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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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五义-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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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颜生携了雨墨的手,又是欢喜,又是伤心,下了丹墀,同了田氏一齐回家去了。此案已结。包公退堂,来至书房,便叫包兴:“请展护卫。”
你道展爷几时回来的?他却来在颜查散白玉堂之先,只因腾不出笔来不能叙写。事有缓急,况颜生之案是一气的文字,再也间断不得,如何还有功夫提展爷呢。如今颜查散之案已完,必须要说一番。展爷自从救了老仆颜福之后,那夜便赶到家中,见了展忠。将茉花村比剑联姻之事,述说一回。彼此换剑作了定礼,便将湛卢宝剑给他看了。展忠满心欢喜。展爷又告诉他,现在开封府有一件要紧之事,故此连夜赶回家中,必须早赴东京。展忠道:“作皇家官,理应报效朝廷。家中之事全有老奴照管。爷自请放心。”展爷便叫伴当收拾行李备马,立刻起程,竟奔开封府而来。
及至到了开封府,先见了公孙先生与王马张赵等,却不提白玉堂来京,不过略问了问:“一向有什么事故没有?”大家俱言无事。又问展爷道:“大哥原告两个月的假,如何恁早回来?”展爷道:“回家祭扫完了,在家无事,莫若早些回来,省得临期匆忙。”也就遮掩过去。他却参见了相爷,暗暗将白玉堂之事回了,包公听了,吩咐严加防范,设法擒拿。展爷退回公所,自有众人与他接风撢尘,一连热闹了几天。展爷每夜防范,并不见什么动静。
不想由颜查散案中,生出寄柬留刀之事。包公虽然疑心,尚未知虚实,如今此案已经断明,果系“颜查散冤”,应了柬上之言。包公想起留刀之人,退堂来至书房,便请展爷。展爷随着包兴进了书房,参见包公。包公便提起:“寄柬留刀之人,行踪诡密,令人可疑。护卫须要严加防范才好。”展爷道:“卑职前日听见主管包兴述说此事,也就有些疑心。这明是给颜查散辨冤,暗里却是透信。据卑职想,留刀之人,恐是白玉堂了。卑职且与公孙策计议去。”包公点头。展爷退出,来至公所,已然秉上灯烛。大家摆上酒饭,彼此就座。
公孙便问展爷道:“相爷有何见谕?”展爷道:“相爷为寄柬留刀之事,叫大家防范些。”王朝道:“此事原为颜查散明冤。如今既已断明,颜生已归柳家去了,此时又防什么呢?”展爷此时却不能不告诉众人白玉堂来京找寻之事,便将在茉花村比剑联姻,后至芦花荡方知白玉堂进京来找御猫,及一闻此言,便急急敢来等情由说了一遍。张龙道:“原来大哥定了亲了。还瞒着我们呢。恐怕兄弟们要喝大哥的喜酒。如今既已说出来,明日是要加倍的罚。”马汉道:“喝酒是小事。但不知锦毛鼠是怎么个人?”展爷道:“此人姓白名玉堂,乃五义之中的朋友。”赵虎道:“什么五义?小弟不明白。”展爷便将陷空岛的众人说出,又将绰号儿说与众人听了。公孙先生在旁听得明白,猛然醒悟道:“此人来找大哥,却是要与大哥合气的。”展爷道:“他与我素无仇隙,与我合什么气呢?”公孙策道:“大哥,你自想想。他们五人号称五鼠,你却号称御猫。焉有猫儿不捕鼠之理?这明是嗔大哥号称御猫之故。所以知道他要与大哥合气。”展爷道:“贤弟所说似乎有理。但我这“御猫”乃圣上所赐,非是劣兄有意称猫,要欺压朋友。他若真个为此事而来,劣兄甘拜下风,从此后不称御猫,也未为不可。”众人尚未答言。惟赵爷正在豪饮之间,听见展爷说出此话,他却有些不服气,拿着酒杯,立起身来道:“大哥,你老素昔胆量过人,今日何自馁如此?这“御猫”二字乃圣上所赐,如何改得?倘若是那个甚么白糖咧黑糖咧,──他不来便罢。他若来时,我烧一壶开开的水把他冲着喝了,也去去我的滞气。”展爷连忙摆手,说:“四弟悄言,岂不闻窗外有耳?……”
