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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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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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都可能发生。如果您需要我的帮助,或者希望我出个主意,您就来信。我一定尽全力
帮助您。”
    她从窗口看着他那穿皮外套的高大身躯,吃力地拄着手杖,从大门口向一辆出租的
轻便马车走去。
    又到了叶夫帕托里亚。又是南方的炎热和晒得黝黑的、戴绣金小圆帽的、高声喧嚷
的人群。小汽车用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旅客送到迈纳克疗养院,这是一座用石灰石砌成的
二层楼房。
    值班医生把新来的人领到各个房间。
    “同志,您是哪个单位介绍来的?”他在十一号房间门口停了下来,问保尔。
    “乌克兰共产党(布)中央委员会。”
    “那就请您住在这儿吧,跟埃勃涅同志一个房间。他是德国人,希望我们给他找一
个俄国同伴。”医生解释了一下,就去敲门。从房里传出一句外国腔的俄国话:“请
进。”
    保尔进了房间,放下提包,朝躺在床上的人转过身去。那个德国人满头金发,长着
两只漂亮而灵活的蓝眼睛。他向保尔温厚地微微一笑。
    “顾特莫根,盖诺森[德语“早安,同志”的译音。——译者]。我想说:‘你
好’。”他改用俄语说,并向保尔伸出一只指头很长的苍白的手。
    几分钟以后,保尔已经坐在德国人床边,两个人用一种“国际”语言热烈地交谈起
来。用这种语言谈话,词语的作用反而是次要的,弄不懂的地方就靠猜想、手势、表情
——总之,用一种无师自通的世界语里的一切方法帮忙。保尔了解到,埃勃涅是个德国
工人。
    在一九二三年的汉堡起义中,埃勃涅大腿上中了一枪。这回他旧伤复发,又倒在床
上。尽管很痛苦,他仍然精神饱满,因而立刻赢得了保尔的尊敬。
    同这样好的病友住在一起,保尔是求之不得的。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病痛从
早到晚向你诉苦,唉声叹气。相反,同他在一起,你会连自己的病痛也忘得一干二净。
    “可惜的是我对德语一窍不通。”保尔这样想。
    花园的一角,有几把摇椅、一张竹桌和两把病人坐的轮椅。有五个人,每天治疗完
毕,都到这里消磨一整天,病友们管他们叫“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
    一把轮椅上是半躺半坐着的埃勃涅,另一把上是禁止步行的保尔,其余三个人,一
个是克里木共和国贸易人民委员部的工作人员、身粗体重的爱沙尼亚人瓦伊曼;另一个
是长着两只深棕色眼睛、像十八岁少女一样年轻的拉脱维亚人玛尔塔·劳琳;还有一个
是两鬓灰白、身材魁梧的西伯利亚人列杰尼奥夫。这里的确有五个民族:德意志人、爱
沙尼亚人、拉脱维亚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玛尔塔和瓦伊曼懂德语,埃勃涅请他们
当翻译。保尔和埃勃涅由于同住一个病室而成了朋友。玛尔塔、瓦伊曼和埃勃涅因为语
言相通而亲近起来,使列杰尼奥夫和保尔结交的则是国际象棋。
    英诺肯季·帕夫洛维奇·列杰尼奥夫到来之前,保尔是疗养院里的国际象棋“冠
军”。他是经过一场顽强的冠军争夺战,才从瓦伊曼手里夺过这个称号的。爱沙尼亚人
瓦伊曼平时从来不动感情,这次败在保尔手里,心情却很不平静,一直对他耿耿于怀。
不久,疗养院来了一位高个子老头,他虽然五十岁了,看上去却非常年轻。他邀保尔下
一盘。保尔没有想到对方是强手,不慌不忙地开了一个后翼弃卒局。列杰尼奥夫不吃弃
卒,以挺进中卒相应。保尔作为“冠军”,有义务同每个新来的棋手都下一盘。下棋的
时候,总有很多人围着观看。走到第九步上,保尔就发现,列杰尼奥夫那些沉着挺进的
小卒在向他步步进逼。保尔这才明白他遇到了劲敌,悔不该对这场比赛掉以轻心。
    经过三小时鏖战,尽管保尔聚精会神,使尽一切招数,还是不得不认输了。他比所
有看棋的人都更早料到自己必败无疑。保尔看了他的对手一眼。列杰尼奥夫慈祥地微微
一笑。显然,他也看出保尔要失败了。爱沙尼亚人瓦伊曼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战局,巴不
得保尔一败涂地,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我永远要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卒。”保尔说。这句话只有列杰尼奥夫听得懂,他点
了点头,表示赞许。
    五天里保尔同列杰尼奥夫下了十盘棋,结果是七负两胜一和。
    瓦伊曼兴高采烈地说:“好极了,谢谢您,列杰尼奥夫同志!这回您算把他打得落
花流水了!活该!他把我们这帮老棋手全给打败了,可他自己还是在一个老头手里栽了
跟头。哈哈哈!……”
    接着,他嘲弄这个曾经战胜过他的败将说:“怎么样,吃败仗的滋味不好受吧?”
