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已,耳中忽然传来入云大师的声音道:“宋施主,老衲已然醒来,快请两位小施主入内说话!”
方雪宜、安小萍不等宋孚说话,抢先一步,便奔入了室内。
虽然方雪宜心中甚为发急,但他依然十分有礼地向入云大师抱拳道:“恭喜大师神功练就……”
入云大师长叹一声,道:“小施主好说,若非几位仗义相助,老衲又哪能安心习练……”
语音一顿,接道:“外间之事,想必偏旁小施主甚多了!”
方雪宜摇头,苦笑了一声,道:“掌门人,有一桩事,只怕区区说出来,掌门人也不会相信!”
入云大师道:“什么事?”
方雪宜道:“少林寺中,眼下竟然不见一名少林僧侣。”
入云大师闻言,果真是呆了一呆,道:“怎么会?小施主只怕看错了吧?”
方雪宜摇头道:“在下已然踏遍贵寺,就是不曾见到一人。”
当下把所遇到的事,略略说了一遍,但他心存忠厚,将那法智之事,却隐起未说。
入云掌门人听得怔了一怔,目注入圣大师,低声道:“师兄,这事当真不寻常了。”
入圣大师沉吟了一阵,道:“此事叫老衲不敢相信,若非方小施主有错,那必是别有重大之事发现,使得本寺子弟,全部出寺去了。”
方雪宜心中暗暗忖道:“看来他们是不相信了!”
但他并未多说,只因那位丐帮帮主“南华神乞”霍鸣风已然大声道:“方老弟,老朽的几位兄弟呢?莫非也不寺中了吗?”
方雪宜道:“晚辈并未见到他们!”
霍鸣风皱眉道:“他们不在寺中,那就更奇怪了!难道……”
他忽然一跃而起,向入云大师道:“掌门人,咱们必得亲自前去查看一番了!
入云大师点头道:“老衲亦有此心……”
入圣大师接道:“小施主,你说那罗汉堂中,也不曾发现有人吗?”
方雪宜道:“正是不见一人!”
入圣大师长叹了一声,道:“掌门师弟,本寺子弟,不少于五百,如是有人要一举残杀,那是不可能的了!”
入云大师道:“不错,何况他们都还有着一身武功!小弟不信他们业已被害!”
方雪直接道:“他们是否出了什么事,晚辈不敢妾加揣测,只是全寺杳无一人,确属事实。”
入云掌门人合十道:“小施主……”
他欲言又止,只叫了一声,就没往下再说。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什么事?”
入云大师摇了摇,道:“没有什么,老衲决定亲自查看一下……”
站起身来,向入圣大师道:“师兄,你也去吗?”
入圣道:“当然,此事如此蹊跷,怎可等闲视之?”
入云看了霍鸣风一眼,道:“霍帮主,你呢?”
霍鸣风大声道:“遇到这等怪事,霍某自然不甘人后,走……”
竟然当先举步,向外行去。
入云、入圣二僧,随在霍鸣风身后,出了方丈静室。
宋孚看了方雪宜、安小萍两人一眼,道:“咱们也一同去吧!”
方雪宜、安小萍两人心中疑思未解,自然是急欲想知道结果,当下接道:“当真要去的了!这等怪事,咱们怎能错过……”
说话间,人已抢先奔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方丈,便直奔大殿。
正如方雪宜所言,少林全寺,当真不见一人,这等情形使得入云掌门人脸色大变,额际涔涔见汗。
霍鸣风则惊讶焦虑,兼而有之,只有宋孚十分冷静,当一行人重新转到那大殿之内时,他忽然大声道:“掌门人,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入云皱眉道:“施主,这是什么时候了?有话,尽管请说吧!”
入圣大师也接道:“今日之事,乃是少林百年未曾遇到过的怪事,施主如有所见,千万快快说出,老衲兄弟感激还来不及呢!”
宋孚点头道:“这一点,老朽明白,不过……”
入云掌门道:“施主,纵然你冲撞了本寺,老衲也不会怪你,施主放心快说吧!”
宋孚道:“掌门人这么说,老朽可就要直说了!”
语音顿了顿,接道:“就目下情况看来,贵寺子弟,如非被人诱离到一处很远的所在,那就是贵寺中有容人藏身之处,掌门尚未发现!”
他这话说了出来,只把方雪宜听得一怔,只觉得宋孚这话说的十分出奇,若说寺中僧侣全部被人诱离,就已不大可能,何况再说寺中还有那能够容纳数百人的地方,居然会连入云掌门人也不知晓?
他惑然地望着宋孚,心中忖道:“只不知那入云掌门人将怎生回答?”
那入云掌门在听得宋孚之言以后,竟是脸色一变,沉吟了半晌,方道:“宋施主,这第一点,老衲不大相信,因为……数百人行动,不会那等稍无声息,何况,他们之中,总不会连一个前来报信之人皆无啊!”
第二十五回 鬼王现身
宋孚向入云大师问道:“如此说,那是贵寺另有容人藏身之处了!”
入云大师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本寺确是有着一处可以隐藏千人以上的地下秘道,只是,老衲想不出他们为了何故,要隐身其间不出。”
方雪宜听得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少林寺中,也有藏人之所……”
寻思间,耳中听得宋孚笑道:“掌门人,这可不是你想得出想不出的时候了!最好,咱们去瞧瞧!”
入云一怔道:“哪里去瞧瞧?”
宋孚道:“那藏人的地道呀!”
