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堂上下的弟子早忽略了这么一个人,虽然他是个堂主,这时不会上一线的堂主抵不过一个小兵。
既然无人来管,也无人来问,梅霖倒也一个人乐得清闲,没事就开始研究那艮天诀,尤其是为月姐姐起得那“仇神持世”的卦来。
忽然,梅霖又想起了香姑说的话,凌云已经脱离天神帮四处去找月姐姐去了,凌云会找到月姐姐吗?
梅霖有心起一卦算算,却不敢,害怕算出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有时,梅霖也会张开耳朵了解一下眼前的战争的形势。经过一年多的修练,梅霖的灵息又有所增长,现在已经能达到十二里的范围。
十二里虽然不长,但对了解这点信息还是满够用的了。
梅霖听着外面赫连宝树的叹息声,听着痛哭自己亲近的兄弟死去的声音,感受着后来再死人时那无声悲泣。
梅霖忽然觉的心有不忍,忽然觉得自己应当做点什么!
于是,闲着无聊时,梅霖也会用艮天诀模拟一下这场战争的走向。自从梅霖碰上了月姐姐那“仇神持世”的卦后,梅霖对自己起卦的看法有了一个极大的转变,那就是虽然卦像上显示的事物的本原总是准的,但是自己却不一定能看出这本原来。
换句话说,虽然卦是准的,自己却可能看错、判错、理解错,因而造成错卦。
想到这里,梅霖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投降天神帮主要是顺了卦像之意,可是自己会不会算错呢?”
梅霖记得当初自己算到这一卦时,也曾经有过个念头,这时这个念头重新在自己脑中出现,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梅霖又起了一卦,这一次的卦像却是“山水蹇”变“地风升”,卦像显示仍然对天神帮有利。这让梅霖安定了不少,只是看看眼前的局面,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天神帮会赢的样。
“你奶奶的,管他卦像不卦像,看来老子得帮他一把才行!老子要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梅霖当即对所得的卦像进行了分析,这一次分析花费了梅霖两个时辰的时间。
算一卦以前从来没有花费梅霖这么长的时间过,最长的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不是梅霖的卦术退步了,而是梅霖达到了一个新境界。
任何事情都有三种境界,所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梅霖达到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第二重境界。
梅霖在房里鼓捣了两天,终于鼓捣出了一点东西,带着它找到了赫连宝树:“堂主,我有一场大功劳送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收?”
赫连宝树正忙的焦头烂额,心说:“兄弟们死的死,亡的亡,还谈什么大功劳?”
不过梅霖毕竟是为大刀堂立过功的,因此赫连宝树还算客气:“梅副堂主,不要说笑,这个时候我们大刀堂还有什么功劳可立?”
梅霖拿出一个大大的信封来,举到了赫连宝树面前:“堂主,只要你把这封信送给北少爷一定是大功一件,并且比捉到内奸的那一场功劳还要大!”
赫连宝树听到梅霖提起了捉内奸那会事,想起上次因为揭发内奸有功,北少爷还曾奖赏了大刀堂四十匹良马以及一大宗军需物资,这些对大刀堂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再加上赫连宝树一直忙着防守的事,人命关天的大事还忙不过来,哪有心思来管这什么信不信的小事,随手接过这个大信封,只觉入手份量极轻,随便叫过来一名弟子:“你把这封信递去马刀堂堂部交给北少爷!”
其时的北少爷和赫连宝树差不多少,看到不断倒下去的马刀堂弟子,也是愁眉不展。
听说大刀堂有信来,必是什么大刀堂又遭到了伏击,要求火速赴援的事,要么就是汇报又伤亡多少名弟子,要求补充人员的事。
北少爷接过这个大信封,见这个大信封与平时专用的信封并不相同,不禁怒道:“你们大刀堂怎么做事的?连信封都搞错!”
那名弟子没想到北少爷会因为信封的事发脾气,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北少爷打开信封一看,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信笺,生气的一把撕开了信卦,才从里面掉出一张不大的纸片来,只见上面鸡飞狗跳的画了一些墨迹。
北少爷忍了三忍才没有又发出脾气来,展开信笺一看,只见上面弯弯曲曲蚯蚓似的写着几行字:“大踏步的后退,以空间换时间,化整为零,大迂回大包抄攻敌之后,把他奶奶的小鬼子耗干!”
北少爷看到这几行字,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直过了大半天,才自言自语道:“帮主不会答应的!”
接着,北少爷好象从大梦中醒来一般,仔细的把这张满是墨迹的纸片小心翼翼的折好收了起来。
北少爷两手抚额,又过了半晌才想起大刀堂的弟子还等着回信,便缓缓的说道:“你们堂主的信我已经看了,这有一信极为重要,你要好生带回你堂里!”
“是,”那名弟子笔直的答应道。
北少爷拿出三张天神帮专用纸来,连写带画,直写了三大张,装入专用信封,用火漆封了交到了那名弟子手里:“一路上小心在意,直接交给赫连宝树,我等他的回信!”
赫连宝树没想到北少爷会写这么长的一封信给他,这对大刀堂来说又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信中说什么“你提的建议见解极深,这非你本人字体,必是有人教你。我有心采纳,只是大违帮主本意。因此,你需照下面指示行事,一切严守秘密,不得泄于他人知道,本帮人亦不可!”
赫连宝树看到这里,不禁纳闷:“我几时提过建议?”蓦得赫连宝树想起了梅副堂主所说的要让自己立一场大功劳之事,莫不是他与北少爷说了些什么?
