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爬出来,但是对它们来说过高的箱壁却挡住了探索的脚步,让两只小猫不甘心的喵喵叫着。
这两只小猫显然已经熟悉了狙击枪开火的巨大噪音,同样也对狭小阁楼里弥漫的呛人硝烟味一点都不在意,它们在意的只是那枚在地上滚动的灼热弹壳而已。
“那个烫,玩这个。”17号看到小猫的样子,从地上捡起一枚已经冷却下来的弹壳放到了小猫窝里,其中那只头顶着虎纹的小猫第一时间骑在了弹壳上面,喵喵叫着警告自己的兄弟不要接近,而另一只小猫则拼命用头拱着想把对方从上面拱下来,一时间两只小猫反而忘记了弹壳干脆扭打在一起,看着那两只小猫争抢弹壳时憨态可掬的样子,17号伸出扣动扳机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两只小猫的额头。
“要乖!”他如此说道,顺手把自己吃到一半的食物拿过来,轻轻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倒进了两支小猫面前用罐头改造出来的食盒里,确认小猫开始吃饭后才把第二勺食物递进了自己的嘴里。
……。
李明翰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在精神世界里与那长着蹄足的恶魔拼尽了每一丝灵能储备后才把对方压制在了闪电囚牢里,而在这争斗中他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了来自现实世界的声音。
同时他完好的右眼也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光芒在不断移动,不断闪烁。
这景象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经历那次全身改造手术时的景象————同样都是朦胧的光芒在眼前移动,同样都是耳边响起的金属碰撞声,同样都是浑身上下传来的那如同被撕裂的剧痛,同样都是……。
不!
他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同,那就是鼻端一直在弥漫的味道,除了与记忆中同样的呛人消毒水味和机油味之外,还多了一丝奇特的香气,他努力在自己记忆中寻找这似曾相识的香味来源。
终于他从深埋的记忆中翻检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嘴里呢喃着对方的名字慢慢睁开眼睛,“乔伊斯……”
“看来我们的审判官醒来了。”不过出现在李明翰面前的并不是乔伊斯的浅灰色眼睛,而是多娜的笑颜,她侧头看了一眼挂在一边仪器上显示的数字,然后又抬起手轻轻调整了一下挂在李明翰头顶的输液袋的液体流速,之后才转过头看着李明翰沾满泥土满是伤痕和血迹的脸庞,“感觉怎么样?”她笑着问道。
李明翰在看到多娜笑颜的一瞬间险些哭了出来,他努力抑制着鼻子发酸的感觉,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从床上蹦起来扑到对方怀中嗷嗷大哭。
光是能看到对方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无论是九死一生的高轨道空降,还是独自一人的敌后破坏,更或者是深夜无人时心中的担忧或者是恐惧,在这一刻这些都是值得的!
“多娜,多娜姐……”他努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不要暴露出来,被压抑的声音在此刻变成了来自喉咙的低吼声。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头预演着见到这些姑娘们该怎么说第一句话,可是他却没想到自己此刻张口说出的话却颠覆了当初的所有计算。
“是我。”多娜脸上有掩盖不住的憔悴,她眼窝深陷双颊瘦削,干涸的嘴唇上布满了密如蛛网的裂痕,她探手从身旁拿起一块毛巾来轻轻帮李明翰擦脸,轻声对李明翰说道,“乔伊斯在那边。”
李明翰顺着多娜指引的方向看到了正坐在病床上用一只手整理装备的乔伊斯,她左臂被一块肮脏的破布吊在肩膀上,感受到李明翰的视线她抬起头冲李明翰虚弱得笑了一下,连日来的疲惫让她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欢迎。”最终她还是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来,她用完好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对李明翰说道,“很吓人!”
李明翰的回头是苦笑着勉强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他知道自己这只眼睛有多吓人————缺了一块的眼皮根本盖不住眼睛,无论睡觉还是清醒他都无时不刻保持着睁着一只眼的状态。
“我,昏迷了多久?”他转头看向俯身照顾他的多娜,有了几秒钟的缓冲之后他已经控制住了自己情绪的爆发,而且在刚才抬起手的时候他还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装甲竟然被脱了下来,于是他也自然就问了问他身上的衣服到底去了哪里。
对现在的他来说,赤身裸*体早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尴尬的问题。
于是本以为会看到李明翰惊讶脸红的样子的多娜和乔伊斯都有些诧异,她们有些想不明白一向猥琐无耻一不注意就会贴上来的埃布尔老头为什么会有一个与他完全相反的弟子————此刻李明翰恢复正常后变得有些冷漠。
这种冷漠的感觉既是源于他失去的那只眼睛和恐怖的伤疤,同时也是源于姑娘们的感觉,因为面前的男人好像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味道,好像他在不由自主的把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排斥在外。
“七个小时。”多娜帮李明翰擦完了脸,指了指不远处墙角那一堆像垃圾多过装甲的东西,随手把肮脏不堪的毛巾丢回水盆里,她端起水盆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对李明翰笑了笑,“知道吗?我们都不相信那是你。”
这时接受完治疗的乔伊斯也随手拔掉了插在左手上的输液管从床上跳下来,她提着自己的装备走过李明翰身边,用腰部轻轻顶了顶李明翰所躺的床,“克里斯丁阁下很快就会过来。”她先是公事公办的说了一句,然后很开心的对躺在床上的李明翰说道,“真高兴再见到你!”