刚说至此,只听拍的一声,从外面飞进一物,不偏不歪,正打在赵虎擎的那个酒杯之上,只听当啷啷一声将酒杯打了个粉碎。赵爷吓了一跳,众人无不惊骇。
只见展爷早已出席,将窗扇虚掩,回身复又将灯吹灭。便把外衣脱下,里面却是早已结束停当的。暗暗的将宝剑拿在手中,却把窗扇假做一开,只听拍的一声,又是一物打在窗扇上。展爷这才把窗扇一开,随着劲一伏身窜将出去,只觉得迎面一股寒风,嗖的就是一刀。展爷将剑扁着往上一迎,随招随架。用目在星光之下仔细观瞧,见来人穿著簇青的夜行衣靠,脚步伶俐,依稀是前在苗家集见的那人。
二人也不言语,惟闻刀剑之声,叮当乱响。展爷不过招架,并不还手。见他刀刀紧逼,门路精奇。南侠暗暗喝采。又想道:“这朋友好不知进退。我让着你,不肯伤你,又何必赶尽杀绝。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暗道:“也叫他知道知道。”便把宝剑一横。等刀临近,用个鹤唳长空之势,用力往上一削,只听噌的一声,那人的刀已分为两段,不敢进步。只见他将身一纵已上了墙头,展爷一跃身也跟上去;那人却上了耳房,展爷又跃身而上;及至到了耳房,那人却上了大堂的房上;展爷赶至大堂房上,那人一伏身越过脊去。展爷不敢紧追,恐有暗器,却退了几步。从这边房脊,刚要越过。瞥见眼前一道红光,忙说“不好”!把头一低,刚躲过门面,却把头巾打落。那物落在房上,咕噜噜滚将下去──又知是个石子。
原来夜行人另有一番眼力,能暗中视物,虽不真切,却能分别。最怕猛然火光一亮,反觉眼前一黑。犹如黑天在灯光之下,乍从屋内来,必须略站片时,方觉眼前光亮些。展爷方才觉眼前有火光亮一晃,已知那人必有暗器,赶紧把头一低,所以将头巾打落。要是些微力笨点的,不是打在门面之上,重点打下房来咧。此时展爷再往脊的那边一望,那人早已去了。
此际在公所之内,王马张赵带领差役,灯笼火把,各执器械,俱从角门绕过,遍处搜查,那里有个人影呢。惟有楞爷赵虎怪叫吆喝,一路乱嚷。展爷已从房上下来,找着头巾,回到公所,连忙穿了衣服与公孙先生来找包兴。恰遇包兴奉了相爷之命来请二人。二人即便随同包兴一同来至书房,参见了包公,便说方才与那人交手情形。“未能拿获,实卑职之过。”包公道:“黑夜之间焉能一战成功。据我想来,惟恐他别生枝叶,那时更难拿获,倒要大费周折呢。”又嘱咐了一番,合署务要小心。展爷与公孙先生连连答应。二人退出,来至公所,大家计议。惟有赵虎撅着嘴,再也不言语了。自此夜之后,却也无甚动静,惟有小心而已。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晓。
第040回 思寻盟弟遣使三雄 欲盗赃金纠合五义
且说陷空岛卢家庄那钻天鼠卢方,自从白玉堂离庄,算来将有两月,未见回来,又无音信,甚是放心不下。每日里嗐声叹气,坐卧不安,连饮食俱各减了。虽有韩徐蒋三人劝慰,无奈卢方实心忠厚,再也解不开。
