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同学们吃尽了苦头,早上六点不到起床,站军姿,踢正步,走方队。强度越来越大,但大家的积极性越来越高。就是连荣浩和方雄这两个扫把倒了也不愿扶的懒虫,也没有再找借口开溜。
时间来到军训第六天,同学们晒黑了,饭量大了,抱怨少了,仿佛一下子懂事了。可是,军训也要结束了!
军训真的要结束了,那个面目可憎、讨人厌、讨人嫌的教官终于要离开了。但401班的同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回想这短短的六天,教官带大家训练,教大家唱军歌、练习射击,跟同学们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临走前,还把子弹壳送给大家当作纪念。如今真的离开,反而带着一丝不舍,带着一种离别前的伤感。
晚上,学校举行歌唱比赛,401班选了一首《军中绿叶》。在教官的领唱下,大家引吭高歌,肆意绽放青春的张扬!
苏信偶尔瞥见同学们一丝不苟的稚嫩脸庞,挺得笔直的肩膀,噙着眼泪忘情地大声歌唱。他深切感受到了这种青春成长里最纯真最美好的感情,这是一种跨越利益、没有世俗纠葛的战友情谊,必将此生难忘!
歌声在夜空中缓缓升起,“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的家……”
嘹亮的歌声响彻了整个校园,久久不绝……
歌唱比赛结束,也不用上晚自习,大家回寝室休息,准备明天最后的大阅兵。
今晚的宿舍楼很安静,没人吵闹,早早的睡下。
苏信的寝室里,鼾声此起彼伏。荣浩方雄陈林森三人累了一天,倒在床上就见周公去了。
苏信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毫无睡意。心里有点闷,想出去转悠散散心,下了床,把荣浩掉在地上的薄棉毯捡起来,盖在他的身上,离开宿舍。
这个时候还算早,可校园里已经没有人影,水泥石径上冷冷清清。
六天军训,耗光了大家的精力,都休息去了。
苏信一个人信马由缰,漫步在校园里,想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人生、青春,很空泛也很无聊,可此刻确确实实让他有点伤感。他绝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但今天同学们真挚的表现,哭着和教官告别场景真得有影响他。
作为一个重生者,苏信很珍惜这些美好的画面,珍惜现在所拥有的青春岁月!
抬头,望着明亮的孤月,苏信吐了一口浊气,心情豁然开朗。
等他低下头时,就看见不远处的转角走出一个人。
一个女孩,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白皙的手里提着大半桶热水,只是热水打得有点多,提起来有点费劲。
苏信愣住了,痴痴地凝视着那个女孩!
在那一瞬间,一股浓浓的怜惜侵袭了他的全身,他的每一个毛细血孔!
夏桔梗!
夏桔梗感觉到前面有人,轻轻抬头,然后,红润的嘴巴微微咧开,大大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提水桶的手一松,掉在地上,近百度高温的热水溅射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红了一片!
苏信惊醒过来,看着夏桔梗脸上闪过疼痛的表情,懊恼不已,说话都有些磕巴:“你,你没事吧?”
夏桔梗抿着嘴巴,尽管真得很疼,但不想他自责难过,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呢。”
迟疑了一下,她又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心情不大好,出来走走。”苏信怕夏桔梗误会,连忙解释。
夏桔梗点点头,再次去提水桶。
“我来提吧。”苏信连忙走过去。
夏桔梗生怕被别人看见,焦急道:“我自己来呢。”
“我提也一样。”苏信抬头,凝视着夏桔梗黑亮的眸子,露出一个笑容,明朗而温润。
夏桔梗俏脸红了红,手指绞在一起,不再说话了。
“走吧。”
苏信提着热水,和夏桔梗并肩而行。
道路两旁的路灯透出澄明的光泽,法国梧桐时而响起悦耳的叮铃声,明亮的清辉静静地洒在树梢上,洒在水泥道路上,洒在男生女孩身上,似乎也变得温馨而浪漫。
苏信说:“以后,不许一个人这么晚出来打水,可以吗?”
夏桔梗轻抿着嘴巴,“那,你怎么这么晚出来呢?”
苏信说:“你是女生呀。”
夏桔梗白皙的脸上露出好看的浅笑,点点头,“好,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苏信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明天军训要结束了,又要分开了。”
“这样就不难过了。”
夏桔梗停下脚步,微微笑着,伸手对着苏信扮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苏信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孩,淡淡的月色洒在她的身上。
明洁无暇,温润如玉!
在那短短地一瞬间,他心里涌出一股清洌甘甜般的暖意,那是一种满满地幸福的感觉,他甚至是想将眼前的女孩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此生不放手!
夏桔梗红了红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在这个男生面前扮鬼脸,这好像除了爸爸,再也没在别的男生面前做过呢。此时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微微仰头,抿着嘴巴说:“不许看了呢。”
苏信回过神来,笑了笑,“好,我们走吧。”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谁也没在开口说话。
夏夜的暖风轻轻拂过,拂起男生额前细碎的刘海,拂起女孩柔软的鬓角,拂起了一个盛夏的美好……
“到了。”
夏桔梗有点害怕被认识的女生看见,在距离宿舍五十米处停下,说:“我来提吧。”
苏信点点头,把水桶递给夏桔梗,“慢一点,小心别再烫到手了。”
“嗯。”夏桔梗微微点头。
苏信忽然问:“诶,你的宿舍在那里?”
