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即是如此,我明天就禀明掌门师兄,收你做我徒弟!”静仪师太对梅霖这么能吹却是心下不喜,心想:以后这个孩子的这个毛病,可要好好改改,出家之人,当以谦冲为上。
第二天,静仪师太派人禀明静云掌门,说要收一个小男孩做徒弟。静云掌门一听,极是惊讶,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凌云昨天曾提到过有这么一件事,当时自己让他随便找个师伯收他为徒好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小男孩是个瞎子,没人愿要,静仪师太心软,才把他收下了。这静仪师太平日里从来没对掌门提出过什么要求,现在这个要求当然不能拒绝,静云只是问来人:“如果这个小男孩长大了怎么办?总不能道姑观里住男道士啊!”
静仪师太思索良久,派人答道:“等他长大之后,就让他去五老峰与那些男道士住在一起,不过仍然是我的徒弟,由我教他道经、武功和如何做人!”
静云一想,如此也好,当即表示同意,并送了一本《道德经》做为静仪师太收徒的贺礼,同时命人把梅霖的名字添在了《武当弟子薄》上,这意味着梅霖已经正式成为了武当派的一员。
同一时刻,静仪师太正在遇真观举行梅霖的入派仪式,静仪师太已经五年没有收徒了,这一次收徒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也可以说梅霖将是静仪师太的关门弟子,因此这次收徒是隆重的。
其实,说是隆重,那只是相对的,整个仪式也是比较简单。就是把所有道姑集中起来,由静仪师太亲自宣读武当的派规,然后赠送一套道服,再说几句训戒的话语就算了事。
此时,三十一名道家女弟子列位两旁,静仪师太坐在当中,正高声宣读着《武当派道家弟子派规》:“第一条,不得妄自杀生!”
一句话还未说完,梅霖在下面喊道:“那他杀我怎么办?”一句话把两旁那些女道姑皆笑的直不起腰来。
静仪师太咳嗽一声,不理梅霖,接着读道:“第二条,不得恃强凌弱!”
下面梅霖又忍不住喊道:“那他是坏人,我们凌不凌?”那些女道姑刚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
第三条是“不得调戏妇女”,这一条小孩子不懂,不用念,接着念:“第四条,不得隐瞒师祖!”
“对不起,师父。我想上茅厕!”
这一次,那些道姑皆笑的跌在了地上。
一百零八条教规,念了一个上午,还未念完。
这一场隆重肃穆的入派典礼,让梅霖几乎搅成了儿戏。
不到天黑,整个武当派都知道了静仪师太收了一个关门男弟子。如果不是武当派门规森严,玉女峰不准男弟子随便登上,那些男弟子们早就齐来遇真观看热闹了。而就住在隔壁的女弟子们,却在师父梁一月的严厉督导之下,正在苦练九宫八卦剑阵,准备在这个月的比试之中,大显身手。
第二章 意外重逢
静仪师太收了梅霖为徒后,才知道给自己找了个多大的麻烦。梅霖虽然两只眼睛看起来挺亮,实际一点作用不起,整个一个睁眼瞎。
静仪师太还得专门抽出一个女弟子来照顾自己这个关门男弟子。梅霖向来不太注重个人的卫生,再加上自己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经常弄的自己脏兮兮的,哪个爱干净的女道姑愿意照顾这样一个埋汰神。
幸好自己最后收的那个女弟子清瑶善解人意,能为师父着想,自愿提出照顾梅霖,静仪师太才去了一大块心事。
接着就是修习的问题,按武当派规定,上午习武,下午学经。实际上现在各宫、各观都大大减少了学经的时间,好的还能剩一两个时辰,厉害的就是整天学武,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学一会儿经文,想不起来就算了,隔壁的月冲宫就是这么做的。
只有静仪师太不愿去争那些武功上的虚名,还是一板一眼的按老规定教着自己的弟子。梅霖学经还行,几乎一听就会,一会就讲,一讲就通,只不过通的往往是歪理。还有的是这家伙总忘不了大肆炫耀一番,显得自己比别人高个一等两等,十等八等的。这种作法大违道家“谦和忍让”之意,静仪师太极是不喜,便专门给他讲一些这方面的经书,想以此感化于他,他前脚说的挺好,转过头来就变,弄得静仪师太也无可奈何,只好认为这孩子还小,慢慢来吧!
