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范荷花一脸犹豫。
她也知道自己真的在这里站得太久了,也知道自己非常引人注目,因为她根本是盯紧每一个前来的人,试图从中找到韩秉柏,不想错过他。
「啊,没关系的,你的朋友稍后如果抵达,我们一样会让他进入的。」接待小姐好声好气地劝道。「如果你真的很担心,可以将朋友的名字留给我们,我们会替你注意。」
「那好吧,我写下他的名字给你们。」范荷花对接待小姐露出微笑,接过她递来的笔,在邀请函的背面写上韩秉柏的名字。
「你放心,我们会替你注意的。」接待小姐为她推开门,引导她进入会场。「请你进去之后找个位子稍坐,这场秀马上要开始了。」
「秀?」范荷花一脸诧异。她并没有想到今天会有机会看到模特儿走秀,原本以为只是来看静态展而已。若是按照她原本的计画,随便穿套洋装,凉鞋来,可就贻笑大方了。
「是的,今天晚上的发表会非常精采喔!」接待小姐微笑着,轻轻在身后为她关上门。
顺着绒布地毯,沿着昏暗的甬道定进会场,范荷花被触目所及的景象吓了一跳。
长型的伸展台两侧已经坐了不少人,整个会场中只有伸展台上的一盏黄灯,台上全白的背景以投影机投射出如梦似幻的抽象画——那是她的画作。
范荷花傻傻地盯着色彩变幻的舞台效果,彷佛梦游般走向伸展台。
当伸展台附近协助就座的工作人员引导她在座位上坐下后,她仍讶异的盯着台上瞧。
虽然在国外看过许多装置艺术的作品,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那些胶彩及压克力混和交织而成的画作可以被这样表现。
她看得太过认真,一点也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炽热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美丽的身影。
范荷花一走进会场,韩秉柏就看见她了。
他神色复杂地喝着服务生递来的调酒,饥渴的以目光吞蚀着她的身影。
她瘦了些,却仿佛出落得更美。
那袭为她特别准备的银灰色礼服,果然非常合身,也完美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绾起了卷发,只余几缕发丝自然地垂下!衬得她的雪肤更为白皙水嫩。
他火热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那条宝石项链。
那是他特地找来的Padparadscha刚玉,为了呼应「粉红的像莲花盛开,橘色如同落日」,他刻意以粉红跟粉橘两色宝石作搭配,甚至花了不少工夫找兰夫人做镶嵌设计。那朵简单的玫瑰金荷花,就是他要求兰夫人特别打造的。
看到她戴上了那条项链,他的眸色更深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天来,他有多么想她。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想念她或狂野或温顺地待在他身边的模样。
只要这样看着她,他就仿佛全身都要着火似的。
他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清醒过,他爱她,也要她!
他要她心甘情愿栖息在他的怀中,要她诚实的面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就算她不能明白那是爱,就算她对他只是淡淡的喜欢,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了。
他要她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不过,就算心中波涛汹涌,他还是一脸冷静。
韩秉柏定了定神,一口饮尽杯中的调酒。他收在西装外套里的大掌,坚定地握了握口袋中那只小礼盒,他敛着长睫,不知想些什么。
半晌后,当他抬起头想要再找寻范荷花的身影时,发现她已经不在原本的位子上了。
韩秉柏的脸上顿时有些惊惧,掩不住心中的慌乱,四处梭巡起她的身影。
但没有!到处都没有!他的目光一一巡视过伸展台的周围,却逼寻不着那个令他牵挂的小女人。
他心急得想立即去找她,就算她一看到他就跑也没有关系。
但当他将空酒杯递给经过的服务生后,还来不及回头,一个软软的身子就猛然撞进他怀里。
「不好意思。」韩秉柏漫不经心地道歉。
他连看对方一眼都没有,便握住那位女子的肩膀想要推开她,没想到她却紧抱着他不放。
他下意识地皱眉。「小姐……」
「不要!」一声饱含压抑的哭声传来。
韩秉柏甚感无奈,想跟这位抱住他不放的小姐说她认错人了,但当他一低头才发现,那让他魂萦梦牵多日的人儿居然正好端端地扑倒在他怀中,他只能呆立在那儿,觉得自己像是身在梦中。
他低低地唤着她,「荷花……」
「不要!我不要听!」范荷花忍不住眼泪,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韩……你不要走!拜托!」
刚刚她仿佛作了一场梦似的。
她才刚把视线从伸展台上移开,眼角余光就瞥见韩秉柏的身影。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也只能低调地越过人群,急急忙忙挤过来,就怕大声嚷嚷会让韩秉柏转身就走。
没想到真的是他!
他是后来才到的吗?如果不是,那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入场处的接待小姐有没有告诉他,她在等他呢?
好多疑问盘据在范荷花心里,但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哽咽地抱着他不放。
「荷花……」韩秉柏才开口,就被她的呜咽打断。
「你跑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她的声音糊成一团,死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放开。
「啊?」韩秉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先开口追问他的行踪,明明是她先失踪的啊!
「韩……」范荷花的小脸埋在他的胸膛,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让她忘记了他们身在热闹的发表会场,也忘了两人以外的一切,心里只有他。
她终于找到他了!
