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当下默然片刻,抬起脸来,注视着程安邦的眼睛,语调郑重的问道:“安邦,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真的就只想要我的人吗?”
“对,不,不只是你的人,还要你的心!”鬼秀才执着的答道。
“贪心。”檀纯的眼里掠过一抹讥嘲,随即变得无所谓,以一种超然的神态说道:“我的人就在这里,现在就可以给你,你要吗?”
“这……当真?”程安邦大感意外,惊异万分的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你要是不想,我就走了,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檀纯的目光,飘向了远处的群山,口中淡淡的说道,神情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想,怎么不想,不瞒你说,至打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做梦都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程安邦万分激动的表白道,然后飞快的伸出双臂,一下将心爱的女子横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不远处的一间僧舍,把美人放在床铺上,回身关好门,点燃了蜡烛,用微微颤抖的双手,开始为姑娘宽衣解带。
檀纯躺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年轻汉子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即将要发生是事情,根本和自己无关似的。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减少,既没能引起她的羞涩,也没能使她亢奋,接下来的亲吻和抚摸,她都一声不响的接受了,就在两个人就要合为一体的时候,檀纯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安邦,你跟我说实话,以后,你还会不会再去爱别的女人?假如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又会怎么样呢?”
正处于亢奋之中的程安邦,一边狂吻着心爱女子的粉颈香肩,一边痴迷的答道:“纯妹,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程安邦终此一生,只爱你一个,要是再也见不着你了,我……情愿去死!”
檀纯听了,抿着嘴笑了笑,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色。随即舒展玉臂,揽住程安邦的脖子,送上长长的热吻。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当鬼秀才程安邦,刚刚达到了情欲的颠峰,开始猛烈喷发的那一瞬间,檀纯忽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的天突死穴上,重重的戳了那么一下。
程安邦在自己最销魂的时刻,骤然遭到了意想不到的袭击,失去生机的身体,一下伏压在了心爱女人的赤裸玉体之上。
过了片刻,檀纯推开了年轻汉子的尸体,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又为程安邦系好衣裤,口中自言自语道:“安邦,你对我有情有义,但是你所爱恋的那个纯妹,早已经死了,要是你方才说的话,是在对我撒谎,你就该死。要是你所说的是你的真心话,也应该死,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厮守,更不会让人知道我在这里的一切,你也不例外。”
檀纯说完伸手拿过蜡烛,点燃了蚊帐,然后退出了那间僧舍,又引燃了另外几个地方,当她跨出山门,回过头来看时,万灵禅寺已经是火光熊熊,浓烟滚滚。
她仰天长笑,狂野的笑声,在其强悍内力的催送下,远远的波荡开去,在沉沉夜色中,令人胆栗心寒。
檀纯收住了笑声,大步走下了脚下的台阶,向前走去,走向茫茫夜幕的深处,再也没有回一下头
第46章 以血还血
浙江奉化
县城城楼的高竿之上,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城门旁边张贴着一张告示,上书:“贼酋王翊,尝自称为大岚洞主,聚众盘踞四明山,对抗天朝,后被王师犁庭扫穴,王贼侥幸漏网,且不思悔改,怙恶不浚,于日前潜入本县,暗中勾结余党,蛊惑人心,妄图再次阴谋造反,终难逃法网,经刑部及两司核准,验明正身,就地正法,悬首十日,以儆效尤!”
告示前面围着四五十名想要进城的人,都挤挤擦擦的抻长了脖子,踮起脚尖往里面观看,其中不识字的好奇的问这问那,识字的主少不得卖弄一番,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摇头叹息,更多的人是麻木不仁。
这时,又有几个人挤进了人群,他们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故意装作互不相识,两两一组,分成了三伙,散开来向墙上的告示靠近。当他们看清楚告示上所写的字时,六个人齐齐的变了脸色,三个中年人尚且能够控制住自己情绪,而那三个年轻人,则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愤,尤其是那个生得虎头虎脑的小伙子,怒目横眉,咬牙切齿,拼了命的往里面挤,作势就要伸手去抓那张贴在城墙上的告示,打算把它撕个粉碎。
离他最近的那位身材高健的中年人,见势不妙,猛的贴了过去,一把拉住了眼看就要闯祸的小伙子,雄浑的内力,通过他的指尖,直抵年轻人手腕上的神门,郗门二穴,令其再也动弹不得,大汉口中掩饰的说道:“孩子,一张破告示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跟我回去,要是晚了,你娘会着急的。”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脸色难看的小伙子拽出了人群。
即便如此,仍有几个人察觉又出了年轻人的异常举动,纷纷侧目望来。站在另一边的一身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手摇折扇,摇头晃脑,酸溜溜的大声说道:“唉,真是个不识时务的糊涂虫啊,大清定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还自不量力的想推翻它,岂不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儒生的话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有不少人心中唾骂,表面上却没敢有什么流露,倒是有几个人出声附和。
与儒生在一起的是个短须微胖的中年人,冲对面是那对年轻男女丢了个眼色,四个人悄然离开人丛,随着进城的人流,默然走进了奉化县的城门洞,走出不远便先后进了一家酒肆,在一个单间雅座里,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他们简单的要了一些酒菜,打发走跑堂的伙计后,高壮汉子神色严厉的压低了声音训斥着年轻人:“小魁,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你这样莽撞,岂不是要害了我们大家?”
