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连成挺给秦可倾面子,笑笑坐下;胡边子杰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坐下。刚才剑拔弩张就差大打出手的场面似乎是被秦可倾压制住了,但实际上气氛依然凝重,也没人说话,大家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有马连成和胡边子杰在场的聚餐,那么最后的结局注定是不欢而散。
离开烧烤场,大伙儿各位各家,各找各妈。
苏信瞧了眼时间,差不多下午五点半了。他听说七点桃花江畔有烟花看,平时他没有时间陪安然出来,今儿正凑巧出来一次,苏信决定陪安然看完烟花再回家。至于在烧烤场闹得那些不愉快,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安然更不会在意。
胡边子杰离开了,只是他走的时候,意有所指的对苏信道:“苏信,待会儿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信不明白胡边子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回答,目送胡边子杰离开。马连成没有离开,此刻他面色如常,似乎之前的冲突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秦可倾也没有走,她见苏信说想要看晚上桃花江畔的烟花,闲着也是无聊,提议泛舟怀江。
大家没有异议,一同穿过桃树林,来到怀江岸边,找了一艘用来观光用的小轮船,向轮船老板交了钱,苏信四人登舟,一轮六人座的电动船,船游江心。
夏风微漾,吹打在脸上,有丝丝的凉意。苏信放目望去,江水如洗,淡淡的薄雾漂浮于水平面上,时有飞鸟在低空掠过,传来阵阵鸟鸣声,远方的怀江一号大桥,以及几艘轮船隐现于烟波当中。
在这种轻缓舒适的环境中,时光仿佛变得缓慢起来,在悄无声息中渐渐流逝,斜于天边的红日落下,沉入江心,通红似火,好像江面在静静地燃烧,燃烧到水平面的尽头,然后跟天际连成一片,和天空之中的火烧云连成了一片。
暮色愈浓,星沙市快要入夜了。苏信呼口气,收回目光,却见对面的秦可倾和安然倚在船头栏杆上,似乎在低声交谈,而他旁边的马连成翘着二郎腿,抱着一袋薯片往嘴里塞,优哉游哉舒服的很,他根本就没把之前的冲突放在心上。
苏信见马连成好像心情挺不错,不禁说道:“喂,马大少,你吃独食呀呀,之前烧烤的时候怎么不多吃点……现在拿过来给我吃。”
马连成把一袋薯片扔给苏信,道:“有胡边子杰那****的在,昨晚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老子那里吃的进呀。”
苏信拿一块薯片塞进嘴里:“我看你也是活该,既然明知道胡边子杰在,干嘛过来找不自在?”
马连成没好气的道:“靠,我那里知道胡边子杰在。本来秦可倾喊我过来吃烧烤的,半路遇着了胡边子杰,那****的恬不知耻跟着来了,那个时候我那里有怂的道理?今儿也是秦可倾在,要不然胡边子杰的脑门非得变成八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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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了会儿话,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怀江江岸华灯初上,一盏盏灯火在黑色之中明灭不定,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此刻岸边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游客们全是来看烟花的,而有些人和苏信他们一样,为了能够更好的欣赏烟花,选择乘船游江。一时间,怀江江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船只。
月光之下,苏信忽然看到一艘快艇乘风破浪,朝他们称作的小轮船飚了过来,最后停在一边,上面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直接省略秦可倾和安然两个女孩,目光在苏信和马连成的脸上扫了扫,开口道:“谁是苏信苏董?”
苏信眉头一皱,不知来人是谁,更不知找他何事。
苏信应道:“我是。”
“你是苏董。”那青年瞧了眼苏信,目光之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惊愕,过了半晌才继续道:“那好,胡总说想要会会你这个老朋友,他就在那艘大船上。”
苏信的目光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艘大船是一艘大型观光船,谈不上有多高档,其实高档的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怀江当中,不过相比于他这艘几百块钱租来的六人座小轮船,那是一个天上地下,没得比。
苏信的目光重新落到青年身上:“胡总是谁?在我的印象当中,我好像不认识什么胡总?”
青年面对苏信的问题,也没有显得不耐烦,伸手掏出一张名片,甩到小轮船上道:“这是胡总的名片。”
苏信伸手拾起,瞧了一眼,上面写着恒力房地产集团董事长胡边荣,他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原来是胡边荣胡总呀。”顿了一顿:“好,我去会会这个胡总。”
听到苏信说起“胡边荣”三个字,马连成以及秦可倾的神色皆是一变。见苏信答应前去赴会,秦可倾面露担忧之色,欲言又止。旁边的安然不知道胡边荣是谁,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看秦可倾和马连成的脸色,她感觉到不对劲,道:“苏信,别去。”
苏信笑笑:“没事,我去去就回。”
苏信起身,刚想要离开,忽然感觉到背后皮带上插入一个东西,那东西触碰皮肤冰冷无比,明显是一个铁家伙,苏信知道是一把枪,马连成给他防身用的。他脚步一顿,转头瞥了眼背后的马连成,马连成依然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色:“滚吧。”
苏信笑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跳上那辆快艇,青年驾驶着快艇,乘风破浪,不消分把钟,就来到了胡边荣所乘坐的那艘大船旁边。
苏信登上大船,目光四扫,空空荡荡的甲板上只有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此刻站在船头,目光望着波光斑斓的江水,怔怔出神,在明亮的月色之下,中年男人脸颊瘦削,年纪不过四十上下,但头发已是花白,清瘦的面容带着一丝忧色,侧脸轮廓极有魅力,想来年轻时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男子。
此人,便是与苏信有两面之缘的胡边荣;胡边子杰的亲生父亲胡边荣;马连成的后妈朱紫青的前夫胡边荣;篡夺亿万家产不惜牺牲亲侄子胡楠、干翻自己亲大哥胡边成的胡边荣。在这一刻,苏信不得不承认,只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
胡边荣似乎听到了动静,目光一转,落在苏信的身上,嘴角一扯,扯出一道皱纹,也扯出一丝微笑:“苏董,你终于来了。”
苏信笑笑:“胡边先生好……哦,不对不对,你现在已经是恒力房地产的新老板了,恭喜恭喜,我应该称呼你为胡总才对。”
苏信的话语之中的讽刺味道极浓。胡边荣岂会听不出来,只是他喜怒不流于表面,平淡的面色依然带笑,道:“苏董,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上好的雨前龙井,要不要尝尝?”