入云大师忽然面现为难之色,道:“这个……”
霍鸣风看得心中大大不快,接道:“掌门人,你……怎么了?莫非贵寺之中,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入云大师痛苦地看了入圣大师一眼,没有回答。
入圣大师闭目合十的念了一阵佛,忽然双目暴睁,大声向入云大师道:“掌门师弟,带他们去,一切罪孽,都由小兄承担便是!”
两位两和尚这等表情,只把方雪宜和安小萍着得呆了半晌,甚至连宋孚那等老江湖,也觉得大为茫然。
入云大师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师兄,恩师佛谕,小弟如是不遵,就不配再作少林掌门,小弟愿意进入那地下秘道,但师兄必得应允小弟一桩大事!”
入圣大师道:“什么事?”
入云大师道:“小弟进入地道以后,师兄应允立即接掌少林门户!”
入圣闻言,呆了一呆,道:“掌门人,你这是从何说起?小兄如有此心,那也不会住在莆田分院数十年了!”
入云大师道:“师兄不答应,小弟怒难遵命!”
这时,霍鸣风忽然大声道:“两位倒真是客气得很啊!只是那少林数百名子弟的下落,你们就怎地全不放在心上呢?”
入云大师似是吃了一惊般的浑身一震,合十向入圣大师道:“师兄,为了少林声誉,师兄快些答应小弟吧!”
入圣大师摇头道:“这个小兄无法应允……”
显然,他们两个各持己见,谁都不肯让步。
霍鸣风冷笑了一声,道:“两位大师,老夫今日方始发现,你们真是迂蠢得可怜!那地道入口何在?倘是你们少林弟子无法入内,告知老夫,且由老夫代你们入内如何?”
宋孚大声道:“是啊,霍帮主所见甚妙……”
方雪宜也觉得霍鸣风这个变通的办法很好。但不料那入圣大师忽然摇头道:“不成,那地道的入口,悬有上代掌门手谕,除了少林现任掌门,他人决不许入内,施主的意见,老衲无法接纳!”
霍呜风大为不解地怒道:“为什么?”
入云大师道:“这个……先师手谕,老衲等只是奉谕行事,为了什么,那就不是老衲所当问的了!”
方雪宜听得甚是奇怪,忍不住问道:“掌门人,倘是贵寺上一代掌门有此遗训,那你自己入内便是,怎地又要入圣大师答允接掌少林门户在先呢?”
入云大师为难地看看方雪宜,缓缓接道:“其中道理,老衲如不说出,小施主是不会明白的了!”
方雪宜道:“晚辈正要请教!”
入云大师道:“先师手谕言明,不但进入地道之人,要身为现任少林掌门,而且还特别指出,凡是进入地道的少林弟子,出来之后,就再也不许担任掌门职位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这是为何?”
入云大师道:“这个么?老衲也不明白为何了!先师既然如此交代,总有原故,老衲依然是遵命行事,是以大师兄不允接掌门户,老衲就不便入地道之中!”
霍鸣风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掌门人一再推诿拖延。”
他忽然目光转向入圣大师,接道:“大和尚,你为何不答应啊?”
入圣大师合十道:“老施主,入圣有自知之明,四十年前就曾为此而几遭逃禅之讥,如今又要入圣接掌少林门户,那岂不是大违初衷,有悖佛祖执一之德吗?”
霍鸣风怔了一怔,道:“大师,你可知道,你如不答应,眼下就无法查明贵寺那数百名子弟的下落了!”
入圣大师摇头道:“施主,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掌门人所说,乃是先师手谕不假,但先师正果之时,也曾特别告诉过老衲和掌门师弟,如是寺中有了什么重大变故,必须进入地道的话,还有一条变通的办法可遁!”
霍鸣风道:“什么办法?”
入圣大师道:“由本寺具有长老身份的弟子一人,在佛祖之前,发下独坐十年死关的宏愿以为开启地道赎罪……”
霍鸣风一怔道:“十年死关?”
入圣大师道:“不错!”
霍鸣道:“那很苦啊!”
入圣大师道:“老施主,这十年死关,在老衲面言,却不足以言苦!”
霍鸣风道:“既是如此,入云掌门又何为不允!”
入圣大师尚未说话,入云大师已然接道:“老施主,先师所指的那十年死关,是何等滋味,老施主想必不明白吧!”
霍鸣风道:“老夫不曾出家,自然不大明白了!”
方雪宜心中暗道:“和尚坐关,乃是常事,就算十年死关很苦,在他们这等得道高僧看来,应也是算不得什么才是,为何这位入云掌门却看得这般严重呢?
入云大师这时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帮主,先师所指的十年死关,并非一般的禅关,而是十魔炼心,如坠轮回的寂灭关,身体发肤之苦,虽然难熬,但大师兄必能忍受,精神意志的煎炼,除非木石,必然无以承当,本寺从达摩祖师开山以来,能渡此十年死关的长老,九百多年,也只不过有寥寥三五人,其间因而毁却禅基,再坠轮回首,多达百名以上,大师兄甘冒这等大险大难,叫老衲怎能安心应允?”
霍鸣风怔了一怔,道:“当真这等艰难吗?”
入云大师道:“错非当真这等危险,老衲也不会阻止大师兄了!”
霍鸣风吟道:“倘是两位要一直坚持,老朽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足以解决今日的局面了!’’
这时,安小萍忽然冷冷一笑道:“依我看,两位大师都自私得很啊!”
入圣大师自眉一皱,低声道:“小施主,老衲决心早下,几时自私了?”
安小萍道:“贵寺几百名的弟于下落不明,你们却不放在心上,而只是斤斤计较于什么先师遗命,佛祖遗规,区区看来,这不啻全是沽名钓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