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这时正拼力猛拉风箱,莫邪的说话声不大,似乎并非向他说的,他又如何听得到?莫邪也不理干将是否听见,又接连说了两次,末了更气道:“哎,白白浪费了真可。潜,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莫邪说的话,鬼谷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见干将不答话,心中不由暗道:假如我有一位干大嫂这样的娘亲,不,或者是姐姐,又或者是如干大哥、干大嫂这般的神仙侠侣,饥饿时有人招呼,那该多美妙?这干大哥身在福中不知福,怎的不答话?鬼谷子这般思忖,肚子响得更厉害了,终于忍不住。悄声道:“干大嫂,你莫叹惜,假如真的没人吃,我鬼谷子便替你吃了吧!”
干大嫂轻轻一笑,道:“既然鬼少侠肯帮这个忙,那便多谢你了!”她说着,也不待鬼谷子再有所表示,立刻转身走入烘炉侧的一间用竹搭成的屋子,很快又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两块烧饼。烧饼热腾腾香喷喷的,显然是新鲜的,说不定还是干将夫妻俩人的晚餐。莫邪把烧饼递给鬼谷子,还端上一大碗白粥。鬼谷子此时饿极了,也不去思索这白粥烧饼到底是否人家吃剩的,他接了过来,呵呵的一笑:“干大嫂,帮这个忙,我鬼谷子很愿意!”说着也就大嚼起来,既然是帮忙吃,鬼谷子有这个借口,吃得也就分外香甜。莫邪见了,微叹口气,走进竹屋,又拿来两块烧饼,故作轻松好道:“鬼少快既然这般愿意帮忙,便把这个忙帮到底吧!”
鬼谷子正吃得高兴,很快便把两块烧饼啃光了,正嫌稍少了一点,一见又有“忙”可帮,连忙笑道:“是,愿意,愿意极了!这个忙好帮极了!”
鬼谷子很,快又把两块烧饼吃得一干二净,那碗白粥也呼嘻嘻的喝进肚子里,他把油嘴一抹对,拍了拍肚子,笑道:“舒服!
舒服!我鬼谷子三年来,未尝过这种暖洋洋的滋味了……咦?对了,这烧饼的味道这般美妙,为什么干大哥他不肯吃?而巨白粥的味道也好极了,干大哥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邪这时才微叹口气,。悄声道:“你干大哥并非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并非不肯吃,而是不忍吃,也不能吃!哎,不说这些啦!”
莫邪似有满腔愁苦,但一想说出来徒惹鬼谷子难过,便住口不说了。鬼谷子心中本就灵慧已极,他刚才不过是饿昏了头,才一时忽略了其中的奥秘,此地他一听莫邪的话,再一看她的神色,便忽然豁然而悟,他不禁失声道:“原来我吃的并非吃剩的,而是干大嫂你一家子的晚餐!你为了令我吃得心安,才故意这般说的,我吃了你们的晚餐,你们今晚吃什么?”
莫邪不料鬼谷子灵慧如此,立刻就被他瞧破了自己的窘况,心道:这大娃儿神眼惊人,如何瞒得过他,无奈苦涩的一笑道:“少侠不必难过,我夫妻俩是成年人,便少吃一顿,挺一挺便挨过去了。”
鬼谷子急道:“这不行啊,干大嫂快去另做,这看炉火的功夫,我代替你便了。”
莫邪不由微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少侠,我夫妻俩的口粮,便只剩这四块烧饼和一碗白粥了,要待三日后交出宝剑,期望吴王阁问有些打赏,才有活命口粮了……”莫邪说着.悲从中来,不由味嘘不已。鬼谷子登时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喃喃道:“不妙!不妙,大大不妙!我一下子便把你们大小三人三日的口粮吃了,这却如何是好,这三日的时光你们怎么挨过去?但你们既然以铸剑为生,为什么不把其他铸出的剑器卖了,好换回活命的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阁问有令旨下,但凡是我夫妇铸出的刀剑,民间一律不准买卖,只能卖给他阁间一个人,违令者杀毋赦,这令旨一下,吴国境内,还有谁敢买干氏的剑器?而且吴王事先也只准我夫妇俩带备三个月的口量,吴国境内,皆贴了告示,不准卖粮食给我们夫妇。”
鬼谷子吃惊道:“那吴玉为什么只准你们带三个月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说,三月乃铸剑限期,三月内着铸成剑,他自然有赏,三月内若铸造不成,那就算有万斤粮食,我夫妻俩也没法吃了!”
