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霖这笛声早就被遇真观的那些女弟子们形容为“鬼哭狼嚎”,每天都得听它一遍,早让人受不了了。此时用来叫人,竟也大见成效。
梁一月一跃而起,怒道:“你发什么鬼音?”一句话未完,看到满天飞舞的蓝火,不禁惊住了。
那些女弟子更是纷纷惊恐的搂作一团,哪里还有一点武当派弟子的风范?
静仪师太还算镇静,袍袖一张,把那些女弟子护在了身后,大声喊着:“大家镇静!都不要怕!”只是身后还有鬼火,却无论如何是护不过来的。
凌云则向马车处跑去。
梁一月此时,已经镇静下来,冷哼一声:“装神弄鬼!”从地上拾起一根小树枝,伸指一弹,如箭般向一朵鬼火射去。树枝射中鬼火,那鬼火突然“乒”的一声爆亮,分成了数朵,还有一部分沾在树枝上,飞向远处,把那树枝烧成了灰烬。
大家一看,这鬼火如此厉害,更是吓的体如筛糠。有几个女弟子,像清雨、清婕更是哭出声来。只有梅霖,什么也看不见,又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怕的灵息,因此不知道害怕,一个劲的吹起“震元清心咒”,想让大家安静下来,只是他那“震元清心咒”吹的犹如鬼音,更增添了那鬼火的可怕。
空中鬼火乱舞,鬼音迷漫,一时之间,这座山谷仿佛真变成了一个鬼的世界。
月冲宫的女弟子唐晓雪,正在大声埋怨着沈小聪:“都怪你,把我们领到这么个鬼地方,这下子好,大家都得变成鬼了!”
“大家都静一静!”静仪师太扬手大喊,一时之间,各种声音都停了下来,连那哭声也小了下去,清雨和清婕瞪着迷离的双眼,等着师父说话。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大家都想一下,有什么办法躲过这些蓝花?”说完,静仪师太的眼睛看向了沈小聪和凌云,这两个人平时就以机智和聪明著称。
梅霖突然笑着说道:“水能灭火,我们用水把花浇灭不就行了?咱们怎么这么笨了?”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都奇怪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自己却没想到?静仪师太看向梅霖眼里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好感。
梁一月拿过一个水袋,正要浇去,丛凤鸣却上前说道:“师父,让我来!”
丛凤鸣打开水袋,向前跑了几步,扬手间,一股水喷了出去,喷到了鬼火之上,只见那鬼火腾起了一阵烟气,“吱吱”作响,颜色变成了桔红色,却不熄灭,就像是人哭红的眼睛。
丛凤鸣看到这种景像不由的一呆,水袋掉在了地上,一个人影急掠而过,把她拉了回来,却是清瑶。
清瑶把她送到梁一月面前,说道:“丛师姐,小心鬼火有毒!”
梁一月看了清瑶一眼,“哼”了一声:“谢谢,不过我们月冲宫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什么月冲宫?梁师妹,不要忘了我们都是武当派!”静仪师太向来也是极其维护自己的弟子的。
“武当派的弟子跟我来!”静仪师太大步向前走去,两只长袖在前方舞作一团,强劲的内力沿着衣袖散发开来,那些飘忽不定的鬼火,都被吹的四散乱飞,却没有一点能落在她的一丈范围之内。静仪师太此时所用的武功正是正宗的武当绵掌。
沈小聪一见,也受到了启发,大叫道:“师姐们,快学静仪师太的样子,用毯子打开鬼火!”
唐晓雪正在与沈小聪斗嘴,一听此话有理,连忙拿起自己的被单,运力抡了出去,一些鬼火被荡了开去。唐晓雪刚说了一句:“还行!”
一点蓝火飘在了被单上,立即被烧了一个大洞,接着“忽”的一下,着了起来,吓的唐晓雪,连忙把被单扔在了地下,跺脚道:“你又骗我!”
沈小聪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谁叫你不好好练功,内力太低了!”
