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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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传-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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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抗拒,你若不以为然,请你拿出高我一筹的道理。”
“混账!”“啪!”敫太爷见老聃竟敢软里带硬地公开顶撞,竟敢胆大包天地在太岁头上动土,一下子火冲冲地暴怒起来,他惊骇性地拍了一下桌案(这种惊骇的怒拍,后来发展成为惊堂木),“你这大胆的混账!我要你拿出道理,谁叫你要我拿出道理!快快给我拿出天下存在‘变’字规律的根据!”
老聃先生寸步不让:“这个好说。天下事物,无不在变,只不过是有的变当时可以看见,有的变当时不易看见。一棵树,总是由幼嫩的苗苗变成小树,再变成大树,或被伐下利用,或者自己变老枯死,久而久之,变做土灰。一棵树是这样,两棵树是这样,所有一切树都是这样,为什么它们都是这样而无一例外,因为有个‘变’字的规律,谁也无法逃脱,谁也无法抗拒!它们若有知觉,就应懂得,既来世上一趟,就应于世有益,与其去做无益之物,让人唾弃,抛入垃圾,倒不如去做雕梁画栋等有用的益人之物,让人心爱,让人珍惜;一个人,总是由婴儿变成少年,再变成青年,再变成老年,久而久之,变成土灰。一个人是这样,两个人是这样,所有一切的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人们都是这样而无一例外,因为有个‘变’字的规律,谁也无法逃脱,谁也无法抗拒!人们既有知觉,就应懂得,既来世上一趟,就应与人为善,与人有益,与其与人为恶,让人憎恨,倒不如与人为善,让人敬爱,死后变成土灰,也叫人家永远怀念,永远感激;象太爷你这样的衙门厅堂,总是由开始建造,一派新容,变得不新不旧,再过些年变成破房,若不修复,久而久之,变成废墟。一座厅堂是这样,两座厅堂是这样,所有一切厅堂都是这样,为什么它们都是这样而无一例外,因为有个‘变’字的规律,谁也无法逃脱,谁也无法抗拒!它们若有灵感,定会让那些在它们护卫之下的主人,为百姓掌权,重义轻利;不要弄权谋私,掌权为己;要爱民如子,与民谋益,要留芳千载,不要以权代理,不要以权代替规律!不要遗臭万世……”他的带有愤怒的激情又成了出闸潮水,一发而不可收。
“住口!住口!”“啪!”敫太爷再也听不下去,他怒火万丈,拍案而起,一下子气得面色青白,嘴唇发紫,他脸颊痉挛,浑身哆嗦,“押下去!给我押下去!”为使自己能抽身退下台阶,他向衙役们这样大声地吼喊。他虽然暴跳如雷,但是内心虚弱,他想说:“给我打入死牢”而没敢说,只是自助自威地喊叫:“拉出去!拉那边小屋里给我关起来!关起来!”就这样,衙役们拉拉拽拽,推推搡搡地把老聃先生押出了大厅。
……
老聃先生被关进一所僻静的小屋。看着暗蒙蒙的屋脊,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别的什么的感觉,他仿佛觉得,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还不成熟,他想,“如若我能比这再成熟一些,可能事情的发展不会这样。”只一闪,这种想法就被另外一种情绪——对于敫戕的愤怒的情绪所代替了。
敫戕把老聃关进小屋之后,听说他很有声望,听说他年轻时就曾城头却敌,是个恭谦,居卑,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的人,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后悔,但是他并没主动去把老聃放出,而是采取了另外的办法,他想,“管你是啥样的人!只要敢顶撞我,就要毫不留情地对他下手!我既然已经把他关了起来,就不能松松地再把他放出。如若我亲自指令把他放出来,那就说明是我的错,就等于在世人而前自己打自己的嘴。”他为了叫老聃投降,给他挽回面子,就亲自派人到小屋里去劝老聃:“先生,你认个错吧,只要向太爷认一个错,太爷就可以立即把你放出。”