鬼谷子道:“为什么没法吃?”
莫邪咬牙道:“三月限期一到,剑铸不成,我夫妻俩的人头便须落地,人的脑袋掉下了,还用去吃口粮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怒道:“不料世间竟有如此凶残的君主……
倒是我鬼谷子把你夫妇俩害苦了,我真该死,怎能一口吃掉了人家活命的口粮!”
莫邪反而安慰鬼谷子道:“少快不必内疚,也千万莫生怒乱嚷,这山上隐有吴王派来监视我夫妻的密探,若传到吴王耳中,你还有命吗?只须在这三日内铸出剑来,我夫妻便有希望了。”
鬼谷子一听,登时作声不得,他并非怕了吴王那些密探,他自信打不过逃走必定可以,但如此一来,侵害了干大哥夫妻俩了。鬼谷子心念电转,暗道:为今之计,只有助于大哥夫妻尽快铸出宝剑,他夫妻才有生路了。鬼谷子心中这般转念,意生则真气激荡,乾坤诀中的“大地演衍”一式,自然而然浮于脑中,他眼珠一亮,暗道:大地潜龙,可令一国之运演变,难道便不能造就区区一柄剑器吗!鬼谷子目中忽尔精光四射,因为他忽然想起师傅老子当日曾以“请龙大法”,助他以龙气打通全身经脉,内力足抵百年苦练,同时又以潜龙镇压老树妖的邪戾凶气,一箭双雕,惊天动地。鬼谷子心想:师傅既能以请龙大法,助我鬼谷子成功,鬼谷子今日为甚不能以此大法,助干大哥夫妇铸出宝剑,以解厄运?这便算是鬼谷子报答人家一饭之恩的酬劳吧!鬼谷子当下心意已决,他忽然飞身而起,一掠而上旁边三十丈巨石之巅,顺烘炉所在的方位,向四面八方审视一番,心中不由墓地一沉。
但见此峰气势雄厚,来龙踊跃奔腾,前面依山朝水,秀丽之极,但秀丽则秀丽矣,却是花假之地,大地潜龙,自北而来,闪避此峰而去,此峰恰处真龙之旁,绝非旺地,用之必家破人亡!鬼谷子又向烘炉四周审视,只见炉口座东向西,心中又猛吃一惊,暗道:按“寻龙乾坤决”中伏表八卦方位,东属震、西属兑,座东向西,即座震向兑,又“坤变为震”、“坤”即地也,地若震则根基动摇,炼剑烘炉,恰处大凶绝命之位。鬼谷子不由摇头叹息道:“大格花假,小格败绝,干大哥选此山炼剑,炉位不辨吉凶,于此炼剑,岂得不凶煞败绝,就算侥幸成事,炼成宝剑,其煞气亦必危及主人,干氏一门,行将灭绝矣……
这却如何是好?”
鬼谷子转念又暗想:师傅老子曾屡戒勿逆天机,如此大凶大险之地,干氏一门,分明气数已尽,若横加逆转,岂非触犯天条,祸及我鬼谷子一生么?但若撒手不理,则铸剑世家,干氏一门,势将灭绝!这却又如何是好?鬼谷子霎间心念电转,不由一阵犹豫,凝立巨石之上,片刻僵住不动。下面的莫邪见状,轻声叫道:“鬼少侠!可瞧出什么妙法施救么?”
鬼谷子一听,蓦地想起莫邪已怀身孕,若有什不测,肚腹内小生命,亦必惨遭祸害,鬼谷子念及此处,不由咬牙暗道:鬼谷子啊鬼谷子!你曾发誓救助天下可怜人,这未及见天日的小生命,是最可怜的事,你难道因一己私利,便坐视不救?这还算什么走江湖行侠仗义?算什么乾坤潜龙发脉之祖?呸!这简直比天下最胆小自私的人也不如。鬼谷子排命寻找理由借口,为自己冒犯天条辩解,又狠狠咒骂了自己的人性劣根一会,便一跃而下,掠到莫邪面前,毅然决然的道:“干大嫂放心,情势虽然凶险,但有鬼谷子在此,决不会坐视干氏一门任由运命摆布!”
