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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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 第2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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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七满嘴塞着果子,含糊不清咕哝道:“花纤盈,这丫头我见过。很不错啊,小楚你索性就把她娶了吧。”

白老九把被果汁粘得湿漉漉的大手,在脏兮兮的裤子上狠狠擦了擦,赞同道:“就是,有老婆就好,其它都是放屁。谁要敢笑话,老子不说二话,先把他大卸四块,扔去喂小青!”

小青正喝得高兴,冷不防听到白老九讲要喂自己人肉,眼皮一抬瞅了眼,见没什么动静,又安心享用它的美酒佳酿去了。

楚凌宇道:“两位白兄,问题不在这里,是楚某不过是受人之托保护花纤盈,从无半点非分之念。”

罗禹性情稳重,颔首道:“据说青木宫有意将花纤盈下嫁邓宣,楚兄不去蹚这混水,那是最好。不过听起来花纤盈不会轻易放过楚兄,总需有个交代才好。”

说着话远处脚步响动,却是老奉、丁淮安、瞿稻和朱武几人闻着消息赶来。到了近前惊喜交集道:“大哥,你果真来了!”

搬来几张石凳落坐,林熠问道:“老奉,大伙儿在这儿可还住得惯吗?”

老奉笑道:“多谢大哥介绍了这么好的一处世外桃源。没想到南荒蛮僻之地,居然也有如此锺灵秀丽的景致。比起血动岩来,这儿简直像天堂一样。许多血动岩的兄弟回去之后,听着消息又投奔过来。如今谷里的人已超过两百,大伙儿齐心协力,正襄助罗兄和玉茗仙子重建百花园。”

朱武问道:“大哥,你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林熠没有回答,取出两只瓷瓶交给丁淮安道:“丁大哥,这里面是小弟近日用极冥魔罡炼制的丹丸,大小质地稍有不同。

你们每个人依照自己的修为适量服食,吸收炼化,对于真元增进应有所裨益。”

丁淮安久居血奕天,对极冥魔罡也有听闻,推辞道:“大哥,这东西珍贵无比,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熠道:“我在血奕天潜修了三个月,已用不着它了。你和老奉他们虽修炼的是正道玄门心诀,但久受血奕天魔气侵蚀,对极冥魔罡亦不会有过敏抵触反应。只要紧守仙心不泯,便可无事。”

丁淮安这才收了,众人饮酒畅谈,从血动岩之战说到金阳堡内变,从百花园说到烈火宫,天南地北几乎聊了个遍。直到天色微明,曙光初现才尽欢而散。

林熠与罗禹并肩出了凉亭,两人都是了无睡意。环顾四周已初露妖娆的草木山花,罗禹感慨道:“一年前,就是在这里,我险些葬身火海。面对劫后灰烬,我和茗妹泣血锥心,悲愤之情惟天可知。如今百花园重现生机,只可惜园中的那些兄弟姐妹,魂魄缥缈,再无相见之日。”

林熠静静凝视脚下斑驳焦黑的土地,遥遥相见当时景象之惨烈悲壮,缓缓道:“大丈夫快意恩仇,这帐迟早要一笔笔清算明白!”

罗禹沉默不语,举目眺望那弯流连天宇,迟迟不愿离去的月影,说道:“林师弟,我觉得这些日子你又有了不小的变化。

但具体是些什么,我却又说不上来。”

林熠的心沉甸甸的,沉声问道:“罗师兄,你还要回昆吾山么?”

“当然,我要回去的。”罗禹站定身躯,回答道:“毕竟,我生是昆吾人,死是昆吾魂。况且,师父的忌辰也临近了。”

林熠深深吸了口气,艰涩道:“师兄,求你一件事。如果师父忌辰那天,我没能赶回来,请你替我在他老人家坟前多敬一炷香。”

“我知道你有苦衷,”罗禹转身注视林熠道:“为何你不肯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担?”

林熠摇摇头,道:“师兄,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我永远都是从前的林熠。不管将来会发生任何事情,你我兄弟的情谊永不会变,你永远是我的三师兄!”

