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后,嘿,你还不会马上死,至少得嚎上十七八声,又疼个死去活来,就像是滚到油锅里趟上十七八个来回,那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死,其实是一种享受,真的,我不骗你们,老排长临死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排长,老排长怎么死的?”叶孝先的脸色有所恢复,邓宝光越说越可怕,可叶孝先却似乎不那么紧张了。
邓宝光却立刻沉默了,脸色也一下阴了下来。
看到排长的脸色多云转阴了,旁边十几个新兵蛋子见状赶紧四散而去。叶孝先也非常识趣地拿起脚边的花机关,开始仔细地擦拭起来。
…………
徐州城内,宝山旅旅部。
急促的脚步声中,身姿笔挺的岳维汉已经在唐大山和楚中天的簇拥下大步进了电讯室,包括少校队长柳忻在内,电讯队的所有女兵赶紧起身立正,宝山旅现在真是正规化了,电讯队都是一色的漂亮女兵,而且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大姑娘家。
柳忻少校扭着纤腰迎向岳维汉,立正敬礼道:“旅座。”
岳维汉点了点头,道:“立即以明码通电全世界,半月之内,日寇休想踏入徐州半步!”
“是!”柳忻少校很干脆地大声应答,旋即扭头向旁边的女报务员道,“立即将旅座的讲话以明码发出去。”
宝山旅的电讯设备已经换成了大功率电台,覆盖范围已经由最初的几百公里扩展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很快,岳维汉的这句豪言就以明码发向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其中就包括西方各国以及日军大本营的电台。
岳维汉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向日军下战书,将日军的注意力吸引到徐州来。
徐州地处陇海铁路以及津浦铁路的交汇点,战略位置的确重要。日军如果没有彻底占领徐州,彻底打通津浦铁路以及陇海线,那么向西进攻河南乃至再向南进攻武汉就是空谈,从战略上讲,几乎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是,岳维汉担心日军会由于误判形势而“冒进”。
因为日军在发现国军主力已经南撤大别山之后,就会想当然地认为徐州已经成为他们囊中之物,就不会再去考虑占领徐州的问题,更不会考虑打通陇海线以及津浦铁路的问题,基于这样的判断,日军的重兵集团就很可能会沿着陇海线、平汉张长驱直入,进攻武汉。
而此时,国军的数十万精锐部队仍在大别山中打转,程潜第一战区的主力也仍在平汉线北段与日军华北方面军对峙,根本就无暇分兵保卫武汉,而仅凭武汉卫戍司令部的十几个新编师,是绝不可能挡住日军的。
所以,岳维汉更担心日军的“冒进”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有鉴于此,岳维汉觉得有必要主动“点”出日军“冒进”的后果,这个后果就是你的重兵集团也许可以兵临武汉城下,但在没有彻底占领徐州之前,你的弹药给养就无法及时输送上前线,换句话说,即便日军占领了武汉,也极可能因为弹尽粮绝而全军覆灭!
说到底,现代战争拼的就是后勤,没有坚实的后勤保障,日军也同样不堪一击!
…………
东京,大本营参谋本部。
参谋次长石原莞尔神情严峻地走进了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的办公室。旋即收脚立正道:“亲王殿下,您找卑职?”
闲院宫载仁扬了扬手中电文,道:“石原君,这又是怎么回事?”
闲院宫载仁的心情很不好,帝国动员了二十个后备师团,并且发行了海量的国债,这才有了足够的兵力和财力来发动这场规模空前的徐州会战,原以为能够一战全歼中国军队的主力并迫使国民政府投降,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徐州会战不仅没能全歼中国军队的主力,居然连战略要冲徐州都还没有拿下!
西方各国因此屡屡轻慢、羞辱大日本帝国,这已经引起了天皇陛下极大的不满。
“哈依。”石原莞尔猛然低头道,“亲王殿下,卑职无能,策划已久的徐州会战没能克竟全功,竟让徐州战场的支那主力逃出生天,请求参谋本部给予处分,不过,通过决战迫使支那政府投降的机会并未完全丧失。”
“嗯?”闲院宫载仁道,“具体来说呢?”
石原莞尔将手中的文件夹递到了闲院宫载仁案前,道:“亲王殿下,这是参谋本部刚刚制订的武汉会战之计划。”
待闲院宫载仁翻开文件夹,石原莞尔又道:“徐州会战虽然未能全歼支那主力,却也迫使聚集在徐州战场的支那主力作鸟兽散。一部窜入鲁中山区,一部窜入苏鲁边界,一部窜入鄂皖边界的大别山区,眼下支那政府的行营武汉已经是门户洞开了。”
闲院宫载仁顿时心头一动,如果真能攻取武汉,没准真能迫使中国政府投降。
闲院宫载仁并没有急于阅读文件,问道:“石原君,那么参谋本部有没有认真地论证过武汉会战的可行性呢?打赢武汉会战的机会又有多高?打赢之后支那政府投降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如果武汉会战失利,对帝国又有什么影响呢?”
石原莞尔恭敬地道:“亲王殿下,您所说的这些参谋本部都已经认真论证过了,最后的结论是:以帝国此次动员的兵力以及发行国债所募集的财力。足以支撑半年时间的大规模攻势作战,而攻取武汉迫使支那政府投降则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闲院宫载仁皱了皱眉头,道,“石原君,参谋本部是不是太乐观了?如果不能攻取徐州,打通陇海线以及津浦线,皇军所取得的战果越大,占领的地域越广,所面临的危机就将越加的严重,这个你有想过吗?”
石原莞尔自信地道:“亲王殿下,徐州不是问题,最多三天就能拿下!”
