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剑一顿,并没趁势进击,目注干潜,沉声道:“何方野小子,寡人与你素未谋面,为什么竟敢暗算寡人,不怕寡人把你分尸吗?”
干潜也不知眼前王者,便是他的杀父化人吴王夫差,闻言便正容道:“刚才你口出狂言,有辱我恩师尊严,我做徒弟的,岂能坐视不理?因此必定要教训于你,你虽然会什么妖法,隔空阻我剑势,但亦未必可以阻我全力一击。”
于潜忽地一顿,又凛然道:“除非你肯向我恩师道歉,我尚可容你全身而退。”
夫差身经百战,如何曾把干潜这等大娃儿放在眼内!但不知怎的,夫差面对干潜之际,便感对方有一股潜在气势,足可与他的王气抗衡,令他不敢轻悔之。夫差居然并不动怒,反而呵呵一笑道:“好!好。那寡人问你,你恩师是谁?寡人如何有辱你的恩师了?你且说来听听,说得合情合理,寡人或许破例容你离开白虎丘王陵禁地。”
干潜毫不畏惧,也不隐瞒,便傲然道:“好说,你竖耳听着,我的恩师便是当世一等一奇人鬼谷子,你刚才说‘把鬼谷子杀了’,岂非有辱恩师的名头了?”
夫差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鬼谷子的徒儿,哼哼,鬼谷子屡次与我吴国为敌,又施妖法,暗算我吴国王陵,我难道不该找你师傅算账吗?”
干潜胸膛一挺,决然道:“当然不该!”
夫差奇道:“为什么不该?”
干潜道:“虽然我知道你是王者,手操生杀大权,但恩师一生光明磊落,他所做的每件事均以天下苍生为念,他既然与吴国作对,你吴国必定有做对不住天下苍生的事了,又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去找我恩师算账!”
夫差冷哼一声,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懂得挤死维护师尊,鬼谷子虽然可恶之极,但也没收错你这位徒儿,不过你可知我是谁?竟胆大包天,在寡人面前大呼小叫?”
干潜傲然道:“我不管你是谁,有理自可服天下,无理天下皆背之。”
夫差不由怒极而笑,沉声道:“你好大的口气,你自忖有把握斗赢寡人吗?你是否知道,寡人在四周伏下火箭御营,只消寡人一声令下,你便必定血肉横飞!”
干潜坦然道:“你的内力的确比我强,而且我也并不知道火箭队有多厉害,但你辱及恩师,此事便不能不管,当然若能与你单打独斗,便葬身白虎丘上,也决无所怨!”
夫差的傲气亦不由被干潜的豪气激得暴发,他忽然沉声道:“那好,寡人便答应与你单打独斗,决不借助他人之手,好教你死而无怨吧了,野小子,进招吧!”
于潜倒也有风度,他把莫邪剑向内一抱,摆出小辈向长辈动手的礼数,然后才把剑身一抖,道:“那我发剑了,小心!”
干潜的剑术以轻灵快速见长,因此他一个“心”字刚落,“莫邪剑诀”的第二式“夜夜涧边眠”便已使出,但见他忽然身化静夜竹林,临涧而卧,忽然烈风乍起,千竹怒张,身剑合一,犹如千百竹箭,向吴国夫差疾射。
这一招简直如神如鬼,匪夷所思,而且突然暴发,令人万难防御。因此强如吴王夫差,心中亦不由一骇,暗道:“这是什么剑术?一招比一招厉害,就算鬼谷子现身相斗,只怕也没有如此厉害。”
夫差并不知道,于潜的乾坤神功已有五层境界,再加上他新创的“莫邪剑诀”,当世少有,乃专门因莫邪剑独家练成,于潜的“乾坤神功”一旦与“莫邪剑决”相汇,厉害之处,决非夫差所能想像。幸亏夫差的内力比干潜强了许多,干潜难于攻破他的护体真气,否则,仅凭于潜刚才碎然的一击,夫差便必定非死即伤了。