夏桔梗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伸手指了指二楼最左边的一间宿舍,“在那里。”
“哦,知道了。”苏信朝那边望了一眼。
“你也早点去睡觉呢。”夏桔梗催促着,真得害怕给别人看见。
苏信笑了笑,“好,你先上去吧。”
“嗯,那再见了。”
夏桔梗挥了挥手,朝女生宿舍走去。
苏信看着夏桔梗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只是,那个方向不是男生宿舍,是学校大门!
第19章 滑稽的少年
这个时候,学校大门已经关了。
苏信径直跑到大门侧面的围墙,翻墙出去。
然后,他在大街上一家一家找药店和诊所。可到了这个时间,基本上所有的药店都关门了。
苏信没有放弃,这条街没有就跑到下一条街找,跑了好远好远的路,跑的满头大汗,终于在下河街找到了一家还没关门的大药房。
走进药店,苏信向店员询问什么药治疗烫伤效果好。那个女店员见苏信一个学生,推荐了一种比较便宜的,但效果一般,留下的疤痕比较明显。
苏信自然不会要。
那个女店员陆陆续续给他推荐了十几种烫伤药,苏信都不满意,不是上药有痛苦,就是愈合速度慢,或者愈合有小疤痕。
女店员彻底拿他没辙了,拿出三盒全英文标签的烫伤药,说:“那,用这个吧,美国进口的烫伤药,三盒一起涂,效果好,时间短,上药无痛苦,绝对不会留疤痕,不过价格比较贵,一盒一百六,三盒四百八,不打折。”
“就买这个。”
苏信从口袋里掏钱,可把全身的口袋搜遍了,加上毛票角票也只有一百四十八块五。
女店员看着满头大汗的苏信,笑着说:“这点钱还不够买一盒的呢,你还是买差一点的吧。”
苏信挠了挠头,有点无计可施,可又不甘心。
女店员盯着在店里走来走去的男生,有点奇怪他为什么非要买最好的,其实差一点的也能用。难道被烫伤的那个人有那么珍贵吗?
只是这时,眼前的男生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板,表情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似乎狠下心,猛一咬牙,弯下了腰!
然后,女店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生直接脱掉自己的鞋子,摆在柜台上,对她说:“这双鞋是我身上最贵的东西,安踏的牌子,三百块钱,买了还不到半个月。您能不能通融一下,鞋子抵押在这里,这一百四十八块钱我拿十块坐车,其他的都给你。明天我就拿钱来赎鞋子。”
女店员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男生,看着这个满头大汗脸带丝微焦虑的男生,不明白为什么这盒烫伤药对他如此重要,甚至宁愿抵押身上最贵重的鞋子,打着赤脚也要买!
过了许久,女店员才回过神说:“这鞋子对我没用,店里也不许抵押。”
“哦,那抱歉了。”
苏信心里有点沮丧,重生以来,首次有这种挫败感,无力感。
女店员问:“那个被烫伤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苏信听了她的话,想起夏桔梗,嘴角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容,“对,很重要,重要到需要我用一生去守护。”
女店员再一次愣住了,她从眼前的男生身上感受到一股执着,对感情的执着!
“刚才麻烦你了。”苏信已经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拿鞋子。
女店员挡住了他的手,把三盒烫伤药递过去,笑着说:“你还是拿这个吧。”
苏信楞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大喜,接过烫伤药,“谢谢,明天我一定拿钱来。”
说完,苏信拿了十块钱和三盒药,打着赤脚,直接朝药店门外跑去。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幸福。”
苏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女店员,笑着说:“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离开药店,苏信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一中。
来到一中门口,他翻墙进去,然后一路跑到女生宿舍外面。
苏信抬头望向二楼最左边的宿舍,还亮着灯。这个时候,她应该刚洗完澡,还没睡。
在旁边,有一颗法国梧桐,树杈伸到那间宿舍的窗户旁。
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经过,苏信将三盒药揣入兜里,撸起胳膊开始爬树,爬到大树主干三分之二处,恰好和那间宿舍齐平。然后,他沿着枝干慢慢地爬向枝干的末梢,枝干不停地晃动,并且发出吱嘎吱嘎的撕裂声,随时有断裂的可能。
但苏信没有停,直至手可以触碰到那间宿舍的窗户,才停了下来,掏出三盒药。
苏信朝窗户伸出手,又迟疑地缩了回去。
在那一瞬间,他有想到,如果打开窗户的不是夏桔梗,那自己该如何是好?自己该怎么躲藏?
但是,下一刻,他不再迟疑。
伸手,轻轻地,敲了敲窗户!
洗完澡,夏桔梗走出浴室,穿着一件淡蓝色睡裙,乌黑透亮的长发披在肩膀上,散发出略带清香的水汽。
她站在洗脸瓷盆前,看着手腕处的一块巴掌大的红斑,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泡,蹙了蹙好看的眉,将手腕放在冰凉的水里冷敷。
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效果。
夏桔梗有些担心,手上可能会留下疤痕。可是室友都没有烫伤药,这个时候,学校的诊所也关门了,只能忍忍,等明天再买烫伤药了,希望明天涂药,也不会留下疤痕才好呢。
夏桔梗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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