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的马匹奉承,让所有的客人都如沐春风,对白嘉德平白多了许多好感。
“女士,您今晚真是太美丽了……哦,这颗珍珠可真可惜,它戴在了您的身上……您的容光掩饰了它的一切光彩,它根本不能衬托出您的美丽……是的,您真是光彩照人,谢谢您的光临。”
“亲爱的先生,晚上好,谢谢您的赏光……哦,议院的工作,太匹配您这样威严的先生了,法兰西万岁……”
管家在后面轻轻的提醒着来宾的身份、姓名,白嘉德则是温文有礼的和客人们招呼着,一搭一挡,完美的配合。
从附近的几个五星级酒店临时聘用过来的女服务生,穿着统一的长裙,手上托着各式的饮料,在大厅内安静的来回走动着,按照白嘉德的要求,她们并不热情,但是拥有一种娴静的美感,符合贵族的身份。
到来的客人们,稍微和别人打了下招呼,马上就自然而然的组成了一个个的小圈子,自顾自的交谈起来。科学院的、议会的、商业的、祖辈曾经有过贵族封号的,这就是社交界的现状。就算你能踏足上流社会这个大圈子,你还要努力的进入这些小圈子,而且你必须选准哪些小圈子会欢迎你,那些小圈子不欢迎,甚至会敌视你。
举个例子,曾经祖辈拥有贵族封号的那些大人物,他们对于议会的那些大人物,心里天生的就有某种隔膜,毕竟自己祖辈的光辉是被他们剥夺的。
当然了,也有例外,有些人是无论哪个圈子,都会欢迎的。就好像正在进来的这位。
迎宾的保安大声说到:“圣兰伦先生到。”
圣兰伦,是的,那个在威尼斯的醉酒小伙子,用十亿美金的代价让白嘉德在这里胡作非为的家伙,一头柔弱的金发飘荡着,脸部肌肉有点扭曲的大步走了进来。普普通通的一套西服,但是配上他的身份,这套西服也带上了一层光彩。
白嘉德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他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白嘉德,然后互相施礼。
白嘉德低声说:“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先生,难道不是么?”
圣兰伦看着白嘉德:“是的,非常美好。我希望以后会更加美好,先生,您干得不错。”
白嘉德微笑起来:“您说什么?”
圣兰伦生硬的点点头:“是的,很好,我没说什么,先生,待会见……”白嘉德微微鞠躬,圣兰伦回了一个礼,大步走进了宴会大厅。
某些人,天生就带着耀目的光彩,足以吸引所有的不如他的人。圣兰伦就是这样的人物,虽然在易尘的嘴里,他被评价成了一个败家子,一个为了感情而盲目的小人,可是,在巴黎的这些上流人士中,他可是个灼手可热的宝贝儿。
一个拥有几个荣誉教授身份,自己还担当着某个大学某个实验室主任,同时是那个大学某个学院院长身份的瘦高个老头第一个看到了圣兰伦,然后第一个迎了上来:“晚上好,圣兰伦先生……鄙院非常感谢您上次捐献的科研基金,这让我们有财力解决几个大难题,您为法兰西的科学进步做出了贡献,先生。”
圣兰伦露出了微笑:“泽西教授,如果有需要,我会加大基金的投入……您最近有什么稀奇的发现么?”
