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爷爷先把怀抱的那包东酉小心翼翼的放下,它似乎亦知道这包东西目下的宝贵,然后才吱吱派派的叫了一会,又手舞足蹈的比划说明着一切。莫邪乍睹猿爷爷这等猿人猿语,自然茫然不解,也不知猿爷爷玩什么把戏,逗蓝丹开心。莫邪怀中的干潜,这小娃儿的心性例与猿人类似,他居然被逗得格格大笑,浑似不知世间的辛酸苦辣。鬼谷子对猿爷爷说的,虽然明白大半,但其中的细节,便连他也猜想不到。最了解猿爷爷的,大概只有它的“孙女儿”蓝丹了,只见蓝丹听了一会,便忽然格格的大笑道:“猿爷爷,你好福气,竟连干大哥的阴灵也来庇护你!”接着她才把猿爷爷说的转述出来。原来猿爷爷当时潜上白虎丘,那里成了吴国的王陵,因此守卫森严,白虎丘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禁卫之严,犹如王宫似的。猿爷爷虽未脱猿体,但已通灵,见白虎丘新建王陵守卫如此森严,便明白吴国君王原来亦如此重视鬼谷子代点的王陵,由此可见鬼谷子神技的厉害。既然如此,那潜入白虎丘绝谷,搜寻定丹父母的遗骨,就有很大的危险了,因是鬼谷子吩咐的,猿爷爷自然誓无反顾了。猿猴心性,认准了一样目标,就决不会中作放弃,因此同要研习一种武功,往往世人还比不上猿猴类的进境。猿爷爷认准白虎丘下的绝谷是他此行的目标,因此根本就不畏惧,对那万千禁卫兵丁视若无睹,他身形如电,比寻常的猿猴快了数倍,凭那些兵的目力,虽然是大白天,亦根本瞧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觉眼前一花,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一掠而过,便不见了。猿爷爷来等丘上的兵了清醒过来,身子已贴伏在鬼谷子以剑气射出的绝壁洞穴上了。猿爷爷沿着绝壁上的那些小洞穴,如飞的向下攀揉,不一会,便稳稳的跃下百丈深谷里面。他凭着当年救起蓝丹时的记忆,很快就寻到拉丹当年掉下一的那面绝壁。它小心翼翼的四下搜寻,他的内力绝顶,目力惊人,犹如当年孙猴子的“金睛火眼”,仅一会,便被它发现了二副已跌散了白骸骨,想了想,记得此地与篮丹掉下时那处相距不远,便断定这副骸骨必定是蓝丹的先父母无疑。猿爷爷把跌散了的骸骨—一拾好,包在布袋中,两副骸骨非常奇特,虽历经十多年岁月,但丁点没有风化松散,一因此亦非常沉重,等于多过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猿爷爷也不管自己是否负荷得了,把布袋抱在怀中,便攀揉绝壁而上。他上了绝壁一半,便已吁吁喘气,怀中的布袋也越来越沉重了,猿爷爷虽然功力通玄,但毕竟已上了年纪,耐力比不上年轻时候,再加上负重攀壁,是险中大忌,稍一不慎,便会连人带物失足跌下,此时就算你神功盖世,因身处虚空,无从发力运气,也无法逃出跌碎的厄运。当世中风闻“无为神功”的人少之又少,能如鬼谷子般在绝境中领悟“无为神功”精要的,就更绝无仅有了,因此谁也不可能像鬼谷子跌下绝谷如此幸运。猿爷爷虽然已感力不从心,但它仍然毫不气馁,排力向上攀揉。鬼谷子也料不到蓝丹先父母的遗骨沉重如鲜,这才放心差请猿爷爷下绝谷。猿爷爷排力再向上攀了一段,此时他已达绝壁一大半了,他认准上面的一个小洞,挤命向上跃,他若不负物,这一跃足达二丈,便勉强可以抓住小洞壁了,但此时他负荷过重,内力消耗过巨,这一跃之下,竟难达二丈,猿爪刚触及小洞,身子向一沉,猿爪滑离小洞壁,身子登时飞离绝壁,凌空向百丈深谷摔跌下去。
