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激起独孤仪的肝火,使她因怒生乱,动起手来会容易对付一些,更重要的是想探探她的口风,以便弄清楚林台天到底有没有来。
性情刚烈的轮剑罗刹,果然被对方的轻侮之言气得面青唇白,切齿道:“姓符的,少在这里嚼舌根,接我三剑!”“女娲炼石”威猛无匹的昆仑派剑法出手,森寒剑气,直逼仇敌。
苻寿昭不敢大意,斜踏半步,双袖一分,左手一式青城派绝学“六龙御天”,右手伸缩不定,乃是邪派的“趸蛇九式”,摇身攻入剑隙。独孤仪犯了武学之大忌——心浮气燥,险些吃亏,幸而她经验老道,临危不乱,轮剑从攻击中生生撤回,在身前划出一道剑幕,足尖点地倏的后飘七尺,同时腕子一翻,手指按动剑柄上的机括,装在剑上的钢轮呜的飞出,目不见睫之际,已经射到了龙蛇神君的面前。她的疾进疾退已然快得叫人咋舌,而这一招宝剑飞轮,更令旁边观战的三垣宫众人,爆起一片惊呼。
符寿昭面凝冷笑,不退反进,双袖暴涨,左袖上托,右袖斜拂,疾速飞旋的钢轮,带着他的一截衣袖飞落瓦栊。他的身形却片刻不停,飘忽中已闪进六尺,双掌一式“龙蛇竞走”,挟十成功力,击向轮剑罗刹。
独孤仪本想钢轮得手后乘势进击,一举重创对手,不意局势的变化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急忙变招护身,仍然慢了那么一点点,她的剑罡甫发,龙蛇神君那阴猛怪异的掌力指风已狂压过来。失了先机的林夫人现出破绽,左肩中府穴被对付的蛇指啄伤,惊怒之下,激发了全部潜力,暴发一式“凤翔九霄”反击强敌。
劲势已穷的龙蛇神君见此招猛恶,只好借力腾身退回,冷傲道:“林夫人,我已经说过了,你杀不了我的,快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怒火裂胸的独孤仪飞快地装上了第二只钢轮,冷喝道:“姓符的,少这那儿卖狂,今日你我就一决生死!”
恰在此时,后院又响起了一枚信炮,符寿昭担心另有强敌,便冲身边的斗、危二宿高声道:“既然林夫人的兴致这么高,你两个就陪她耍个尽兴吧。”紧接着又低声叮嘱道:“攻她左侧!”
斗、危二宿头一阵被独孤仪杀得狼狈不堪,都窝着一肚子邪火,此番上阵,强援在侧,有恃无恐,按着龙蛇神君的指点,专攻对手的左翼,果见功效。林夫人左肩要穴受伤,掌力难以发挥,防御自然漏洞频出,仅十几招,就已险象萌生。不由得恶胆横生,心想:与其败在这两个鼠辈手下,颜面尽丧,还不如与他们拼个玉石俱焚!