泽西教授连忙摇头:“先生,科学是严肃的,没有什么稀奇可言,他们就存在在那里,不过等待我们的发现而已……是的,这是客观的真理,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虽然我们今天看不到他们,云层太厚了,可是他们一定存在的……我们研究的东西,他们也存在,是的,自古以来就存在……”
圣兰伦和泽西扯了起来,附近的各个小圈子的代表人物心中恼恨不已,这个泽西老家伙,动作太快了。可是打断别人的交谈是不礼貌的,他们这样的人士,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迎宾的大汉又大声叫嚷起来:“戴乐家族马歇尔·戴乐先生协同玛莎·戴乐夫人,以及艾伦莎小姐、维斯科尔少爷驾到。”
白嘉德精神一振,哈,太完美了,主角到场了。
戴乐先生是一个骨架子高大,目光深邃的老家伙,他的夫人则风韵犹存,一条长裙,随后是淡淡的几色饰物;艾伦莎,也就是白嘉德要对付的目标,身高不过一百六十五厘米,身体婷婷弱弱,腰肢手揽可断,一条白纱长裙,淡褐色的长发,精致小巧美丽的面容,手中捧着小小的一束百合花;至于维斯科尔,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而已,看起来十五六岁。
白嘉德迎了上去,如潮的溢美之词涌向了戴乐先生以及夫人,对于艾伦莎,他只是淡淡的恭维了两句,甚至和维斯科尔说的话,都比和艾伦莎说的要多了一句。
大厅内的人,脚步不由自主的朝门口移动了一下,戴乐家族,尤其戴乐先生,现在还是在政坛拥有强大潜势力的大人物,可不能怠慢了,无穷的隐形利益,就在他的身上呢,甚至他的身体附近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权势和财富的味道。
年轻的公子哥们则又不同,他们所期盼的,是和艾伦莎舞上一曲,能够搂抱一下她的腰肢,谁让她是一个冰山美人儿呢?据说还没有人能够打动她的芳心呢。至于维斯科尔,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崽子,没人愿意理会他。
圣兰伦早就偷偷的躲进了大厅的角落,不顾身份体面的操起一瓶红酒,大口的灌了几口,艾伦莎的不经意的眼神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彷佛被蝎子刺一般躲过了对方的目光。
白嘉德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偷偷摸摸做一个观察者,同时发挥他那充满艺术家气质的大脑,开始构思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圣兰伦被艾伦莎强奸了不成?然后又被无情的抛弃,否则,怎么可能这样仇恨她呢?上帝啊,饶恕我,这是易先生他们才会想的事情,我这样高雅的人,才不会这样想……刚才是魔鬼诱惑了我,可不是我的本意啊。”
管家轻轻的点了一下白嘉德的后背,示意所有的宾客都到齐了,白嘉德微笑起来,看着戴乐他们:“果然是大人物,非要最后一个出场啊,呵呵,可是这样装腔作势的不累呢?”
所有的宾客自觉的看向了白嘉德,戴乐也大度的微笑着带着家人站在了一边,刚才白嘉德热情但是并不肉麻的奉承让他非常的受用,现在心里都还暖烘烘的,这个年轻人值得交往,是个知道情理的人物,也许可以稍微帮他一下。
白嘉德谦虚的走到了大厅中央,端起了一杯红酒,用那种充满了古典意味的法语说:“先生们,请让我对诸位的光临,表示十二万分的感激……我只是一个刚刚进入巴黎的年轻人,诸位能够赏光,实在是我的荣幸。”
一整套的客套话说了出来,白嘉德反正就是拼命的压低自己的身份,但是并没有贬低到那种让人觉得做作的程度,同时,不轻不重的拍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记马屁,似乎他们都是社会精英,世界栋梁一般,虽然从身份上看来,这些人也的确是。
白嘉德举起酒杯,宾客们纷纷举起了杯子,互相示意一下后,一饮而尽。
按照惯例,白嘉德应该说出让大家自由活动的话了,让个人按照喜好自得其乐,然后作为主人的白嘉德就会在几个引路人,也就是那几个公子哥的带领下,一一拜访来宾中身份尊贵的人,这就是社交宴会的意义所在。
可是白嘉德违背的常理,他笑嘻嘻的说:“诸位,我给诸位准备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我想,在巴黎这个现代化的都市,还很少有人会这样做吧?请,请跟我来,我想,大家应该有兴趣见识一下游牧民族最盛大的酒宴的。”
宾客们来了兴趣,唧唧喳喳的跟着白嘉德朝后院走去,很古怪的,平日不是很喜欢热闹的艾伦莎拖着母亲走到了最前面,而身为年轻人的圣兰伦生生的拉在了最后。
后院,宾客们发出了惊呼赞叹,几个公子哥不住口的说:“啊哈,看到了么?先生们,这就是我们说过的东西,可是那时候,有几个人相信呢?看看,壮观么?”