此时猿爷爷若把怀中的骸骨布袋抛开,凭它的功力,尚可虚空凌渡三尺,勉强可以重贴绝壁,但猿爷爷竟死不放手,便连同布袋中的骸骨,一齐飞跌下去了。猿爷爷虽然是猿猴类,但已通灵,亦知这一摔跌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了,它不禁老泪直流,心中只道今番辜负了篮丹和鬼谷子对它的信任和重托了,罢!罢!罢!自己跌碎不打紧,可千万要保住“孙女儿”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心念电转,竟毫不犹豫凌空拼尽力气翻转身来,自己在下,布袋在上,他竟欲以自己的身躯,保住布袋中的骸骨。猿爷爷飞跌下数十丈,已飘离了他攀揉的绝壁,恰恰向下面的“干将之墓”掉落下去。猿爷爷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并非“干将之墓”,倒成了“猿爷爷葬身之上”矣!这干将在墓中,是否知道猿爷爷此行其实也是为了他的后代呢?猿爷爷猿猴心性,稀奇古怪的思想着时,忽觉背下有物一托,下坠的速度竟然减慢了,它吃了一惊,扭头一看,不由吱吱叭叭的怪叫连声。原来托住他背部的,竟是一团白烟,这尚不足奇,这团白烟竟是由“干将之墓”的墓碑处喷涌而出,远望犹如一道激流飞射。猿爷爷不由又惊又喜,暗道如此缓缓掉下去,虽不致于葬身此地,但若想再攀揉上去,却是千难万难了,这般想着,他不由吱吱叭叭的叹道:“白烟啊白烟,你若有心救猿爷爷,便加猛一点,把猿爷爷托上绝谷顶吧!”
正当猿爷爷这般自想自叹时,那白烟似已听懂了,力度突然加猛,越来越浓,越来越劲,渐而猿爷爷的身子竟停止下坠,反而缓缓的向上升浮上去了。篮丹转述猿爷爷历险的经过,说到此处忽然停住了。莫邪听得心神俱往,因为她听说那“救命白烟”,竟是她的干将哥墓碑喷射出来的,这岂非说干将哥已成了仙了?她因此忙追问篮丹道:“丹妹!快说下去,往下如何了?”
蓝丹叹了口气,苦笑道:“猿爷爷为了保住拉丹先父母的遗骸,竟然舍生忘死,就算是篮丹的亲爷爷,只怕也没有这份情义……
往下么,猿爷爷说,他因此安然出谷,安然回来了。”
蓝丹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问猿爷爷道:“是啦,猿爷爷!你说白虎丘上面有万千兵丁守卫,彼等如何容你安然脱险?”
猿爷爷以手爪比划着,嘴里吱吱抓狐的叫了几句,又向蓝丹扮了一个鬼脸。蓝丹不由格格大笑,因见了父母遗骸,萌发的哀伤感触消淡了,她笑得直顿足道:“猿爷爷,别……别说了,你再说便笑死蓝丹了!”
莫邪惊道:“猿爷爷它说什么?”
蓝丹喘了口气,这才道:“猿爷爷说啊!他被那股白烟托着升浮上来,乍然在绝谷上出现,那班守墓的官兵几时见过这等腾云驾雾的奇景,均以为猿爷爷是神仙下凡,不得了了,登时跪下一大片,直叩头拜,道:猿猴神仙,猿猴神仙,请赐我等长生不老之术,或者赐一点不必吃喝的法子也是好的!”
蓝丹说到此处不由一顿,因为她忽然想起,鬼谷子曾对她说过,他当年也曾向那“老树妖”拜求过不必吃喝之术,心中忍不住好笑,便说不下去了。鬼谷子含笑道:“往下呢,你莫盯着我瞧,我当年并无拜求到什么长生不老术啊!”
蓝丹格格大笑,道:“猿爷爷见那班兵了如此有趣,便忍不住猴性大发,恶作剧之心大起,向那班兵丁示意,谁向他手中的白布袋叩的响头多,他就赐给谁长生不老术了,于是那班兵了便没命的向白布袋叩起头来,唯恐自己叩得不用力,叩得不响,均耕命五体投地,叩拜不止,直叩得昏天黑地,拜到颠三例四,哎哟,笑死我了!猿爷爷趁乱便抱起白布袋,一掠而去!”
