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言凤卿的声音应道:“我们不姓方,诸位找错人了。”
一个冷冰的声音接道:“你朋友贵姓?中州三侠交往的朋友中,咱们大都认识,就算叫不出名字,那面孔也熟得很,但却从未见过阁下!”
言凤卿道:“那是因为在下并非中州三侠的明友,至于小姓嘛……”语声一顿,接道:“似乎没有告诉诸位的必要。”
但闻一声冷笑,另一个阴森的声音接道:“朋友既非局中人,好像不用淌这次浑水,需知刀枪无眼,阁下……”
言凤卿接道:“住口,三位和我索不相识,在下等急着赶路,无暇和诸位多谈,诸位请让让路了。”
他也不愿和来人闹翻动手,是以后两句话措词很柔和。
但闻一阵哈哈大笑,传入耳际,道:“好朋友,你说得很轻松啊……”
突然跃行马背,背上单刀也同时出手,但手向上垂帘挑去,口中却说道:“这车中既非方夫人,咱们挑开车帘瞧瞧如何?”
只听当的一声,言凤卿长剑出鞘,挡开了那挑帘单刀。
方夫人抓起长剑,拉开垂帘,行出篷车。
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劲装佩刀大汉,端坐马上,另一个手握单刀,站在车边,言凤卿平举长剑,挡在那大汉身前。
方夫人右手一按机簧,呛的一声,长剑出鞘,缓缓说道:“三位找我吗?”
她虽已年过三十,但看上去,仍是娇美不可逼视。
言凤卿目睹方夫人仗剑而出,心中暗道:“看来今日难免一番恶斗了。”
方瑜目光转动,只见那东耳老人端坐在车前,手中执着长鞭,神情平静,对身侧的争执、吵闹,浑如不觉。
左首大汉突然一抱拳,道:“阁下是方夫人?”
方夫人神色严肃,缓缓说道:“不错,你们是什么人?”
那左首大汉,似是三人中的首脑,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奉命迎接方夫人。”
方夫人道:“奉谁之命?”
那大汉淡淡一笑,道:“这个,请恕在下不便奉告。”
方夫人冷冷说道:“那你去告诉那人,我不去。”
那大汉脸色突然一变,道:“夫人错了。”
方夫人怒道:“我哪里错了?”
那大汉道:“夫人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咱们既然奉命而来,非请夫人去一趟不可!”
方夫人缓缓说道:“如是我一定不去呢?”
那大汉道:“情非得已,咱们只好动强逼迫夫人而去了。”
方夫人缓缓说道:“你们看错人了,我可以战死此地,横尸荒郊,但也不会跟你们去。”
她天性柔和,虽是气怒之言,也说的婉转异常。
那左首大汉哈哈一笑,道:“咱们奉命要擒活的,如何能让你死去?”
端坐在车前的东耳老人,突然回头望了三个大汉一眼,但他却忍了下去,未多接言。
方夫人摇摇头,道:“你们不要妄想我会答应。”
那左首大汉淡淡一笑,道:“老梁,你出手试试方夫人的剑法如何?”
那站在地上的大汉应了一声,手中单刀一剁,刺向方夫人。
忽见人影一闪,一道寒光飞了过来,当的一声,架开了那大汉手中的单刀。
方夫人回头看去,只见言凤卿手执长剑,挡在自己身前。
那执刀大汉,被言凤卿一剑,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又惊又怒,冷冷喝道:“看阁下身手,不似仆从……”
言凤卿接道:“咱们似是用不着通名报姓,阁下刀上武功,只管施展就是。”
那左首大汉仍然端坐在马上,冷冷地望了言凤卿一眼,道:“这位朋友既是一定要淌浑水,想必是有名有姓的高人了,不知大名怎么称呼。”
言凤卿流目四顾了一眼,不理那大汉的问话,目光转到方夫人的脸上,沉声说道:
“夫人请先行一步,此地这几个无名小卒,有在下对付。”
方夫人点点头,道:“那就偏劳了。”回身向车上走去。
那左首大汉心中大急,厉声喝道:“动手。”当先由马背上飞跃而下,直向方夫人扑了过去。
言凤卿心中早已留意此人,他既在三人中发号施令,自然是武功较高。擒贼擒王,打蛇打头,如能先收拾了他们的为首之人,余下两人,也就容易对付了。
第二回 嘉定风云
数丈距离,转眼即到,小舟驰近画舫五尺左右时,停了下来。
程子望站在船头上,挥挥手,高声说道:“画舫上哪位执事!”
那画舫上舱门密闭,而且垂着厚厚的帷子,虽然点有***,但在外面却瞧不出来。
程子望呼叫一声之后,那舫门立时大开,***射出,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急步而出,道:“什么人?”
程子望道:“嘉定程子望,名不见经传,阁下只是不认识。”
那麻脸一挥手道:“久闻大名,有幸得会,但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见教?”
程子望冷笑一声,道:“阁下是画舫主人吗?”
这麻脸大汉正是王合,当下说道:“不敢当,兄弟只不过是一个长随。”
程子望按下心头的怒火,道:“阁下既作不得主,那就有劳通报一声,就说程某求见了。”
王合一皱眉头,道:“敝东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而且我们天亮之后,就要离此,有劳程庄主大驾,兄弟这里代主人谢领了。”
程子望怒道:“在嘉定地面上没被人打过回票,敬请奉告令东主,在下既然来了决不会就此回头。”
王合道:“既然如此,在下代程庄主通报一声就是。”
言再,转身入舱。
片则之后,王合又转了出来,道:“敝东有请庄主。”
程子望一提气,飞跃而起,登上画舫。
方天成、石俊紧随程子望一跃而过。
王合站在舱门口处打量了方天成和石俊两眼,道:“这两位是什么人?”