    保尔丢掉了“冠军”称号。他虽然失去了棋坛荣誉,却结识了列杰尼奥夫,后来列
杰尼奥夫成了他非常敬爱和亲近的人。保尔这次棋赛败北并不是偶然的,他只知道象棋
战略的一些皮毛,一个普通棋手当然要输给精通棋艺的大师。
    保尔和列杰尼奥夫有一个共同值得纪念的日期:保尔出生和列杰尼奥夫入党正好在
同一年。他们是布尔什维克近卫军老一代和青年一代的典型代表。一个具有丰富的生活
经验和政治经验,从事过多年地下斗争,蹲过沙皇监狱,后来一直担任国家的重要行政
工作;另一个有着烈火般的青春,虽然只有短短八年的斗争经历,但是这八年却抵得上
好几个人的一生。他们两个,一老一少,都有一颗火热的心和被摧毁了的健康。
    一到晚上,埃勃涅和保尔的房间便成了俱乐部。所有政治新闻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晚上,十一号房间里很热闹。瓦伊曼动不动就想讲点黄色笑话,对这类东西他总是津津
乐道。
    但是他马上就会遭到玛尔塔和保尔的夹攻。玛尔塔善于用机巧辛辣的嘲讽堵他的嘴;
如果不见效,保尔就出面干预。比如有一回,玛尔塔说:“瓦伊曼,你最好问问大伙,
也许你的‘俏皮话’根本不合我们的口味……”
    保尔接着用不平静的语气说:“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
    瓦伊曼噘起厚嘴唇,两只小眼睛嘲弄地在大家脸上扫了一下,说:“看来得在政治
教育委员会设一个道德督察处,并且推举柯察金当督察长。对玛尔塔我还可以理解,女
同志嘛,是当然的反对派,可是柯察金竟想把自己打扮成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像个共青
团小宝宝似的……再说,我根本就不喜欢鸡蛋来教训母鸡。”
    在这场关于共产主义伦理的激烈争论之后,说黄色笑话被当做一个原则问题提出来
讨论。玛尔塔把各种不同观点翻译给埃勃涅听。
    “黄色笑话不很好,我和保夫鲁沙看法一样。”埃勃涅表态说。
    瓦伊曼只好退却了。他竭力用开玩笑来打掩护,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讲这类笑话
了。
    保尔一直以为玛尔塔是个共青团员。他估计她大约只有十九岁。但是有一次他同玛
尔塔谈天,吃了一惊,原来她已经三十一岁了,一九一七年就入了党,而且是拉脱维亚
共产党的一名积极的工作人员。一九一八年白匪曾将她判处枪决,后来她和另外一些同
志被苏维埃政府赎换回来。现在她在《真理报》工作,同时还在大学进修,不久就可以
毕业。保尔没有留意他们的友谊是怎样开始的,但是这个常来看望埃勃涅的矮小的拉脱
维亚人已经成了他们“五人小组”的不可缺少的成员。
    一个叫埃格利特的地下工作者,也是拉脱维亚人,调皮地逗她说:“玛尔塔,你那
可怜的奥佐尔在莫斯科怎么过呀?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每天早晨响起床铃之前一分钟,疗养院里总有一只公鸡大声啼叫。埃勃涅学鸡叫真
是学到家了。院里的工作人员到处寻找这只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公鸡,但是毫无结果。
这使埃勃涅非常得意。
    到了月底,保尔的病情恶化了。医生不许他下床。埃勃涅感到很难过。他喜欢这个
乐观、开朗、从来不灰心丧气的青年布尔什维克,这个年轻人是这样朝气蓬勃,却又这
样早地失去了健康。玛尔塔告诉他,医生们都说保尔的未来是不幸的,埃勃涅听了十分
