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喝得多了,头有点晕,起身来到门口吹风。
楼前的雪地里,蓉蓉正在兴高采烈的放着鞭炮,校园内时时回荡着鞭炮爆炸声,漆黑如墨的天际,有一道道绚丽多彩的烟花绽放,不远处的教师住宅楼里,时时有欢声笑语传来,浓郁的年味随风四处飘荡。
苏信的胸口忽然有点堵,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点温暖,是萍水相逢收留他的这对爷孙俩给他极其可贵的温暖;也有点胸闷,是想念远方的家人,在这个除夕夜里,不能和他们相聚团圆。
这个新年,注定让他此生难忘。
苏信仰头望着天空,恰巧有一道烟花绽放,他喃喃道:“新年快乐。”
第625章 各路反应
华信信息总裁办公室内,灯光依然亮着。
今晚是除夕夜,大部分员工都休假回家过年了,少数值班的野早早离开了,整个公司,只剩下华信信息的如今的当家人赵新民,他坐在办公椅上,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脑怔怔发呆。
如今他的身价上亿,又是华信信息这个互联网巨鳄的二当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纪三十四岁,正处于一名男人的黄金阶段,实打实的富一代,钻石王老五,但是他依然孤家寡人一个,自从和初恋分手后,再没有谈过恋爱。
这个万家团聚的除夕夜,赵新民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办公室里。
过了许久,赵新民揉了揉眉心,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眼下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的麻烦,苏信忽然失踪,苏信的私人财产已经被冻结,不过华信信息倒是运转正常,如今的华信信息是一家市值几百亿美元的大型互联网公司,实力和腾讯阿里巴巴这些大巨头或许还有些差距,但并不大。华信信息集团,隐隐成了中国互联网的另一超级巨头。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动华信信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一点,眼下有关于苏信的一切消息都被封锁,即便是那个狗仔队打听到什么花边新闻,还没见报,就已经被彻底消除了,现在没有那个报纸胆敢胡乱报道有关于苏信的事情。
赵新民这么想着,目光再次望向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英文网站,其中有一个名叫爱丁堡·博德的账号。
这是他在飞书上创建的一个账号。
之前苏信在facebook联系的就是他,眼下局势复杂,赵新民知道他也处于被监听的状态,自然不敢通过普通渠道和苏信联系;倒不是害怕给自己带来麻烦,而是担心让苏信暴露行踪。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苏信藏身何处。
不过苏信要的关于邱琳琳和林小冉的信息,他通过内部网络,很容易就可以查到,飞书和微博都需要实名注册,而且能够追查到邱琳琳的飞书的登录时间和地点。赵新民知道苏信在追查邱琳琳,但是他帮不上什么忙,动手把账号里面的信息全部清空,确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关了电脑。
赵新民起身,离开办公室,来到门外,望着漆黑的华信大楼。
一时间,他有点儿心潮起伏。
赵新民和苏信认识快有八年时间了,八年前,他是身无分文在大街上摆地摊的穷酸青年,是一名被相恋六年到谈婚论嫁的废物,自从那一晚遇到年仅只有十五岁的苏信后,他的生命走向了一条轨道。
他们两人空手套白狼,修建天桥项目,拿下第一桶金;莫叶山大发横财,不断积累原始资本;紧接着在*爆发时期,投机倒把贩卖口罩,最后杀入互联网领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赵新民永远忘不了他和苏信第一次合作时的场景。
苏信拿着一瓶饮料,对他说:“你看,我手中的这瓶饮料在便利店里值两块钱,可是在五星饭店就可以买到二十块的价钱;很多的时候,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所在的位置;赵新民,你在这里摆地摊就只值两块钱。”
赵新民想到这里,低头笑了笑。
对!一个人的价值往往取决于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从一名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令人吃惊而难以置信,从那一刻,赵新民就知道,他遇见的这个少年注定不是一个平凡人。
八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
赵新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四年前的里津市窝案,他和苏信一起并肩作战,死里逃生,但是他知道,这一次苏信不需要他,这个不平凡的人,此刻正在做着一件不平凡的事情,他没有能力参与其中,帮助苏信度过这次的难关,但是他会拼尽一切捍卫华信信息,让这家烙下苏信名字的公司走向辉煌!
赵新民转身离开,伸手掏出手机和一张电话卡。
手机和电话卡是崭新的,还没有拆分。
他将手机通电,将电话卡插进去,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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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过境,烟花深处,又是一年除夕夜。
在这个万家团聚的喜庆夜晚;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幸福夜晚,有多少人无处可归,或者是躲在世界的角落里,踽踽独行,到处躲闪;或者是站在繁华的夜色下,神色迷茫,左右彷徨。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生命只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华宴,觥筹交错,歌唱无休,然而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什么;生活总是无奈且残忍的,就像夜风中的烟花,亮过了,挣扎过了,最终还是归于沉寂,而一切的悲欢,一切或真或假的情感,都将在光阴之水中冲刷殆尽,消失无痕。
安然站在窗户前,望着夜幕上亮起的朵朵烟花,怔怔出神。
安然回星沙市已经有七八天了,在这段日子里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苏信妈妈谢小芬,当然,她把情况如实的告诉了他们,让他们相信他们的儿子没有做错什么,眼下只不过是被人诬陷而已,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在安然的劝说下,苏信爸妈终究是打消了前往北京的念头。因为他们就算是去了北京,也不可能见到苏信,而且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呆在星沙市,他们同样只有担心害怕的份儿,如今家里,陷入了一团一种古怪状态。
安然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巴,她已经准备回北京了。
“咔嚓”一声。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是苏信的姐姐温婉,她见安然在那里发呆,笑着走了过去,道:“小然,吃团圆饭了?”