老聃先生严肃地说:“我想在这多住几天。”
敫戕对于老聃,心中很是气恨,下决心把他关押到底,一直到他彻底投降。他恐怕百姓知道此事,会引起不满,惹出不好对付的麻烦,就采取各种办法,对消息严加封锁,并派人对老聃严加看管。老聃先生家里人来找老聃,他故意撒谎,说他们请老聃先生帮助办件公事,现已出差到了宛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老聃的弟子文子对老师出差宛丘之事产生怀疑,前来打听情况。一位心里向着老聃先生的看守,偷偷地把情况向他告知,并偷偷放他进屋去见老聃。
文子一进屋子,见老师在地上坐着,就“扑腾”一声跪到地上,拉着他的胳膊放声大哭。老聃先生站起来,弯腰将弟子拉起,强打精神笑着说:“别哭,别哭,你这是哭啥,这是哭啥!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并故意拍拍文子的肩膀头说:“说实话,我这次被关押,心里算是轻松愉快,我能以这种方式对自己提出的‘规律’之说是否正确,进行研讨,实在是风格殊异,机会难得。”文子用衣袖擦着眼泪说:“老师,别这样说,快别这样说!要知道,他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暗杀的!”老聃先生笑着说:“他们不敢,我料到,他们没有那样的胆量。”“老师,且不可想恁天真。”文子眼里仍然含着泪水说,“要知道,姓敫的心狠手毒,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事已如此,他们如若那样,那就随他们的便吧。”老聃先生的脸色开始阴暗下来。
文子偷着瞧看老师之事被敫戕发觉,他们将他秘密扣押。那个走露消息的看守,被他们撤换之后,押入南监,一下子成了吃里扒外,“罪大恶极”的犯人。
情势越来越严重。
没想到,三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一群陈国兵马突然之间将苦县县衙严严实实的包围!
“冲进去!冲进去!”
“不要让他走掉!”
“要他自动受束,不然的话,就砍下他的脑袋向国王缴旨!”
阴影晃晃,夜色森森,在清冷的星光之下,几百名执刀举戟的兵士,盔缨躜躜,厉声慑人。几个骠悍的壮勇冲进衙去,将一个住所的房门跺开,把个睡得烂熟的敫戕从床上狠狠地揪起。他们收缴了他的官衣官帽,让他穿上布衣便服,宣明了他们前来抓他的原由,拧着他的胳膊,给他戴上沉重的木枷。
披头散发的敫戕,被推搡着走出屋子。当他们走到县衙大门里边的时候,单六慌慌张张地走上来,把一包衣物递给敫戕,并假惺惺搌着眼泪向他说:“太爷保重。”敫戕定定地看着单六,狠狠地照他嘴上踢了一脚!黑暗中,单六摸摸自己火辣辣的嘴唇,肿得老高,又往里摸摸,发觉门牙被踢掉一颗。
星空无尽,旷野迷迷,一辆双轮囚车,载着扛枷带锁的敫戕向宛丘方向驶去。……
次日拂晓,文子突然走进关押老聃的小屋。他呼吸急促地向老聃先生报信说:“老师,老师,昨天晚上,敫戕,被国王,咱陈国国王,下令抓走了!现下已经在宛丘入狱了!”
“怎么回事?!”在黎明的薄暗之中,老聃先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听说他伙同他的姐夫,私通吴国,又庇护盗贼,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他参与犯罪,因素很多,其中一个不算不重要的因素就是听信单六的坏话。……昨天晚上,新太爷已来咱苦县县衙上任。听说新太爷姓燕,名叫燕普。这位太爷没见过您,可是他对您十分敬佩。他说他早已听人讲到过您。这是一个看监的对我说的。新太爷听说你被关押,特别生气,他可能很快就要来接见您!”
“是这样吗?咦!……唉,我真是没有想到!”老聃先生又惊又喜,但是这惊喜里却带着一丝对敫戕的无可名状的惋惜,“我只说‘变’是不可抗拒的规律,真没想到敫太爷会变成囚徒!”