莫邪一听,心中又惊又鼓舞,暗道:他此时神情肃穆,意态决然,哪像一位大娃儿!倒似一位行侠江糊的大侠士,果然不愧是得道乾坤老祖的传人,我夫妇俩有幸遇上他,当真是如逢救星了,但他言中隐隐露出忧虑,莫非大数注定,干氏一门难逃此劫数吗?莫邪心中惊喜参半,忙道:“多谢鬼少侠慨伸援手相救,但不知少侠有何妙法,助干氏一门脱此厄运?”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然道:“请问干大哥生辰八字若干?”
莫邪对夫郎的生辰八字,自然一清二楚,当下不假思索便道:“相公乃景王六年三月初七亥时出世。”
鬼谷子沉吟道:“景王六年即庚寅年属虎,虎不容于龙,时正丙辰年属龙,龙虎相克,今年对于大哥来说乃大凶之年。”
莫邪惊道:“有什么法子解救?”
鬼谷子不答,却又道:“那干大嫂生辰八字若干?能见告吗?”
莫邪一听,俏脸不由一红,她虽为人妇,但年方虚渡二十,比鬼谷子其实大不了多少,而且俗例相戒,女子的生辰八字,绝对不宜向陌生男子随便直道。不过莫邪到底是江湖儿女,目下情势紧逼,也不容她忸泥作态,便坦然道:“妾身乃景王十二年五月初三寅时出世!”
鬼谷子微一沉吟,脸上忽有喜色,道:“景王十二年即丙申年属猴,猴乃乾坤大地之祖,正好承接大地潜龙之脉气!当真是十凶一吉,百浊一清,干氏血脉有救矣!”
莫邪一听,不由大感惊奇,不知鬼谷子在弄什么玄虚把戏。鬼谷子也不理莫邪的反应,他仰头向天空一看,立刻沉声道:“子时将届矣!此乃雨辰龙年潜龙龙气至旺之时,成败得失,干氏一门吉凶祸福,便全凭此一举矣……干大嫂,你。快去炉的西面一丈远处坐下,切记坐西向东,与熔炉座向相反!”
莫邪忙道:“为甚定要坐西向东,与熔炉方位相反?”
鬼谷子沉声道:“东乃震位,绝命大凶,西乃兑位,生气大旺,因此坐西向东或可逃过血灾之危!”
莫邪一听,不由大惊道:“那相公此时正好坐在炉口,拉动风箱,岂非座东向西,坐正大凶绝命之位?为甚不能令他亦同坐西位,逃过此劫?”
鬼谷子知干将、莫邪患难夫妻恩爱,决不忍自己独坐,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干大哥凶险败绝之数已定,夫复何言?西位生气至旺,但时值龙年,龙虎相克,虎年之人,决不能坐上西位,唯猴年之人,方可坐上也,况且干氏一门,皆逢大凶劫数,但能保住干门一点血脉,已属万幸,稍一不测,便当满门灭绝!干大嫂千万莫再犹豫,速速坐上西位。”
莫邪此时对鬼谷子甚为信服,但因此更不忍抛下干将而独自走去“西面生气之位”,她痴痴的望着在炉口旁的干将,不肯移动脚步.倒似是生离死别之时了。八团紫气冉冉飘到峰谷这面熔炉上空,忽然呼的一下汇聚成团,再四周幻化开来,赫然是一尾紫色的云龙,紫色云龙盘旋一会,先是突然一沉,在莫邪所坐的西方兑位降了下去。凝着潞眯娜朔椿盗舜笫乱樱徊涣献仙屏采夏岸歉怪Γ叭淳尥纯啵淳醵歉怪σ徽笈笱蟮模玢甯事叮闹泻鋈辉傥奕魏魏拊拱耍行木骋慌上楹停鞘贝舸舻囊欢膊幌攵恕W仙屏蚰暗奈鞣交ㄎ灰怀粒痪糜制欢钡秩勐峡眨坡彼俚男称鹄矗龅匾环治蛐苄艿牧督B怀炼涫瓶烊缟恋纭9砉茸右患奔蠢魃咚痰溃骸傲肼炀颓Ч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