“嗯。”安然转过头去,对温婉微微笑了一下。
温婉前几天从北京返回星沙市的,住在苏信家中,也幸好有温婉,让安然身上的胆子轻了不少,温婉毕竟已经走向社会三年了,见识和阅历都比较丰富,虽然苏信出事,她同样很难过,但她和安然一样,将这点深深的隐藏在心里,用微笑面对这一切。
安然和温婉来到客厅,电视里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今晚是除夕夜,说好了,都不提不愉快的事情,大家好好的过年。
一切都好像以前一样,苏柄言在厨房里掌勺煮菜;而谢小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面貌倒是还好,坐在沙发上,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仿佛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闹的慌。
安然坐了过去,伸手拉着谢小芬的手,笑着说:“妈妈,你在想什么呢?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看赵本山的小品吗?现在赵本山出来啦。”
“你这个傻丫头。”
谢小芬强笑了一下,伸手溺爱的摸了摸安然的头发。
温婉微笑看着安然,而后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忙碌。
事实上,苏信出事之后,谢小芬再没心思做饭煮菜,要么是温婉煮菜做饭,要么就是苏柄言动手,苏柄言脸上的情绪倒是还好,毕竟年龄和阅历放在这里,只是这段时间常常往市委书记顾恺之那边跑,头上的白头发也多了不少。
苏柄言平时不苟言笑,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现在就更加了;每天晚上看着妻子以泪洗面,他只能安慰妻子,今天毕竟是除夕夜,他不能让这个家变得不像个家。
很快的,一道道丰盛的菜肴上了桌。
一家之主苏柄言坐在位置上,微笑着说了几句吉利的话,然后给他有名也有份的儿媳妇安然,和侄女温婉各一个红包,在这期间,他只字不提苏信,潦草说完之后,想要喝酒,伸手去提酒壶,一提,里面空空荡荡的。
苏柄言下意识的就想说:“苏信,给我打一壶老家的土酒。”
但是他憋住了,胸膛忽然堵得慌,感觉到特别的不习惯。
以前他没酒喝,都是指挥苏信给他打酒,然后让苏信陪他喝上两杯,爷俩边喝便聊天,苏信性格开朗,什么事情都跟他说,什么都能跟他聊;但是这个除夕夜没有机会了,这也是苏信出生以来,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
“爸爸,我给你去打酒。”
安然放下碗筷,接过苏柄言举在半空的酒壶。
安然在苏信家生活了四年,她知道苏柄言的习惯;她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这里有她需要的亲人的温暖,然而今天的氛围特别怪异,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自然是装出来的,他们都没有提苏信,但是嘴上不提,心里却无时不刻的再想着苏信,担忧着苏信的安危。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柄言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手机,却忽然想到不是他的这个手机。
电话铃声是从他的卧室传来的,苏柄言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卧室,后面的谢小芬立马放下碗筷,跟了过去,而安然和顾茜见此,都是纷纷起身,十分默契的来到苏父苏母的卧室里。
苏柄言瞧了眼门口的妻子,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手机,崭新的,从来没有用过。
此刻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了一连串的数字。
苏柄言伸手拿起手机,有些警惕的低声道:“喂?”
“我是赵新民。”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声音:“老苏,苏信有消息了。”
******
夜深,解放军三医院。
一间特级护理病房外面,此刻正站着两名青年。
特级护理病房内,余靖宇躺在病床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身体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余靖宇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中闪过复杂却清晰无比的思路。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如今事情的走向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并没有意料到一场枪杀案会引发越引发隐藏在地下的**桶,但这一切都朝着一种对他越来越有利的方向发展;他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猎物跳出来,猎人向前追捕。
余靖宇起身,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寒冷如刀的狂风汹涌而入,漆黑的夜幕上,闪过一道道美轮美奂的烟花。
“又过年了啊……苏信,新年快乐。”
余靖宇低声喃喃说了一句,那张苍白的脸上忽然溢出几分笑容,满带着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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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除夕夜里,暮云琛没有合过一下眼睛。
刘栋显然不想拖下去,不断的试探性撩拨他们;史龙和王朝东三人躲在马路下面的阴沟里,无动于衷,但一直保持极高的警惕,甚至是不敢合一下眼睛,再加上天色太黑,视野极差,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无疾而终,双方处于僵持阶段。
由此可见,刘栋那边的人马未必很多。
暮云琛想要从刘杰嘴里探听刘栋的虚实,但刘杰这家伙的嘴巴特硬,不肯透露半点风声;马定天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