一阵混和着电音与古典风格的音乐突然流泄而出,除了原本投射在伸展台背板上的灯光外,又加入了几道不同的灯光,在长长的伸展台上来回投射。当第一位模特儿从后台踏进舞台,发表会便揭开序幕。
「荷花,来,我们出去吧。」韩秉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可是,你不是要……」范荷花满脸泪痕的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她不懂,他不是有事非得见兰夫人不可吗?
现在活动才刚开始,如果他们现在就离开,那他的「工作」怎么办呢?
「没关系,我想好好看看你。」韩秉柏温柔但坚定地拉着她走向最近的逃生门。
「韩……」范荷花在他的引导下,在黑暗中慢慢地移动脚步。
不一会儿,逃生门上的逃生标志光芒已近在眼前。
韩秉柏推开逃生门,拉着她离开喧闹的会场,走下楼梯。
范荷花才刚回过神来,忽然间一股压力已袭上了她。
韩秉柏火热的掌温柔地捧住她的脸,唇温柔地覆上她的唇,当他们毫无保留的触碰彼此时,这份美好让两人都不由得隐隐叹息。
他辗转吮吻着她芳唇中的甜蜜,仿佛将所有思念与压抑全灌注于这个深吻。
所有说不出来的都在这一吻中,所有逃不掉的都无法隐藏。他吻她,汲取她的甜蜜,给予她温暖,仿佛他的爱也在这久别的一吻中展露无遗。
范荷花虚软地将手臂勾上他钢铁般坚定的颈项,因为裸露而冰凉的肩膀紧偎着他即使一身正式的西装,却仍散发着热度的胸膛。
他给她温暖,给她火热,也了给她他从不曾刻意追寻过的爱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秉柏在紧绷得几乎爆炸前,结束了这个吻。
他想也没想的将她揽入怀中,铁臂紧紧锁住她,彷佛想透过这样的动作将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没想过她会主动过来找他,刚刚她甚至还哭了……是他惹哭她的吗?
他以为,她这次的逃离也代表两人的结束,从此以后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
「韩……」范荷花试图平稳情绪,轻轻地唤着他。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他紧张地放开她,就怕自己弄疼了她。
「没、没有。」她吸吸鼻子,抬头对他露出了个笑容。
「嘘……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疼了。」他对她温柔的一笑,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
「韩……对不起!」范荷花才刚开口,眼泪又无法自抑地落下。
她要怎么告诉他,她的心情和想法呢?
他还会想跟她在一起吗?
她那仿佛止不住的眼泪让韩秉柏的心都快碎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你别光是哭,告诉我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
「没有,我没事。范荷花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这才冷静下来。「韩,不要离开我好吗?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个?」韩秉柏下意识地皱眉。
「我知道我不能勉强你,但是,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就算你要对兰夫人不利都没有关系……」看见他皱眉,范荷花难过得又要掉下泪来。
果然,他不要她了吧……
「不利?谁?」韩秉柏呆若木鸡。
是他在状况外还是怎样?为什么她会突然说出这些话?范荷花来得突然的告白与奇怪的话语,让韩秉柏摸不着头绪。
「等等,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什、什么?」范荷花茫然地瞪着他,不明白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可以再说一次,我刚刚没听清楚。」韩秉柏轻声道。
「我……我说,请你不要离开我……」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又不自觉轻颤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重复着。
「你怎么会以为我想离开你呢?」
「不……不是吗?」她不安地将视线移开,又悄悄移回来偷瞄着他。
「我从来没这样说过,不是吗?」韩秉柏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远的微笑。
「呃,是啊。」范荷花感觉到自己的脸热辣辣的红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个性是有点冲动、莽撞,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原来冲动成这个样子。
天啊!他会不会被她方才那些话吓着?他会不会……笑她?
「事实上……」说着,韩秉柏不由得有些赧然,不安地爬梳着头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那只小礼盒。「我还想请你嫁给我。」
「什、什么?」
他轻轻地打开手上的礼盒,盒里有一枚艳粉红色的宝石戒指,周围密密镶着一圈碎钻。
在光线的映照下,宝石中央像是藏了一朵莲花在其中,不管在什么样的光线下,都能反射出莲花的样貌。
「这是Padparadscha,台湾好像翻译作帕德玛刚玉,是刚玉系列里面少数有名字的。也有人将这罕见的带着火光的颜色形容为『粉红的像莲花盛开,橘色如同落日气」韩秉柏在她耳边低吟,「你是我的粉红,我的荷花。」
范荷花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慢慢地半跪在地上,一脸诚挚地向她举起戒指的男人。她感动得心都快融化了……
这么说来,她没有失去他罗?
所以,他会待在她身边罗?
她的心口仿佛充塞了满满的情感,梗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隔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天……你是认真的吗?」
「再真挚不过。」韩秉柏微笑着。虽然不懂为什么她这趟离开后,竟然能够坦承地面对他,但此刻的他,一点都不愿意再深究这些事了。
只要她愿意待在他的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她能同意他的求婚,那当然更好。
「那……兰夫人的事呢?」范荷花还有点犹疑。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人意料,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会跟她求婚!
「喔,那件事啊。」
「到底是怎么样?」
「那只是我的老板托我拿个东西给兰夫人而已。」韩秉柏露出惯有的微笑,满脸无奈。
「拿东西给兰夫人?」她傻愣愣地重复。
「是啊,他们两个斗了好多年,老爱来托人送东西这一招,又爱整对方。」韩秉柏虽然还是半跪在地上,但是一想到那两个人,他就忍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