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近百名金钟令的原班人马,也纷纷举起手中凝着血迹的刀剑钩叉,大声喊了起来:“金钟震宇,天下无敌……”
刚刚投降过来的天音教众,心头满是茫然和失落,可是为了不被对方发现自己心怀不满,以招来杀身大祸,也只得强忍屈辱,随帮唱影的跟着喊了起来:“威加海内,武林一统!”
“娘、我回来啦!”少年兴高采烈的呼喊着,一路小跑的奔进了天目山脚下的小村子,直入他母亲所居住的那个院子。
中年美妇快步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眼见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没受什么伤,如释重负,欣喜万分的将少年揽入怀中,怜爱的抚摩着他的头发,柔声询问道:“儿呀,这一次你和你师父他们去了哪里呀?是不是又和别的什么门派动武啊?看你这个高兴劲,一定是又打了胜仗吧?”
少年满脸的骄傲神情,得意扬扬的说道:“那当然了,娘,这回我们可打了一个大胜仗啊,一举荡平了盛极一时的天音教,杀了我师父的大仇人,就是他们的那个教主,光归顺咱们金钟令的就有四五十人哩。娘,你猜猜,他们的那个教主是谁杀的?”
当美妇听到儿子提及天音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打了一个愣神儿,听少年急切的发问,再看他的神情,心思聪慧的她,心中已然明了,带着几分勉强的笑着说道:“莫非是你杀的?”随即幽幽的低声跟了一句:“既然连你都杀得了,这个天音教也当真没落了。”
“谁说的?”少年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娘,你可不知道那个鬼教主有多厉害,我敢说要是师父他光明正大的跟他打,还不一定能不能斗得过他哩。娘,你是不知道哇,这一回我和我师父给天音教的人演了一出好戏,把他们骗得是团团转,师父乘那个鬼教主毫无防备的当口,一举重创了他,末了,我才杀得了那个姓楼的糟老头子。”
“什么、姓楼?”美妇惊愕的瞪大了她美丽的双眼,双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儿子的肩膀,语调惶急的追问道:“儿呀,你快告诉娘,你杀的那个老头真的姓楼吗?”
“那还能假?”少年不以为意的答道:“姓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听说那个老家伙,从前还当过什么帮的帮主哩,来头着实不小呀,想不到竟然死在我的刀下,我看他死也闭不上眼啊!我看要不了多久,江湖上的人就会都知道我齐天楼的大名了!”少年踌躇满志的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有察觉他母亲脸上的古怪神色。
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公子,令主有事找你,叫你马上就过去。”少年应了一声,冲母亲匆匆说道:“娘,您是不是累了,快去躺一会吧。师父叫我,我先去看看是什么事,很快就回来,再仔细给您讲,我们是怎样杀那个楼老头的。”说完一阵风似的,奔出了屋门口。
美妇两眼发直,直勾勾的盯着空落落的门口,面如死灰。过了好半天,倒退了一步,又倒退了一步,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失去了神采的双眼,千疮百孔的心灵,纷乱翻滚的思绪,重又飞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第65章 不堪回首
那是九年前的深秋时节,残破不堪的大圣庄前,木然的伫立着一位,神情凄苦的美艳少妇,她的身边依偎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那孩子生得是眉清目朗,英武俊逸。
这二人便是大圣庄主齐元朗的女儿,齐楚燕和她的儿子齐天楼。父亲卖身异族,残害中原武林同道的事,她业已从前去探望的神刀玄女的口中知道了大概,心中是又气又恨,又伤心又无奈,自觉得没脸见人,匿居数年,专心养育儿子。好在齐天楼天资聪颖,根骨极佳,刚满五周岁,其文才武功较比寻常武术世家的子弟,要强出多多,且伶俐可人,已然成了齐楚燕的难以割舍的精神支柱,她暗中发誓,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武林奇才,重振齐氏门楣。
清军大举南下,他们娘俩原来隐居的地方成了两军交战的战场,那里住不下去了,她有意南迁,在临行之际,带着儿子,来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园凭吊一番。因为她担心自己这么一走,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大圣庄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有着她儿时的欢笑,和数不尽的美好回忆。放眼创痍满目,一片荒芜的家园,齐楚燕的悲凉和酸楚,无以言表。百感交集之中,泪水潸然而下。
心中暗道:“爹、你为什么那么糊涂?居然为了报那几百年前的仇,投靠异族,帮着他们祸害中原的武林同道,女儿我本来就不争气,你这么做,叫我如何抬得起头来?也不知你葬身何处,女儿权且在这里拜上三拜,也算答谢你的养育之恩了。”
见母亲伤心的跪在地上磕头,男孩也乖觉的跟着跪倒以额触地,待母亲起身后,才开口问道:“娘,您怎么哭了,您这是在给谁磕头哇?”