赫连宝树再往下看去,只见下面是一幅图画,画得极为详细。那幅图画把大刀堂的辖区的一大半划归马刀堂负责。
赫连宝树看到这里,不禁一喜,这样一来大刀堂的压力可小太多了。接着,赫连宝树又是一忧:“马刀堂如何对付?”
不过,那不是自己的职责,北少爷既然这么安排一定会有他的办法,用不着自己去操心。
赫连宝树再往下看去,原来北少爷是让自己分兵绕路攻击鬼门的大后方。
这个任务虽然也极为艰巨,但要比与鬼门正面对敌来说,危险小了许多。这对大刀堂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赫连宝树看到这么一件大好事,当即就赶到了梅霖房里,问梅霖到底给北少爷写了些什么,梅霖只是笑笑不答。
现在的梅霖可老成了许多,万一到时我算错了,可千万别怪到我!
赫连宝树第二天就按照北少爷的安排,让胡副堂主和高副堂主各带一队人马分别绕到鬼门大后方去捣乱。
大刀堂的堂部也秘密的西移到了天水。凤翔由马刀堂的一部接管,大刀堂也留下一队弟子协助防守。
大刀堂在天水休整十余日,又开始西行,自西方绕行了一个大圈,绕过四川进入西藏境内。
一路行军极为艰苦,梅霖却是走得兴高采烈,这样的事对梅霖来说太小菜了,如果你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走遍了大江南北,现在再走这点路还会累吗?
这西边的风土人情,梅霖是第一次见,只觉得大异于东边,里面的那种朴实、豪爽,更是令人心畅。
进行西藏境内雪山逐渐的多了起来。虽然梅霖看不见,凭借灵息也能感觉到雪山那巍峨壮观的气魄,那冷冽清爽的气息。
一日,梅霖正悠然自得的面对雪山调试着灵息,一名值日领队却走到了梅霖身边,恭敬的行了一个队礼,大声说道:“禀报副堂主,堂主让你安排今日的营防!”
“嘘,”梅霖伸出一个指头,“小心点,你知不知道声音太大,会把雪山震倒的!”
这名值日领队是第一次与梅副堂主讲话,只觉这梅霖副堂主与别的堂主大大不同,不禁怔了一下,才想起来,又行了个队礼:“是,多谢副堂主指示!”
说完,这一句后,才发觉自己这一句声音又大了。
梅霖诧异的问道:“营防?你们没人安排营防吗?这些天的营防都是谁安排的?”
“回报副堂主,营防的事一直由胡副堂主主管,胡副堂主走后,因为一直没有发现敌情,营防的事便没有特别注意。堂主说,现在我们已近四川边缘,可能随时遇到鬼门的人,以后营防的事就由梅副堂主全权安排!”这次那名值日领队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
“是这样啊?”梅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告诉兄弟们,哪里舒服就到哪里睡!”
那名值日领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营防?”不过大刀堂的纪律告诉他,长官的话就是命令是绝对不允许辨解的。
就是这样,那名值日领队还是急中生智的问了一句:“那警戒呢?”
“警戒?什么警戒?警戒什么?让兄弟们放心大睡好了!”
“是,”那名值日领队行个队礼,转身离去,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这梅副堂主什么也不懂,真不知堂主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安排营防。看来我得多留点神才行!”
他刚走出没几步,却听到后面梅副堂主叫,立即转过身来,只听梅副堂主懒洋洋的说道:“对了,你要注意‘坎’位,小心陷阱!”
“坎位?什么是坎位?”值日领队头一次听到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靠?坎位你都不懂,你怎么当领队的?”梅霖毫不客气的骂道,接着用手一指,“坎位就是那儿!”
“是,”那名领队身子挺的笔直,又行了一个标准的队礼。
“北方就北方,说什么坎位?”那名领队摇摇头去了,心中对梅霖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服气:“哼,年纪又轻,又没什么战功,真不知怎么当的副堂主!”
这位领队虽然心中对梅霖不服,但还是按照梅霖安排一丝不苟的去执行了。那些平时要求极严的大刀堂弟子听到这样的命令,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弄清楚之后,不禁暴发出了一阵欢呼。
这些大刀堂弟子连月争战,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不禁玩的有点过头,有两名弟子睡不着,等别人休息了以后,两人还偷偷溜出去玩,结果一不小心两人掉进了一个大雪坑里,幸好被早对此处留意多时的值日领队给救了上来。
这名值日领队至此方才明白“坎位有陷阱”之说,心中不禁对这位梅副堂主大起佩服之心。
赫连宝树得知这个情况后,却心里急坏了,急急忙忙赶到了梅霖的屋内,心说:“这营防大事岂能当儿戏,我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于你,是遵从帮主关于充分利用你们这些与鬼门有斗争经验的人,哪知……哪知你竟把我大刀堂搞的一塌糊涂!”
赫连宝树进得门中刚要发火,却见那梅副堂主一幅像早知自己要来的样子,施施然的略行一礼:“堂主,你来了!是不是为了营防的事?”
“不错,”赫连宝树虽然怒火未消,却也发不出来了。
“我布置的营防受到鬼门的攻击了吗?”
“这倒没有!”
“我布置的营防让我堂损失东西了吗?”
“也没有!”
“那我的营防还有什么问题?”
“你……你……”赫连宝树一急连话也说不顺了,“你这样像放羊一样,鬼门一来攻,我们大刀堂就得全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