两女说完之后都同样没有等待李明翰的回答,转身走出了这间不大的治疗室,或许是她们不习惯这样的重逢,更或者是她们不习惯李明翰的身份,怕对方出口的斥责让这难得的重逢变质。
而李明翰则躺在床上,轻轻用手抚摸着左脸上的伤疤,温热的毛巾唤醒了早已坏死的神经,让他愈合的伤口有些微微发*痒的感觉,“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他看着遍布裂纹的天花板,轻轻说道,“真的。”
之后过了几秒,他才轻轻地对约翰问道,“约翰,是不是你解脱了我的装甲?”
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因为李明翰身上的装甲虽然单薄,但是每一块甲片都是独立组合在一起的,他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穿好这身繁复的装甲都要至少半个小时,而对这些根本不熟悉这身装甲的修女来说则更是艰难————不动用非常手段的话她们甚至不知道甲片的穿脱顺序!
“是的,是我开启了紧急脱卸扣。”果然,约翰的声音证明了他的猜测,“你的伤势极其严重,不脱下装甲你根本无法得到完善的治疗。”
李明翰张口还想问约翰些别的问题,可是此时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却让他把要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他勉强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是克里斯丁带着爱蜜丽还有一名他并不认识的修女走了进来。
克里斯丁一走到李明翰身边就俯下身仔细盯着李明翰有些茫然的脸,李明翰看到她的眉头慢慢拧成了一团,“你是个白痴,李明翰审判官阁下!”
李明翰听到对方的指责一时有些发愣,他没想明白克里斯丁为什么一张口就如此不留情面的指责他,不过还没等他生气,克里斯丁脸上的寒霜就瞬间融化成了一片温暖的笑颜。
“你不该来的,笨蛋!”
她如此埋怨道。
第八章
对于克里斯丁的抱怨,李明翰的回答是一脸苦笑和一句话,“我的挎包呢?”
李明翰的苦笑让他脸上那道伤疤如同蜈蚣般扭动着,并且由于那只死白色的眼睛还在微微反射着灯光,他的笑容凭白被这道伤疤变成了狰狞无比的样子。WWw。
克里斯丁看着李明翰脸上那道疤,有些气闷得说道,“你这是来送死!”她话的时候指了指墙角,那里有从李明翰身上拿下来的所有装备,而爱蜜丽则走过去从里面拿出了李明翰那个用帆布制成,沾满了泥土和黑褐色血迹的挎包走回床边递向李明翰。
李明翰挣扎着正要爬起来接过爱蜜丽递过来的挎包,克里斯丁却伸出手抵在了他胸膛上让他躺好,“我来吧。”她瞪了一眼李明翰,抬手从爱蜜丽那边夺过挎包打开上面的搭扣,低头在里面翻了翻后抬头对李明翰问道,“你要找什么?”
小小一个挎包被各种各样的文件塞得满满当当的,克里斯丁甚至觉得自己如果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的话她很难再把这些东西按照原样塞回去。
“我来吧。”李明翰看到克里斯丁的样子,自己又要挣扎着爬起来。
可是这时跟随克里斯丁一起进来的修女却说话了,“阁下,您的伤势很重。”她侧身让过克里斯丁走到床前低头看了一眼显示李明翰身体状态的机器,之后才继续说道,“您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
李明翰当然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大面积的内出血和肺部损伤差点要了他的命,甚至他现在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胸口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延展到全身的撕裂般的痛楚,“有一份是用塑料袋包起来的,你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看到克里斯丁根本不容商量的眼神,只能选择乖乖躺着。
有了李明翰的说明,克里斯丁很快就从那一叠密密麻麻的文件中抽出了特别用塑料袋保护起来的一张折叠了好了的纸,她把这份文件抽出来在李明翰面前示意一下,确认对方同意后才拆开封闭完好的塑料袋把它拿了出来慢慢展开,“这?”她刚看了一眼便一脸惊愕得看向李明翰。
“读出来。”李明翰努力维持着脸上如同岩石般的表情,因为他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
李明翰发誓,他为了克里斯丁脸上的惊讶神情已经等待了太长的时间,或者应该说他不要命的跑来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看到克里斯丁一脸惊讶的样子。
“……特别派遣初阶审判官李明翰……”克里斯丁慢慢读出了上面由大修女亲手填写的文件,她能分辨出那每一个字母的尾端转折都是大修女阁下的特有书写方式,“担任克里斯丁?西里尔高阶战斗修女队长随身参谋职位……”克里斯丁实在是读不下去了,她‘啪’得一下把这张薄薄的纸拍在李明翰胸口大喊一声,“这不可能!”
她抬起头看着李明翰的眼睛强调道,“这不符合规定!而且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我该出现在哪里?”李明翰真想双手一摊表示出自己现在有多么无辜。
克里斯丁看着李明翰一副白皮样子有些生气的扬起手,但是顾及到对方身上的伤势却又把手落了下去,“你别骗我!你我都知道从学徒到初阶需要多长时间!”她拧着眉头伸出五根手指来,“五年!”她生怕李明翰又找什么借口绕过去,把展开的手掌在李明翰面前晃了又晃,“五年!!”如此强调道。
而李明翰的回答是一把抓住了克里斯那个在他眼前晃的那只左手。
“!!!”克里斯丁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无法挣脱。
而爱蜜丽更是双眼圆睁,她现在大脑有些短路,没搞明白李明翰为什么捏住了克里斯丁的手,眼前的情况急剧变化让她不知是该出声斥责好还是该直接上去拍开那只手。
看着克里斯丁圆睁的双眼,李明翰又用另一只手搭了上去,两只手拽住对方让自己半身离开病床,“五年!我他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