齐楚燕一边拭去脸上的泪水可,一边为儿子拂去额头上的沙砾,声音嘶哑的说道:“小楼,这里是你娘原来的家,你外公就葬在这的附近,我方才是在拜他。好啦,咱们走吧,娘带你去江南找一个好地方住下来,教你习文练武,等你长大成人,再自己去闯天下,给娘争口气。”
男孩使劲点着头,认认真真答道:“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有出息的,给您给咱们齐家争光。”说完牵着母亲的手,转过身往回中走。母子二人谁也没有发现,就在这时,打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堆瓦砾后面,悄悄探出一颗大大的脑袋,别看此人蓬头垢面,胡须遮住了大半个脸孔,可是一对眼睛,却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美艳少妇和她的爱子。
突然,那个怪人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猛扑过来,不待母子二人有所反应,业已到了他们的跟前,只见其左臂轻轻一拨,齐楚燕惊声尖叫着,脚不沾地的摔出了一丈多远,而其右手一抓一送,小男孩齐天楼已经被此人夹在了的腋下,飞奔而去。
眼瞅着自己的心尖子被人生生掳走,齐楚燕眼睛的红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以及可能遇到的凶险,噌的一跃而起,拔脚就追。那个怪人似乎在有意的控制着奔跑的速度,让齐楚燕始终都离着他八九丈远,既望得见又撵不上。
齐楚燕的心智并不低,焉有不察之理,但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在对方的手中,就算面前是无底的深渊,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就这样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地,已然进入了太行山中,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齐楚燕,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脚下一拌,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仍挣扎着往前爬着,泪水、汗水在她的脸颊上交织,口中凄惨的呼喊道:“求求你,放下我的儿子……”
那个怪人并没有乘这个机会彻底摆脱她,反而收住了脚步,并往回走了几步,以冷漠的语调说道:“小美人,老夫带走你的儿子,是为了传授他的武功,似他这样的好苗子,跟着你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你若是舍不得他,就每隔十天来这里,我会领你见他一面的,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齐楚燕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抢不回自己的儿子了,况且,对方声称要传他武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个怪人的身手比自己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对儿子来说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便一个劲的点着头,冲儿子喊道:“小楼……别怕,跟着伯伯,习武练功,娘会常来看你的。”
惊魂未定的小男孩,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茫然的点着头。齐楚燕心痛如割,眼望着怪人挟爱子飞逝而去,惟有任眼泪奔流。
十天之后,经过刻漏难熬,度日如年的煎熬,齐楚燕眼布血丝,面容憔悴,她早早的就来了,却没能见到令她牵肠挂肚的儿子,过了好一阵,就在她感到自己就要疯了的时候,怪人出现了。
“我儿子呢?怎么不带他来见我?”齐楚燕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叫喊道。二目圆睁,神情可怖,那架势就如同要把对方吞下去似的。
大胡子怪人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不会好意的盯着身材婀娜,姿容秀美的少妇瞅了好半天,使劲咽了口吐沫,干咳了两声,开口说道:“你儿子他很好,你用不着担心,你要见他,可以,不过还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我答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快带我去见我的儿子!”齐楚燕想都没想,脱口说道。
怪人诡异的笑了笑,带着几分揶揄的说道:“小美人,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条件,就一口应承下来,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吧?我且问你,你的丈夫,是已经死了、还是另寻新欢去了?”
“死了,早就死了!”齐楚燕神情木然的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真乃天意呀!呵呵,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很能叫男人心猿意马的标致女人吧?就连我这把年纪,也给你勾起了春心。”怪人不咸不淡,不阴不阳的说着,充满了欲念的目光,在少妇的身上逡巡不定。
“你……你要干什么?”直到此时,齐楚燕才体味到对方将要提出的条件,一定十分过分,禁不住又惊又恼。
“怎么,还不明白?那就跟你明说了吧,要见你的儿子,就得舍出你的身子,让老夫我高兴高兴,权当是作为老夫教你儿子武功应得的酬劳吧。”
齐楚燕如遭当头一棒,一下子懵了,无助的左右看了看,她的心已经缩成了一团,本能的恐惧,使得她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掉头逃走的念头。
“怎么,不愿意呀,那好吧,我也不想强求,那样的话也就没什么乐趣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说不定过个三年五年,当你的儿子出人头地,名满江湖的时候,你就可以和他团聚了。”怪人阴阳怪气的说着,转过身就要离开。
“别、你别走!我……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信守诺言,你要发毒誓,一定要让我见我的儿子!”齐楚燕浑身颤抖着,语调凄惨的说道,泪水一串串的滑下她的双腮,其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行啊,老夫可以指天为誓,只要你能够让我满意,老夫就保证能叫你见到你的儿子,倘若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行了吧,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不过,你得先把眼睛蒙上,以后,到了日子你就还到这里等我,我自会来接你的。”大胡子怪人很是得意,轻飘飘的的说道。
失魂落魄的齐楚燕,顺从的点着头,自己从怀里掏出香帕,蒙住了双眼。还不等她的双手放下,那怪人已经倏的贴了过来,一下将她驮上了肩头,疾掠而去。
第66章 任人宰割
齐楚燕只觉得自己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风驰电掣似的朝前飞了差不多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怪人刹住了脚步,接下来听到了石门开启的轧轧声,然后,又走了一段曲曲弯弯,凹凸不平的路,阴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分明已经深入了山腹。等怪人把她放到地上,并为她摘去眼睛上的香帕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石室的中央,地上火盆里的碳火烧得通红,屋子里暖烘烘的,用大石块垒成的大床铺上,铺着不少兽皮。
“把衣裳都脱了,躺到床上去。”她的身后传过来怪人冷漠的话音。
齐楚燕悸悸的一抖,本能的生出与对方拼死一战,夺回儿子的念头。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就是自己生出三头六臂,也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想想落入他手的儿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