闲院宫载仁皱眉凝思片刻后说道:“石原君,这次在德国我听到一些风声,据说有德国以及法国的军事顾问已经向支那领袖蒋提出掘开黄河大堤,以泛滥的黄河水来阻挡皇军前进的步伐,关于这个提案参谋本部可有备案?”
石原莞尔道:“亲王殿下,这个参谋本部也已经认真研讨过了,得出的结论是支那政府轻易不会掘开黄河大堤,因为那会极大地伤害整个支那民族对国民政府的认同感,如果蒋真的这么做了,无疑于帮了帝国的大忙。”
“哟西。”闲院宫载仁道,“那就执行吧。”
“哈依。”石原莞尔猛然低头道,“多谢亲王殿下鼎力支持。”
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石原莞尔向参谋本部的作战部长小立原九郎道:“小立原君,立即着手重组华中方面军,仍由畑俊六担任司令部,大本营派谴班前线指挥所司令冈部直三郎调任方面军参谋长,由华中方面军统一指挥上海派谴军、第五、第七、第十、第十一军共二十五个师团,华北方面军之第二军亦协同作战,华中方面军之作战任务为夺取武汉,寻机歼灭支那军之支力,并最终迫使支那政府投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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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三天弃守
徐州火车站,刺刀营防区。
日军的炮击已经开始。第66步兵联队第3步兵大队所属炮兵中队的六门九二式步兵炮正向着火车站正面的国军阵地猛烈轰炸,单以口径、射程以及杀伤力而言,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其实根本就算不上合格的步兵支援火力。
不过,对于同期的国军而言,这样的炮火却实在是太强大了。
刺刀营营部,邓宝光回头向叶孝先道:“叶排副,别紧张,小鬼子的炮远着呢,他们的攻击目标是正南面的3连,离我们这隔着一千多米呢,而且这是九二步炮,这种炮胜在轻便,步兵就可携带行军,不过威力不大。”
叶孝先由衷地道:“排长你可真行,听声音就知道是啥炮,还能判断出距离。”
“这有啥。”邓宝光摇了摇头,道,“我们宝山旅的老兵随便哪个都能知道,等你跟小鬼子交过手了,你也很快就会的。”
“宝光,邓宝光。你个龟儿子跑哪去喽?”
话音方落,营指挥部的地下掩体里就传来了营长李玉龙的大嗓门,邓宝光赶紧弹身而起疾步冲进了指挥部,不到片刻功夫,邓宝光又杀气腾腾地冲出了指挥部,厉声大吼道:“警卫排,紧急集合!”
正在战壕里或躺或坐的官兵们顿时弹身而起。
排副叶孝先也赶紧翻身坐起,冲到邓宝光身边,立定转身道:“全都有,向右看齐,立正,稍息!”
整好队,叶孝先又啪地转身,向邓宝光道:“排长,警卫排全排官兵一百零八人已经集结完比,请训示。”
警卫制度已经成为宝山旅的惯例,基本上旅有警卫营,团有警卫连,营有警卫排,而且警卫部队的建制都是超编的,譬如刺刀营的警卫排,就足有一百零八人,单论兵力,都快赶上普通的步兵连队了,论火力更是远远胜出。
邓宝光冷然点头,旋即喝道:“讲一下!”
警卫排全排官兵顿时便齐刷刷地挺身立正。
邓宝光目光似刀,冷森森地掠过全排官兵脸上。狞声道:“3连2排阵地已经失守,营座命令我们夺回阵地,弟兄们,跟我走!”说罢,邓宝光转身就走,全排官兵轰然应诺,然后就像是一阵风似的跟了上去。
不到顿饭功夫,警卫排就穿过交通壕上到了3连主阵地。
刚刚上到3连主阵地,迎面就是绵绵不息的哀嚎声、求救声还有惨叫声淹了过来,警卫排的老兵们镇定自若,可刚刚补充进来的十几个新兵蛋子却立刻就懵了,叶孝先定睛看时,只见战壕两侧赫然躺满了轻重伤员。
一个弟兄的右腿从膝盖以下不翼而飞,正在血泊中打滚哀嚎,旁边那个老兵一边捂住伤兵的伤口试图止血,一边扭头声嘶力竭地在怒吼道:“卫生员,狗日的卫生员上哪去了,止血棉,老子需要止血棉……”
另一个伤员则静静地kao在战壕壁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别看了。”邓宝光拍了拍叶孝先的肩膀,冷然道。“他已经解拖了。”
叶孝先心中惨然,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感到脚踝一紧,险些就要一头栽倒在地,急低头看时,只见他的右脚踝已经被一个伤员给死死抓住了,那伤员浑身鲜血淋漓,胸腔、腹部各有两道可怕的豁口,连肠子都已经流出来了。
“兄弟,帮帮忙!”伤兵抑着头,死死地盯着叶孝先,哀求道,“给我一枪!”
叶孝先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再无一丝力气,只是使劲地摇头。
前边邓宝光赶紧又兜转回来,照着那伤兵的面门就是一拳,那伤员顿时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叶孝先这才趁机挣拖了出来,邓宝光叹了口气,向叶孝先道:“叶排副,如果是在战场上,你就应该给他一枪。”
叶孝先木木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想起要问个为什么。
警卫排很快就穿过3连主阵地,上到了1排阵地,再往前就是失守的2排阵地了,激烈的枪声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顿时就像潮水般灌进了叶孝先的耳朵里,隐隐约约的,叶孝先甚至还能够听到鬼子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一个新兵蛋子不知道是傻了还是失心疯了,居然笨拙地想要爬出交通壕看个究竟,结果被邓宝光一把扯住脚踝给拖了下来。旋即厉声训斥道:“你个瓜娃子,想死啊?知道上面有多少鬼子机枪瞄着这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