夫差再也不敢狂妄托大,他手中的干将剑一振,立刻抖出千百朵剑花,分击来袭的剑箭,这一剑已贯注了他七成内力,因此其威力亦非常惊人。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当世两大宝剑碎然撞击,一阵尖啸,又似虎啸龙吟,闻之亦令人心弦震荡。
夫差以七成的内力,化作剑花,分击于潜射来的剑箭,这才勉强把这一式神妙的剑招化解了。
干潜倒不觉什么,他这一式无功,立刻又发动第三式“竹青是我鞘”了。吴王夫差却心头大震,他自信自己以七成内力化作的剑花,足以一举令千百人丧命,不料这惊人一剑,仅能化解干潜的攻势而己!夫差身经百战,今回才第一次碰上这等惊人的剑了。
于潜的第三式“竹青是我鞘”已募地展开,这一式比“夜夜涧边眠”更匪夷所思,万分诡计,人如剑、剑如人,人剑合一,似剑又似鞘,剑中之鞘,鞘中之剑,虚虚实实,表里如一,乱七八糟,却形如鬼魅,毫无形迹可寻。“竹青是我鞘”掠近夫差,莫邪剑突地脱鞘而出,又如竹林中青蛇吐舌,电光火闪,便向夫差的咽喉噬去。
夫差不由大骇,他深知自己的内力再强,亦决不能防御于咽喉一点,万般无奈,他唯有身形暴退,随即把干将剑电射而出,向干潜的剑尖掷去。
夫差这一下退中反击,亦是唯一可以化解“竹青是我鞘”的招数,在危急之际,夫差竟可悟出这等化解高招,他悟性之高,当世亦属罕见。
夫差掷射而出的是“天下第一剑”干将,他所运的是“天下第一勇士”的神力,干将剑削铁如泥,吹风断发,飞射杀人,当世中能躲开这柄飞剑的,简直绝无仅有了。夫差本来亦很欣赏干潜勇气和功夫,有意把他降服,这才答应与他单打独斗,目的是不想伤他的生命,不料越斗越心惊,到这一式“竹青是我鞘”,夫差除了杀人自救,简直已避无可避,他猛一咬牙,施出夺命杀招,那是不再容情,要先取干潜的生命了。
干潜此时眼见夫差暴退之际,反手射剑,射来的剑光忽然大炽,剑身未到,剑气已令他遍体生寒,可怕之极。于潜这才知道,夫差手上的剑器,亦是一柄名剑,若是寻常的刀剑,简直不堪一击,他无奈只好挤着莫邪剑受损,喜然变招,以“莫邪剑诀”最厉害的一式“黄金遮霜妍”,运乾坤真气贯于剑上,莫邪剑亦电射而出,射向夫差的宝剑,干潜随即亦身形暴退,他已知对手的厉害,深知决非自己所能力敌,便不再恋战,寻机退走了。
不料莫邪剑电射而起之际,忽然金光四射,光华灼灼,竟连射来的干将的寒光亦掩盖住了,这当真是“黄金遮霜妍”!
当世两大名剑在虚空相遇,迎头电奔而至,干潜与夫差均预料,两剑必两败俱伤了。不料于将剑的寒光刚被莫邪剑的金光掩盖,电奔之势忽然一缓,去势也突变,竟绕莫邪剑绕因飞旋,莫邪剑则悬在虚空,光华灼灼,片刻不动,其状就有如一轮金盘,吸引星星旋绕;又似一位绝色美女,降自天空,吸引男子向其石榴裙顶礼膜拜,其状怪异之极,睹之惊心动魄!
夫差睛之,不禁心神大震,因为他并不知道,干潜所用的是莫邪剑。
于潜目睹,亦不由目瞪口呆,因为他也不知道,夫差所惊的便是夺自他先父手中的干将剑。
“干将、莫邪患难夫妻.毕生心血.化而为雌雄二剑.雄者以夫名命之。是为干将,雌者以妻作名,是为莫邪;干将、莫邪,两大名创,生为夫妻、化作名剑,自然便是夫妻剑。夫不离妻,妻随其夫.两剑已然通灵,因此干将剑初则寒气逼八,为其所持主人效劳,温当莫邪剑骤发金光,于将剑便认出莫邪剑来了。
干将、莫邪,两大名剑,在虚空相统,那儿还有丁点斗意?不但不斗,巨而并肩而舞,忽尔又轻轻一碰,又再分开,犹如恩爱夫妻,久别初逢,拥抱亲热,再轻触而分,以便细端详对方渴盼已久的脸容。
两剑在虚空盘旋一会,忽然便向干潜这面疾飘而至,在干潜上空猛地一沉,距他头顶不足三尺,急旋不己,其状就有如父母双双辨认失散孩子般!