………………………………………………
黄金怪案
新县正燕普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放出那位坐牢的看守和被关在小屋里的李老聃。他异常高兴地在厅堂之中接见了老聃先生,诚敬诚爱地把他待为上宾。他满面春风地看着老聃说:“先生之超乎常人之事,俺燕普略知一二。您说‘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蜎渊不信,结果以身试言;您说‘变是规律,谁也无法抗拒’,敫戕不服,结果以身殉律。人说您是仙人下凡,不知先生您自己以为如何?”
老聃先生忙解释说:“卑人并非超人,实在并非超人;用‘仙人’之说美言卑人,更使卑人愧羞。‘乐悲否泰,物变必然’之说,可能确实是个规律,那不过是因为卑人对这些方面常常留细才有幸猜中。既是规律,那就免不了在所有的人事之中都是那样表现,不过有的表现得明显,有的表现得不明显。以上我所经过的两个明显一些的表现,之所以应了卑人的拙论,那不过是一种巧合。天下巧合甚多,这不足为奇,卑人实在并无高明,实在并无高明。”
燕普又问老聃:“敫戕又私又恶,并且又对您进行侮害,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听说先生对他的可悲下场也曾表示同情,这是为什么?”
老聃先生说:“我惋惜他的可悲下场,不同情他的罪过,敫戕私恶,下场不好,罪有应得。然而,卑人一不希望他又私又恶,二不希望他有难有灾,这是我的矛盾心情。他作恶,自作自受,这点归他;我不失自己的悲慈,这个归我。慈悲之心,既要施之于民,也要施之于官,既要施之于善者,也要施之于恶人。”
“大慈大悲,大慈大悲!好一个不同寻常的老聃先生!”燕普噙着眼泪,心悦诚服地笑了。
老聃先生临走之时,燕普县正再三挽留,想请他留在县衙,当个助手;为了回家继续研究学问,老聃再三推辞,不愿留下。事不可勉强,志不可加予,燕普无奈,只好恋恋不舍地让先生回乡。
紧接着,燕普一连两次亲往曲仁里村恭请老聃出任县衙书吏(相当于后来县长的私人秘书),老聃先生都做了委婉而坚决的推辞。文子“私下笑谓燕普曰”:“先生有着他自己不可动摇的想法,他这样的人,恐怕您再请十次,也不会出任。”
一次恭请不就任;二次恭请不出山;三次恭请还会有吗?
春秋时期,苦县有个与外地不同的最大特点,那就是,每逢前任县正去职,后任县正就位的时候,社会上的地痞无赖,土匪盗贼,总要对新太爷进行试探,他们或真真假假,或以假充真,制造出一两起最难判决的官司让新的县正进行审理。如果这位新县正能把官司处理得合情合理、干净利索、公道恰当,使人不得不诚服,就说明他能压住阵脚,有本领治好苦县,这样以来,那些坏人总要慑于新太爷的能力而销声匿迹,整个苦县县境也因而平和安泰,百姓也因而能够过上安顿的日子;如果这位县正把官司处理得一塌糊涂,人心不服,他们总要欺这新来的太爷是个大蠢才,窝囊废,这样一来,苦县县境就会出现坏得不可收拾的局面,流氓霸道,无赖横行,土匪猖獗,盗贼四起,案件多如牛毛,黎民百姓,人心惶惶,就连鸡犬也无法得到安宁。接下去,笔者要叙述的故事,它的情节的与众不同,就是受苦县的社会特点的催促而发展出来的。
公元前五二一年绿色盛夏的一个上午,一辆样式讲究的马车从正南方向向苦县县衙驶来。马车驶进县府大院,一位风度超俗的老人从上面跳下。老人年近八十,精神矍铄,乌衣白裙,脚穿高底缎鞋,头戴紫金发束,一副与世有隙的稀人模样。老人下车之后,一声不响,一个人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县正厅堂,然后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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