至于武功方面,这孩子竟是奇笨无比,武功口诀倒是背的比谁都快,在理解方面,也是悟性奇高,静仪师太刚刚念完,梅霖就已经知道是怎么会事了,弄得静仪师太还以为发现了一个练武奇才。结果,一动上手,用手脚比划,却完全不是嘴里说的那会事了,不是臂不直,就是腿无力,再就是不协调,破绽百出。武当派精妙的武功,在梅霖手里使出来,简直与送死无异,练了半天,就连最基本的武当长拳的起手式,都没练好。
有个成语叫做“纸上谈兵”,梅霖这整个是个“口里谈武”,一到手上,那就成了“纸糊的老虎”,连吓人也吓不住。想当年,婉妹拿出无比的耐心,无穷的信心,无边的决心,想让梅霖学会武功,到最后都是“竹蓝打水一场空。”现在静仪师太自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出力不讨好。
每个武当派弟子一入派,就有了相应的责任,那就是誓死保卫武当。这个关门弟子,不用说让他保卫武当了,看来是得反过来,让武当保卫他!静仪师太空有一身武功,这关门弟子竟学不会半点,不禁也有点心焦。
至于梅霖倒是过的优哉游哉,每日里跟着清瑶师姐学武念经,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受寒,以及什么天神帮、丐帮、城卫军找自己了。自己现在可是堂堂的武当派的道士,谁敢向武当派来要人?再说,也没人知道自己身在武当啊。因此,梅霖连头发也懒的染了,就让那么一头白发像一面旗帜一样飘在头上。
这遇真观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梅霖来到的第二天,都已经玩遍了,不是清瑶师姐拦着,梅霖早就冲出观门,游遍整个武当山了。静仪师太显然对自己这个关门弟子十分关心,虽然这个关门弟子半点武功也学不会。静仪师太每天都照看的严严的,亲自教梅霖习武,这才使梅霖收了好些心性,老老实实的呆在了观里。
经过了四五天,梅霖就与那些道姑打的火热,在习武念经的余暇,梅霖便给那些道姑讲一些道经里的仙佛故事,有一些是自己看来的,有一些是自己以前听刘侍郎讲来的,再不就讲一些各地的见闻风情,这些都是那些未曾出门的道姑们爱听的话题。
那些道姑经常听的入了迷,不是忘了念经,就是忘了练剑,听到精彩之处,往往发出会心的大笑。这样的笑声在清心寡欲的遇真观里,以前可是不多闻的。自梅霖来了之后,遇真观里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就像过节一般。
平时,静仪师太管的本来就松,现在就是想严也严不了了,静仪师太看到这些道姑们每天过的快快乐乐,也是由衷的高兴,便对梅霖的胡作非为也不加禁止,只是自己每天拿出更多的时间来督促梅霖练武。只要梅霖一练武,那些道姑们无事可做,便也只好练起功来,至于是不是真的在卖力气,那就谁也不知道了,说不定手上在练着武功,内心还沉浸在那些仙佛故事里呢。
八月十四,又到了全派齐集练习九宫八卦剑阵的时间,按照静武的安排,这个月的三天是要用来测试以前学习的成果,八宫弟子,互相对抗,从中选出优秀的弟子,传授两仪剑法。
这对各宫弟子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失去了这个机会,意味着要再多等一年。
梁一月率领的俗家女弟子是永远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而静仪师太率领的道家女弟子则永远是最后一个到达现场的。
静仪师太在头前领路,道家女弟子鱼贯入场,场内嘘声四起。这一天,对武当派的男弟子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节日,因为可以与那些看上去又娇弱又美丽的女弟子一同练剑了。
这时候,那些男弟子皆在窃窃私语,“快看,快看,武当之花来了!”
“噢,清瑶师妹,我是多么的想你啊!”赵见明的俗家弟子杨大雄,边扭着腰,边娇声娇气的说道,引得周围一阵大笑。
“七师兄,你的梦中情人来了!”道家弟子舒平在目不转晴的向前看着的广正耳边悄声说道。
“不要乱说。”广正头也没回的说道。
“大师兄,清瑶师妹在看你呢!”俗家弟子沈小聪把手捂成喇叭状,凑在凌云的耳朵上说道。
“别胡说!”凌云笑着跳了开去,“想不想试试我的连环剑?”
“不敢,大师兄剑法天下第一,小弟不及十分之一!”沈小聪也笑道。
“又胡说,咱们掌门人才天下第一,我能及的上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突然之间,人群暴发出了一阵大笑,这一次不是因为武当之花清瑶,而是因为静仪师太新收的关门弟子梅霖。
梅霖拉着清瑶的衣襟,走在最后面。能出遇真观真是太兴奋了,梅霖的嘴巴无声的笑着,从来没有合上过,一不小心却在地上摔了个跟头。清瑶在众人面前害羞,不敢伸手去提他,只是慢慢的走在前面,故意把地跺的“咚咚”响,好让梅霖能听到自己的位置。
武当派众弟子早就听说静仪师太收了个男弟子,这次一见果然是真的。在一群风姿卓越的道姑后面,跟着这么一个蹒跚学步的小道士,这本身就够滑稽的了。
凌云低声喝道:“不许笑!”张廷音的那一宫弟子皆止住了笑声。凌云年纪虽然轻,入门却早,因此在五龙观中是大师兄。凌云虽然自己也曾笑过梅霖眼盲,却不愿意别人也笑他。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俗家女弟子中一个娇小的身形,盯着梅霖那一头闪着银光的白发,身子抖动不已,眼角那亘古不变的淡淡的忧伤更加的浓重了。
这时候,上去抽签分组的八人,都已经回来了。
对阵形式为:
月冲宫
遇真观
南岩宫
冲虚宫
其实,武当弟子经常在一起练阵,谁强谁弱,大家心里都有数,这里面最强的要数静玄的玉清宫,再就是张廷音的五龙观,最弱的不用说是不爱练武的静仪师太的遇真观。而这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梁一月的月冲宫,因为月冲宫弟子虽然起步最晚,练阵时间最短,却是上升最快的,几乎可以用“一月千里”来形容。
谁知道这次比试,月冲宫又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一十七名女弟子排在师父梁一月的面前,躬身一礼,绿衫飘飘。梁一月一挥手:“去吧,记住先天阵变后天阵之时,按计划行事。”说完看了站在“坎”位上的那个娇小的身影一眼,却没有看到她眼中呆滞的目光。
一十七名女弟子同声答道:“是!”列队走到场地中间,五龙观的一十七名男弟子,在主持中宫的凌云的带领下走了过来,站在她们对面,一一对应,背被木剑,白衣飘飘,就如天上的一片云,而那些女弟子则如一片绿荫。
高台之上,授业道长静武睁开昏花的老眼,嘶声喊道:“开始!”
下面三十四名弟子,同时握剑抱拳:“请师姐赐教,请师兄赐教!”
凌云低声向着与他面对的中宫主持李文英一笑:“请师姐手下留情!”
李文英冷若冰霜,理也不理,娇斥一声:“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