑,这一次如果不是借着淮军开头,用这些人的鲜血来熔炼淮军的集体精神与军人的荣誉感,倒是当真不必处死的。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啊……”张华轩在心中暗自感慨,看着那些一脸惨白的淮军将士们。
身为上位者,有时候做出的决定尽管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却是不得不然,在他将要挥手下令的一瞬间,张华轩满心不忍:“今晚要处死你们,是因为你们背弃了我,背弃了淮军,咱们淮军兄弟应当抱成一团,彼此依靠,你们背育了大伙,就没有资格留在军中,不处置你们,淮军也就抱不成一团,今晚将你们暗中处死,我已经吩咐下去,就给你们报个战死吧,日后,家中人也不必受苦了。”
张华轩如此一说,那些知道必死的淮军将士都是面露感激之色,不少人立刻有了侥幸的心思,开始出声求饶,不过张华轩显然没有打算理会,说完之后,便已经转过身去。
“开枪吧。”张五常知道张华轩的心思,当场断然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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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肃反
随着张五常的一声令下,一阵阵拉枪栓的声音响起。这是淮安火器局步枪工厂的最新出品淮安一八五五式后装旋拉式步枪,在新机器与人员还没有到位的情况下,这种代表这时代最高科技结晶的步枪出产的不多,几个月下来了,生产的数量还不到两百只,其中一半被张华轩的亲兵戈什哈拿去,再有一半不到,就分配给了张五常的情报与内卫部队使用。
而这种最新式的步枪在命名之后第一次开荤,居然就是用在原本自己兄弟身上,世间百态之无常,可见一斑。
因为是后填装弹,负责行刑的淮军并没有让以前的袍泽等太久时间,在比人们预料少很多的时间内,枪声渐次响起。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一百多支后膛枪的枪响当然远远不及老式的前膛枪,不过在子弹的威力却不比前膛枪少一星半点。原本淮军中有不少人担心,后膛枪在装弹速度与射程上都远远超过了前膛,不过凡有一利必有一弊,在子弹的杀伤力上后膛枪稍嫌不足,前膛枪因为射程近,而且穿透力不够,所以凡是中弹的人就象在身上开了个洞,只要是近距离中弹的绝无幸理,而后膛枪穿透力大,有时候未必就能一枪杀敌,到了这个时候,各人眼前只见枪口的火光闪现,在嗖嗖的子弹声中,受刑的淮军全部倒下,虽然有几个人还在蹬腿,不过在近距离的杀伤威力上,显然并不弱于前膛。而再联想它地射程与射速,不少淮军将领都面露喜色。有一些机灵鬼已经想到淮军下一步的实力提升,有这样一支忠心与勇敢都足够的军队在手,然后又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张华轩实在是没有理由不大干一把了。
淮军的军官们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站在这里的全是明眼人,谁又看不出来?若是在往常。怕是早就有心直口快地人嚷嚷出来了,不过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张华轩在舒城的事后看样子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收敛,不经朝廷没有王命旗牌,就这么杀了一百多官兵,这样的举动,已经和藩镇没有任何区别了。
要知道,县令虽然有权抓人判人。不过斩人的权力牢牢抓在中央刑部手里。没有刑部的批文,总督和巡抚要杀人也只有请王命旗牌才行,不过这种举动被视为跋扈专断,有清二百年来,还没听说过几次。
深夜之中,一八五五式后膛枪的响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大约半小时左右,所有被决定处死的淮军官兵已经都引颈就戮。一个个原本鲜活地生命在流淌出或多或少地鲜血之后,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首。
负责行刑的士兵退后,又有几十人疾奔上前,把尸体的位置摆好。然后用铁锹铲土,不一会功夫,灰土飞扬之下,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一百多人就这么被掩盖在黄土之中。
看到这样的场景,张华轩都有点儿厌恶自己。就在他的命令之下。转眼之间,一百多个家庭遭遇灭顶之灾。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这种有害无益的情绪。要么踏万骨生,要么被人踩,这个世界地逻辑原本就是这么残酷,就算是一百多年后,生存的法则又有多少改变?
想到这里,张华轩满脸冰冷:“今天的场景是有点残酷,不过我只是要让大家知道,淮军是一个整体,我就是这个整体的主心骨,任何背叛地行为,都不可能得到原谅,这一点,大伙儿要铭记在心。”
各人原本以为他要长篇大论,不料就是这几句话,不过不可否认,这几句话说的王霸之气十足,各人虽然没有纳头就拜,却都是凛然道:“是,请大帅放
千多人一起叫喊起来,声势当真骇人,张华轩微笑道:“淮军的事已经了结,底下就是那些王八渎子,他们以为朝廷对付得了我,便在淮安府搅风搅雨,如今却要看看,这一府之地,到底是谁做主。”
各人均是听的凛然,张五常心领神会,上前将那些前一阵子反攻倒算的田主士绅名单交上,然后便是造谣生事地,借机搅风搅雨地名单一起呈上,张华轩拿在手中,扫了一眼,然后将名单一抖,冷笑道:“这些人均是发匪与捻子的党羽细作,既然要拿,就要除恶务尽!着令:淮军即刻接收淮安府与周围诸县防务,解散三班衙役,淮军拿人,城管局负责接手所有地州县城内治安,捕到的人,要严行拷打,将其党羽一体拿尽,不可有半点姑息,晓得么?”
这一次淮军将士们却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了,刚刚杀的是自己人,同情当然说不上,不过兔死狐悲的感觉总会是有,看着以往的兄弟被杀,心理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波澜,不过如果是奉令铲除异已,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当下诸名管带级的军官一起围拢上前,听着张五常把各种名单交在各人手中,然后分派任务,划定区域,乱了半个时辰后,已经是下半夜时分,月亮升起老高,阵阵清风吹的人通体舒爽,不过在百来支火把映射下的千多身着戎装的军官,议论的却是无数人的生杀予夺。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布置下去,大伙儿不要当是儿戏,也别以为不是打仗就掉以轻心,经此事后,淮安诸州县将与淮军一样凝结为一个整体,如此大事,怎可不慎重行事?”张华轩在布置完毕之后,向着众人郑重吩咐,在又一次得到响视的回答之后,他满意一笑,最终带着一丝神秘道:“去吧,大伙儿都精神一点,这件事就叫肃反吧,等肃反做完了,淮军还会有大动作。”
众人当然不知道肃反是什么意思,不过倒是都对张华轩嘴里的“大动作”极有兴趣,不少人在心头揣测,难道淮军准备誓师北上,直捣北京?想到这里,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都已经是当兵吃粮几年的人了,这几年来太平军也好,捻子也罢,还有八旗,绿营,团练,什么样的军队淮军没有见识过?托大点说,两万淮军集结在一起,就凭二十万八旗六十万绿营全部集结在一起,怕也不是对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