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蝶对弘光帝*太后邹氏和宫女素卿之事也有耳闻,听弘光帝提起素卿她不便把话题接下去免得触动弘光帝的痛痒处,招致弘光帝的反感,“皇上,今晚是除夕,过了今晚便是乙酉年了,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应允!”
乙酉年,是啊!甲申年马上就要过去了,照眼前的形势和时间算来我这个偷天换日的朱由崧肯定会比历史上记载的朱由崧活的长久,这样一想心情大好,那种改变既定事实的感觉真是非常美妙,“爱妃有何不情之请,不妨说来让朕听听!”
庄梦蝶顿了顿,“三月二十五是臣妾母亲的寿诞之日,臣妾进宫至今还未曾见过母亲心中十分想念,臣妾恳请皇上恩准臣妾回乡省亲。”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庄梦蝶也不例外,刚进宫那会想亲娘想的都不行了,昨夜倍感幸福的同时亦勾起对父母的思念,见弘光帝对她如此疼爱,她才壮着胆子跟弘光帝提出回乡探望父母的请求。
“爱妃回乡探望父母,以慰父母思念之情有何不可。”说着我心下酸楚,宸妃还能去看看父母一叙天伦,我呢!想看一眼都是万万不能啊!“不知爱妃家乡何处?路途是否遥远?”
庄梦蝶见弘光帝答应让她回家,心里舒坦的仿佛开了两扇小窗亮堂极了,“臣妾家住苏州府,路途并不遥远。”
苏州,三月二十五,思量着时间地点我心中已有计较,“如此甚好,那朕就陪爱妃一同回乡,免得朕恁多时日见不到爱妃,岂不害相思病嘛!”苏州府、松江府、杭州府乃是南明最重要的财源,再者我在松江府又开设了港口焉能不去瞧瞧。崇祯时期苏、松、杭三个区域所纳赋税就占了江南的三成,如此重要的地方我怎么也得亲自去看看,最好是微服私行深入了解一下民情,这个三角经济区域的稳定和繁华对朝廷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
庄梦蝶听弘光帝说要陪她一起回家,激动、兴奋、感恩等诸多情绪交集到一起,双目湿润看着弘光帝,“臣妾多谢皇上成全,臣妾……!”
“爱妃不要哭泣,今天不是除夕嘛!朕让御膳房弄一桌佳肴,朕与爱妃一同守岁!”沾掉宸妃眼中的泪水我轻轻的抚了一下她的耳垂,弄的宸妃红着脸依偎到我怀里。
“皇上,让两位贵妃娘娘也来吧!除夕之夜她们肯定也希望能陪在皇上身边。”庄梦蝶深知自己的地位比两位贵妃矮一截,让两位贵妃娘娘嫉恨自己独占圣宠委实不妙,听宫女们告诉她两位贵妃娘娘时常和皇上昵在房间里,可见皇上对两位贵妃的喜爱,所以和两位贵妃的关系一定要搞好才行。
庄梦蝶和韩氏姐妹只在邹氏入宫后见过几面,彼此不是很熟悉,今晚一聚还是她们首次长谈,三女围绕在弘光帝身边,在庄梦蝶有心示好下三人不时花枝乱颤笑语如珠。
将近子夜时分,韩氏姐妹抗不住睡意的侵袭倒在宸妃的床上睡了过去,看着宫女把韩氏姐妹外衫除去盖上被子,我回头冲宸妃一笑,“爱妃今后不必刻意奉迎她们姐妹,她们心地良善少无心机,绝对不会用身份压制爱妃,朕也不希望后宫之人彼此嫉恨。”
被弘光帝看破用心的庄梦蝶有些惭愧,“臣妾多虑了,没想到两位贵妃娘娘待人如此宽厚,臣妾前时并不知晓,以后不会了。”
“晓莲,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庄梦蝶见时辰已经是后半夜了,站立一旁的晓莲等人上下眼皮直打架,一向怜惜侍女的庄梦蝶出言让晓莲等人去休息。
晓莲等人走后我看见桌案上放有几本书册,过去拿起一翻,“这是爱妃的笔迹吧?嗯!写的比朕要好看许多。”
翻看之下书册中的一段话让我颇有感触:衰飒之景,必在盛满中,发生机缄,即在零落内。故君子居安宜一心以虑患,处变当坚百忍以图成。
“皇上过奖了!”庄梦蝶虽然自谦但她对自己的书法颇为自豪,虽然仍旧脱不掉女子的柔弱气息却柔中有刚,笔锋落处隐见铁划银勾极富美感。“臣妾听闻皇上御驾亲征后很是为皇上担心,所以才写下这样的文字,原本想皇上不会有机会看到,让皇上见笑了。”
我听宸妃这样说心中一暖,没想到我出京时后宫内还有她在默默挂念着,“爱妃可否为朕解释一下其中的涵义?”