焦急。
    直到保尔离开疗养院,医生始终没有允许他下地走动。
    保尔向周围的人隐瞒着自己的痛苦,只有玛尔塔根据他那异常苍白的脸色,才猜出
了几分。出院前一个星期,保尔收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的一封信。信里通知他假期延长
两个月,并且说,根据疗养院的意见,按他目前的健康状况,不能给他恢复工作。随信
还汇来了一笔钱。
    保尔经受住了这第一次打击,就像当年向朱赫来学习拳术时,经受住了朱赫来的打
击一样;那时他也常常被打倒,但总是立刻就站了起来。
    他意外地收到母亲的一封来信。老人家在信里说,她有个老朋友,叫阿莉比娜·丘
察姆,住在离叶夫帕托里亚不远的一个港口,她们已经十五年没有见面了,母亲要儿子
一定到她家去看一看。这封偶然的来信对保尔的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一星期后,疗养院的人全都到码头热情欢送保尔。分别的时候,埃勃涅热烈地拥抱
和亲吻保尔,就像送别自己的弟弟一样。玛尔塔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保尔没能向她告
别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一辆敞篷马车把保尔从码头拉到一座带小花园的小房子跟前,停了下
来。保尔叫陪送他的人去打听一下,丘察姆家是不是住在这里。
    丘察姆一家五口人:母亲阿莉比娜·丘察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胖妇人,两只黑眼睛
抑郁寡欢,衰老的脸上还残留着往日的秀丽;她的两个女儿廖莉娅和达雅,廖莉娅的小
男孩,还有那个胖得像猪似的令人厌恶的老头子丘察姆。
    老头子在合作社工作,小女儿达雅在外面干些粗活,大女儿廖莉娅原先是个打字员,
不久前同丈夫——一个酒鬼和流氓——离了婚,现在失业闲居。她整天在家哄哄孩子,
帮助母亲管管家务。
    除了两个女儿以外,阿莉比娜还有一个儿子,叫乔治,他现在在列宁格勒。
    丘察姆一家殷勤地接待了保尔,只有老头子用不友好的戒备目光仔细打量了客人一
番。
    保尔把他所知道的自己家的事,耐心地一一讲给阿莉比娜听,顺便也问问她们的生
活情况。
    廖莉娅二十二岁。她是个心地淳朴的女子,栗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脸庞宽阔,显
得开朗大方。她和保尔一见如故,把家中的私事全都主动告诉了他。保尔从她嘴里了解
到,老头子专横暴虐,扼杀一切主动精神,不给人丝毫自由,把全家压得气都透不过来。
他心胸狭隘,目光又短浅,还好吹毛求疵,一家人都被他管得死死的,整天提心吊胆,
因此,儿女们都极端厌恶他,妻子对他更是恨之入骨,二十五年来一直反对他的暴虐行
为。两个女儿总是站在母亲方面。家里不断发生争吵,生活过得很不愉快。成天都为大
大小小的事情怄气,没完没了,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去的。
    家里的第二个祸害是乔治。从廖莉娅的话里可以知道,他傲慢自负,好吹牛,讲究
吃穿,喜欢喝酒,是个地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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