“不用。”苏信摆手道:“茶虽好,但胡总的茶我不敢喝。”
胡边荣道:“哦,难道苏董以为我会在茶里下毒害你?”
苏信摇摇头,道:“不是茶有毒,是你人有毒。”
第451章 杀人灭口
“狮子养在动物园里是只猫,放在野外就是食物链的顶级掠夺者。环境造就你是什么样的人。”胡边荣望着波光淋漓的江面,喃喃道:“其实,每个人都是有毒的,但大多数的人都下意识的把自己归为善类,只有当环境将他们逼迫到两难之境,表现出强烈的求生**的时候,下意识的行为便是他们真正带毒的一面。”说到这里,胡边荣顿了一顿,目光望向苏信,微笑问道:“苏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苏信点头,尽管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胡边荣说的在理。他摇了摇头,走到船头,和胡边荣并肩而立。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怀江岸边灯火摇曳,淡淡的光线下,有成千上万的人群涌动。
夏风拂起,吹打在脸庞略略有些冰凉,沉默许久,苏信才道:“胡总,你经历的事情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亲情重要呢,还是金钱权利重要呢?”
胡边荣目望远方江岸,那里灯火阑珊;那里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充满了人情味,和船头清冷孤寂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沉默良久,胡边荣道:“信任最重要,信任让亲情永固,背叛让亲情变质,这与金钱和权利无关。”
“可你是一个背叛者!”苏信的目光陡然一转,射向胡边荣那张沧桑的脸庞,一字字道:“你为了得到权利和金钱,害死自己的亲哥哥和亲侄子,我不明白,你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有什么脸面跟我谈信任和背叛!”
胡边荣既没有反驳,也没有默认,只是笑笑,笑的满脸萧瑟和落寞:“苏董,你很聪明,轻而易举就推断出了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相,但你毕竟年轻了点,我是不是背叛者,你不知道,只有胡边成知道!”
说到这里,胡边荣似乎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目光之中满是痛苦,手掌紧握木栏杆,手背青筋暴露,许久之后,他微呼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苏董,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其实按说起来,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和过节的,而且,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就不必了,道不合不相为谋。”苏信从胡边荣的话语神色之中,隐隐感觉胡边荣和他的大哥胡边成之间也有一段极为隐秘的恩怨,只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他道:“胡总,我虽然蠢,但我不会在一个阴沟里翻第二次船,美孚大厦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一方谈话,苏信摆明了是要告诉胡边荣,他知道美孚大厦的真相,知道你胡边荣就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但苏信并不怕胡边荣杀人灭口。胡边荣是聪明人,不会对他做这种事情,至少,现在不会。其实,关于美孚大厦的真相,有证据的人要么对他忠心耿耿,比如胡楠;要么已经死了,比如巴子爷。但毫无疑问,胡边荣心里很忌惮他,这是胡边荣邀请他过来面谈的关键因素。
“苏董,你年少成名,只是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便白手起家打下亿万身家,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到像你这样出色的少年。”胡边荣目光一转,再次望向苏信:“谁若是跟你成为敌人,那么你的对手一定是一个极其愚蠢的人。至少,我不想成为那个愚蠢的人。”
苏信问道:“胡总是什么意思?”
胡边荣意有所指的道:“苏董,人是需要向前看的,以前的恩怨,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胡边荣说的含蓄,但苏信听懂了,应道:“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胡边荣布满皱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关于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相,除胡边荣自己之外,还有四人知道,胡楠和巴子爷已经不用再去费心思,剩下的两人是苏信和王铮,这两人都没有证据,但他不想留下后患,王铮还好解决,苏信却是他最需要花费心思的一个人,这个少年的经历太不平凡,他实在是不想跟苏信成为对手,因而才有今晚的会面。尽管和苏信见面不过两次,但是他有这种直觉,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肯定有其独到之处,胡边荣相信苏信说得到做得到,不会出尔反尔。
胡边荣道:“有苏董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话还没说完。”苏信开口打断了胡边荣的话。
“哦?”胡边荣放在木栏杆的手指敲了敲:“苏董还想说什么?”
苏信微笑道:“美孚大厦是我的。”
胡边荣面对苏信这句略带要挟的话,并不显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