程子望缓缓他说道:“这两位都是在下的朋友。”
但闻舱中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王合,请他们进来。”
程子望当先而入,行入舱中。
方天成和石俊鱼贯相随身后。
画舫中布置得十分豪华,四周都用紫绫遮住两支儿臂粗细巨烛,熊熊燃烧,舱中一片通明。
一个身着黄衣的少年,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在他旁边坐着一位四旬以上,脸色惨白的黑衣人。
另一个和那门口大汉一般模样的劲装大汉,站在那黄衣少年的身后。
双方目光交投半晌不闻声息。
方天成一掠那黑衣人,微微一皱眉头。
一种不应有的肃静,使船舱中充实着一种沉默与紧张。
良久之后,那黄衣少年才冷笑一声道:“程庄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程子望重重地咳了一声,答非所问地道:“阁下这等待客未免太小家子气,连个座也不肯赐吗?”
黄衣少年道:“好!诸位请随便坐吧!”
程子望当先坐下,方天成,石俊随着也坐了下去。
三人刚刚坐好,那黄衣少年已冷冷地接道:“现在可以说了。”
程子望脸色一变道:“在嘉定地面上还无人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黄衣少年道:“程庄主深夜相访,只为了这几句话吗?”
程子望道:“老夫深夜来此,自有原因。”
语声突然冷漠,接道:“阁下今日打伤一个童子,是吗?”
黄衣少年道:“不错,怎么样?”
程子望道:“你知不知道那位童子是何许人?”
黄衣少年冷冷地说道:“在下不知。”
程子望冷冷地说道:“咱们暂时撇开他的身份不谈,阁下看样子已过弱冠之年,不知何以要出手伤一个十几岁的童子。”
黄么少年道:“阁下和那童子是何关系?那抱走他的老人是谁?”
程子望缓缓说道:“老夫今宵来此,并非是答你所问而来。”
黄衣少年道:“那是问罪而来了?”
程子望道:“阁下这点年纪,说话如此无礼,定然是大有来头的了?”语声一顿,道:“老夫希望你能说出师门来历,免得闹出惨局。”
黄衣少年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响亮的笑声,打断了程子望未完之言。
程子望老谋深算,看那黄衣少年如此的狂傲,似是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反而多疑起来,暗道:这年轻人如此狂傲,似是有恃无恐,此事倒是不可莽撞了。
心中念转,心中的火气,反而平息下去,只待黄衣少年笑声停下来之后,才缓缓地问道:“阁下笑什么?”
黄衣少年冷冷地说道:“程子望,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地,并非在嘉定地面上闹事之人。”
话声一顿接道:“阁下如若自认是嘉定地面上的龙头,应该居中调停,以公正态度出之,但阁下寅夜登舟,来势汹汹,倒似兴师问罪而来,这哪里还像是居中调解纷争的态度。”
程子望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之言,骤听起来,似甚有理,但阁下如若能仔细想想,只怕就有些不通了!”
黄衣少年道:“如若在下在嘉定地面被人打伤,程兄又将如何呢?”
程子望道:“事实上阁下打伤了人,而且是一个童子。”
黄衣少年道:“程庄主硬行替人出头,想来和那童子非亲必故了?”
方天成突然低声说道:“程兄,最重要的是咱们先要问明事情起端经过。”程子望点点头道:“不错……”
目光转移到那黄衣少年的脸上,道:“阁下既然承认伤了人,那也是大丈夫男子汉的行径,但不知可否把经过之情,说给程某听听?”
黄衣少年目光一掠方天成和石俊道:“那两位是什么人?”
程子望道:“程某人的朋友。”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道:“程庄主说在下打伤的,在下也认了,程庄主如要替人出头,尽管划出道儿,如是别无他事,在下还要早点休息,程庄主和贵友也好请便了。”
这几句话说的豪不客气,别说程子望了,就是石俊和方天成,也听得怒火上冲。
老谋深算,向不轻易发火的程子望,也难以受这几句近乎污辱的逐客令,霍然站起身子怒道:“阁下想在嘉定地面撤野,我程某人就第一个容你不得!”
那黄衣少年一跳而起,准备向程子望冲过去,却被那坐在身侧的黑衣人伸手拦住,低声道:“公子请坐。”缓缓站起身子,行了过来。
此人面色惨白,全无半点血色,偏偏又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黑白分明,看上去阴气森森。
他步履很慢,一步不尽半尺,但程子望却已提聚真气暗作戒备。
那面色惨自的大汉逼到了程子望身前两尺左右时,停了下来,冷冷地说道:“阁下容不得我家公子,不知要如何对付他了?”
程子望久年在江湖上闯荡,阅厉之丰,那是很少人能够及得,一看黑衣人,已知他练的武功,必然是属于阴柔、歹毒的武功,只要被他击中一掌,不死亦将重伤,是以心中十分警觉。
程子望冷冷地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程庄主也不会和在下交朋友,这通名报姓的事,我看免了……”语声一顿,突然转声接道:“阁下究竟替何人出头,希望坦然说出。”
程子望道:“在嘉定的地面上,程某人的身份,难道还不够吗?”
黑衣人道:“有一句话在下记得程庄主说过,如是彼此造成误会,难免要闹出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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