一日,兄弟四人同聚于待客厅上。卢方道:“自我兄弟结拜以来,朝夕相聚,何等快乐。偏是五弟少年心性,好事逞强,务必要与什么“御猫”较量。至今去了两月有余,未见回来,劣兄好生放心不下。”四爷蒋平道:“五弟未免过于心高气傲,而且不服人劝。小弟前次略说了几句,险些儿与我反目。据我看来,惟恐五弟将来要从这上头受害呢。”徐庆道:“四弟再休提起。那日要不是你说他,他如何会私自赌气走了呢。全是你多嘴的不好。那有你三哥也不会说话,也不劝他的好呢。”卢方见徐庆抱怨蒋平,惟恐他二人分争起来,便道:“事已至此,别的暂且不必提了。只是五弟此去倘有疏虞,那时怎了?劣兄意欲亲赴东京寻找寻找,不知众位贤弟以为如何?”蒋平道:“此事又何必大哥前往。既是小弟多言,他赌气去了。莫若小弟去寻他回来就是了。”韩彰道:“四弟是断然去不得的。”蒋平道:“却是为何?”韩彰道:“五弟这一去必要与姓展的分个高下,倘若得了上风,那还罢了;他若拜了下风,再想起你的前言,如何还肯回来。你是断然去不得的。”徐庆接言道:“待小弟前去如何?”卢方听了,却不言语,知道徐庆为人粗鲁,是个浑愣。他这一去,不但不能找回五弟──巧咧,倒要闹出事来。韩彰见卢方不语,心中早已明白了,便道:“三弟要去,待劣兄与你同去如何?”卢方听韩彰要与徐庆同去,方答言道:“若得二弟同去,劣兄稍觉放心。”蒋平道:“此事因我起见。如何二哥三哥辛苦,小弟倒安逸呢?莫若小弟也同去走一遭如何?”卢方也不等韩彰徐庆说,便答言道:“若是四弟同去,劣兄更觉放心。明日就与三位贤弟饯行便了。”
忽见庄丁进来禀道:“外面有凤阳府柳家庄柳员外求见。”卢方听了,便问道:“此系何人?”蒋平道:“弟知此人,他乃金头太岁甘豹的徒弟,姓柳名青,绰号白面判官。不知他来此为着何事?”卢方道:“三位贤弟且先回避,待劣兄见他,看是如何。”吩咐庄丁:“快请。”卢方也就迎了出去。柳青同了庄丁进来,见他身量却不高大,衣服甚是鲜明,白馥馥一张面皮,暗含着恶态,叠暴着环睛,明露着鬼计多端。彼此相见,各通姓名。卢方便执手,让到待客厅上,就座献茶。
卢爷便问道:“久仰芳名,未能奉谒。今蒙降临,有屈台驾。不知有何见教?敢乞明示。”柳青道:“小弟此来不为别事。只因仰慕卢兄行侠尚义,故此斗胆前来,殊觉冒昧。大约说出此事,决不见责。只因敝处太守孙珍乃兵马司孙荣之子,却是太师庞吉之外孙。此人淫欲贪婪,剥削民脂,造恶多端,概难尽述。刻下为与庞吉庆寿,他备得松景八盆,其中暗藏黄金千两,以为趋奉献媚之资。小弟打听得真实,意欲将此金劫下。非是小弟贪爱此金,因敝处连年荒旱,即以此金变了价,买粮米赈济,以抒民困。奈弟独力难成,故此不辞跋涉,仰望卢兄帮助是幸!”卢方听了,便道:“弟蜗居山庄,原是本分人家。虽有微名,并非要结而得。至行劫窃取之事,更不是我卢方所为。足下此来,竟自徒劳。本欲款留几日,惟恐有误足下正事,反为不美。莫若足下早早另为打算。”说罢,一执手道:“请了。”柳青听卢方之言,只气得满面通红,把个白面判官竟成了红面判官了。暗道:“真乃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卢方是这等人。如此看来,义在那里?我柳青来的不是路了。”站起身来,也说一个“请”字,头也不回,竟出门去了。
谁知庄门却是两个相连,只见那边庄门出来一个庄丁,迎头拦住道:“柳员外暂停贵步。我们三位员外到了。”柳青回头一看,只见三个人自那边过来。仔细留神,见三个人高矮不等,胖瘦不一,各具一种豪侠气概。柳青只得止步,问道:“你家大员外既已拒绝于我,三位又系何人?请言其详。”蒋平向前道:“柳兄不认得小弟了么?小弟蒋平。”指着二爷三爷道:“此是我二哥韩彰。此是我三哥徐庆。”柳青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请了。”说罢,回身就走。
蒋平赶上前,说道:“柳兄不要如此。方才之事弟等皆知。非是俺大哥见义不为,只因这些日子心绪不定,无暇及此,诚非有意拒绝尊兄。望乞海涵。弟等情愿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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