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还有李孟群、萧开甲,这都是副将以上的绿营军官,当初在大营里常见……这些都是都统武将,还有一溜跪在原地的就更令翁同书心酸了,全是道员以上的官员到大营里效力的,其中有几个还是在京师为官时就认识的,大家一起上朝当值,闲时喝酒,聊哪省的冰敬炭敬更多一些,聊山水聊诗画,有一两个相交莫逆的,还会一起换了便服到八大胡同去喝花酒,或是逛琉璃厂买古董,谁都知道翁同书的老爷子喜欢古本善本,如果见到了是一定会知会一声儿的……
就是这些同僚们现在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跪在原地,有几个人显然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翁同书,眼神里露出狂喜之色,拼命的向着翁同书递眼色,那种哀求的表情简直让翁同书的心都碎了………他根本帮不上忙。
自从舒城事变后,翁家老爷子对张华轩的态度已经出来,绝不会支持这样丧心病狂的女婿,不仅如此还来书让翁氏兄弟尽早回京,可惜,来的容易,想走就难了。张华轩不肯放人,翁同书心知肚明也绝口不提,饶是如此,实权也没有了,现在只是在淮安搞些城市管理的工作,没事就在申请开挖下水道的文件上盖章画印,他的权力也仅是如此了,重要的军政会议也不会让他参加,张华轩若不是看在郎舅亲戚份上,上次的大肃反他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两说。
他的三弟翁同和年轻气盛,发到海州做事因为舒城之变企图逃走,生生让张华轩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人出来后脸都腊黄了,具结写保证书以翁家清名保证不逃后,又继续在海州负责港口的营建,做的不好上司是一点情面不留,扣薪水罚奖金,大会小会上批判,翁同和年轻要脸面,人又不笨,几方夹击之下,居然就留在海州认真做事,上次回淮安来兄弟见面,翁同和的脸黑的跟煤块一般相同,翁同书心酸之余,却发觉乃弟居然没有什么报怨的话语出来,反而有了一种让他不熟悉的冲动和干劲,这样,他连和自己亲兄弟说话也得带着注意和小心了,佩服张华轩调整人的手段之余,他在淮安不敢多说不敢多看,走路都被树叶砸到头,象他这样的地位身份,就算有心施手相救,又怎么敢当真说出口来!
“看他各人的命吧!”翁同书神色黯然,悄悄扭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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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剪辫
随着俘虏们被一一安置好位置,广场上沸腾的人声开始渐渐安静下来,稍顷过后,张会轩上台讲话,很多俘虏隔的远听不清楚,只听得一阵阵的欢呼声中,数千淮军一起举枪呐喊:“北伐,北伐!”
各人虽然都是刀板上的肉等人处置,此时却也面面相,不少人在心里暗想:“现在打北京怕不是时候儿,这张华轩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只怕会落得个和李风祥林开芳一样的下场。”
当年太平军北伐也是宣宣赫赫,搅的北方大乱,打到最后没有补给,陷在北方平原被满蒙八旗的骑兵一直追着打,淮军虽然强,人数不多,连骑兵也是走的精兵的路子,马匹和人数都少,这些降官此时虽然自身难保,却不免得权衡比较双方实力,都觉张华轩太过狂妄。
待张华轩讲完之后,场中淮军却是士气更加振奋,万岁之声先是由淮军之口喊出,然后便是场上所有的民众百姓一起高喊,声声万岁的高昂呼喊声中,所有的俘虏面若死灰。
托明阿等人的形态模样张华轩看在眼里,决定献俘仪式他只是想提高淮军的士气,此时看到各人的脸上神情,却也不觉好笑。
当下略作沉吟,步到托明阿等人身前,笑问道:“几位都统,将军,今日如何?”