说完,“呼”的推出一掌,把飘向唐晓雪的一朵鬼火推开半尺,那朵鬼火又飘了过来。
“乖乖,不得了了。我们快跑!”沈小聪说完,一拉唐晓雪,两人并肩向大队弟子那儿跑去。
“师姐,我来帮你!”梁一月一见静仪师太不顾自己的安危,宁愿一人面对这无比毒辣的鬼火,不禁也感敬佩。
梁一月这一加入,双掌展开,威势更大,三丈之内皆被掌风所充斥,这样便给那些无力自保的弟子,提供了一个避难所。
那些女弟子抱成一团,尽量的缩小自身的体积,把空间让给别人。就是这样,毕竟空间有限,后面仍然极其危险。
梁一月一见一朵鬼火飘向了一个年纪较小的道姑,不知是清柏还是清碧。眼见救之不及,“呛啷”一声,花魂剑出鞘,剑尖指向那朵鬼火。此时,那鬼火已离她的胸脯不到一寸,她伸着手想去打,却又不敢,想躲,四周皆是鬼火,避无可避。后面是拥挤的武当派弟子,她也无力缩到避难所去,幽幽地碧火映的脸上一片恍惚。
眼见那恶毒的鬼火就要烧着她那略略隆起的胸脯,突听“嗤”的一声响,一道剑气刺过,那鬼火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
梁一月见剑气奏效,不禁心神大定,想到了对付这鬼火的办法,当即高喝一声:“月冲宫弟子听令,布阵!”
那些月冲宫弟子,听到此话皆是大惊,心想:“又没有敌人,布阵有什么用?”
不过,长年累月的苦训,终于发挥了作用,那些女弟子虽然不明其意,但也知师命不可违。丛凤鸣第一个挥剑跳了出来,占住了“乾”位,接着是林雯明占住了“坤”位,杜芳,唐晓雪,谢自珍……一个一个,一对一对,梁一月看到八名武功最强的弟子已经占住了八个方位,便对其余的弟子说道:“你们留下!”
随后,花魂剑一挥,发动了九宫八卦剑阵。
梁一月亲自主持的剑阵,威势比比阵时的剑阵,何止高了十倍!外围八名弟子交替换位,衣襟带风,长剑挥舞,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气流,把那些鬼火排斥在身周三尺之外。
阵中心则形成了一股小型的旋风,直冲天际,从旋风中射出一道道无形剑气,帮助那些遇到危险的外围的弟子,刺灭一朵朵的鬼火。
这许多弟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梁一月使用九宫连环剑,这套人人习练的剑法,在她手下使展出来,真正的达到了“风雪不能侵,蝇虫不能落”的境界。一个身影完全淹没在了旋风里面,一道道剑气纵横而出。本来武当弟子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鬼火,心内惧意大增,都觉的的此行凶多吉少,连月冲宫的弟子都有了悔意。此时,一见到师父如此精妙的剑法,不禁士气大振,天下还有什么事物能挡的住这样的一剑?
阵中的八名弟子内力随着士气大增,虽然单个人达不到“风雪不能侵”的境界,但是组成剑阵后,剑阵把这些人的力量合在一起,旧力未去,新力又生,循环不息。外围的弟子也化成了一圈旋风,围绕着中心不停的旋转,阵势渐渐的扩大了开去,已经覆盖了方圆四丈之地,其余的弟子皆躲在了阵势的里面,再也不用怕那些鬼火了。
静仪师太此时双手已经停止了舞动,独自立在阵外,缓缓的引着大阵向前走去,一圈看不见的罡气护着她的身体,鬼火飘到身周二尺之处,皆一碰即散。
“恭喜梁师妹练成了两仪剑气!”静仪师太面目凝重,没想到师兄妹多年没在一起切磋武艺,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差距。
此时,只听见阵中一人正在“哇哇”大叫:“我的裤子哪去了?”