庄梦蝶点头称好,“凡是衰败的景象往往很早就在繁华盛景中隐藏着;凡是草木的蓬勃生机也早就蕴育在换季的凋零枯萎时节。所以一个想做大事的人,当他处于顺境中平安无事时要有防范于未然的思想准备,而当他处于动乱和灾祸中的时候,也要用坚忍不拔的精神策划未来的成功。”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爱妃所说乃金玉良言!朕前时就缺乏摆脱困境的勇气和信心,真后悔未能早日与爱妃相识。”我看着宸妃心中不由生出是否立宸妃为后的想法。
第一零七章 察言色疑神疑鬼
乙酉年、正月初三。今天是个很特别也很忙碌的日子,王铎推荐的湖广巡抚人选钱肃乐和我一直想见却自称有疾病在身不肯进京的冯梦龙三兄弟一齐抵达了南京,随后,由乌曼牵线购买的红夷大炮也送抵南京,可谓喜事不断。
在御书房我接见了钱肃乐,钱肃乐四十岁不到正是壮年,与他交谈后我发现他是一个具有实干家潜质的人,不像有些官吏虽然也有能力但却过于浮夸,我很感谢王铎给我推荐了一个干才,由钱肃乐和刘肇基二人经营湖广我想他们一定会做的比我想象的要好。
“钱爱卿,湖广西面紧靠张献忠占据的四川,江北又被满清占据,局势很不容乐观,朕希望钱爱卿到湘潭后能和靖南侯黄得功,巡按御使刘肇基搞好关系,你们三人各司其职方能使湖广稳固,切不可互相掣肘给人可乘之机呀!”
钱肃乐心下很高兴弘光帝能看出满清鞑子的狼子野心,也很兴奋能重新登上仕途为国为民出一份力。钱肃乐深知湖广幅员辽阔民情复杂,现在又要面对境内的李闯余孽,西面的张献忠和江北的满清鞑子,这个封疆大吏并不好干,现在又听弘光帝提到靖南侯和刘肇基,钱肃乐觉得弘光帝思虑的非常周详,不错,钱肃乐最害怕的也是靖南侯和刘肇基与他互相掣肘各自为政,那样一来湖广危矣!
我见钱肃乐面有忧色,“钱爱卿也不必过于担心,朕会下旨明确你们三人的职责,靖南侯驻兵九江重点防守荆襄的清军,地方上的事情他不会插手;钱爱卿抵达湘潭后刘肇基会在当地招募新兵,钱粮方面还得由他经手,钱爱卿最紧要的职责是推广行政改革和湖广的民生大计,不过爱卿诸事皆可过问以奏章形式奏与朕知。湖广历经李自成张献忠的蹂躏,元气亏损,民不聊生,湖广一地的百姓朕可就交付钱爱卿啦!”
钱肃乐真没想到坊间相传的昏君会是如此爱民如子,他离家赶赴南京的时候还心有疑虑,此时听了弘光帝的话备受感动,“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湖广之民谋福祉,为皇上经营出一个欣欣向荣的湖广。”钱肃乐听出弘光帝要把权力下放给他,就为这知遇之恩他也不能负了弘光帝所托。
接见冯梦龙三兄弟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的身体确实不好,尤其是冯梦龙更为虚弱,对这个通俗文学大师我着紧的很,让卢涣章好生诊治了一番,三人的工作早就安排好了,我叮嘱候方域不要怠慢冯氏三兄弟,反正醒世恒言一时半会刊载不完,就让他们三个先养着吧!