“我明白了。”罗禹用力握住林熠的肩头,道:“说完这些,你就又要离去了,对不对?但愿,我们还有在一起扶醉狂歌的日子。”

第十章默望

筑玉山;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容若蝶静静坐在溪畔小石上,这里便是林熠初次看见她的地方。月已在梢,人还不来。只有孑然独影,伴着微凉的晚风,把涓涓心事尽诉流水落花。

已是盛夏,这轮弯月却为何一凉如水,清冷的玉华照耀溪面,泛起粼粼波光,点点思念,叮咚清响着向山外流淌而去。

这清溪,翻过岭,绕过山,穿过广袤原野,又会把那缕幽幽的心绪带向何方?

离海太远了,涛声在万里之外澎湃,依稀里她竟可听见。对着流星许下的心愿,在一天天翻阅的日子里鲜活驿动着,是否也正在走近?

琴声空渺,是为谁弹?悠扬的琵琶随着清风明月飘播在幽蓝的天宇之下,苍穹里夜在静静聆听,婆娑树响在低低应和。缈万里层云,只想一曲天涯,岁月弹指。

“哗啦啦”水响,小金湿漉漉地从溪中冒出,抖动身子甩出一蓬水雾,走上岸来。

琵琶声止,余韵盘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幽思,让身畔的花草滴满露珠。

筝姐默然伫立在容若蝶身后,像一尊石像忠诚地守卫着她的主人。她的面庞僵硬而冷漠,即使小金逗趣的鬼脸,也不能让她浮现出一丝笑意。

今夕是何年,却不教人团圆。筝姐的心里深深叹息着,低声道:“小姐,听说他正在青木宫养伤。我陪你去找他吧!”

容若蝶抬起头,望到孤悬的明月淡淡道:“筝姐,你有没有兴致再听我弹奏一曲?”

筝姐生硬的嗓音透着温暖与无奈,回答道:“小姐弹的,我都爱听。”

突然,小金眼眸里爆出两簇精光闪闪的光芒,直勾勾盯着对岸的密林,彷佛是察觉到了异样,站直了身躯清声一啸,化作一溜金光窜了出去。

筝姐面色一凝,靠近容若蝶身旁沉声道:“小姐当心,金猿怕是发现谁了。”

话音方落,小金已钻入密林不见了踪迹。容若蝶从容道:“不要紧,林中有五时七候阵,附近还有秦毅等人留守,我不会有事。”

她收了紫玉琵琶站起身,道:“筝姐,我入林去找小金,你在这儿等我。”

“不成,”筝姐毫无回旋余地,拒绝道:“林内情况不明,小姐不能去。”

“相信我,”容若蝶悠然道:“我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林内藏着的那个人,绝不会有恶意。但你若跟去了,他也许就不会现身了。”

筝姐一怔,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道:“那请小姐准许我守在林外,一旦有变也好及时应援。否则,我终究不能放心。”

容若蝶微微一笑,说道:“随你吧。”赤裸着雪白纤细的玉足,跨过清冽溪流,踩着柔软湿润的绿草芳茵朝密林徐徐行去。

再说小金一头钻入密林,跃上一根粗枝站住,目光闪烁急切机警地四处张望。林中清幽晦暗,刚才那股异常熟悉的气息却陡然消失。

它大是不甘,清越啼叫声振空谷,运动灵识全力搜索。猛地头顶有一颗松球电丸般射落,劈头盖脸打来。

小金一跳闪过勃然大怒。它虽到筑玉山时日尚短,但平日漫山游逛嬉戏玩乐,方圆数百里的山林野兽莫不奉其为尊,战战兢兢,俨然它就是山大王。这会儿竟有不长眼的家伙拿松球暗算自己,那还了得?

小家伙眸子里凶光一闪,呼呼低吼,朝着松球射来的方向飞速扑去。

不料它速度虽快,可仍然扑了个空。正诧异间,身侧听到吱吱清啼,极尽戏谑不屑,似乎在嘲笑它的无能。

小金火冒三丈,转头望去。刚打算发出威严慑人的怒吼来重树尊严,抖一抖山大王的威风,孰知目光落处一腔怒火顿时化为无限柔情,像着了魔般傻呆呆地望着不动。

原来三丈外的树枝上,悠哉悠哉蹲坐着另一头冥海金猿,神态比它更横更傲,正满不在乎地蔑视它,却是小青。

小金看得骨头都酥软了,半晌才想起吱吱招呼,意思是问道:“这位美女,在下能不能和你聊聊?”