蓝丹冥然而止,莫邪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猿爷爷见把篮丹逗开心了,也乐得抓耳挠腮,竟比赏了一个甜桃子更令它高兴。鬼谷子不由点头微笑,暗道:世事巧合,万千兵丁叩拜,岂非应了龙脉万人朝拜之象么?蓝丹笑了一会,回过神来,又忙向鬼谷子问道:“鬼谷哥哥,兴,你似已料定猿爷爷此行有惊无险,果然应验!但你知道那救命白烟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白烟既然来自‘干将之墓’,那自然是墓中的龙脉聚气了,那是一座伏义氏预点的地龙大穴,其龙气自然深厚宏大无比。”
蓝丹奇道:“那是干大哥之墓,若说荫庇,只应荫庇干潜,为何连猿爷爷亦有此福气,岂非奇哉怪极?”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龙脉并非荫庇猿爷爷,而是庇荫他怀抱的那袋骸骨,而这袋骸骨,虽然是你蓝家一脉,但此时却也是为了干家后代的生存延续,因此猿爷爷只是叨光而已!”
蓝丹、莫邪一听,均不由目瞪口呆道:“这风水寻龙绝学,竟有如此威力,当世有什么神功可与之抗衡?”
鬼谷子微笑道:“乾坤天地皆潜龙所化,万物皆天地所生,你说天下间有谁可与潜龙比拟?”
蓝丹、莫邪若有所思,默然不语。鬼谷子深知这等深奥之事,世人亦难明所以,便不再往下细说,忽地站了起来,道:“好!如今丹妹的先父母遗骸己寻获,事不宜迟,这便马上上紫阳山象鼻峰吧!”
莫邪心中好奇,便忍不住向鬼谷子求道:“鬼谷少侠,未知可否带我母子一同上象鼻峰一行?”
鬼谷子心道:此行其实大半是为了干家的后代生存,地龙脉已对此有所感应,足证干、蓝二家已成一体矣!
鬼谷子心中这般思忖,便欣然一笑道:“好!那便请干大嫂一同上山去吧!”
当下由蓝丹自己抱了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相帮抱扶干潜,莫邪内力不差,自己行走,鬼谷子带了篮丹的“伏表龙渊剑”,以便代锄铲之用,四人一猿,一直上紫阳山象鼻峰而去,不消一会,众人便已登上象鼻峰了。
鬼谷子引蓝丹走到右面那象鼻孔状洞穴前,把龙渊剑交到她手上,道:“先人之墓,势须后人挖掘,否则无福承受龙脉荫庇,丹妹可以剑代锄,把洞穴扩宽成墓穴,以便安放先父母遗骸。”
蓝丹此时忆起父母在世时的乐趣,眼圈不由红了,她默不作声,接过龙渊剑,聚运一口真气,便发狂似的挖起上来,她似乎借此发泄对大仇人夫差的愤恨。鬼谷子明白篮丹此时的心境,但却不去制止,暗道:仇恨令人疯狂,若没地方发泄,那是很危险的,如今正好任她尽情发泄,她的力气花在挖祖墓上,正好应了“一脉相承”的风水寻龙妙理。不一会,定丹便已把洞穴扩宽挖深成一座墓穴。鬼谷子取出“天地时神盘”,对仔细测量,当神盘上天地时三针交叠,恰好指向墓穴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时,便向篮丹低声道:“丹妹,快把先父母遗骸置放墓穴”。蓝丹居然乖乖听话,把父母的遗骸连同白布袋放入墓穴之中。鬼谷子又向莫邪道:“干大嫂,如今干、篮两家血脉已汇成一体,有干家血脉,便即有蓝家血脉,两者已密不可分,。快上前相帮填土,以应后人尽孝之意。”
莫邪一听,深知鬼谷子神学惊人,不敢怠慢,立刻走上前去,以手挖土,向墓穴撤去。她手抱的干潜,说也奇怪,竟也牙牙叫着,伸出小手,抓住泥土,扔向墓穴。鬼谷子心中一动,不禁暗暗点头,心道:先有“救命白烟”冒升,此时又有干、定两家血脉汇聚之兆,看来日后干、蓝两家血脉,足可世世相扶,成其大事了。不一会,填土已毕,象鼻峰上的右面象鼻孔洞穴,此时已成了一座墓堆。鬼谷子正欲寻石坚碑,猿爷爷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开去,此时已捧着一块大石板回来了。原来猿爷爷忽然想起在绝谷中时,当墓穴成时,鬼谷子定要寻石板竖碑刻字,他灵性极高,不待吩咐,便已把石板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