旁人尚不敢做声,德兴阿却怒道:“小人得志,要杀便杀吧,不要做出这副嘴脸,让我小瞧了你。”
德兴阿如此强横,不仅周遭的淮军将士脸上变色,有几个提着枪就想打。其余的俘虏也是吓的脸色惨白,生恐张华轩一怒之下。立刻就下令杀人。
张华轩也是一楞,然后哈哈一笑,向着德兴阿道:“满洲人里。你也算大胆子了,不错,很是不错。”
德兴阿不屑道:“咱们满洲汉子个个都是好汉。”
张华轩乐道:“德副都统,这可就算是说瞎话了。不要说别人。就是眼前这些满洲人,称得上汉子的有几个?敢挺直腰杆子和我说话的几个人?”
他转过头去,向着瑞麟笑问道:“你敢吗?瑞副都统?”
瑞麟吓地脸都白了,两条腿抖个不停,他双手被反捆着,就这么一头栽倒在地上,把额头在地上叩的砰砰做响,皮开肉绽之下,鲜血一直流个不停。林雷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叫道:“大帅,饶命吧大帅,小人贱命一条不值得您下手啊,如果饶了小人,一定鞍前马后为大人效力啊。”
张华轩嘿嘿一乐。也不理他。目光挨个向这伙降将降官们看去,众人被他的目光看的全身发毛。一个个有样学样,就在原地叩首求饶,请求张华轩饶他们一命。就算是托明阿这个江宁将军,满洲一等一地亲贵大臣也是如此,没有人敢与德兴阿一样强横的表现,各人心里都是清楚,别看张华轩此时神情如常,还有一副秀才举人的书生气,可是就这眼前白面书生一样的人物杀起人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地,舒城事变,几个总督巡抚包括不少文官和将军都被砍了脑袋,那一溜人头要是挂起来,够在舒城城墙摆满一面,淮安肃反,杀地内卫将士眼都红了,风声传到外地,不明内情的人提起张华轩就是一哆嗦,唯恐落到这杀人不眨眼的军阀手中,可偏生今天就落在张华轩手上,要让他们和德兴阿一样公开顶撞张华轩,再借几个胆子却也只是个不敢二字。
德兴阿眼见如此,原本的气焰立消,被捆绑在这里的还都是些位高权重的满洲亲贵,能混上高位还总算有点手腕本事,这些人都如此,就更加不提北京城内那些提笼架鸟唱京戏的膏梁子弟了。
当下垂头丧气道:“算了,请张大人给个痛快,不要折辱咱们了。”
“我就是要折辱你们。”德兴阿现在认了输,张华轩却是把笑脸一收,森然道:“你们满洲人进中原,杀人也还罢了,却还折辱咱们汉人,逼着咱们汉人剃掉头发,换了故国衣冠,却穿你们这一身兽皮,然后三代皇帝,从康熙到乾隆,哪一年不因为文字抓人杀人?除了抓人杀人,又篡改和毁灭了多少汉人的诗文和史籍,两百年前,咱们汉人不论是哪一条哪一款不是站在全天下的头里,看现在放眼天下,咱们中国还算什么?四千人地英夷就能横行中国,这样下去,中国岂能不毁在尔等手中?”
他面色铁青,断然令道:“来,帮各位大人剪辫子!”