此时于潜已瞧得痴了,他心中喃喃的道:“假如莫邪剑是我的娘亲,那另一柄剑又是我的什么?爹爹既然葬身在白虎丘绝谷下面,怎的我刚踏此地,便有如许怪异?爹爹啊爹爹,难道你竟连
你的墓穴亦不容潜儿一拜吗?还是怪孩儿拜祭来迟了?”
于潜心性纯真爽直,他想到爹娘的亲情,便把自身的安危也
忘记了,对当世两大名剑在他头顶旋绕,随时会削下他的脑袋的
凶险也忘却了。
夫差却瞧得惊心动魄,暗道:幸亏寡人的功力强于这小子,
令宝剑飞到他头上,不然,若在自己头上,寡人头上这脑袋岂非
随时会被削去?野小子啊野小子,寡人本不欲杀你,但就算寡人
肯放过你,寡人的宝剑也决不甘心了,这是你自取灭亡,寡人亦
无可奈何!
不料就在夫差心念电转,惊心动魄之际,猿爷爷差突地电闪
出,便如飞奔逃,猿爷爷扑出救人时,动作…快如奔电…夫差一心专注于潜顶上旋飞的两剑、疏忽了这面。
到他眼前一花时,猿爷爷已把干潜挟离十丈了。
不料猿爷爷的动作快,干潜顶上的两剑更快,呼地一下便闪电般追上来了,破空尖啸,令人毛骨悚然。
猿爷爷不明所以,不由吓得哇哇大叫,他口虽不能言,不但心中明白,只要被顶上那两剑往颈上一抹,他猿爷爷便十个猿头电设有了,可惜他连大骇的表示也无暇作出,挟住于潜如电飞奔,脸上不由连变了七七四十九次古怪鬼脸。不过猿爷爷虽然惊恐之极,却绝不会抛下于潜不理,他似乎挤着陪干潜掉下脑袋,亦要把他救出险境了。
猿爷爷挟着干潜,闪电般向前飞跑,那虚空的两大名剑,在后面闪电般的追踪,破空尖啸厉叫,四野回鸣!其状既可。怕又怪异。
夫差在后面目睹,他也忘了传令火箭队发箭,只来得及喃喃的叹道:“寡人的宝剑已通灵了,不然,为什么竟会追刺对手于千里?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名剑。”
夫差这瞬间的震撼惊骇窃喜,便给了猿爷爷和干潜逃出白虎丘的良机。到夫差眼见干将及另一柄名剑已在虚空消逝,惊党干将剑有可能一去不回时,白虎丘上,已失了渡爷爷和干潜的踪影。
夫差恨恨不已,一旁惊呆了的阴阳子不由南哺道:“神仙?活佛?剑仙……吴王为何不去追回宝剑?”
夫差咬牙道:“刚才那野小子是妖人鬼谷子的徒弟,他的剑术,比起鬼谷子更厉害之极,寡人追上去,也决讨不了好处,幸亏寡人已知其身份,只要把越国灭了,活捉妖人鬼谷子,还怕干将剑不重回寡人手上吗!嘿嘿;
白虎丘上的夫差恨恨不已,此时猿爷爷和于潜,已远在五里外了。
但虚空中的两大名剑,依然紧追不舍,犹如长了慧眼,寸步不离一人一猿的头顶。
猿爷爷大骇之下,逼得停了下来,但那两大名剑,居然也立刻虚悬半空,动也不动,猿爷爷再无妙策,无奈向于潜示意道:“这两大名剑,似与你有莫大渊源,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是否可以保住脑袋,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呜呜哇哇,”
干潜虽然领悟了猿爷爷的心语,但亦无可奈何,他向猿爷爷摇头苦笑道:“猿爷爷啊!虽然你救了我,但也别盯着我瞧,因为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吧!”
干潜说罢,叹了口气,也不再刻意逃避,不徐不疾的向前走去,他头