开办炮兵学院缺的就是硬件设施,乌曼送来的红夷大炮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过乌曼也带来了一个让我坐立不安的消息,南洋一带水域一直到宝岛台湾水域近几个月有大批海盗出没,轻则把商船洗劫一空扬长而去,重则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弄的近几月来海上贸易极其不安稳,乌曼往返吕宋岛和台湾之间都得雇佣荷兰的战船护送,利润大打折扣,这也是为什么这么晚才把大炮送来的主要原因,他们也需要强大的火力确保海上的安全呀!
“尊敬的皇帝陛下,海盗如此猖獗已经影响到了港口的贸易,如果不解决海盗问题,港口就是建设好了也不会有人来此贸易,希望皇帝陛下能够想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我听受害的商人说海盗的规模非常庞大,最多时有几十艘大型战船,这样的规模,恐怕……!”乌曼用英语说到此处顿了顿,把半截话扔给了弘光帝。
我看看停住不语的乌曼,细一琢磨他这话心下了然他想要说什么,“乌曼先生是说海盗是福建郑氏所扮?可有凭证?”在南洋以及台湾海峡能有这份实力的水上武装力量只有郑芝龙一家,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他所为。
乌曼知道福建郑氏名义上还是明王朝的臣属,所以这话只能让皇帝陛下自己说,他先说出来立场可就不一样了,“尊敬的皇帝陛下,商人最重视的是利益,其实别的方面又何尝不是如此,郑芝龙虽然是官,可他更是一个商人,近几年的海上贸易让他赚了个盆钵皆满,但人都是不会满足的,而皇帝陛下在江口开设港口正挡住了他的财路,我又从福建广州等地拉过了许多商人,如此一来使他收入大减,他能不眼红嘛?乌曼不瞒皇帝陛下,郑芝龙供养着一支水上精兵开销甚大,况且他最近几年一直在扩张势力耗费银钱无法计数,一旦收入大减肯定不堪重负,装扮成海盗抢劫一来是想解决眼前的财政危机,二来恐怕是要挤垮皇帝陛下的港口,想是釜底抽薪之计!”
我不得不承认乌曼分析的有道理,郑芝龙手里的兵力远远超过了一个总兵所能辖制的兵力,供养多出编制的人马都得由郑芝龙自己负担粮饷,而郑芝龙肯定不会克扣倚为性命的郑家军的粮饷,耗费银钱是肯定的;郑芝龙一直控制着台湾海峡,势力也由台湾海峡延伸到了吕宋岛以降的南洋地区,海峡两岸对外的港口贸易一直是他财政的重要来源,而我所建设的港口正好抢了他的生意,出于报复和抢回对外贸易的优势,郑芝龙绝对能干出这些事来。
我要现在铲除福建郑氏的势力吗?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发现乌曼露出颇为得意的神情,虽然很淡而且一闪而逝却被我捕捉个正着,难道其中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内幕吗?“朕很感谢乌曼先生提供的这些消息,尤其乌曼先生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押送这些大炮来南京,不容易呀!朕会让户部再拨付乌曼先生白银一万两以做酬谢。”
让乌曼离去后我马上下旨命沈廷扬进宫,我可以肯定乌曼刚才露出的神情下面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这些鬼佬没一个是好东西,我倒要看看乌曼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爱卿,用一艘三桅炮船和十艘福船组建一支舰队由你亲自赶赴福州、泉州等港口对面的海上……!”我把乌曼所说的话对沈廷扬复述一遍,末了命令沈廷扬搜集关于郑芝龙的情报,主要是郑芝龙水师的动静,看看是否如乌曼所说海盗为郑芝龙所部装扮。
沈廷扬觉得乌曼分析的有一定道理,朝廷下旨在松江府开设港口后确实吸引了不少从事海上贸易的沿海富商和一些海外商人,而这一块一直是郑芝龙嘴里的肥肉岂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