年轻人愧疚是垂下头,低声道:“师父,弟子知错了,可王头领他……”他的话刚出口,坐在他旁边的年青女子,伸出手狠狠的掐了他大腿一把,年轻人一咧嘴,不敢再吭气。
短须汉子轻声说道:“当务之急,是让掌柜的入土为安,接下来再想法子替他申冤。”他的话一语双关,在座的几个人,自然听得懂,而别的什么人,即便听到了,也很难弄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
看看其余五个人都点头赞成,短须汉子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气候不好,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两事并举,双管齐下,以防夜长梦多。来,今天大家伙一定都走得乏了,多喝几杯,然后找个地方住下,好好歇歇,明天就能到宁波了。”待上菜的伙计转出去,又拣起方才的话头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就由我和黄兄去衙门递状子,替掌柜的伸冤,这冤有头债有主,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三个年轻人听得明白,未免有心抢着去为头领报仇。却被高壮汉子的严厉目光所阻止,听他接过话头道:“好,就这么办吧,你们放心,我和几个孩子会把掌柜的后事办得妥妥帖帖,并给你们留着门,大伙一起上路。”三少看起来对其极为敬重,尽管心中颇有不甘,却没再提出什么异议。
六个人草草吃罢饭,小胡子和儒生先行离开,找客栈投宿。高壮汉子则领着三个年轻人,另找了一家旅店,要了两间上房。
你道这几个人是何来路?原来,他们就是大岚洞主的忠实部下,短须汉子乃东海神龙喻英隆,儒生装束的是世忠营首领黄宗羲,差一点闯祸的是年纪最小的陈魁,那对年青男女便是小夫妻雷武阳和陈霜,而高壮大汉不用说就是昆仑游侠岑雪玄了。
三年前,太湖血战之后,一干江湖英雄同上四明山,加入了大岚洞主王翊领导的抗清义军,被编进了黄宗羲的世忠营。后来,由于义军中的地主武装,见清盛明衰的趋势已经无法逆转,丧失了继续战斗的信心,先后向清廷投降,掉过头来帮助清兵来围剿义军。从而使义军腹背受敌,连战失利,不久便被清军各个击破,残存的义军,分成几路突围,黄宗羲等人西进,躲进了百里之外的会稽山,而王翊则东撤到了翁洲。
清军四处搜捕了足足有一年多,也没能抓到义军的首领,只得作罢。见外面的风声渐缓,耐不住寂寞的大岚洞主,豪兴再发,决意重竖义旗,东山再起。遂带了几名亲信,悄悄来到奉化一带,暗中组织民众,奋起抗清。
消息传到会稽山,黄宗羲等人自然是欢欣鼓舞,当即起程匆匆赶往奉化,要与大首领会合,再兴义旅。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竟然还是来迟了一步,首领已然被官府逮捕并杀害。众英雄义愤满腔,憋足了劲,要为首领报仇雪恨。
就在当天的晚上,他们分兵两路,喻英隆和黄宗羲潜入县衙,正赶上知县因为捕杀王翊得到上司的嘉奖,而设下酒宴请属下官吏庆功。两位义士见状,怒发冲冠,突入席中,刀劈剑戳,拳击掌拍,放倒了二三十个人,专拣头戴蓝翎官帽的主下家伙,砍了三颗人头冲出了县衙,直奔西城门。
与此同时,岑雪玄带着雷武阳和陈氏姐弟,业已控制了西城门,放下城头高竿上王翊的首级,用绫子包好,再将喻、黄二人提来的三颗人头挂了上去,然后,顺着事前备好的长绳,一个接一个滑下了城头。
最后有个下城的是昆仑游侠岑雪玄,为防备清军的追赶,再距离地面还有两丈多高的地方,他发力扯断了绳索,这样一来,官兵就得去开关提闸,会耽误许多的时间。
此刻,城中义军乱成了一锅粥,等那些县衙的捕快,及负责城防的绿营兵发现群雄的踪迹,打开城门追出来,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深更半夜,月黑风高,被义军吓破了胆的众官兵捕快,只是在城门口嚷嚷着转悠了几圈,就都学了缩头乌龟,退回了城中,根本没人留意城头高竿上的人头已经由一个变成了三个。
等到第二天一早,才有人发现有些不对劲,连忙弄下来一瞧,方知道是昨夜被杀的县丞、典史和团练头子的脑袋。侥幸逃过此劫的知县,慌不迭的上书宁波府尹,请求派兵围捕王翊的余党。
宁波知府接了告急文书,也慌了手脚,随即给属下官吏下了死命令,限十日之内,捉拿行凶的叛匪。于是乎,整个宁波府所辖的州县村镇,清军及团练武装,还有官差捕快,倾巢而出,大肆搜捕捉拿他们认为可疑的人,一时间直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第47章 何去何从
喻英隆和岑雪玄等人也知道眼下的形势险峻,所以没敢做片刻的停留,一口气赶了四五十里的路程,直到天色大亮,方在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停下来休息。捱过了一白天,夜色刚刚降临,一行人便又踏上了征程。就在第三天拂晓,回到了他们在会稽山的藏身之处。
他们选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安葬了首领王翊的头颅,众豪杰少不得洒一掬英雄泪。
回来的路上,黄宗羲仰天叹息,冲东海神龙和昆仑游侠语调沉重的说道:“王大头领慷慨就义,单以我等的声望和能力,是很难再重新组织起来一支象样的队伍呀!但不知你二位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在这里躲着,总不是个长远之计啊!”
岑雪玄和喻英隆互相望了一眼,都觉得心如灌铅。岑雪玄率先开口道:“黄头领说得在理,既然我们不能自己独树一帜,剩下的出路也只有去投奔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