不是他刚才没叫,只是刚才人人危在旦夕,都听而不闻而已。这时,大家都安全了,静了下来,才把这突兀的声音显了出来。
清平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拎在手里打鬼火用的毛毯,正是梅霖的裤子。
原来,刚才清平把梅霖背在身后,用手里的一条毛毯运足内力打着鬼火,不几下,那毛毯着了起来,连忙扔掉。却正有一朵鬼火飘了过来,清平不及细想,从后摸到一块布样的东西,一把撕下来,就开始打那鬼火,却不知那正是梅霖的裤子。
其时,人人为着保命,吵成一团,梅霖的呼声哪里有人听的到?
那冰鹫早被吓傻了,本来以它的能力,只要展翅飞起来,什么样的鬼火能烧着它?如果它把梅霖驮走,更少了大家的一个累赘!可是那冰鹫胆小如鼠,早忘了自己有这一招,不敢与梅霖离开一步。一见清平背起了梅霖,连忙一跳,一下子扑在了梅霖肩上,用两只利瓜死死的抓住梅霖的两个肩膀,就再也不松开了,直把梅霖的两个肩头抓的鲜血淋漓。
说也奇怪,当时梅霖一点也没觉到疼痛。此时,才觉的两个肩头犹如火烧一样,急忙大叫:“死老舅,快下来,你干什么?”
说完,反过手去抓住冰鹫的一个爪子,把它扯到地上。
突然,一匹马直直的向着这九宫八卦剑阵冲了过来,犹如发疯一般,正是江韵梅那拉车的马。
刚才,一朵鬼火飘在了那马的屁股上“吱吱”作响,转眼间即烧了个大洞,那马疯了般拉着车向鬼火最密处冲去。
那架车的黑脸大汉,一见这马已经不受控制,当机立断,右手一挥,两根车辕齐齐震断,使的竟是武林中久已失传的“地煞手”。接着,自己飞身而下,两手抱住车辕,止住了马车前冲之势。
一朵鬼火沾在了他的背上,转眼烧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洞,他大吼一声,天地都仿佛为之失色,推着马车向外狂奔。一朵鬼火落在了马车之上,窗帘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露出阿香那花容失色的脸。接着,又是一朵,沾在了那大汉的背上。那些鬼火仿佛看到了便宜,飘飘荡荡的都向那马车蜂拥而去。
一朵鬼火从那破洞飘进了马车里,马车里一声惨叫,阿香一下子抱住了江韵梅,用后背挡住了那朵鬼火。
接着是江韵梅的惊叫:“阿香,阿香,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阿香的后背一阵又一阵的悸动,却死死的抱着江韵梅的身子,不让她把自己翻过来,张开嘴,想说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紧紧的咬住嘴唇,拼命忍着背上那非人的剧痛。
这时,那黑脸大汉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连忙强打精神,稳住了身形。短短十几步路的距离,那大汉背上已经被烧了三个大洞,还有一条鬼火正闪着蓝光,拼命的向那大汉小腿里钻去,那大汉却腾不出手来扑灭。
就在这时,一道掌风划过,扑灭了那朵鬼火,接着马车四周劲风乱舞,把那迫近的鬼火都驱了开去,正是凌云及时赶到了。
凌云一边学着梁一月的样子,展开九宫连环剑,把内力运到剑上,驱打鬼火,一边焦急的喊着:“梅儿,快出来,快出来!”
九仙山一行,凌云的剑法大有精进。尤其是与天神帮两大堂主一番激斗,以及和九华剑派的法相的比剑,都使凌云对内力的运用和时间的把握有了更深的理解,具体表现在剑法上,使剑法显的更加精妙和细腻,破绽更少。
因此,凌云很轻松的就织成了一个在自己身周二尺的剑网,剑网虽疏,却是疏而不漏。江韵梅听到凌云的声音,不禁大喜,急叫道:“云哥,救我!”
江韵梅费力的想推开阿香,无奈此时阿香早已失去了知觉,只知道紧紧抱着江韵梅,不让那些鬼火沾在自己主人身上,却哪里还有半点别的念头。
凌云把手伸进马车,一用力把阿香推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