小青努努嘴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小金偏是越看越喜欢,心痒难熬地抓耳挠腮,眼珠滴溜溜直转思忖着接近对方的法子。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早把刚才找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顺手折下一片蒲扇大小的树叶,满脸挂着讨好的表情凑上前去,吱吱一叫,这次的意思是:“美女,天好热,让我给你搧风好吧?”

见小青并未反对,它厚起老脸,屁颠屁颠越过半空中纵横交错的枝叶,跳到对方身旁卖力地搧动树叶,比伺候天王老子都要用心。

这也难怪,冥海之中雌性金猿本就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小青个头娇小,体态“妩媚”,倾国倾城堪称雌猿极品。

被这打了不知多少年光棍的家伙撞上,哪还有不欣喜抓狂,一见钟情的道理?

搧了片刻,小青不耐烦地一把夺过扇叶扔下树,指指自己的肩膀。小金会意,立刻施展猴爪按摩技在对方身上捏来捏去,顺带好一番享受对方“娇躯”的动“人”滋味,也算回馈自己的半天辛劳。

小青半眯缝着眼睛,舒服写意处轻轻发出呻吟,小金百爪挠心,双手不觉大起胆子顺着肩头往下探。

这突如其来的侵犯让小青惊叫蹦起,像是闪电过体,全身的绒毛倒竖,面露凶相、巴巴地瞪着小金呼呼低吼,猛地扑将上去一通捶打爆揍。

小金吱吱乱叫,抱着脑袋只护着要害,既不招架也不闪躲。明显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所以甘心领罚,全没了多年养成的威严尊贵。似乎这小家伙也从林熠身上学会了“打是情,骂是爱”的道理,对小青的拳脚撕咬痛在身上,乐在心里。

且不提这对金猿在树梢打情骂俏,小金稍后又会如何讨好小青,容若蝶孤身一人已经缓缓走入林中。

渐起的夜雾弥漫飘荡,月光无力穿越繁密的枝叶,只好把清辉留在半空。漆黑的夜中,有夏虫的脆鸣,夜鸟的啼叫,远山隐隐传来猛兽的呼嚎。

荆棘匍匐在黑暗里,刺破她娇嫩的肌肤。她却毫不在意,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波动。哪怕心中有滔天的浪在跌宕,她也只是不经意地抱琴缓步,默默独行,让身后的月色去远。

轻轻地,她在一株古木旁跪坐,宛如一尊冰雕粉琢的玉女神像。紫色的衣裳拖曳起今晚的清风,悄然起舞,那一绺黑黑的秀发垂落眼眸,遮挡住窥视的星月。

琵琶声起,拨动这盛夏山林的琴弦,如一汪清泉,缓缓而温柔的渗入无边无际的苍穹夜色。百鸟归林,万籁俱寂,烦忧尽消,彷佛眼前又是春光明媚。

她浑然忘却了所有,专注于琴韵天地,小金与小青也停止了打闹,静静骑在枝头,欣赏着音乐的妙境。

旋律渐转温存缠绵,似有柔情如水在心扉荡漾,将百炼之钢化为绕指柔。小青的脸上不觉变得柔和,小金悄悄地伸出手,想按住身边美女的肩头。小青顿时惊醒,警惕地瞪着小金,令这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讪讪收手。

夜如此温柔,忽地充满温馨。一道青色的影子默默伫立在迷雾林中,沉静地凝望着伊人。袍袖轻扬,是风在动,还是心在不舍?

他关山万里,风尘满面,只为这悄然无声的一瞥。小别数月,已是多少漫长世纪从身边逝过,煎熬的又何止是沸腾在心底的那份思念。

这曲调恁的熟稔,不正是他们初逢时,容若蝶在溪畔幽幽弹奏的那首古曲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已感应到自己的到来,冥冥中那缕无形的默契,令他们天各一方也不曾远离。何况,是如今的近在咫尺,遥遥相对。

然而,他看得到她,她却看不见他。于是,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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