此语一下,刚刚觉得已经没有生机的诸人更是魂飞魄散,满洲人留辫子起因不论是为什么,到得现在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传统,其实不仅是满人如此,就算是现在的汉人留了两百年的辫子,淮军当初很多军官自己主动剪掉了辫子,士兵里也有不少人主动剪辫,不过当淮军正式易帜决定全军上下一起剪掉辫子时,还是有不少士兵心中不愿意,若不是军纪如山,想必有不少人会乐意留下辫子,哪怕它是异族强加在汉人头上地丑到不能再丑地东西。
军队都是这样,更不必提百姓了。易帜之后,前方在攻打江北大营,后方由淮安先开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剪辫子行动,因为百姓与军队不同,倒是没有完全采取一刀切地粗暴方法,先是宣传,把满清入关后的强迫汉人剃头的野蛮举动画成画册,在淮宿海各地散发宣传,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的惨状,也是画成画册,广为宣传,如此这般之后,全领地数百万百姓十有八九都剪掉了辫子,少数强硬不愿剪的,也在期限之前被强迫剃掉,因为如此,在淮军献俘的这个日子里,阖城数十万人全是短发,至于衣服暂时却没有能力更换,张华轩在这件事上倒是极为头疼,长袍马褂当然是满清的衣饰,不足为中国法,不过现在采用古代汉人的服饰好象也有点儿不大对头,至于西服,张华轩也不予考虑,想来想去,也只有用中山装做常服了,只是现在没有这个财力为所有的公务人员更换,而且百姓也不宜一刀切搞强迫,这件事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此时张华轩一声令下,早就有准备好的内卫将士上前,两人扶肩,一人拿着雪亮的剃刀,准备给这些八旗亲贵剃头。
这会子托明阿等人却不似刚刚那种害怕,一个个垂死挣扎,托明阿鼻涕眼泪一起流,向着张华轩哭喊道:“张大人手下留情,不,张大帅张总理,给小人把辫子留下来吧,要是实在要剪掉辫子,不如杀了小人吧,那样死了还能见祖宗,要是剪了辫子,到地下也见不得祖宗,做不**,连鬼也不能做啊。”
这人说的声泪俱下,其余的满洲都统将军们原本就是满腹愁肠,又惊又吓又饿又冷,此时再也撑不住劲儿,刚刚就算是叩头请降乞命,各人总算还有点人样,现在想起要被剪掉辫子,从此人不人鬼不鬼,死了也见不得祖宗,各人就是声泪俱下,不少人哭的鼻涕眼睛混成了一片,分也分不清楚。
一伙满洲权贵哭闹成如此模样,四周观望的人群先是哄堂大笑,然后又都是神情各异,有人面露怜悯之色,有人同情,也有人愤怒,也有人还在嘻笑着看着热闹。
张华轩看在眼里,倒觉得今日的事比简单的杀人要好的多,他决定趁热打铁,正好让这些百姓和淮军将士们明白其中的关键,当下清一清喉咙,高声道:“看看这些人,就是他们的祖宗在两百年前,逼的咱们汉人剃掉头发,留这个鬼辫子,他们现在哭闹,咱们还不要他们的命,只剪掉辫子算完,想想两百年前,咱们汉人的祖宗为了留下父母赐给的头发,要么留发,要么留头,全天下当时近两亿汉人,生生被杀的只剩下几千万人!”
一席话下,先是他身边的淮军将士和百姓们听的真切,各人都是面露愤怒之色,然后便是诸口相传,不一会功夫,数十万人已经变成了一座愤怒的火山,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振臂大呼,齐声道:“剪掉这些畜生的辫子!”
声音一浪大过一浪,张华轩冷冷一笑,挥手示意,数十名早就拿着剃刀等候的内卫将士一起上前,剃刀雪亮而锋利,先是一刀把辫子齐根割断,然后全是清理头皮上的残发,不一会功夫,原本这些满洲权贵留着的油光闪亮的大辫子便已经被全部剪掉剃光,只留下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茫然四顾,不知所以。
张华轩倒是没有下令杀他们,这伙亲贵根本不会带兵,也没有任何能力,那些绿营将领除了寥寥无已的几个人外,也根本不配穿上淮军的军装,所以不如一体发配,全部去种地,或是等着去修铁路,等他们卖足了苦力,把祖先和自己的罪过都赎清了,自然就可以放他们回家,去做个百姓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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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拜年
献俘大会之后,淮军第二镇回营休整,所有的将士几乎都没有回家过年,训练天紧过一天,已经从以前的队列和体能训练为主转到了实战为主的训练方式,每天实弹训练从早打到晚,将士们的枪管到晚上都是热的,几个淮军第二镇的将军开玩笑说,第二镇每天训练用的银子和弹药,都足够把徐州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