第32章 知己红颜
符寿昭才打发走一个亲随去看看后院的情况,惊见独孤仪凌空纵起,宝剑挥处,钢轮脱离剑身,向自己射来,此一轮乃挟轮剑罗刹的毕生功力,着实非同小可,厉风嘶啸,锐不可挡。
龙蛇神君暗自心惊:好狠的婆娘!心忖:“躲开倒是不难,只怕会给手下人看轻,稍一迟疑,轮已及身,千钧一发之际,拔身而起,挥掌下击。砰的,高速飞旋的钢轮猛然扎向地面,重重砸在青石铺就的甬道上,又蹦起老高,符寿昭伸手将其抓住,正要炫耀一下,遽见又一只钢轮飞旋至眼前,慌忙用手中的轮一拨,一声脆响,一串火花,一蓬血雨,站在他旁边的一名亲随,脑袋少了半边,尸身摔出,众门人一阵纷乱。
恼羞成怒的符寿昭,瞧见独孤仪撇开斗、危二宿朝自己杀来,喝了一声:“疯婆子,你的东西还给你!”运足了十成的内力掷出钢轮,,那轮比来时更快更猛,飞斫轮剑罗刹。
铮的一声刺耳锐响,独孤仪长剑斜撩,尽管用了巧劲,仍给震得手臂发麻,前冲之势顿减,背上被追至的斗宿戳中了一指,稍后赶到的危宿挥鞭扫向她的下盘。独孤仪怒极,拧腰发剑。乃是昆仑剑法中的妙招——“傲凤抖翎”。原以为必定见功的危星宿,嗷的一声惨叫,斜蹿出去八九尺远,丢了软鞭,手掐右臂疼得一个劲的哎哟。
轮剑罗刹脚步微乱,嘴角滑下一缕血线,手擎宝剑,冷睨四面逼近的三垣宫门人,打定主意要与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冷不防,打后边飞速掠来两条人影。“当心——”符寿昭大喝一声,身动掌发,依然迟了半步。斗星宿已被那二人击得东倒西歪,待他扑至,那二人倏的回身,一人出拳,一人出爪,左右合击。龙蛇神君怪啸着左指右掌全力迎击。嘭的一声闷响,劲气四溢。那二人各退两步,符寿昭则一连退了三四步,脸色青白。
身着黄衣的练伯威,架起独孤仪飞身而走,从后院追来的奎星抬手又是七枚喂了剧毒的蛇锥。身穿蓝袍的何王孙双袖狂舞,拂飞了六枚,第七枚在他的袍袖只是钻了个洞。两旁的门人四散奔逃,仍有两个倒霉蛋被乱飞的蛇锥射中,踣地不起。蓝袍人哈哈大笑,腾身而去。
符寿昭喝住奎星宿:“不要追了,敌情不明,这些人的身手都不弱,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儿。我们只需坚持到明天,总舵就会派援兵来,到时候再一并收拾他们。”
一心想要为林家争回些面子的独孤仪反遭挫辱,心头恚恨难当,脸色也十分难看,碍着练、何二人的面上,又不好发作,强自忍耐道:“多谢二位及时援手,否则……练兄,你们那边的事办得怎样?可曾探听到楚燕的消息?”
“嫂子,我和王孙捉了两个他们的人,分开来问,得到的消息是一致的,料必无欺。他们说‘我家小姐先是给他们的女、虚二宿抓进了地窖,后来给一个年轻人救走了。他们还说那个后生的武功十分了得,女、虚二宿都死在此人手下,看样子,八成是侠义道中的人。”
“会是哪一派的年青子弟,在那里可以来去自如?”独孤仪对三垣宫再也没有半点的轻视,她深知非但符寿昭的武功超玄,就是那些个宿辈子弟的身手亦堪称一流,能一举杀掉两个宿辈弟子,那年轻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略一沉吟,无奈道:“我们也只能祈求上苍保佑楚燕了,但愿救她的那个人,是个侠义心肠的正派后生。”
时近五更,山风更劲,深秋天气,寒气逼人,终南分舵南十几里外的山谷里,一座烧碳人居住的窝棚中,毕士英燃起篝火,已然苏醒的齐楚燕神情漠然的凝视着跳动、闪烁的火焰,良久不语,忽的把脸埋在膝上失声痛哭起来。毕士英心情悒然,也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心想或许她哭过一阵会好过一些吧。
待姑娘渐渐收住悲声,毕士英开口问道:“你冷吗?”话说出口自觉无味,她怎么会不冷,内伤在身,又只穿着一层衣服,裹在外面的那件女星宿的袍子,早被她丢进了火堆。齐楚燕抬起泪眼,望了望年轻人,凄然苦笑,轻摇螓首。
又过了一阵,齐大小姐冷不丁问了一句:“毕大哥,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你有没有发现竹姐姐的行踪啊?”