巨大的橡木架子上,一头巨大的扒皮骆驼发出了诱人的香味,随着几个彪形大汉的转动,慢慢的整个架子带动着骆驼转动着,一滴滴黄亮的油脂滴在了下方的火炭中,发出了嗤啦啦的响声,一朵朵小火苗一闪而逝。
宾客们轻轻的鼓起掌来,微微的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一幕的赞赏。尤其那几个大汉都仅仅身穿一条皮短裤,露出了他们身上那壮硕到了极点的肌肉,很有一些古朴神秘的风范。
几个身披伊斯兰长袍的女子慢慢的从后院树丛的阴影中走出,几个看起来鹰钩鼻、黄皮肤、皮肤粗糙的家伙跟在后面,手里提着长长的月牙形状的弯刀。女子手里捧着巨大的银色托盘,上面古朴的花纹,微微磨损的盘身证明了它们的古老珍贵。
那几个高薪聘用的厨师飞快的,熟练的划开了骆驼的肚子,几个大汉帮忙,用叉子把里面的小牛取了出来,然后划开了牛的肚子,取出了里面的公羊……直到最后取出了那个被油脂浸透了的烤鸡蛋。
几个巴黎上流社会的大人物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人曾经在中东一带品尝过这样的盛宴,自然知道这个鸡蛋将会献给在座的人中最尊贵的那位……那么,白嘉德会把这颗鸡蛋献给谁?无论给哪一个,他都得到了那个人极度的好感,但是,他绝对的招惹了其他几个人的仇视。只要那些无孔不入的小报记者稍微的添油加醋一番,不用十二个小时,整个欧洲都会知道,原来在某某某侯爵的心目中,某某某比其他某某某要尊贵啊……那么,到底他们有什么差异呢?是不是他们的政治生涯要出现什么什么改变,或者他们的企业,出现了什么样的变故呢?
甚至,也许,他们自己之间,也会因为这个鸡蛋,留下某种不快吧?
几个大人物互相看着,脑子里面翻腾不休……该死的白嘉德,他干嘛准备这个东西?他想给谁?难道他自己吃掉么?那么简直就是无礼到了极点。
白嘉德用银质的叉子叉起了那个浓香扑鼻的鸡蛋,走向了戴乐那边。戴乐心里微微的泛起了一丝喜意,好小子,我记住你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照顾你的。
其他几个大人物几乎是马上就变了脸色,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在他们心目中,自己比起戴乐来,似乎差不到哪里去吧?
戴乐已经准备好接过叉子,然后咬上一口了,白嘉德却把叉子递给了维斯科尔。
诸人都愣了一下,维斯科尔也愣了,看着手中的叉子寻思着,这样子的鸡蛋,能吃么?看起来好像是周围的人都不想吃,这个家伙故意为难我,故意送给我呢,是不是我最好欺负?
白嘉德大声说:“先生们,这枚鸡蛋,要送给在场的最尊贵的客人。可是,我实在无法厚此薄彼,在我看来,所有的客人都是一样的高贵,我为什么要刻意的分出谁值得尊重,谁不值得呢?先生们,我只能把他献给维斯科尔先生……他年轻,他有活力,他出身高贵,他象征着法兰西共和国的未来,他,难道不是最好的,享用这个鸡蛋的人选么?”
戴乐笑了起来,大力的鼓掌,其他的大人物也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大力鼓掌。哈,小子,不错,是一个值得我们培养的人物啊……不过,假如维斯科尔不在场,那么你该怎么做?嗯?
维斯科尔则在舔着嘴唇,死死的盯着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