毕士英的心弦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顿时感到无地自容,愧疚万分地说道:“还……还没有,我……对不起她……”扪心自问,自己根本没尽心尽力地去找她,而是自命不凡地跑去护送宗相大师,结果又怎么样呢?大师还不是让人给害了,自己若不是遇到华山派的人,这条命也早就没了,现如今,又与这个很难相处的女孩子搅在了一起,究竟该怎么做,只感到左右为难,彷徨无计。
齐楚燕动了一下蜷曲的身体,以极冷静、极超然的口吻说道:“大哥的武功、人品鲜有人及,惟独对竹姐姐,就太让人寒心了。唉,都说这人无完人,真是一点都不假,我这不过是洗垢索斑罢了。”忽而,她的语气一变,嗔怨道:“要不是竹姐姐恋你在先,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我昏过去的这么长时间里,你做过什么,可是很难说得清楚,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靠上你一辈子,即便竹姐姐来了也没辙。”
见毕士英气得涨红了脸,急欲开口争辩,齐大小姐狡狯地撇了一下嘴揶揄道:“用不着动这么大的肝火吧,给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让人家痛快痛快嘴还不行嘛,我已经说了不会讹你的,我也相信你是不会干对不起竹姐姐,对不起良心的事情,竹姐姐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让她伤心,让她难过,更不会让她受你的委屈,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姑娘的语调逐渐轻快起来,可刚刚展现出来的一点点笑意,很快又化作了一脸的苦涩,急促地喘息着,身子瑟瑟发抖,额角冷汗沁出,状极痛苦。
被齐大小姐弄得哭笑不得的毕士英,连忙过去扶她坐正,在其背上的气海腧上推入真力,归束其体内糜乱的气息。待齐楚燕的状况有所好转,收了掌力道:“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我去左近找些个吃的和衣服,你不要动,抓子棒放在这儿,好防备有什么不测发生,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出了窝棚,登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岗,极目远眺,见西边山坳中有几缕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当即展开轻功飞奔过去。这里是一座数十户人家的小山村,而且大半已是人去屋空,残垣断壁,甚是荒凉,连敲了几家的门,终于见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忙道:“老婆婆,我是路过的,可否给一些吃的和衣服,我有银子。”说着掏出一锭五两的银镙子递了过去。
老妇人转惊为喜,一叠声的应允,让年轻人进了屋,拿出十几个馍馍和一碟子咸豆腐干,还有几件粗布衣裳。
毕士英为难的挠头,闷了半响只好直言是要女孩子穿的衣服。老妇人一听颇为激动:“不瞒小兄弟,我们村本来住着五十几户人家,三百来口,至打什么宫的那帮坏蛋一来,隔三差五的来这儿抢东西,还抢大姑娘,小媳妇,眼下已有一多半人家远走他乡了,只剩下我们几户既没钱,又没女孩子的朽在这儿。隔壁周嫂的两个闺女,前些日子给那些恶人抢走再也没回来,他周嫂哭瞎了两眼,无依无靠就过来和我一起住,她闺女的衣服倒是有几件,给你拿去吧。唉,我们这空屋子多的是,干嘛不来村里住,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毕士英闻言心头一亮,对呀!何不到这里住上几天,一待齐楚燕的内伤康复,自己就可以去太白山参战,然后便能心无旁骛地去寻找竹妹了。谢过老妇人,拿了衣物和吃食,一溜烟奔回窝棚,把衣服递给齐楚燕,来到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姑娘虚弱的呼唤:“毕大哥,我换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村姑打扮的齐楚燕,别有一番风韵,手中拿的是刚刚脱下来的毕士英的外衫:“大哥,这是你的衣服,快穿上吧。”年轻人伸手接过,穿束停当,只觉一阵阵姑娘的肤香直钻鼻孔,一霎时,禁不住心神飘缈,担心自己失态,忙掩饰道:“哦,你吃点东西吧,也好有力气,我们去那边那个村子,住上几天,把你的伤养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第33章 复仇之师
骚乱过后的神农馆,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厅堂之中,坐着妙手神医万俟汉、岑雪玄、綦毋竹和林逸。毒性消除了的龙玉锦因挂记师妹们的安危,天一亮便告辞离去。
神农馆主叹了口气,痛心懊悔的说道:“是老夫糊涂啊,去年中秋刚过,那个姓楚的女子上门求医,其实她中的不过是一种很平常的毒,老夫给她治好后,她却小题大做,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